第1777章 無畏擒龍(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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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畏的手停在半空,定河珠的青銅涼意透過掌心傳來,卻抵不過後背驟然升起的寒意。西夏官服屍體手裏的玉印正在發燙,印上的“受命於天”四個大字滲出暗紅色的光,像剛凝固的血。張九陵的屍體軟軟地倒在橋上,胸口的魚紋胎記還在閃爍,卻已失去生氣,血順著橋麵的符文凹槽流淌,將那些三星堆符號染成了紅色。
    “你不是老祖宗。”吳畏緩緩轉身,匕首在掌心轉了個圈,“老祖宗是被沉河的女人,你是借她煞氣複活的守墓人。”他盯著對方胸口的骨片,那東西正隨著呼吸起伏,與自己額頭的骨片產生共鳴,“你們借‘鑰匙’的血打開石門,根本不是為了出來,是想把黑水河的煞氣引去三星堆,對吧?”
    屍體發出咯咯的笑,官帽下的骨頭摩擦著作響“不愧是吳家人,比你那糊塗先祖聰明多了。五百年前他以為守住青銅筒就能安穩,卻不知我們早就在他血脈裏下了‘引子’,就等你這代把骨片湊齊。”他突然舉起玉印,印底對準橋麵的漩渦符文,“定河珠是鎖,也是鑰匙,你放進去的瞬間,就是煞氣過境之時。”
    吳畏突然將定河珠往身後一拋,土狗(此刻已恢複原形,隻是瘸著腿)縱身躍起接住,叼著珠子鑽進石俑隊列。屍體怒吼一聲,玉印砸向橋麵,符文突然炸開,無數紅色的細線從地下河底竄出,像血管一樣纏上吳畏的腳踝,往骨頭裏鑽。
    “嚐嚐被煞氣啃噬的滋味!”屍體一步步逼近,官服下的骨頭縫裏滲出墨綠色的水,滴在橋上發出滋滋聲,“你爺爺當年就是這樣死的,在黑水河底掙紮了三天三夜,最後變成石俑的一部分,現在就站在你身後第三排。”
    吳畏猛地回頭,第三排那尊石俑的脖頸處果然有塊凹陷,形狀與他爺爺照片裏的喉結一模一樣。小時候奶奶總說爺爺是被河水卷走的,現在想來,不過是家族為了隱瞞詛咒編造的謊言。紅色細線已經纏上膝蓋,骨頭縫裏傳來鑽心的癢,像是有無數蟲子在爬。
    土狗突然從石俑後竄出來,嘴裏的定河珠泛著青光,狠狠砸在屍體的後腦勺上。玉印應聲落地,滾到橋邊,險些掉進地下河。屍體的動作頓住,頸椎處的骨頭裂開一道縫,露出裏麵纏繞的黑發——那些頭發突然活了過來,像蛇一樣竄向土狗,卻在接觸到定河珠的青光時瞬間枯萎。
    “是‘鎮魂木’做的珠子。”吳畏認出定河珠表麵的紋路,那是用三星堆祭祀坑出土的陰沉木所製,專克陰邪煞氣。他趁機撲過去撿起玉印,印底的凹槽竟與自己額頭的骨片完美契合,貼上的瞬間,所有紅色細線突然僵住,像被凍住的血。
    地下河突然翻起巨浪,石門後的紫色光越來越亮,隱約能看見一個女人的輪廓在水裏沉浮,長發如海藻般飄蕩,纏住那些漂來的紙船。她的喉嚨裏發出嗚咽,笛聲卻突然變調,尖銳得像指甲刮過玻璃,河底的水猴子紛紛翻白肚皮,浮在水麵上一動不動。
    “她醒了。”官服屍體的骨頭縫裏滲出更多黑水,“定河珠不在,煞氣鎮不住她,等她掙開鐵鏈,第一個就會撕碎你我。”他突然指向石門內側,那裏的岩壁上嵌著無數青銅環,環上纏著黑色的鎖鏈,鎖鏈末端沒入水裏,正被什麽東西拉扯得嘩嘩作響。
    吳畏突然明白,定河珠不僅鎮著陰河,也鎖著那個女人。這兩個“老祖宗”,一個想借煞氣複活,一個想掙脫束縛,卻都把他當成了棋子。他摸著懷裏的玉印,突然想起張九陵說的話——三星堆的符號,古蜀人的祭祀品。或許這一切的源頭,根本不在西夏,而在更早的古蜀。
    土狗叼著定河珠跑回來,嘴裏發出焦急的嗚咽,用腦袋蹭吳畏的褲腿。橋麵的符文突然劇烈震動,紅色細線開始逆向流動,順著凹槽往石門湧去,在門口匯成一個漩渦。官服屍體發出興奮的嘶吼“快了!煞氣要衝破封印了!”
