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0章 有我無敵(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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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迪把最後一根柴火扔進火堆時,長白山的雪正順著窩棚的縫隙往裏鑽,在地上積成小小的雪堆。春燕用凍得通紅的手指翻看著實驗日誌,指尖劃過那些日文標注的解剖圖,突然停在一頁“這裏寫著‘水棲實驗體’,說在天池深處進行過耐寒測試。”她指著旁邊的素描,畫著個長著蹼足的人形生物,眼睛像燈籠一樣亮,“這就是最終實驗體?”
瘦猴往火堆裏湊了湊,手裏的搪瓷缸子冒著熱氣,裏麵是剛化的雪水混著炒麵“長得跟水猴子似的,真能耐寒?”他三天前在通化換乘馬車時,聽趕車的老漢說,天池裏有水怪,每年都有砍柴人被拖進水裏,屍骨無存。
吳迪沒說話,正用樹枝在雪地上畫地圖。從沈陽到長白山天池,他們走了整整七天,避開了鬆井健一的眼線,也繞開了景區的巡邏隊,沿著抗聯當年的密道往深處走。雪地上的足跡顯示,三天前有人往天池方向去了,腳印很大,像是穿了軍靴,旁邊還有些奇怪的爪印,三趾,跟清東陵的“守物”很像。
“是佐藤的人。”吳迪用樹枝圈住那些爪印,“他們帶了‘東西’,可能是從清東陵跟過來的守物,被馴服了。”他想起王長河最後變成的那個黑影,心裏一陣發沉——鬆井健一為了找到實驗體,連這種東西都敢用。
窩棚外突然傳來“哢嚓”一聲,像是樹枝被踩斷了。春燕猛地抓起獵槍,槍口對準門口的破棉絮。吳迪熄滅火堆,瘦猴則摸出工兵鏟,三人屏住呼吸,聽著外麵的動靜。
雪地裏傳來低低的嗚咽聲,像是某種動物在哭。吳迪挑開棉絮一角,頭燈掃出去,隻見窩棚外的雪地上蹲著個毛茸茸的東西,像隻大狐狸,卻長著條狼尾巴,正用爪子扒拉著雪,嘴裏叼著塊凍硬的肉。
“是‘守林犬’。”春燕鬆了口氣,把獵槍放下,“我爺爺說長白山裏有這種動物,通人性,會給迷路的人送吃的。”
那動物見他們沒敵意,叼著肉往窩棚裏蹭了蹭,尾巴搖了搖,露出脖子上的項圈——是個銅製的鳥形項圈,跟趙老頭的拐杖頭一模一樣。
“是抗聯的狗。”吳迪摸了摸它的頭,項圈上刻著個“趙”字,“可能是趙老頭當年養的,跟著部隊在山裏待了幾十年,成了精。”
守林犬把肉放在地上,用鼻子拱了拱,又指了指天池的方向,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在警告。
“它在說那邊有危險。”春燕懂點獸語,小時候跟著爺爺在山裏打獵學的,“不止是鬆井的人,還有……水裏的東西。”
第二天一早,守林犬帶著他們往天池走。雪沒到膝蓋,每走一步都要費很大力氣,陽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瘦猴走得最慢,時不時停下來揉眼睛,嘴裏念叨著“這鬼地方,鳥都不拉屎,鬆井健一怎麽會覺得實驗體在這兒?”
