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0章 有我無敵(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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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走出青螺坑地界時,背包裏的心髒已經徹底涼透。他按照陳默的囑托,把吳迪的心髒埋在了龍脊坡的一棵老鬆樹下——那裏是吳迪兄弟倆小時候常去掏鳥窩的地方,墓碑用的是塊平整的青石板,上麵沒刻名字,隻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羅盤。
    “這樣他就能回家了。”陳默站在碑前,手裏捏著半塊羅盤碎片,“我父親當年總說,青螺坑的東西再邪性,也拗不過人心念的那點念想。”
    少年沒說話,隻是把那兩把破螺刃插進了土裏,刀刃朝上,像兩根沉默的石樁。風吹過鬆林,發出嗚嗚的響聲,竟有點像吳迪在第九層聽到的哼唱聲。
    兩人在岔路口分道揚鑣。陳默要去永生集團的總部,據說那裏還藏著螺神教的秘密檔案,他得去銷毀那些可能再次引發災難的資料。少年則要回村裏看看,他總覺得劉婆婆臨終前的眼神不對勁,那些戴銀鐲子的村民,未必真的放下了執念。
    回村的路比來時難走,幾場暴雨衝垮了山路,泥濘裏混著些銀白色的纖維,像沒燒盡的棉絮。少年認出這是螺神核心爆炸後的殘留物,本不該出現在這裏,除非……有人把它們帶了出來。
    村口的老槐樹下空蕩蕩的,乘涼的老人都不見了。隻有劉婆婆家的門虛掩著,裏麵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像是有人在砸東西。少年握緊口袋裏的半塊人臉玉石——陳默把它留給了他,說關鍵時刻能保命——輕輕推開門。
    屋裏一片狼藉,神龕被砸得粉碎,地上散落著些螺螄狀的銀飾,還有個被撬開的木箱,裏麵裝著些泛黃的經書,封麵上的螺神圖案已經被人用朱砂劃爛。一個穿著粗布褂子的中年人正蹲在地上,用錘子砸著個青銅小鼎,鼎上的人臉圖案被砸得坑坑窪窪。
    “王叔?”少年認出他是村裏的木匠,平時沉默寡言,今天卻紅著眼,像是瘋了。
    王木匠猛地回頭,手裏的錘子差點脫手“你……你回來了?”他指了指地上的經書,聲音發顫,“這些鬼東西,早就該砸了!我爹當年就是被它們迷了心竅,非要去給螺神教當祭司,結果死在青螺坑裏,連骨頭都沒回來!”
    少年這才注意到,王木匠的手腕上沒有銀鐲子,他的左手缺了根小指,傷口已經結痂,像是剛剁掉不久。
    “村裏的人呢?”少年問道。
    “都……都去後山的祠堂了。”王木匠的聲音低了下去,“劉婆子死前發了話,說螺神雖滅,但‘螺種’還在,讓大家把銀鐲子熔了,鑄成新的法器,等時機成熟再……再召回來。”
    “螺種?”少年心裏一沉。
    “就是那些從坑裏帶出來的纖維。”王木匠啐了一口,“我偷偷跟去看過,祠堂裏擺著個新的青銅匣,他們把纖維塞在裏麵,用活雞的血喂著,說這是螺神的種,能重新長出心核。”
    少年突然想起陳默說的話——螺神教的影響比想象中更深。這些村民根本沒放棄,他們在用自己的方式延續著祭祀,那些銀鐲子哪裏是放下的象征,分明是用信徒的血養著的“引子”。
    “不能讓他們這麽做!”少年轉身就想往後山跑,卻被王木匠拉住。
    “別去!”王木匠的眼睛裏滿是恐懼,“祠堂周圍埋了‘鎖魂釘’,是當年螺神教留下的,非信徒靠近就會被纏住,上次有個外鄉的采藥人誤闖進去,第二天就變成了岩壁上的人影!”
    少年想起吳迪在第八層見到的鎮魂釘,看來螺神教的手段遠比他們知道的更陰狠。他摸出人臉玉石,上麵的裂痕不知何時又擴大了些,露出裏麵淡金色的光——這是玉石在預警,說明附近有強烈的螺氣。
    “我有這個。”少年把玉石舉起來,“陳默說它能克螺氣。”
    王木匠看著玉石,突然“噗通”一聲跪下“伢子,求你救救村裏的人吧!他們都是被迷了心竅,再這樣下去,整個村子都會變成青螺坑第二!”
