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8章 有我無敵(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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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迪拽著瘦猴鑽進清東陵的紅牆陰影時,天邊的最後一縷霞光剛好被烏雲吞沒。陵區裏靜得可怕,隻有風吹過鬆樹林的嗚咽聲,像是無數人在低聲歎息。腳下的青石板縫裏長滿了雜草,縫隙間偶爾能看到些散落的冥紙,被雨水泡得發漲,字跡模糊難辨。
    “迪哥,咱真要進地宮?”瘦猴的聲音壓得極低,手裏的工兵鏟在顫抖,“這地方可是皇陵,聽說機關比西安兵馬俑還多,踩錯一步就得成陪葬品。”
    吳迪沒應聲,從懷裏掏出個羅盤,指針在底盤上瘋狂打轉,最後死死釘在正北方向,指向不遠處那座最高的封土堆——定東陵,慈禧太後的陵寢。他想起張慶山留在山洞裏的最後一句話“地宮有大禮”,指的十有八九就是這兒。當年孫殿英炸陵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誰也沒注意到,或許有人借著混亂,往地宮裏塞了些“不該塞的東西”。
    “尋鳥人”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手電筒的光柱穿透樹影,在紅牆上投下晃動的光斑。吳迪拽著瘦猴往定東陵的側門跑,那扇門早就腐朽了,門板上有個破洞,剛好能容一人鑽進去。
    門後的甬道裏彌漫著股濃重的黴味,混雜著石灰和朽木的氣息。吳迪打開頭燈,光柱掃過牆壁,上麵的彩繪已經剝落大半,露出底下的磚縫,有些磚是鬆動的,邊緣還殘留著新鮮的撬動痕跡——最近有人來過,而且不止一波。
    “是尋鳥人。”吳迪的指尖劃過磚縫裏的泥土,帶著股機油味,“他們有探測儀,肯定是衝著地宮入口來的。”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甬道盡頭的一道石門上,門楣上刻著“普照乾坤”四個大字,邊角處有個小小的鳥形刻痕,跟李淑敏畫冊上的一模一樣,“張慶山確實來過這兒,這是他留的記號。”
    瘦猴突然指著石門旁邊的牆壁“迪哥,你看那是什麽?”
    頭燈光柱移過去,牆壁上有個不起眼的凹槽,裏麵嵌著塊青石板,大小跟天津老洋樓石台下的那塊差不多,上麵刻著半拉鳥形符號,另一半像是被人硬生生鑿掉了。吳迪伸手摸了摸,凹槽裏有層薄薄的灰塵,底下卻很光滑,像是經常有人觸摸。
    “是機關。”吳迪從兜裏掏出那塊刻著符號的木頭,往凹槽裏一嵌,嚴絲合縫,“另一半符號在李淑敏的畫冊裏,她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
    他轉動木頭,青石板“哢嚓”一聲彈開,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裏麵飄出股寒氣,帶著股金屬鏽蝕的味道。吳迪往裏麵扔了個火折子,火苗穩穩地往下飄,說明通道是暢通的。
    “這是盜洞。”瘦猴的聲音發顫,“孫殿英當年炸的是正門,這盜洞是後來挖的,說不定就是張慶山留下的。”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幾句日語——尋鳥人裏有日本人,這印證了吳迪的猜測,他們找的根本不是什麽“民國的鳥”,是當年日軍沒來得及運走的軍火,或者說,是藏在軍火裏的更大秘密。
    “下去。”吳迪把繩梯扔進盜洞,率先爬了下去。通道很陡,隻能容一人匍匐前進,四壁的泥土裏混著些碎骨,不知是人骨還是獸骨,刮得衣服沙沙響。
    爬了大概十幾米,眼前突然開闊起來,是個方形的耳室,角落裏堆著些腐朽的木箱,上麵印著“軍用”的字樣,木箱已經被撬開,裏麵空空如也,隻殘留著些稻草和油紙。吳迪撿起片油紙,上麵印著個小小的太陽旗——是日軍的軍火箱。
    “張慶山沒騙人,這兒確實有軍火。”吳迪的頭燈掃過耳室的牆壁,有個通道通往主墓室,入口處散落著幾具骸骨,穿著日軍的軍裝,頭骨上有個窟窿,像是被鈍器砸的,“當年肯定發生過打鬥,張慶山他們把軍火藏進來,又殺了幾個日軍滅口,但最後還是沒運出去。”
    瘦猴突然指著骸骨旁邊的東西“迪哥,你看那個!”