“731部隊當年在長白山建過秘密基地。”吳迪指著遠處的一座山,山頂被白雪覆蓋,形狀像個倒扣的碗,“那是‘魔鬼峰’,當地人說上麵有日本人留下的碉堡,進去的人沒一個出來的。”
守林犬突然加速往前跑,尾巴豎得筆直,對著魔鬼峰的方向低吼。吳迪抬頭看去,隻見魔鬼峰的半山腰有縷黑煙,正順著雪風往這邊飄——是有人在燒火,而且離得不遠。
“是鬆井的人。”春燕把圍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張臉,“他們肯定找到了基地入口。”
三人跟著守林犬往魔鬼峰摸去,越往上走,風越大,吹得人站不穩。快到半山腰時,守林犬突然停住腳步,對著一處積雪覆蓋的斜坡狂吠。吳迪用頭燈照過去,隻見斜坡上有個不起眼的洞口,被雪埋了大半,邊緣露出些鋼筋,像是人工開鑿的。
“是基地入口。”吳迪扒開積雪,露出塊生鏽的鐵皮門,上麵焊著個太陽旗,旗中央刻著個鳥形符號,跟金屬板上的紅點標記一模一樣,“他們從這兒進去了。”
鐵皮門被撬開了,邊緣還留著新鮮的撬痕。吳迪往裏麵扔了個火把,火苗往下飄,照亮了一段陡峭的樓梯,通往黑暗深處。樓梯上有新鮮的腳印,混雜著守物的爪印,一直延伸到下麵。
“守林犬,你在上麵等著。”吳迪摸了摸它的頭,“我們下去看看,要是沒回來,就去找附近的巡邏隊。”
守林犬嗚咽了一聲,用頭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告別。
樓梯很陡,台階上結著冰,稍不注意就會滑倒。春燕在前麵開路,用獵槍的槍管探路,瘦猴扶著牆壁,一步一滑地跟著,吳迪則斷後,警惕地看著身後的黑暗。
樓梯盡頭是個巨大的溶洞,洞頂垂下長長的冰柱,像水晶吊燈一樣。溶洞中央有個圓形的平台,上麵擺著些生鏽的儀器,像是某種實驗設備,旁邊堆著些木箱,上麵印著“731部隊特別實驗部”的字樣。
“是實驗室。”吳迪的頭燈掃過牆壁,上麵貼著些照片,跟兵工廠地下室的很像,隻是照片上的人更瘦,眼睛裏布滿血絲,像是被長期關押的,“這些都是實驗體,被關在這兒進行耐寒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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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邊緣有個洞口,黑黢黢的,飄著股寒氣,像是通往天池底部。洞口旁邊的石壁上刻著個巨大的鳥形符號,跟李淑敏畫冊上的九頭鳥一模一樣,每個鳥頭都對著不同的方向,其中一個正對著洞口。
“實驗體在水裏。”春燕指著洞口的水麵,結著層薄冰,冰下隱約能看見個巨大的陰影,“守林犬說的危險,就是這個。”
溶洞深處突然傳來“嘩啦”一聲,像是有人掉進了水裏。吳迪的頭燈掃過去,隻見佐藤的幾個手下正圍著洞口,其中一個掉進了冰窟窿,水麵上冒著氣泡,很快就沒了動靜,冰麵上隻留下隻靴子。
“快拉上來!”佐藤的聲音帶著驚慌,“那東西在水裏!”
另一個手下剛要伸手,冰麵突然裂開,一隻巨大的爪子從水裏伸出來,抓住他的腳踝,猛地拖進水裏。慘叫聲戛然而止,水麵上泛起殷紅的血,很快又被新的冰層覆蓋。
“是實驗體。”吳迪握緊獵槍,“731部隊的最終成果,能在冰水裏活動,力大無窮。”
佐藤的人嚇得連連後退,有人舉起槍往水裏射擊,子彈打在冰麵上,隻留下個小坑。冰下的陰影越來越大,漸漸靠近平台,冰層開始發出“哢嚓”的響聲,像是隨時會裂開。
“鬆井先生,我們快撤吧!”一個手下哭喊著,“這東西太可怕了!”
“閉嘴!”佐藤舉槍打死了那個手下,“找不到實驗體,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吳迪趁機帶著春燕和瘦猴往溶洞的另一個出口退去——那裏有個通風管道,跟兵工廠的很像,可能是當年抗聯留下的逃生通道。
剛走到管道口,就聽見身後傳來鬆井健一的聲音“吳先生,別來無恙?”