    少年扶起他,心裏已經有了主意“王叔,你知道祠堂的暗道嗎?我聽說螺神教的祠堂都有後門,是給祭司逃跑用的。”
    王木匠愣了一下,隨即點頭“我爹以前跟我提過,在祠堂後麵的老井裏,有個水道通到裏麵。隻是那井早就枯了,裏麵爬滿了蛇……”
    “不怕。”少年握緊玉石,“有它在,蛇蟲都不敢靠近。”
    兩人趁著夜色往後山走。月光透過雲層,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祠堂的方向隱約傳來誦經聲,調子和吳迪在溶洞裏聽到的一模一樣,隻是更整齊,更狂熱。
    祠堂建在半山腰的平地上,周圍豎著八根石樁,每根樁子上都纏著銀白色的纖維,像係著招魂幡。少年趴在草叢裏,看見祠堂門口站著兩個戴銀鐲子的老人,手裏拿著削尖的木棍,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是村裏的老獵戶,據說年輕時跟著劉婆婆進山“取貨”,手上沾過不少血。
    “我去引開他們,你趁機去老井。”王木匠從懷裏掏出個火折子,“我把這邊的草點燃,他們肯定會來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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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剛想阻止,王木匠已經摸了過去。隻聽“呼”的一聲,山風卷著火星竄起,祠堂左側的草叢瞬間燃起大火。兩個老獵戶果然慌了神,提著木棍就衝過去滅火。
    少年趁機繞到祠堂後麵,老井就在一棵老槐樹下,井口用塊大石板蓋著,上麵刻著螺螄圖案。他用力推開石板,一股腥臭味撲麵而來,井壁上果然纏著不少纖維,隻是都已經幹癟發黑,像是失去了活性。
    “看來玉石的氣息能壓製它們。”少年鬆了口氣,順著井壁上的腳窩往下爬。井不深,約莫十米就到了底,井底果然有個半開的石門,裏麵黑漆漆的,傳來隱約的誦經聲。
    他掏出工兵鏟(從青螺坑帶出來的,一直沒舍得扔),輕輕推開石門。裏麵是條狹窄的通道,牆壁上掛著些黑袍,和永生集團那些人穿的一模一樣。通道盡頭有個暗格,正好能容一個人趴著偷看——裏麵是祠堂的正殿。
    正殿中央擺著個新的青銅匣,比青螺坑的小些,匣蓋上的人臉圖案閉著眼睛,周圍點著八盞油燈,燈油裏泡著些指甲蓋大小的銀白色纖維。二十多個村民圍坐在匣子周圍,都戴著銀鐲子,嘴裏念念有詞,為首的是個穿紅袍的中年人,臉上畫著螺螄狀的油彩——是村支書,平時總笑眯眯的,誰也想不到他才是隱藏最深的祭司。
    “時辰快到了。”村支書的聲音帶著詭異的興奮,“隻要把‘螺種’喂飽,它就能在月圓之夜長出新的心核,到時候我們就能像祖先一樣,獲得永生!”
    村民們發出一陣狂熱的歡呼,紛紛割破手指,將血滴進青銅匣裏。少年看見匣子裏的纖維開始蠕動,像活了過來,漸漸凝聚成個小球,表麵浮現出眼睛的紋路——和螺眼的花紋一模一樣!
    “不好!他們在用活人血催化螺種!”少年心裏一急,差點從暗格裏掉下去。
    就在這時,村支書突然指向青銅匣“獻祭品!”
    兩個村民推著個麻袋走了上來,麻袋裏傳來微弱的掙紮聲。少年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認出那個麻袋——是陳默的!
    “陳默哥!”他忍不住低喊一聲。
    村支書猛地回頭,眼睛裏閃過一絲狠厲“有人闖進來了!”
    少年知道藏不住了,他舉起玉石衝出去“住手!你們這群瘋子!就不怕變成青螺坑的怪物嗎?”
    村民們被嚇了一跳,看清是他後,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是這個小雜種!他毀了螺神!”