    是個發報機,跟山洞裏的那個一模一樣,隻是外殼已經鏽爛了,鍵盤上的鳥形符號卻還清晰。吳迪走過去,按下那個鍵,發報機突然“滋啦”響了一聲,屏幕上閃過一行模糊的日文“七月十五,目標冀東,等待信號……”
    “是日軍的總攻命令。”吳迪的指尖在屏幕上摩挲,“張慶山當年肯定截獲了這條電報,才拚死要把消息發出去。他把軍火藏進地宮,是想等日軍總攻時,從內部炸開,給他們來個措手不及。”
    主墓室的石門虛掩著,門縫裏透出點微光,不是頭燈的光,是種幽幽的綠光。吳迪推開門,一股濃烈的腥氣撲麵而來,比耳室裏的黴味更刺鼻,像是血腥味混合著鐵鏽。
    主墓室裏的景象讓兩人倒吸一口涼氣——慈禧的棺槨已經被撬開,棺蓋扔在地上,裏麵的珍寶早就沒了,隻剩下具腐朽的屍體,身上的壽衣破爛不堪。但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棺槨周圍站著十幾個黑影,都是尋鳥人,他們背對著石門,手裏拿著手電筒,光柱齊刷刷地照向棺槨底部。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轉過身,臉上帶著狂熱的笑,他的日語帶著濃重的口音,“張慶山藏了這麽久,還是被我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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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迪的頭燈照在棺槨底部,那裏有塊青石板,上麵刻著完整的鳥形符號,符號中間嵌著個金屬盒,跟裝發報鍵芯子的那個一模一樣,隻是更大些,上麵的銅鎖已經被撬開,露出裏麵的東西——不是軍火,是個黑色的膠卷盒,上麵貼著張標簽,寫著“731”。
    “是細菌武器的資料!”吳迪的心髒猛地一沉,“日軍當年在華北不僅有軍火庫,還有細菌部隊,張慶山截獲的根本不是總攻命令,是731部隊的實驗數據!”
    穿黑西裝的男人突然從懷裏掏出把槍,對準吳迪“把畫冊交出來,李淑敏畫的不僅是坐標,還有細菌樣本的藏匿點,對不對?”
    瘦猴突然從後麵拽了拽吳迪的衣角,指著棺槨後麵的陰影——那裏站著個黑影,三個腳趾,正慢慢往尋鳥人身後挪,帶來股熟悉的腥氣,是從天津跟過來的“守物”。
    “守物”的目標不是他們,是那個金屬盒。它猛地撲過去,細長的黑頭發纏住穿黑西裝男人的脖子,男人的慘叫聲戛然而止,身體被頭發拖進陰影裏,隻留下個空蕩蕩的西裝外套。
    尋鳥人頓時亂了套,紛紛開槍射擊,但子彈打在“守物”身上,就像打在棉花上,根本沒用。吳迪趁機拽著瘦猴往耳室跑,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和槍聲,很快又歸於寂靜。
    “它到底是什麽東西?”瘦猴喘著粗氣,靠在石壁上,“為什麽隻殺尋鳥人?”
    吳迪的目光落在那具日軍骸骨上,頭骨的窟窿邊緣有明顯的抓痕,跟“守物”的指甲形狀一模一樣“它不是跟著我們來的,是跟著日軍的氣息來的。張慶山當年殺了日軍,把他們的屍體扔進地宮,怨氣附在上麵,形成了‘守物’,守的不是軍火,是細菌資料,不讓任何人帶走。”
    耳室裏突然傳來“哢噠”一聲,是發報機的聲音。吳迪跑過去一看,屏幕上自動跳出一行字,是莫爾斯電碼,翻譯成中文是“樣本在鳥嘴,隨葬品中,速毀。”
    是張慶山的字跡!吳迪突然想起慈禧棺槨裏的隨葬品,傳說她嘴裏含著顆夜明珠,難道……
    “去主墓室!”吳迪抓起工兵鏟就往回跑,“細菌樣本藏在夜明珠裏!”