    吳畏卻注意到,漩渦中心浮出一塊青石板,上麵刻著幅地圖,比張九陵爺爺的日記裏的更完整。地圖上,黑水河的源頭與三星堆祭祀坑用一條紅線連接,線中間標著三個點“陰河樞紐”“血祭台”“魂歸處”。最後一個點的位置,就在石門後的女人腳下。
    “你們想把她的煞氣引去三星堆,用祭祀坑的陽氣中和,讓她變成不陰不陽的怪物。”吳畏冷笑,將玉印狠狠砸向青石板,“可惜你們算錯了一步,她不是祭品,是古蜀人的守護神。”
    玉印與石板碰撞的瞬間,整個地下河劇烈搖晃,石門後的女人突然抬起頭,露出一張沒有五官的臉,隻有眉心嵌著一塊菱形的綠玉,與吳畏懷裏那塊引路玉的質地一模一樣。她的長發突然暴漲,纏住官服屍體的脖子,將他往水裏拖去,骨頭摩擦的聲音刺耳至極。
    “不——!”屍體在水裏掙紮,手裏的骨片飛出來,與吳畏額頭的骨片、張九陵胸口的魚紋胎記產生共鳴,在半空組成一個完整的圖騰——魚蛇相纏,中間嵌著三星堆的太陽輪。地下河的水突然變得滾燙,蒸汽裏浮現出無數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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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蜀人將綠玉嵌進女人眉心,送她入河鎮壓煞氣;西夏人盜走祭祀品,將她的身體改造成守墓容器;吳畏的先祖舉著青銅筒站在河邊,與她立下契約;張九陵的爺爺在水庫工地上挖到青銅環,被煞氣附身……這些畫麵像電影般閃過,最後定格在一張青銅麵具上,麵具的眼睛裏,映著吳畏此刻的臉。
    土狗突然對著水麵狂吠,吳畏低頭一看,張九陵的屍體正在變化,胸口的魚紋胎記脫落,化作一條小魚,順著水流遊向石門。女人的長發輕輕卷起小魚,送進自己眉心的綠玉裏,綠玉突然亮起,將整個地下河照得如同白晝。
    官服屍體的慘叫戛然而止,在水裏化作一灘黑水,隻留下那枚玉印浮在水麵。吳畏伸手去撈,卻被一股力量拽進水裏,綠玉的光芒刺得他睜不開眼,隻能感覺到無數信息湧入腦海——
    女人叫“玄魚”,是古蜀人用玉石和煞氣煉化的守護神,負責鎮壓黑水河底的“混沌之氣”。西夏人想借混沌之氣稱霸,被玄魚拖進河底同歸於盡。吳家和張家的先祖都是看守玄魚的侍衛,血脈裏的印記是用來在她煞氣失控時安撫她的。所謂的“老祖宗”,不過是玄魚被煞氣汙染的部分意識。
    “混沌之氣快溢出來了。”玄魚的聲音直接在腦海裏響起,帶著玉石的冰涼,“青銅筒是用來收集煞氣的容器,定河珠是閥門,現在兩樣都不在原位,再等三個時辰,整個川西都會變成沼澤。”
    吳畏在水裏睜開眼,看見石門後的岩壁上有個凹槽,形狀與定河珠完全吻合。土狗不知何時遊到他身邊,嘴裏還叼著那枚珠子,尾巴用力拍打水麵,像是在催促。他剛想遊過去,就見河底突然裂開,露出底下的岩漿,暗紅色的混沌之氣正從裂縫裏往上冒,所過之處,青銅環和鎖鏈都在融化。
    “西夏人當年炸過這裏。”玄魚的聲音帶著痛苦,“他們想強行引出混沌之氣,結果弄巧成拙,現在裂縫越來越大,隻有用定河珠和玉印合力才能補上。”她的長發突然纏住吳畏的腰,將他往裂縫拖去,“但玉印需要你的血才能激活,定河珠要嵌進凹槽,你必須同時做到。”
    吳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需要一隻手舉著滴血的玉印堵住裂縫,另一隻手將定河珠嵌進石門的凹槽,這意味著他要同時承受混沌之氣的灼燒和煞氣的侵蝕。他看了一眼土狗,這小家夥不知何時又變回了狗形,正用頭頂著他的胳膊,像是在給他鼓勁。