    “抓住他!用他的血喂螺種!”村支書大喊著,從懷裏掏出把匕首,正是劉婆婆用過的那把,刀柄上刻著螺螄圖案。
    少年舉起玉石,紅光瞬間將靠近的村民逼退。他衝到陳默身邊,用工兵鏟割斷繩子,發現陳默的手腕上有圈勒痕,臉色蒼白,顯然被綁了很久。
    “你怎麽會被他們抓住?”少年扶著他,聲音急切。
    陳默咳了兩聲,苦笑道“我剛到村口就被他們偷襲了,這些人比永生集團的更懂螺氣,用銀鐲子纏住我,玉石的力量都被壓製了。”他指了指青銅匣,“快毀掉它!螺種已經成型,再等下去就來不及了!”
    少年轉身衝向青銅匣,卻被村支書攔住。匕首帶著風聲刺過來,他趕緊用工兵鏟去擋,“當”的一聲,火花四濺。村支書的力氣極大,顯然練過,少年漸漸落了下風,被逼得連連後退。
    “敬酒不吃吃罰酒!”村支書獰笑著,匕首突然轉向陳默,“既然你這麽想救他,就一起去給螺種當養料吧!”
    少年心裏一急,猛地撲過去擋住匕首。刀尖刺進他的胳膊,疼得他眼前發黑,可奇怪的是,傷口處沒有流血,隻有銀白色的纖維冒出來——是青螺坑的殘留物,竟然在他體內存活了下來!
    “螺氣!他身上有螺氣!”村民們發出驚恐的尖叫,紛紛後退。
    村支書也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狂喜的表情“好!好!竟然是天然的祭品!有你的血,螺種一定能長成完美的心核!”
    少年突然明白了,吳迪的心髒在他背包裏放了那麽久,肯定沾染了螺氣,而他自己在青螺坑被纖維劃傷過,體內早就埋下了種子。這些村民要的不是普通的祭品,是像他這樣被螺氣浸染過的“活種”!
    他忍著劇痛,抓起地上的破螺刃(從鬆樹下取回來的,一直背在身上),朝著青銅匣擲過去。兩把刀刃在空中合二為一,正好插進螺種裏。隻聽“噗”的一聲,螺種炸開,墨綠色的汁液濺了村支書一臉,他發出淒厲的尖叫,臉上的油彩迅速褪去,露出底下爬滿纖維的皮膚,和被同化的人影一模一樣。
    “不!我的永生!”村支書抓著自己的臉,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很快就化作了堆銀白色的粉末。
    村民們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想跑,卻被突然從牆壁裏伸出的纖維纏住——是那些幹癟的纖維,被螺種的汁液激活了!祠堂裏瞬間響起一片慘叫聲,銀鐲子掉得滿地都是,發出清脆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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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走!”陳默拉著少年衝向暗門,“這裏要塌了!”
    兩人剛衝進通道,祠堂就傳來一聲巨響,屋頂的橫梁砸了下來,將整個正殿埋在廢墟裏。通道裏的黑袍被氣流卷著飛起,露出牆壁上的壁畫——畫著青螺坑的全貌,在坑底的最深處,還有個更小的黑洞,旁邊寫著三個字“螺母巢”。
    “原來下麵還有一層……”陳默的聲音帶著震驚,“我父親的筆記裏根本沒提過!”
    少年看著壁畫,突然想起吳迪在第九層見到的那個眼睛狀洞口,當時以為是泉眼,現在想來,恐怕就是通往螺母巢的入口。螺神的心髒核心根本不是源頭,真正的根源在更深的地方!
    通道盡頭的石門突然開始晃動,碎石塊不斷落下。陳默拉著少年加快腳步“別管了!先出去再說!”
    兩人爬出老井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後山的大火還在燃燒,映紅了半邊天,祠堂的方向傳來纖維燃燒的焦臭味,還有村民們絕望的哭喊。
    “結束了……”陳默癱坐在地上,看著燃燒的祠堂,眼神複雜。
    少年卻搖了搖頭,他摸出懷裏的人臉玉石,上麵的裂痕已經貫穿了整個表麵,裏麵的淡金色液體正緩緩滲出,滴在地上,竟長出了細小的纖維——玉石正在被螺母巢的力量汙染!