吳迪回頭,隻見鬆井健一站在平台邊緣,手裏拿著個金屬板——是瘦猴掉在沈陽暗道裏的那個。他身邊站著個黑影,三趾,渾身裹著黑頭發,正是王長河變成的守物,隻是比在清東陵時更大了,眼睛裏的紅光更亮。
“你把它帶在身邊,就不怕被反噬?”吳迪的槍口對準鬆井健一。
鬆井健一笑了笑,拍了拍守物的肩膀“王長河先生很‘合作’,他知道實驗體在哪,也知道怎麽控製它。”他舉起金屬板,對著洞口的水麵,“隻要用這個發出信號,實驗體就會聽話,成為我手裏最厲害的武器。”
守物突然發出“嘶嘶”的聲音,眼睛死死盯著鬆井健一,像是要攻擊他。鬆井健一臉色一變,從懷裏掏出個小瓶子,往守物身上潑了點液體——是黑狗血,守物慘叫一聲,後退了幾步,身上的頭發開始冒煙。
“果然怕這個。”吳迪心裏有了底,摸出懷裏的黑狗血,往手心倒了點。
冰麵突然“轟隆”一聲裂開,實驗體從水裏鑽了出來,巨大的身體擋住了半個洞口,長著個類似人的腦袋,卻覆蓋著鱗片,眼睛像燈籠一樣亮,死死盯著鬆井健一手裏的金屬板。
“過來!”鬆井健一舉起金屬板,發出“滴滴”的信號聲,跟發報機的聲音很像。
實驗體猶豫了一下,慢慢往平台上爬,爪子在冰麵上留下深深的劃痕。守物突然衝了過去,用身體擋住實驗體,喉嚨裏發出警告的低吼,像是在保護它。
“廢物!”鬆井健一罵了一聲,再次舉起金屬板,信號聲變得急促起來。
實驗體像是被刺激到了,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猛地推開守物,撲向鬆井健一。佐藤想開槍,卻被實驗體一爪子拍飛,撞在石壁上,沒了動靜。
鬆井健一轉身就跑,金屬板掉在地上。實驗體在後麵追,巨大的身體撞得溶洞搖晃,冰柱紛紛落下,砸在地上發出巨響。
“快走!”吳迪拽著春燕和瘦猴鑽進通風管道,“溶洞要塌了!”
管道裏很窄,隻能匍匐前進,身後傳來實驗體的尖叫和鬆井健一的慘叫,還有溶洞坍塌的轟鳴聲。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光亮,是通風口,外麵就是長白山的密林。
三人從通風口爬出來,癱坐在雪地上,大口喘著氣。身後的魔鬼峰傳來一聲巨響,山頂的積雪轟隆隆地滑下來,把整個溶洞埋了起來,也把實驗體、守物和鬆井健一都埋在了下麵。
“結束了?”瘦猴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還有點不敢相信。
吳迪沒說話,從懷裏掏出那張照片,上麵石井四郎和鬆井石根站在儀器前的笑容刺眼。他知道,731部隊的罪惡不會因為一個實驗體的毀滅而消失,鬆井健一雖然死了,但他背後的勢力還在,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戰犯餘孽,還在等待機會。
守林犬跑了過來,嘴裏叼著個東西,是鬆井健一掉的金屬板,上麵的紅點已經全部熄滅,隻有長白山的那個還在閃爍,像是在嘲笑。
“沒結束。”吳迪把金屬板揣進懷裏,“隻要還有人記得這些罪惡,我們就得繼續走下去。”
春燕指著遠處的天邊,那裏有隻大鳥在盤旋,翅膀展開,像架黑色的飛機。“是海東青。”她的聲音有些哽咽,“爺爺說,這種鳥能飛到最北的地方,把最真的消息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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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迪抬頭望去,海東青在陽光下盤旋了一圈,突然朝著南方飛去,像是在指引方向。他知道,它要去的地方,還有更多的秘密等著被揭開,還有更多的罪惡等著被清算。
三人站起身,跟著守林犬往密林深處走去。雪還在下,覆蓋了他們的腳印,卻蓋不住那些刻在石頭上的符號,蓋不住那些寫在密碼本裏的名字,更蓋不住那些永遠不該被遺忘的真相。
長白山的風還在吹,帶著天池的寒氣,也帶著一股不屈的力量。吳迪握緊了手裏的獵槍,春燕把實驗日誌抱在懷裏,瘦猴則扛著工兵鏟,一步一步往山下走。他們知道,這條路還很長,但隻要海東青還在飛,他們就不會停下腳步。
遠方的地平線上,一輪新的太陽正緩緩升起,照亮了前方的路,也照亮了那些等待著被揭開的秘密。而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吳迪在牡丹江畔的伐木場找到老鄭時,對方正蹲在雪地裏剖鬆木,斧頭起落間濺起的冰屑在陽光下閃成碎鑽。老鄭的棉襖袖口磨出了毛邊,露出的手腕上有圈淡青色的疤痕,像被什麽東西勒過——那是當年被日軍抓去當勞工時,鐵鏈子留下的印記。
“趙老頭的狗帶來的人,錯不了。”老鄭把斧頭往雪地裏一插,指了指遠處的板房,“進去說,外麵冷,話都凍在嗓子裏。”
板房裏堆著半屋子鬆木,牆角的鐵爐燒得通紅,爐台上的鋁壺“咕嘟”冒著熱氣。老鄭給三人倒了杯熱茶,茶水裏飄著幾片曬幹的野菊花,是他自己在山裏采的。“鬆井健一死在長白山,不代表這事結了。”他呷了口茶,疤痕在火光下泛著青,“他在東京的堂兄鬆井明,正通過領事館找那批實驗數據,說是要‘還原曆史真相’,其實就是想給戰犯翻案。”
吳迪從懷裏掏出金屬板,屏幕上的紅點早已熄滅,隻剩邊緣的鳥形符號還亮著微光“鬆井明知道金屬板的事?”