    “沒時間了。”玄魚的長發開始變得透明,顯然維持形態耗費了太多力量,“裂縫每擴大一寸,沼澤就會多蔓延十裏。”
    吳畏咬咬牙,摸出匕首劃破掌心,鮮血滴在玉印上,印上的“受命於天”突然亮起金光,與玄魚眉心的綠玉遙相呼應。他讓土狗叼著定河珠遊向石門凹槽,自己則舉著玉印衝向裂縫。混沌之氣接觸到玉印金光的瞬間,發出刺耳的嘶鳴,像熱油遇到了冷水,冒出滾滾黑煙。
    灼燒感從手掌傳來,像是有無數根燒紅的針往骨頭裏紮。吳畏死死咬著牙,看著土狗跳上石門,用爪子將定河珠推進凹槽。珠子嵌進去的瞬間,整個地下河的震動突然停止,岩漿不再往上冒,混沌之氣的嘶鳴也弱了下去。
    就在他以為萬事大吉時,玉印突然劇烈震動,印底的金光開始變淡。吳畏低頭一看,自己的手掌正在變成青黑色,煞氣順著血管往上爬,已經蔓延到小臂。玄魚的長發緊緊裹住他的胳膊,試圖壓製煞氣,卻被腐蝕得滋滋作響。
    “煞氣在反噬!”玄魚的聲音帶著焦急,“你的骨片快撐不住了,必須立刻離開這裏!”
    吳畏想抽手,卻發現玉印像長在了手上一樣,怎麽也甩不掉。裂縫裏的混沌之氣突然暴漲,金光被撕開一道口子,滾燙的氣浪瞬間燎掉他半邊眉毛。土狗從石門上跳下來,對著裂縫狂吠,卻被氣浪掀飛,撞在石俑上暈了過去。
    就在這時,張九陵胸口化作的那條小魚突然從玄魚眉心遊出來,順著吳畏的胳膊鑽進他的手掌。青黑色的煞氣突然退去,玉印的金光重新暴漲,將裂縫完全堵住。吳畏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力量在體內流動,那是張九陵的魚紋胎記裏蘊含的“渡水之力”,竟能與他的骨片產生共鳴。
    “他用最後的魂火淨化了煞氣。”玄魚的聲音帶著歎息,“現在你同時有了吳張兩家的血脈,能暫時壓製混沌之氣。但這不是長久之計,玉印最多撐三天,三天後必須找到新的定河珠和青銅筒。”
    吳畏終於能鬆開手,玉印穩穩地嵌在裂縫上,金光像層薄膜,將混沌之氣牢牢鎖在底下。他爬上岸時,發現土狗已經醒了,正叼著他的匕首跑過來,匕首上還沾著些暗紅色的粉末,聞著有股熟悉的檀香——是破廟裏泥塑手裏那半塊老玉的味道。
    “這狗不簡單。”玄魚的身影在水麵上逐漸變得透明,“它能在煞氣裏自由行走,身上還有古蜀玉佩的氣息,或許是當年守墓人的靈獸後代。”她的眉心綠玉突然飛出一道光,落在土狗額頭,化作個小小的太陽紋,“我給它加了層護罩,能暫時擋住煞氣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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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河的水開始退去,露出幹涸的河床,石俑們手裏的長矛紛紛折斷,化作粉末融入泥土。石門緩緩關閉,隻留下一道縫隙,剛好能看見裏麵的定河珠在發光。吳畏知道,這不是結束,三天後他必須回來,要麽找到新的青銅筒和定河珠,要麽就陪著這黑水河一起埋葬。
    土狗突然對著通道的方向叫起來,吳畏回頭一看,石階上出現了幾個穿著衝鋒衣的人影,手裏拿著洛陽鏟和探測儀,為首的人舉著礦燈照過來,燈光落在吳畏沾滿泥漿的臉上。
    “這裏真有地下河!”一個年輕的聲音興奮地喊道,“張教授果然沒說錯,黑水河底下藏著大秘密!”