    “沒結束。”少年的聲音異常平靜,“青螺坑的下麵還有螺母巢,那裏才是一切的源頭。”
    陳默猛地抬頭,看著少年手裏的玉石,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你想……”
    “我必須下去。”少年握緊玉石,“吳迪哥用生命封印了核心,我不能讓他的犧牲白費。螺母巢不除,總有一天還會有人變成怪物,還會有村子變成這樣。”
    陳默沉默了很久,最終點頭“我陪你去。我父親的筆記裏應該有關於螺母巢的線索,隻是被我忽略了。我們先回城裏查資料,準備周全了再下去。”
    兩人站起身,朝著山下走去。陽光刺破雲層,照亮了燃燒的祠堂,也照亮了遠處青螺坑的方向,那裏的霧氣不知何時又升了起來,比以前更濃,更詭異。
    少年回頭望了一眼,仿佛能看到那深不見底的黑洞裏,無數雙眼睛正在緩緩睜開,等待著新的祭品上門。他握緊手裏的玉石,感覺它又開始發燙,像是在回應著某種遙遠的呼喚。
    故事,就隨著少年和陳默的腳步,在燃燒的祠堂火光中,在人臉玉石的異動裏,在螺母巢若隱若現的召喚中,繼續朝著未知的深淵延伸,永遠沒有盡頭,永遠藏著下一個需要麵對的真相。
    少年和陳默回到城裏時,背包裏的人臉玉石已經徹底失去了光澤,裂痕裏滲出的淡金色液體凝固成蛛網般的結晶,像塊被蟲蛀過的劣質寶石。陳默把他帶回了自己的研究所——一間藏在老城區閣樓裏的屋子,牆上貼滿了青螺坑的地圖和照片,角落裏堆著半人高的筆記,最上麵那本的封皮已經磨爛,扉頁上寫著“陳敬之”三個字,字跡蒼勁有力,和陳默的很像,隻是多了幾分潦草。
    “這是我父親的筆記。”陳默把筆記推到少年麵前,手指在封麵上輕輕摩挲,“他失蹤前把最重要的資料都藏在了這裏,我也是上個月才找到鑰匙。”
    少年翻開筆記,裏麵的字跡密密麻麻,夾雜著許多手繪的圖案,有青銅匣的構造圖,有螺神教的祭祀流程,還有些看不懂的公式,像是在計算某種能量的波動。翻到中間時,一張夾著的照片掉了出來,上麵有三個人站在青螺坑邊緣,中間的中年人穿著中山裝,是年輕時的陳敬之,左邊的年輕人笑容爽朗,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衝鋒衣——是吳畏的父親,右邊的人背對著鏡頭,隻能看到個模糊的背影,手裏拿著個羅盤,和吳畏的那半個一模一樣。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合作時拍的。”陳默的聲音帶著些悵然,“後來我父親發現吳伯父想利用螺眼的能量研究長生藥,兩人大吵一架,徹底斷了聯係。”他指著照片背麵的一行小字,“你看這個。”
    少年翻過照片,背麵用鉛筆寫著“螺母巢藏於螺眼之底,非‘純魂’不能入,慎之。”字跡比正麵的潦草許多,像是倉促間寫上去的。
    “純魂?”少年皺起眉頭,“什麽意思?”