    主墓室裏一片狼藉,尋鳥人的屍體都不見了,隻剩下滿地的血跡和頭發。“守物”正趴在棺槨上,用指甲摳著慈禧的嘴,像是在找什麽。吳迪舉起工兵鏟就衝過去,卻被瘦猴拉住了。
    “你看它的臉!”瘦猴的聲音發顫。
    “守物”緩緩轉過身,臉上的頭發散開,露出張熟悉的臉——是王長河!隻是眼睛裏沒有瞳孔,全是黑色的,像是兩個洞。
    “它把王長河的身體占了。”吳迪的心髒像被什麽東西攥住了,“王長河掉進石室後,怨氣和‘守物’的怨氣合二為一,變成了現在這樣。”
    王長河的“守物”沒攻擊他們,隻是指了指慈禧的嘴,又指了指金屬盒裏的膠卷,然後慢慢後退,消失在陰影裏。吳迪走到棺槨前,用工兵鏟小心翼翼地撬開慈禧的嘴,裏麵果然有顆夜明珠,鴿子蛋大小,在頭燈下泛著綠光,珠身上有個極小的針孔,像是被人注射過什麽。
    “是它。”吳迪用鑷子夾起夜明珠,針孔裏透出點暗紅色的東西,“細菌樣本被封在裏麵,用特殊的方法保存了下來。”
    發報機突然又響了,屏幕上出現新的電碼“日軍後代已至陵區外,帶樣本突圍,往東,有接應。”
    吳迪把夜明珠裝進鐵皮盒,鎖好“走!從盜洞出去,往東邊的長城方向跑,那裏是八路軍的根據地,肯定有接應的人。”
    兩人爬出盜洞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陵區外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尋鳥人的支援到了。吳迪拽著瘦猴鑽進鬆林,順著山坡往長城方向跑,身後的槍聲越來越近,子彈打在鬆樹上,濺起細碎的木屑。
    “接應的人在哪兒?”瘦猴體力不支,摔倒在地,“我跑不動了……”
    吳迪回頭看了眼,十幾個穿黑西裝的人正往這邊追,手裏拿著槍和探測儀。他把鐵皮盒塞進瘦猴懷裏“你先走,往烽火台跑,我引開他們。”
    “那你……”
    “放心,我有辦法。”吳迪笑了笑,從兜裏掏出個火折子,點燃了隨身攜帶的黑狗血,往身後扔去。狗血在空中劃出道弧線,落在地上,燃起藍色的火苗,發出刺鼻的氣味。
    追來的人看到火苗,突然停下腳步,臉上露出恐懼的表情——他們怕這個,說明他們跟日軍確實有關係,身上帶著同樣的氣息。
    吳迪趁機往另一個方向跑,槍聲在身後響起,卻沒打中他。他跑進一片茂密的灌木叢,突然腳下一滑,掉進個土坑,裏麵堆滿了骸骨,穿著八路軍的軍裝。
    是當年冀東抗日根據地的戰士!吳迪的指尖劃過骸骨上的彈孔,眼眶發熱——張慶山、李淑敏、王長河,還有這些戰士,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什麽,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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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坑旁邊有個地道入口,被雜草遮住了。吳迪鑽進去,地道裏很幹燥,牆壁上貼著張泛黃的標語“打倒日本帝國主義!”落款是“冀東八路軍獨立團”。
    地道盡頭是個烽火台,裏麵坐著個老頭,穿著洗得發白的軍裝,手裏拿著個發報機,正是鳥窩村那個戴草帽的老頭。
    “我就知道你會從這兒出來。”老頭笑了笑,指了指發報機,“我爹當年是這裏的報務員,說等‘帶鳥的人’來了,就把這個交給他。”
    發報機上放著個布包,打開來,是本密碼本,封麵上畫著隻海東青,跟李淑敏的畫冊一模一樣。
    “細菌樣本呢?”老頭的目光落在吳迪空空的手上。
    吳迪心裏一沉,摸了摸兜——鐵皮盒不見了,肯定是掉進土坑了!