“何止知道。”老鄭往爐子裏添了塊鬆木,火苗“騰”地竄起來,“當年731部隊的檔案,有一部分通過外交渠道運回了日本,就在鬆井家的檔案館裏。鬆井明最近頻繁往哈爾濱跑,說是考察木材生意,其實是在找當年負責銷毀證據的日本兵。”
春燕突然攥緊了獵槍“我爺爺說過,當年有個叫‘野田’的軍醫,親手燒掉了實驗體的最後記錄,後來隱姓埋名住在哈爾濱的老道外。”
瘦猴湊近鐵爐暖手“那咱去哈爾濱,找到野田,不就能拿到證據了?”
老鄭搖搖頭,從床底下拖出個木箱,裏麵是幾本泛黃的筆記,封麵上寫著“勞工日記”“野田早就死了,去年冬天被發現凍死在鬆花江上,手裏還攥著半張實驗記錄。”他翻開筆記,裏麵貼著張剪報,是《哈爾濱日報》的報道,配圖裏的老人蜷縮在冰麵上,手裏的紙頁被凍得發硬,隱約能看見“最終報告”四個字。
吳迪的指尖劃過剪報上的日期——正是他們在長白山毀掉實驗體的第二天。“是鬆井明幹的。”他把金屬板往桌上一拍,“野田肯定藏了關鍵證據,鬆井明找不到,就殺人滅口。”
老鄭從筆記裏抽出張地圖,上麵用紅筆圈著老道外的一片胡同“野田住過的地方在這兒,我前幾天去看過,屋裏被翻得亂七八糟,但牆角的磚縫有撬動的痕跡,像是藏過東西。”他頓了頓,往爐子裏吐了口煙,“你們去的時候小心點,鬆井明的人肯定還在盯著,那小子比他堂弟陰,手下養著幫白俄打手,下手黑得很。”
離開伐木場時,守林犬非要跟著,吳迪拗不過,隻好讓它跟在雪橇後麵。牡丹江的冰層厚得能跑馬,雪橇在雪地上劃出兩道轍印,遠處的煙囪冒著白汽,像串倒懸的珍珠。瘦猴坐在雪橇上,數著掠過的白樺樹,突然指著天邊“迪哥,你看那是不是海東青?”
吳迪抬頭望去,一隻大鳥正順著氣流盤旋,翅膀在陽光下泛著青銅色的光。它盤旋了兩圈,突然朝著哈爾濱的方向飛去,翅膀劃出的弧線,剛好和地圖上老道外的位置重合。
“它在指路。”春燕摸了摸守林犬的頭,“野田肯定留下了東西,就在海東青飛的方向。”
老道外的胡同像團亂麻,青灰色的磚房擠在一起,牆頭上的冰棱能垂到膝蓋。野田住過的是間低矮的平房,門楣上掛著串幹辣椒,紅得像血,門虛掩著,推開門時“吱呀”一聲,驚得房梁上的麻雀撲棱棱飛走。
屋裏果然被翻得亂七八糟,炕席被撕成了條,牆角的米缸底朝天,地上散落著些藥瓶,標簽上的日文已經模糊。吳迪蹲下身,用手指摳著老鄭說的磚縫,磚是鬆的,輕輕一撬就掉了下來,後麵露出個黑黢黢的洞。
洞裏塞著個鐵皮盒,比張慶山藏在槐樹上的那個還小,鎖是黃銅的,上麵刻著個十字,跟野田墓碑上的記號一樣。吳迪沒找鑰匙,直接用工兵鏟一別,鎖開了。
裏麵沒有實驗記錄,隻有半塊懷表,表盤碎了,指針停在三點十五分,背麵刻著行日文“七月七日,菊水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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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水計劃?”瘦猴撓了撓頭,“不是神風特攻隊的代號嗎?”