    “我父親的筆記裏提到過,螺神教認為,隻有從未沾染過螺氣的人,才能進入螺母巢。”陳默翻開另一本筆記,指著其中一頁,“但這根本不可能,隻要靠近青螺坑,就會被螺氣沾染,除非……”他突然頓住,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訝,“除非是天生對螺氣免疫的人。”
    少年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自己在青螺坑多次接觸螺氣,卻從未被嚴重同化,手心的印記也很快消失,難道自己就是所謂的“純魂”?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吳迪能暫時困住核心。”陳默的語氣帶著肯定,“他雖然被同化過,但本質上是幹淨的,加上有破螺刃和玉石的加持,才能勉強對抗螺神的力量。”他看著少年,眼神變得嚴肅,“如果你真是純魂,那螺母巢非你去不可。但這意味著你要獨自麵對未知的危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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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怕。”少年打斷他,指尖劃過照片上吳畏父親的笑臉,“吳迪哥為了阻止螺神犧牲了自己,我不能讓他白死。而且我不是獨自去,有這筆記,有玉石,還有破螺刃,我一定能毀掉螺母巢。”
    陳默沉默了很久,最終從抽屜裏拿出個金屬盒子“這裏麵是我父親留下的‘避螺散’,能暫時屏蔽螺氣,還有個微型對講機,我們可以保持聯係。我會在青螺坑外圍接應你,一旦有危險,立刻撤出來。”
    出發前的幾天,少年一直在研究陳敬之的筆記。筆記裏提到,螺母巢裏藏著螺神的“本源”,是一團有意識的能量體,能吞噬一切靠近的靈魂,唯獨害怕“純魂”的氣息。要毀掉它,必須用破螺刃刺中本源的核心,那裏凝結著螺神最原始的力量,也是它最脆弱的地方。
    “就像蛇的七寸。”少年在筆記本上寫下這句話,旁邊畫了個小小的螺螄圖案。
    再次來到青螺坑時,霧氣比上次更濃,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少年按照筆記的指引,從暗河的另一個入口進入,這裏的水流更平緩,岩壁上沒有纖維,隻有些普通的青苔——顯然是陳敬之當年開辟的秘密通道。
    對講機裏傳來陳默的聲音“注意左側的岩壁,第三個凹陷處有塊鬆動的石頭,推開就是通往螺母巢的入口。”
    少年照做,果然摸到塊活動的石頭。推開後,裏麵露出個僅容一人爬行的洞口,黑得像潑了墨,隱約能聽到裏麵傳來“嗡嗡”的響聲,像是無數隻蜜蜂在振翅。
    “裏麵有‘螺蜂’,是螺母巢的守衛,靠吸食螺氣為生,怕強光。”陳默的聲音有些嘈雜,像是在移動,“我把探照燈的電池給你換了新的,能亮三個小時,省著點用。”
    少年打開探照燈,光柱刺破黑暗,果然照見幾隻巴掌大的飛蟲,身體呈半透明狀,翅膀上布滿了螺螄花紋,正趴在洞壁上一動不動。他小心翼翼地爬進去,盡量不碰到它們,可還是不小心驚動了一隻,那螺蜂突然展翅撲來,被光柱一照,瞬間化作了團白霧。
    “果然怕光。”少年鬆了口氣,加快速度往前爬。通道比想象中長,爬了約莫半個小時,前方突然出現亮光,“嗡嗡”聲也變得震耳欲聾。
    爬出通道,眼前的景象讓他驚呆了——這是個巨大的地下溶洞,頂部懸掛著無數發光的鍾乳石,像星星一樣閃爍,地麵上覆蓋著層厚厚的銀白色纖維,踩上去軟綿綿的,像踩在棉花上。溶洞中央有個巨大的漩渦,比螺眼的大了好幾倍,裏麵翻滾著淡金色的液體,“嗡嗡”聲就是從這裏發出的——顯然這就是螺母巢的本源!
    本源周圍飛舞著成千上萬的螺蜂,形成層厚厚的屏障,根本無法靠近。少年想起筆記裏的話“螺蜂喜光,亦畏純魂之氣,二者相激,可破其陣。”
    他深吸一口氣,將探照燈的亮度調到最大,同時舉起人臉玉石。紅光和白光交織在一起,形成道耀眼的光柱,螺蜂果然像瘋了一樣四處亂撞,有的撞在鍾乳石上,有的掉進漩渦裏,屏障瞬間出現了個缺口。
    “就是現在!”對講機裏的陳默大喊。
    少年趁機衝過去,螺蜂不斷地撞在他身上,卻被玉石的紅光彈開,化作白霧。離本源還有幾步遠時,漩渦裏突然伸出根巨大的觸須,比螺眼的粗了十倍,上麵布滿了眼睛狀的吸盤,正朝著他的方向襲來——是本源的防禦機製!
    他揮起破螺刃,兩把刀刃在空中合成一把,金光乍現,正好劈在觸須的吸盤上。隻聽“滋啦”一聲,觸須像被烙鐵燙過,瞬間縮回漩渦裏,墨綠色的汁液濺了一地,將纖維腐蝕出一個個小洞。
    “核心在漩渦的正中央!”陳默的聲音帶著興奮,“用破螺刃刺進去!”