    烽火台外麵突然傳來“守物”的嘶吼,還有尋鳥人的慘叫。吳迪爬到烽火台的窗口一看,王長河的“守物”正從土坑裏爬出來,手裏抱著鐵皮盒,黑頭發纏住了幾個尋鳥人,往長城深處跑去。
    “它在幫我們。”老頭的聲音有些哽咽,“王長河守了一輩子,到最後還是沒忘自己的本分。”
    吳迪突然明白過來,“守物”不是在守護細菌樣本,是在轉移它,往長城最深處的懸崖跑,那裏地勢險要,尋鳥人根本追不上,等天亮了,太陽出來,“守物”會帶著樣本一起墜入深淵,徹底銷毀。
    尋鳥人的槍聲越來越近,他們已經包圍了烽火台。老頭把密碼本塞進吳迪懷裏“你帶著這個走,從烽火台後麵的暗道出去,往承德方向跑,那裏有我們的人。密碼本上不僅有細菌武器的資料,還有日軍當年在東北的布防圖,比樣本更重要。”
    吳迪剛要拒絕,老頭突然按下發報機的按鍵,滴滴答答的聲音在烽火台裏響起,是在向周圍的接應點發送信號。
    “我老了,跑不動了。”老頭笑了笑,從懷裏掏出顆手榴彈,“但我爹說過,報務員的職責就是把信號發出去,哪怕用命換。”
    吳迪咬了咬牙,鑽進暗道。身後傳來手榴彈的爆炸聲,還有尋鳥人的慘叫聲。他順著暗道往前爬,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張慶山、李淑敏、王長河、鳥窩村的老頭……他們就像一隻隻海東青,用生命守護著這片土地,哪怕粉身碎骨,也絕不後退。
    暗道盡頭是片密林,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暖洋洋的。吳迪掏出密碼本,封麵的海東青在陽光下像是活了過來,翅膀張開,像是在指引方向。
    遠處的長城上,王長河的“守物”抱著鐵皮盒,站在懸崖邊,黑頭發在風中飛舞,像一麵破碎的旗幟。尋鳥人圍了上去,舉著槍,卻沒人敢靠近。
    吳迪知道,“守物”會帶著細菌樣本跳下去,就像當年張慶山他們選擇犧牲一樣。但他也知道,這不是結束,密碼本上的秘密,日軍的布防圖,還有那些沒被發現的軍火庫,都在等著他去揭開。
    他把密碼本揣進懷裏,往承德方向跑去。身後的懸崖傳來爆炸聲,是“守物”引爆了細菌樣本,徹底銷毀了這個威脅。吳迪回頭看了一眼,長城在陽光下蜿蜒起伏,像一條沉睡的巨龍,而那些為了守護它而犧牲的人,就像龍身上的鱗片,永遠閃耀著光芒。
    風從長城方向吹過來,帶著股硝煙的味道,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跟天津老洋樓裏的味道一模一樣。吳迪知道,“守物”雖然消失了,但它守護的信念還在,就像那些刻在石頭上的鳥形符號,永遠不會被磨滅。
    他加快腳步,消失在密林深處。密碼本在懷裏輕輕震動,像是在提醒他,前路還有更多的秘密和危險,等待著被揭開。而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吳迪在承德郊外的破廟裏點燃最後一根蠟燭時,窗外的雨正順著瓦縫往下淌,在泥地上積成小小的水窪,映出他眼下的青黑。懷裏的密碼本被油紙裹了三層,邊角還是洇了水,封麵上的海東青翅膀暈開一片墨痕,像被血浸染過。
    “迪哥,這破廟能行嗎?”瘦猴蹲在神龕底下,抱著個豁口的瓦罐,裏麵盛著半罐雨水,“我剛才去附近村子買幹糧,聽老鄉說這山頭鬧‘白胡子’,半夜會有人敲窗戶要水喝。”
    吳迪沒抬頭,正用鉛筆在草紙上臨摹密碼本裏的符號。這些符號比發報鍵上的更複雜,有些像鳥爪,有些像羽毛,組合起來卻透著股熟悉的韻律——是莫爾斯電碼的變種,隻是把長短信號換成了圖形。他突然停筆,指尖點在一個由三根羽毛組成的符號上“這不是日軍布防圖,是人名。”
    “人名?”瘦猴湊過來,瓦罐差點脫手,“哪呢?”