    吳畏的心猛地一沉,張教授?難道是張九陵的爺爺?那個瘋了的考古學家?他剛想躲起來,就見為首的人摘下帽子,露出滿頭白發,後頸上赫然有個淡淡的蛇頭印記,隻是形狀比吳畏的更古老,邊緣還帶著青銅鏽色。
    “吳家人?”白發老人的眼睛亮起來,手裏的探測儀突然發出急促的蜂鳴,“骨片的氣息……你果然把它激活了。”他一步步走下石階,礦燈的光掃過張九陵的屍體,卻沒有絲毫驚訝,“九陵還是沒撐住,跟他爹一樣,過不了這關。”
    吳畏握緊匕首,土狗擋在他身前,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老人突然笑了,從背包裏掏出個東西——是半塊青銅筒,上麵的魚蛇紋與吳畏炸開的那半完全吻合。“我知道你在找什麽,跟我來,我帶你去見真正的青銅筒。”
    地下河的水汽順著通道往上湧,帶著混沌之氣的餘溫和玄魚的玉石清香。吳畏看著老人手裏的半塊青銅筒,又看了看三天後即將崩潰的裂縫,突然明白,這黑水河的局,遠比他想象的更深。那些三星堆的符號,玄魚的來曆,張九陵爺爺的瘋癲,甚至這隻神秘的土狗,都像散落的珠子,等著被一根線串起來。
    而那根線,或許就藏在老人說的“真正的青銅筒”裏。
    土狗突然往前跑了兩步,對著老人搖了搖尾巴,像是認識他。吳畏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上了,匕首依然藏在袖中。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麽,是解開詛咒的希望,還是另一個更深的陷阱,但他知道,自己必須走下去。
    石階上的人影越來越近,他們的探測儀在黑暗中閃爍著紅光,照亮了通道壁上那些新浮現的符號——不再是西夏文,也不是三星堆的太陽紋,而是些扭曲的線條,像無數隻眼睛,正幽幽地盯著每個走進來的人。
    吳畏的手按在腰間的玉印上,冰涼的觸感讓他保持清醒。三天的時間,足夠他去揭開這些謎團了。至於三天後會發生什麽,或許連玄魚都不知道,畢竟混沌之氣的力量,早已超出了古蜀人的掌控。
    他跟著老人往通道外走,土狗跑在最前麵,尾巴高高翹起,仿佛對即將到來的一切充滿了期待。地下河的水聲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樹林裏的風聲和遠處黑水河的嗚咽,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哀悼。而那扇關閉的石門後,定河珠的光芒依然在靜靜閃爍,倒計時,已經開始了。
    跟著白發老人鑽出通道時,吳畏才發現外麵已是深夜。水庫大壩的陰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像條蟄伏的巨蟒,壩頂的探照燈不知何時亮了,光柱掃過樹林,在枝葉間投下斑駁的光影。老人身後的幾個年輕人正忙著架設儀器,其中一個戴眼鏡的姑娘舉著地質錘敲了敲岩壁,碎屑落在她的衝鋒衣上,沾著幾點暗紅色的粉末——和吳畏匕首上的檀香粉末一模一樣。
    “這是我孫女,張思甜,學地質的。”老人拍了拍姑娘的肩膀,又指了指其他人,“都是考古隊的,別看年輕,挖過三星堆的祭祀坑。”他突然湊近吳畏,壓低聲音,“你額頭的骨片在發燙吧?那是離青銅筒近了,它在認主。”
    吳畏摸向額頭,骨片果然像塊烙鐵,與老人手裏的半塊青銅筒產生共鳴,筒身上的魚紋正順著紋路遊動,逐漸與他記憶中完整的青銅筒重合。張思甜突然驚呼一聲,手裏的探測儀屏幕上跳出一串波形,峰值直指老人的背包“爺爺,這波形和三星堆出土的青銅神樹完全吻合!”