    少年咬緊牙關,踩著被腐蝕的纖維往前衝。漩渦裏的淡金色液體開始沸騰,無數根觸須從裏麵伸出來,編織成一張巨網,將他困在中央。螺蜂也重新聚集,瘋狂地撞擊著紅光屏障,眼看就要破防。
    “吳迪哥,借你的勇氣用用!”少年大喊一聲,突然想起吳迪在祭壇上的決絕,他猛地將破螺刃擲向漩渦中央,自己則抓起探照燈,朝著螺蜂最密集的地方衝去。
    破螺刃在空中劃過道金光,精準地刺進漩渦中央。隻聽“轟隆”一聲巨響,本源劇烈地爆炸起來,淡金色的液體像潮水般湧來,所過之處,觸須和螺蜂都化作了白霧。少年被衝擊波掀飛,重重地撞在岩壁上,探照燈也掉在了地上,光線開始閃爍。
    “成功了?”他掙紮著爬起來,頭暈目眩,對講機裏傳來陳默焦急的呼喊“你怎麽樣?聽到請回答!”
    就在這時,溶洞突然開始劇烈搖晃,頂部的鍾乳石不斷落下,砸在地上發出巨響。少年這才發現,本源爆炸後,並沒有徹底消失,漩渦中央出現了個黑色的小球,比拳頭稍大,表麵覆蓋著層黑色的纖維,正不斷地吸收著周圍的能量,體積也在一點點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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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螺核’!”對講機裏的陳默聲音帶著驚恐,“我父親的筆記裏提到過,這是螺母巢的種子,隻要還有一絲能量,就能重新長出本源!”
    黑色小球突然射出一道黑光,擊中了少年的胸口。他感覺一股冰冷的力量順著血液蔓延,比數骨蟲的毒素更可怕,像是要凍結他的靈魂。探照燈徹底熄滅了,溶洞陷入一片黑暗,隻有黑色小球在散發著微弱的光。
    “用玉石!”陳默的聲音幾乎要喊破喉嚨,“純魂的血能淨化它!”
    少年這才想起懷裏的玉石。他掏出玉石,用力咬破手指,將血滴在上麵。玉石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紅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亮,黑色小球發出一陣痛苦的嘶鳴,體積開始縮小,表麵的黑色纖維也在紅光中漸漸消融。
    可就在這時,對講機裏傳來一陣急促的槍聲,還有陳默的慘叫聲“他們來了……快走……別管我……”
    “陳默哥!”少年的心瞬間揪緊。
    黑色小球趁機爆發,黑光再次射出,擊中了玉石。紅光瞬間暗淡下去,玉石裂開道更大的縫,徹底失去了光澤。少年被震得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通道口,意識開始模糊。
    他最後看到的,是黑色小球重新開始變大,溶洞的搖晃越來越劇烈,還有通道口傳來的腳步聲,以及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詭異的笑
    “終於找到你了,純魂……”
    故事,就隨著少年模糊的意識,在不斷擴大的黑色小球旁,在對講機裏消失的呼喊聲中,在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裏,繼續朝著未知的黑暗延伸,永遠沒有盡頭,永遠藏著下一個需要戰勝的絕望。
    腳步聲在溶洞裏回蕩,像敲在緊繃的神經上。少年強撐著抬起頭,探照燈的餘光裏,個穿著黑色風衣的人影正緩步走來,手裏把玩著塊銀白色的纖維,在黑暗中泛著冷光。那人的臉藏在兜帽陰影裏,隻能看見嘴角揚起的弧度,帶著種貓捉老鼠的戲謔。
    “純魂的滋味,果然不一樣。”人影的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又尖又啞,像用指甲刮過玻璃,“陳敬之找了一輩子,沒想到最後落在個毛頭小子手裏。”
    少年握緊工兵鏟,指節發白。這人認識陳教授,還知道“純魂”,十有八九是永生集團的漏網之魚,甚至可能是比迷彩服隊長更高級別的人物。他摸向口袋裏的對講機,按鍵已經凹陷,裏麵隻有刺啦的雜音——陳默恐怕已經……
    “別費勁了。”人影輕笑一聲,踢過來個東西,是對講機的殘骸,上麵沾著暗紅的血,“你那位陳默哥哥,倒是條漢子,可惜太蠢,以為憑幾個破儀器就能守住青螺坑?”