    “你看這個。”吳迪指著符號下方的小字,是用鉛筆寫的,淡得幾乎看不見,“‘鬆井石根’,南京大屠殺的主謀之一。還有這個,‘石井四郎’,731部隊的頭兒。”他把草紙翻過來,畫出符號對應的電碼,“這些不是坐標,是日軍戰犯的名單,每個名字後麵都跟著個數字,像是……實驗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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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廟的門突然“吱呀”響了一聲,風裹著雨絲灌進來,蠟燭火苗猛地歪向神龕。吳迪抓起工兵鏟,頭燈掃過去,門檻上蹲著個穿蓑衣的老頭,手裏拄著根拐杖,拐杖頭是個銅製的鳥頭,跟發報鍵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是你。”老頭抬起頭,露出張溝壑縱橫的臉,眼睛卻亮得驚人,“李淑敏的後人讓我來接你。”
    吳迪沒放鬆警惕“鳥窩村的?”
    “以前是冀東獨立團的報務員。”老頭抖了抖蓑衣上的水,拐杖往地上一頓,發出“篤”的一聲,跟吳迪敲鐵皮盒的節奏一樣,“當年張慶山發的最後一封電報,是我收到的。”
    他從懷裏掏出個油布包,打開來,是半張發黃的電報底稿,上麵的字跡跟密碼本裏的一模一樣“名單在,樣本毀,餘孽未清,需追根。”
    “餘孽未清?”吳迪的心猛地一沉,“你是說……還有日軍的人活著?”
    老頭點點頭,拐杖指向廟外的黑暗“鬆井石根的兒子,鬆井健一,現在在承德開了家貿易公司,明著做藥材生意,暗地裏在找731部隊的殘餘資料,想給當年的戰犯翻案。”他頓了頓,從油布包裏抽出張照片,是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眉眼間帶著股狠勁,“尋鳥人就是他派來的,不止清東陵,這幾年河北、遼寧的老根據地,被他們翻了個底朝天。”
    瘦猴突然想起什麽“迪哥,咱在清東陵看到的那個穿黑西裝的,跟照片上的人有點像!”
    “是他的副手,叫佐藤。”老頭往火堆裏添了根柴,“當年跟著鬆井健一的爹在中國待過,手上沾了不少血。”他盯著吳迪懷裏的密碼本,“李淑敏的畫冊裏,是不是有張‘九頭鳥’的圖?”
    吳迪一愣,翻開畫冊最後一頁,果然有隻九頭鳥,每個鳥頭都叼著個環,環上的數字跟密碼本裏的實驗編號對得上。
    “那是731部隊的‘九頭蛇計劃’。”老頭的聲音壓得很低,“用活人做實驗,研究能抵抗毒氣的‘超級士兵’,鬆井石根是主要資助人,石井四郎負責執行。張慶山截獲的,就是這個計劃的最終報告。”
    破廟外突然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兩道光柱刺破雨幕,停在廟門口。吳迪頭燈掃過去,是輛黑色的越野車,車牌號是承德本地的,但保險杠上貼著個小小的太陽旗貼紙。
    “他們找來了。”老頭抓起拐杖,鳥頭突然彈開,露出截鋒利的刀刃,“從後門走,有條暗道通往山後的廢棄金礦,那裏有我們當年藏的電台,能把名單發出去。”
    吳迪把密碼本塞進懷裏,拽著瘦猴往神龕後麵跑。老頭用拐杖撬開神龕底座,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裏麵飄著股鐵鏽味。“下去後直走,別碰左邊的岔路,有機關。”老頭推了吳迪一把,“我在上麵拖著他們,電台的密碼是‘海東青’,記住了!”