    “因為它本來就是一套的。”老人拉開背包拉鏈,裏麵除了半塊青銅筒,還有個巴掌大的青銅鳥,鳥喙處嵌著顆綠色的玉石,與玄魚眉心的綠玉質地相同。“當年古蜀人把祭祀器拆成三部分,神樹鎮在三星堆,青銅筒和鳥形器藏在黑水河,互為犄角,才能鎖住混沌之氣。”
    土狗突然對著大壩頂端狂吠,吳畏抬頭看見探照燈的光柱裏,有個黑影正順著壩體往下爬,動作像壁虎一樣敏捷,背上背著個長條狀的東西,用黑布裹著,輪廓像是把步槍。張思甜立刻舉起對講機“安保組!壩頂有闖入者!”
    回應她的是一陣刺耳的電流聲,緊接著是幾聲槍響,子彈打在岩壁上迸出火花。老人臉色驟變“是‘河鼠’那幫盜墓賊!他們盯著黑水河的寶貝很久了,肯定是跟著我們來的!”他拽著吳畏往儀器後麵躲,“他們手裏有家夥,硬拚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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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畏卻注意到那個黑影落地時,黑布滑落了一角,露出裏麵的東西——不是步槍,是根纏著紅布的長杆,頂端鑲著個青銅矛頭,矛身上的紋路與石俑手裏的長矛如出一轍。這是西夏守墓人的兵器,怎麽會落到盜墓賊手裏?
    “小心!”張思甜突然撲過來推開吳畏,一顆子彈擦著他的耳朵飛過,打在青銅鳥上,發出“當”的脆響。鳥形器突然亮起綠光,沿著彈道射出一道細線,擊中壩體上的配電箱,探照燈瞬間熄滅,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混亂中,土狗叼著吳畏的匕首衝向黑影,對方揮矛橫掃,卻被土狗靈活躲開,匕首劃在矛杆上,濺出一串火星。吳畏趁機摸出玉印,借著月光對準黑影,印底的金光突然暴漲,黑影像是被燙到一樣慘叫一聲,手裏的長矛“哐當”落地,露出一張被燒傷的臉,左半邊皮膚皺巴巴的,像是被強酸腐蝕過。
    “是‘疤臉’。”老人在黑暗中低聲說,“三年前他帶隊闖黑水河,全隊就活了他一個,聽說被煞氣毀了半張臉,從此對青銅器物恨之入骨。”
    黑影(疤臉)捂著胳膊後退,另一隻手突然掏出個信號彈,紅光衝天而起,照亮了周圍的樹林——至少十幾個黑影從樹後鑽出來,手裏都握著武器,有刀有槍,還有人扛著洛陽鏟,顯然是有備而來。
    “把青銅筒交出來,饒你們不死!”疤臉的聲音嘶啞,像被砂紙磨過,他的目光掃過吳畏手裏的玉印,瞳孔驟然收縮,“那是……定河珠旁邊的玉印?你去過陰河源頭?”