    少年的心髒像被冰錐刺穿,寒意順著血管蔓延。他猛地想起陳默臨走前塞給他的金屬盒,裏麵除了避螺散,還有個小巧的引爆器,按鈕上貼著張紙條“緊急時用,能炸塌暗河通道”。
    “你到底想幹什麽?”少年的聲音發顫,卻努力挺直脊背。
    “很簡單。”人影掀開兜帽,露出張被燒傷的臉,左半邊皮膚扭曲成暗紅色的疤痕,右眼的位置戴著個青銅眼罩,上麵刻著螺螄圖案——和吳畏的眼罩一模一樣!“我要你幫我取出螺核,作為交換,我可以讓你活著離開。”
    少年的瞳孔驟縮“你是……螺神教的人?”
    “曾經是。”人影摸了摸眼罩,語氣帶著自嘲,“現在嘛,算是它的‘老朋友’。”他指了指不斷擴大的黑色小球,“這東西是螺神的本源,也是我的‘藥’,隻要能煉化它,我臉上的傷就能痊愈,還能獲得長生。”
    少年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手腕上,也有個螺螄狀的印記,隻是顏色很淺,像是快要消失了——和自己手心曾經出現的印記一模一樣!
    “你也是純魂?”
    “曾經是。”人影的聲音冷了下來,“直到被劉婆婆那個老東西算計,強行灌了螺神的精血,變成這副鬼樣子。”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凶狠,“但我比你幸運,我知道怎麽控製螺氣,而你,不過是隻待宰的羔羊。”
    說話間,他突然抬手,掌心射出道銀白色的纖維,纏住少年的腳踝。纖維帶著刺骨的寒意,比螺母巢裏的更具攻擊性,少年感覺血液都快要被凍住了。
    “放開我!”他揮起工兵鏟劈向纖維,卻被對方輕易避開。
    人影一步步逼近,青銅眼罩在黑暗中閃著幽光“別掙紮了,純魂的血能淨化螺核,也能滋養它。你乖乖聽話,我或許還能留你個全屍。”
    少年突然想起陳敬之筆記裏的話“螺神教祭司皆佩青銅眼罩,內藏數骨蟲之卵,危急時可破之禦敵。”他盯著那人的眼罩,突然將工兵鏟擲過去,目標不是人影,是懸浮在半空的黑色小球!
    鏟刃擦著螺核飛過,帶起的氣流讓小球劇烈搖晃,淡金色的液體濺出幾滴,落在人影的手臂上。那人發出一聲慘叫,被濺到的皮膚瞬間潰爛,露出裏麵蠕動的銀白色纖維——果然是被同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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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人影後退的瞬間,少年掏出金屬盒裏的引爆器,手指懸在按鈕上“再過來一步,我們就同歸於盡!”
    人影的臉色變得猙獰“你不敢!暗河通道一炸,你也跑不了!”
    “總比被你當祭品強。”少年的聲音異常平靜,“吳迪哥、陳默哥,還有那麽多人都為了阻止你們犧牲了,我多算一個也無妨。”
    人影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在權衡利弊。就在這時,黑色小球突然劇烈收縮,表麵的黑色纖維層層剝落,露出裏麵的淡金色內核,和螺神的心髒核心一模一樣!
    “它要成型了!”人影的聲音帶著狂喜,也帶著一絲恐懼,“快!用你的血喂它!否則我們都會被它吞噬!”
    少年這才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從螺核傳來,像是要把他的靈魂都抽出去。溶洞的搖晃越來越劇烈,頂部的鍾乳石大片墜落,砸在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纖維突然收緊,將少年往螺核的方向拖。他死死按住引爆器,手指已經按下了一半,隻要再用點力,整段暗河就會塌掉,把這裏徹底封死。
    “住手!”人影突然嘶吼起來,青銅眼罩裂開一道縫,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數骨蟲卵,“你想讓青螺坑徹底失控嗎?螺核爆炸的能量能毀掉半個山區!”
    少年的動作頓住了。他想起山下的村莊,想起那些無辜的村民,雖然他們中有人是螺神教信徒,但更多的是被蒙蔽的普通人。
    就在這猶豫的瞬間,螺核突然射出一道金光,擊中了人影的青銅眼罩。眼罩瞬間炸裂,數骨蟲卵噴湧而出,落在地上就化作無數隻細小的蟲子,朝著少年的方向爬來——和吳迪在第九層見到的數骨蟲一模一樣!