    破廟的門被撞開時,吳迪剛好鑽進暗道。身後傳來槍聲和老頭的吼聲,還有拐杖砸在地上的“篤篤”聲,像是在發送最後的電報。瘦猴爬得飛快,指甲在石壁上刮出白痕,嘴裏念叨著“老爺子可得撐住……”
    暗道比清東陵的盜洞寬敞些,四壁的木頭支架上還纏著電線,顯然是當年八路軍挖的。吳迪的頭燈掃過牆壁,發現上麵刻著些符號,跟密碼本裏的戰犯名單一模一樣,隻是每個符號旁邊都畫著個叉,像是已經處理過了。
    “是獨立團的人刻的。”吳迪摸著符號上的刻痕,“他們當年肯定也在追查這些戰犯,隻是沒來得及……”
    前方突然出現光亮,是個岔路口,左邊的通道裏飄著股淡淡的藥味,右邊則傳來滴水聲。瘦猴剛要往左邊走,被吳迪一把拉住“老頭說別碰左邊,有機關。”
    他撿起塊石頭,往左邊的通道扔過去,石頭落地的瞬間,通道頂上突然落下張網,上麵掛滿了鏽跡斑斑的鐵刺,“嘩啦”一聲砸在地上,激起陣塵土。
    “我的娘……”瘦猴嚇得臉都白了,“這要是踩進去,不得成篩子?”
    右邊的通道盡頭是道鐵門,上麵掛著把大鎖,鎖芯裏塞著些幹草。吳迪用工兵鏟一別,鎖開了,門後是個巨大的溶洞,洞壁上嵌著些生鏽的儀器,像是個簡陋的實驗室,角落裏堆著些玻璃罐,裏麵的液體早就幹了,罐底殘留著些暗紅色的沉澱物。
    “是731部隊的分支實驗室。”吳迪的頭燈掃過牆上的標語,是用日文寫的“為大日本帝國而實驗”。他踢開個倒在地上的鐵架,上麵掛著件白大褂,口袋裏露出半截日記,“是石井四郎的下屬留下的。”
    日記裏的字跡潦草,記錄著1945年的事“蘇聯人快打過來了,資料必須轉移,一部分交給鬆井少佐(鬆井健一的叔叔),一部分藏在金礦的最深處,用‘鳥形鎖’封著……”
    瘦猴突然指著溶洞中央的石台“迪哥,那是不是電台?”
    石台上麵蓋著塊黑布,掀開一看,是個老式的發報機,跟清東陵、山洞裏的是同一型號,鍵盤上的鳥形符號被磨得發亮。吳迪按下電源鍵,發報機“滋啦”響了一聲,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等待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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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發!”瘦猴激動得直搓手,“快把名單發出去!”
    吳迪剛要動手,溶洞深處突然傳來“哢噠”一聲,像是有人踩碎了石頭。頭燈掃過去,黑暗裏站著個黑影,手裏拿著把槍,正是照片上的佐藤。
    “終於找到你了。”佐藤的中文帶著濃重的口音,槍口對準吳迪,“把密碼本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瘦猴突然抄起地上的鐵架,往佐藤身上砸去。佐藤側身躲開,槍響了,子彈打在石台上,濺起火星。吳迪趁機撲過去,用工兵鏟打掉他手裏的槍,兩人扭打在地上,溶洞裏回蕩著悶響和喘息。
    佐藤掏出把匕首,刺向吳迪的胸口。吳迪側身躲開,匕首劃破了他的胳膊,血瞬間湧了出來。他抓住佐藤的手腕,用力一擰,匕首“當啷”掉在地上,剛好落在發報機旁邊。
    “你們中國人,永遠是失敗者。”佐藤麵目猙獰,另一隻手掏出個手雷,拉開了引線,“一起死吧!”