    吳畏突然明白,這幫人不止想要青銅器物,他們還知道陰河源頭的存在,甚至可能知道混沌之氣的秘密。他將玉印護在懷裏,悄悄對老人說“往溢洪道跑,那裏有暗道能回地下河。”
    老人卻搖頭“暗道被我炸了,防止煞氣外泄。現在隻能往水庫管理處跑,那裏有加固的鐵門,能撐到天亮。”他突然將半塊青銅筒塞進吳畏手裏,“你帶著這個和鳥形器先走,它們認主,隻有吳家人能激活全部力量。我和思甜拖著他們。”
    張思甜已經組裝好了一把改裝過的弩箭,箭頭塗著墨綠色的液體,她對著吳畏晃了晃“這是用黑水河的淤泥熬的,能暫時麻痹煞氣侵蝕過的人,疤臉他們肯定扛不住。”
    土狗突然咬住吳畏的褲腿往側麵拽,那裏的樹林裏有片不起眼的灌木叢,後麵隱約露出條小路。吳畏看了一眼老人和張思甜,又看了看逼近的盜墓賊,最終咬咬牙,跟著土狗鑽進灌木叢。身後傳來弩箭破空的聲音和盜墓賊的慘叫,還有老人的呼喊“去三星堆!找青銅神樹!”
    小路比想象中難走,布滿了碎石和荊棘,吳畏的褲腿被劃破,傷口碰到空氣火辣辣地疼,卻奇怪地沒有流血——被混沌之氣灼燒過的皮膚,似乎變得異常堅韌。土狗跑在前麵,時不時停下來等他,額頭上的太陽紋在黑暗中閃爍,像個小小的指南針。
    跑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一片亮著燈的建築,是水庫管理處的宿舍區。但奇怪的是,所有窗戶都是黑的,沒有一點聲音,連狗叫聲都沒有。吳畏摸過去趴在窗台上往裏看,屋裏的桌椅翻倒在地,地上散落著幾件保安製服,上麵沾著暗紅色的血跡,牆角的對講機還在滋滋作響,卻沒人回應。
    “他們來過了。”吳畏的心沉了下去,疤臉的人顯然分了兵,一部分圍攻他們,另一部分已經控製了管理處。他剛想離開,就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看見土狗對著一間倉庫狂吠,倉庫的門縫裏透出微弱的光。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檀香撲麵而來。倉庫裏堆滿了防汛沙袋,沙袋後麵藏著三個穿著保安製服的人,其中一個胸口插著把刀,已經沒了氣息,另外兩個瑟瑟發抖,看見吳畏手裏的青銅筒,突然像見了鬼一樣往後縮。
    “別過來!”其中一個保安舉著扳手,聲音發顫,“你們這些帶青銅玩意兒的都不是好人!那個疤臉就是帶著青銅矛進來的,見人就殺,說要找什麽‘開門的鑰匙’!”
    吳畏突然想起官服屍體的話——鑰匙的血能打開陰陽門。難道疤臉他們也知道這個秘密?他剛想追問,倉庫的門突然被撞開,疤臉帶著五個手下衝了進來,手裏的槍指著眾人“跑啊,怎麽不跑了?”
    他的目光落在吳畏手裏的青銅筒上,露出貪婪的笑容“果然在你身上。把它和玉印交出來,我讓你死得痛快點。”他身後的一個手下突然指著土狗,聲音發顫“頭,那狗……那狗跟三年前拖走老三屍體的怪物一模一樣!”
    土狗對著那人齜牙,額頭上的太陽紋亮起,那人突然慘叫一聲,抱著頭在地上打滾,眼睛裏布滿血絲,像是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景象。疤臉一腳踹開他,舉起槍對準土狗“畜生就是畜生,留著礙事!”