    “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人影狀若瘋癲,任由數骨蟲爬滿全身,“讓螺核吞噬一切吧!讓這青螺坑成為所有人的墳墓!”
    少年被數骨蟲逼得連連後退,腳踝上的纖維卻越收越緊,將他往螺核拖去。他看著越來越近的淡金色內核,裏麵隱約能看見無數張人臉,有吳迪的,有陳默的,有吳畏的,還有那些被同化的人影,他們的眼睛都閉著,像是在沉睡。
    “原來……你們都在這裏。”少年的眼淚突然掉了下來。他想起吳迪化作纖維時的釋然,想起陳默被綁時的堅定,或許他們早就知道,螺核的本源裏,藏著所有被吞噬的靈魂。
    數骨蟲已經爬到腳邊,冰冷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少年突然做出一個決定,他鬆開引爆器,反手掏出人臉玉石,將剩下的力氣都灌注在手臂上,朝著螺核擲過去!
    玉石穿過金光,正中螺核的內核。隻聽“嗡”的一聲悶響,螺核突然停止了收縮,表麵的淡金色液體開始旋轉,形成一個小型的漩渦,將周圍的數骨蟲和纖維都吸了進去。
    人影發出驚恐的尖叫,身體被漩渦的吸力牽引,不由自主地往螺核飛去。他伸出手想抓住少年,卻隻抓到一把空氣,最終被漩渦吞噬,化作了淡金色液體的一部分。
    少年趁機斬斷腳踝上的纖維,連滾帶爬地衝向通道口。螺核還在不斷旋轉,裏麵的人臉漸漸清晰,吳迪的臉朝著他的方向,嘴角似乎還帶著微笑,像是在說“快走”。
    “我會記住你們的。”少年對著螺核深深鞠了一躬,轉身鑽進通道。
    爬出通道時,外麵的暗河已經開始坍塌,碎石不斷落下,砸在水麵上激起巨大的水花。少年拚命往前遊,探照燈的光線越來越暗,最後徹底熄滅,隻剩下手裏的破螺刃還在微微發光,指引著方向。
    不知遊了多久,他突然感覺到一絲微弱的光線,還有新鮮的空氣。少年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衝出水麵,發現自己正躺在青螺坑外圍的溪流裏,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遠處傳來村民的說話聲,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掙紮著爬上岸,癱在草地上大口喘氣。破螺刃的光芒漸漸暗淡,最終變成了兩把普通的匕首。少年把它們插進土裏,又將人臉玉石的碎片埋在旁邊,像是在為所有犧牲的人立碑。
    遠處的青螺坑方向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升起一股巨大的蘑菇雲,淡金色的光芒在雲層中擴散,像一場盛大的葬禮。少年知道,螺核最終還是爆炸了,但威力似乎被控製在了一定範圍內,沒有波及山下的村莊——或許是那些被吞噬的靈魂,在最後時刻用自己的力量壓製了能量。
    他站起身,朝著村莊的方向走去。路上遇到幾個村民,他們的銀鐲子都不見了,眼神裏帶著迷茫,也帶著解脫。沒人認出他,隻是默默地給他讓開道路。
    走到村口時,少年突然停下腳步。他看見王木匠正在給孩子們講笑話,臉上帶著久違的笑容;村裏的老獵戶在修補漁網,手腕上空空如也;就連曾經最狂熱的幾個信徒,也在田地裏忙碌著,仿佛之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噩夢。
    “都結束了。”少年輕聲說,心裏卻總有種不安。他摸了摸胸口,那裏的皮膚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微微發燙,像顆種子,正悄悄地生根發芽。
    一陣風吹過,帶來青螺坑方向的氣息,不再是腥甜,而是帶著淡淡的草木清香,卻又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螺氣。少年抬頭望去,青螺坑的位置被蘑菇雲籠罩,隱隱能看見雲層中閃過淡金色的光點,像是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大地。
    他不知道螺核的爆炸是不是真的終結了一切,也不知道那些被吞噬的靈魂是否得到了安息。他隻知道,自己活了下來,帶著所有人的記憶,繼續往前走。
    故事,就隨著少年遠去的背影,在青螺坑升起的蘑菇雲下,在村民們平靜的生活中,在胸口那顆悄然萌芽的種子裏,繼續朝著未知的未來延伸,永遠沒有盡頭,永遠藏著下一個需要麵對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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