    吳迪突然想起老頭的話,猛地將佐藤往左邊的通道推去。佐藤踉蹌著撞在石壁上,觸發了機關,那張掛滿鐵刺的網“嘩啦”落下,正好罩住他。手雷在網裏炸開,血和碎骨濺滿了通道,卻沒傷到溶洞裏的人。
    瘦猴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嚇死我了……”
    吳迪捂著流血的胳膊,走到發報機前,開始敲擊鍵盤。密碼本上的戰犯名單一個個被發出去,屏幕上的信號時斷時續,卻始終沒有消失。他仿佛能聽到,張慶山、李淑敏、王長河,還有破廟裏的老頭,都在耳邊說“發出去,一定要發出去。”
    發完最後一個名字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雨停了,陽光透過溶洞頂部的裂縫照進來,在地上投下道金色的光帶。吳迪走到溶洞深處,那裏有個用石頭封死的洞口,上麵刻著個巨大的鳥形符號,跟九頭鳥的圖案一模一樣。
    “是這裏。”吳迪用工兵鏟撬開石頭,裏麵露出個鐵皮箱,比清東陵的那個更大,鎖是銅製的九頭鳥形,每個鳥頭都叼著個環,“731部隊的主檔案,肯定在裏麵。”
    他把密碼本上的實驗編號一個個輸進去,每個數字對應一個鳥頭,當最後一個環被打開時,鐵皮箱“哢噠”一聲彈開了。裏麵沒有細菌樣本,也沒有實驗報告,隻有一疊泛黃的照片,上麵是些瘦骨嶙峋的人,被關在籠子裏,眼神空洞,旁邊站著穿白大褂的日軍,舉著手術刀在獰笑。
    照片下麵壓著本日記,是石井四郎的親筆“1945年8月,帝國敗局已定,將實驗數據分為三份,一份藏於承德金礦,一份交於鬆井少佐,一份隨我帶回日本……若有後人能看到,當知我等為科學獻身,而非暴行……”
    “狗屁的科學!”瘦猴氣得渾身發抖,把日記扔在地上,“這是反人類!”
    吳迪撿起日記,指尖在照片上摩挲,那些人的臉漸漸和清東陵的骸骨、破廟裏的老頭重合——他們都是受害者,是曆史的見證者,而自己能做的,就是把這些真相公之於眾,讓罪惡永遠無法被掩埋。
    溶洞外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不止一輛。吳迪把頭燈往洞口照去,遠處的山坡上停著幾輛越野車,為首的那輛裏,坐著個穿西裝的男人,正用望遠鏡往這邊看,正是鬆井健一。
    “他來了。”吳迪把照片和日記塞進密碼本,“看來這鐵皮箱,才是他們真正想要的。”
    瘦猴抓起地上的鐵架“跟他們拚了!”
    “拚不過。”吳迪搖搖頭,指著溶洞另一邊的暗河,“看到沒?這條河通往下遊的潘家口水庫,當年獨立團就是從這兒轉移傷員的。”他把鐵皮箱推進暗河,“讓水流把它帶走,總有一天會被發現的。”
    鐵皮箱順著水流漂向黑暗,吳迪仿佛看到張慶山他們的臉在水麵上浮現,帶著欣慰的笑。他拽著瘦猴往暗河下遊跑,身後傳來槍聲,子彈打在水裏,濺起朵朵水花。
    暗河盡頭是道瀑布,水流從幾十米高的懸崖上落下,砸在水庫裏,發出雷鳴般的響聲。吳迪和瘦猴抓住塊浮木,順著水流往水庫中心漂去,岸邊的鬆井健一和尋鳥人隻能眼睜睜看著,氣得直跺腳。
    陽光穿透雲層,照在水麵上,泛著金光。吳迪摸了摸懷裏的密碼本,封麵的海東青在陽光下像是活了過來,展開翅膀,飛向遠方。他知道,鬆井健一不會善罷甘休,731部隊的殘餘資料還沒找全,那些隱藏在暗處的“餘孽”,還在等著被揪出來。
    但他不害怕。就像張慶山說的“餘孽未清,需追根”,這條追根之路,哪怕再難,也得走下去。水麵上的浮木載著他們,往水庫下遊漂去,遠處的山影越來越小,而新的征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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