    吳畏猛地撲過去擋住土狗,子彈擦著他的肩膀飛過,打在青銅鳥上。鳥形器再次亮起綠光,這一次卻沒有攻擊,而是在倉庫的牆壁上投射出一幅影像——不是別的,正是玄魚在地下河的樣子,長發纏著鎖鏈,眉心的綠玉閃爍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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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疤臉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槍掉在地上,“三年前就是她,把老三他們拖進河底,我親眼看見她的頭發變成蛇,一口吞下了老王的頭……”他突然對著影像磕頭,語無倫次地求饒,“老祖宗饒命!我們隻是想要點寶貝,沒想打擾您……”
    吳畏趁機撿起地上的扳手,對著疤臉的後腦勺狠狠砸下去。對方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了,剩下的盜墓賊見狀想跑,卻被突然竄出來的土狗咬住腳踝,那狗不知何時變得異常凶猛,牙齒咬穿了靴子,留下兩個血洞。
    倉庫裏的騷動引來了其他盜墓賊,外麵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吳畏知道不能久留,他拽起那兩個嚇傻的保安“管理處有後門嗎?”
    其中一個保安哆哆嗦嗦地指了指倉庫深處“有……有個通風管道,能通到外麵的公路。”
    吳畏剛想鑽進去,就聽見外麵傳來老人的呼喊“吳畏!別進管道!裏麵有……”聲音突然中斷,像是被什麽東西捂住了嘴。
    疤臉的手下突然狂笑起來“你們的老東西被我們抓住了!想救他就乖乖出來!”他們的聲音裏帶著詭異的得意,“告訴你們個秘密,這管理處的地基,就是用當年西夏守墓人的骨頭壘的,煞氣重得很,你們的玉印撐不了多久!”
    倉庫的牆壁突然滲出墨綠色的水,滴在地上冒出白煙,那些散落的保安製服開始蠕動,像是有活物要從裏麵鑽出來。吳畏摸了摸懷裏的玉印,果然感覺到它在發燙,金光比之前暗淡了不少。
    土狗對著通風管道狂吠,尾巴卻搖了搖,像是在說這裏安全。吳畏看了一眼外麵的動靜,又看了看牆壁上滲出的黑水,最終決定賭一把。他將青銅筒和鳥形器塞進懷裏,抱起土狗鑽進通風管道,身後傳來盜墓賊的慘叫和某種東西撕裂皮肉的聲音。
    管道狹窄而黑暗,隻能匍匐前進,空氣裏彌漫著鐵鏽和灰塵的味道。爬了約莫十幾米,前方突然出現光亮,還有水流的聲音。吳畏加快速度爬過去,從出口掉出來,發現自己竟然在水庫的泄洪渠裏,渠水正順著斜坡往下流,匯入遠處的黑水河。
    月光下,泄洪渠的石壁上刻滿了符號,與地下河橋麵上的三星堆符號如出一轍,隻是更加密集,像是某種詛咒。吳畏突然注意到,每兩個符號之間都嵌著一塊小小的骨頭,白森森的,像是人的指骨。
    “這是‘骨文渠’。”一個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吳畏猛地回頭,看見老人和張思甜正站在渠邊,身上沾著血汙,卻沒有受傷。“當年修水庫時,工人在這裏挖出了大量人骨,工程隊請的風水先生說要用骨片鎮煞,就刻了這些符號。”
    吳畏皺眉“你們怎麽……”
    “用了點小手段。”張思甜晃了晃手裏的煙霧彈,“那些人被迷暈了,暫時醒不過來。但疤臉的背後肯定有人,他們知道的太多了,不像是普通盜墓賊。”她突然指向渠水下遊,“你看那是什麽。”
    順著她指的方向,吳畏看見黑水河的水麵上漂浮著無數白色的紙船,跟地下河裏的一模一樣,隻是船上沒有油燈,取而代之的是閃爍的紅光,像無數雙眼睛。更詭異的是,紙船行駛的方向不是下遊,而是逆流而上,朝著水庫的方向漂來。
    “是玄魚在召集煞氣。”老人的臉色凝重,“玉印的金光減弱,她壓不住體內的煞氣了,這些紙船是她的‘眼線’,在尋找能幫她的人。”他突然從懷裏掏出個小小的青銅鈴鐺,搖了搖,鈴聲清脆,水麵上的紙船突然加速,“這是我從爺爺的遺物裏找到的,能和煞氣產生共鳴。”
    吳畏突然想起玄魚的話——三天後玉印失效,混沌之氣會溢出。現在看來,她可能撐不到三天了。他摸出那半塊青銅筒,突然意識到老人之前說的話有問題“你說青銅筒和鳥形器認主,隻有吳家人能激活,可你怎麽能搖響這個鈴鐺?”
    老人笑了笑,解開衣領,露出後頸的蛇頭印記,印記旁邊還有個小小的魚紋,與張九陵胸口的一模一樣。“我既是吳家的後代,也是張家的女婿,身上流著兩家的血。當年我爹怕我被詛咒牽連,才讓我隨母姓張。”他突然咳嗽起來,咳出的痰裏帶著血絲,“但這血脈也讓我被煞氣侵蝕得厲害,活不了多久了。”
    張思甜扶住老人,眼圈泛紅“爺爺,我們別管了,去醫院……”
    “不行。”老人擺擺手,指著那些紙船,“你看最前麵的那艘,上麵有個記號。”
    吳畏仔細一看,最前麵的紙船上畫著個小小的太陽輪,與土狗額頭上的一模一樣。紙船漂到渠邊,停在吳畏麵前,船上沒有黃符,隻有一片幹枯的荷葉,葉麵上用朱砂寫著兩個字“速來”。
    土狗突然跳進水裏,朝著紙船遊去,它的身體在水裏發出淡淡的綠光,那些逆流而上的紙船紛紛為它讓路。吳畏知道,這是玄魚在指引方向,或許她知道如何徹底解決混沌之氣的問題,或許這又是一個新的陷阱,但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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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吳畏將玉印交給老人,“這個你拿著,能暫時壓製煞氣。如果三天後我沒回來,就把它扔進黑水河,或許能拖延些時間。”他又把半塊青銅筒遞給張思甜,“如果我出了事,帶著這個去三星堆,找考古隊的人,他們知道該怎麽做。”
    老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記住,青銅神樹的樹芯裏藏著‘歸墟水’,能淨化所有煞氣,但也會抹去接觸者的記憶。不到萬不得已,別用它。”
    吳畏點點頭,跳進泄洪渠,跟著土狗和紙船往黑水河中遊去。渠水冰涼,卻帶著一股熟悉的力量,與他體內的骨片產生共鳴。他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渠邊的老人和張思甜,他們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渺小,卻又異常堅定。
    水麵上的紙船越來越多,匯聚成一條白色的河流,朝著黑水河的深處漂去。吳畏知道,等待他的絕不會是簡單的會麵,玄魚的秘密,疤臉背後的勢力,三星堆的青銅神樹,還有那能抹去記憶的歸墟水……這一切像一張無形的網,正慢慢收緊。
    而他,既是網中的獵物,也是唯一能撕破這張網的“鑰匙”。
    土狗突然加快速度,朝著一片更加黑暗的水域遊去,那裏的水麵泛著詭異的紫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水下發光。吳畏深吸一口氣,跟著它潛下去,冰冷的河水包裹著他,耳邊傳來玄魚的嗚咽,還有某種更古老、更神秘的呼喚,像是從三星堆的方向傳來,穿越了千年的時光,在黑水河的深處,等待著被喚醒。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著回來,也不知道淨化煞氣的代價是什麽,但他知道,自己必須走下去,為了那些死去的人,為了即將被混沌之氣吞噬的土地,也為了揭開這跨越千年的謎團。
    黑水河的水流越來越急,帶著他和無數紙船,朝著未知的深處漂去,月光在水麵上碎成一片,像無數個破碎的秘密,等待著被拚湊完整。而那三天的倒計時,還在無聲地繼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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