春燕突然想起什麽,從背包裏翻出實驗日誌“這裏寫過!1945年7月,731部隊準備用細菌彈襲擊美國西海岸,代號‘菊水’,後來因為日本投降沒實施。”她指著日誌裏的批注,“野田是這個計劃的負責人之一,手裏肯定有細菌彈的圖紙!”
房頂上突然傳來“咚”的一聲,像是有人踩塌了瓦片。守林犬猛地站起來,對著房梁低吼,喉嚨裏發出威脅的呼嚕聲。吳迪抬頭看去,椽子上蹲著個黑影,穿著件黑皮衣,手裏拿著把匕首,正是鬆井明的白俄打手——他們在沈陽見過。
“抓住他們!”黑影吹了聲口哨,房頂上頓時響起雜亂的腳步聲,瓦片嘩啦啦往下掉。
吳迪拽著春燕和瘦猴往後門跑,守林犬跟在後麵,對著追來的打手狂吠。後門是條窄巷,堆著些凍硬的白菜,巷子盡頭有個廁所,牆不高,剛好能翻過去。
“你先走!”吳迪把鐵皮盒塞進瘦猴手裏,用工兵鏟抵住巷口,“我和春燕斷後!”
瘦猴剛爬上牆,就聽見巷子裏傳來槍聲。他回頭一看,春燕正舉著獵槍射擊,吳迪則用工兵鏟和打手纏鬥,守林犬咬著一個打手的褲腿不放,被那人一腳踹開,發出聲哀鳴。
“快走!”吳迪對著瘦猴吼了一聲,工兵鏟狠狠砸在一個打手的胳膊上,隻聽“哢嚓”一聲脆響。
瘦猴咬咬牙,翻過牆,拚命往胡同口跑。懷裏的鐵皮盒硌得他胸口生疼,像揣著塊燒紅的烙鐵。他知道,這半塊懷表關係到野田藏的秘密,關係到鬆井明的陰謀,絕不能弄丟。
跑到胡同口時,突然被人抓住了胳膊。瘦猴嚇得一哆嗦,回頭一看,是個穿棉袍的老太太,臉上滿是皺紋,手裏拎著個菜籃子,裏麵裝著些凍梨。
“往這邊走。”老太太拽著他往另一條胡同跑,聲音壓得極低,“我是老鄭的相好,他說你們可能會出事,讓我在這兒等著。”
老太太把瘦猴領進間茶館,穿過喧鬧的大堂,掀開後屋的門簾。裏麵坐著個戴瓜皮帽的老頭,正用放大鏡看張圖紙,見他們進來,抬頭笑了笑“野田的懷表帶來了?”
老頭是野田的鄰居,姓金,當年在偽滿的郵局當差,幫野田藏過不少東西。“那半塊懷表是鑰匙。”金老頭指著圖紙上的一個齒輪,“另一半在野田的女兒手裏,住在道裏的經緯街,你們找到她,把懷表拚起來,就能打開藏圖紙的保險櫃。”
瘦猴剛要說話,茶館外麵突然傳來警笛聲,由遠及近。金老頭臉色一變“鬆井明報警了,想把你們當小偷抓!從後門走,有條地道通到江邊!”
地道裏又黑又潮,彌漫著股黴味。瘦猴跟著金老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心裏卻在惦記吳迪和春燕。警笛聲越來越近,還夾雜著槍聲,顯然他們還在巷子裏纏鬥。
“別擔心。”金老頭看出了他的心思,“老鄭的人已經過去了,都是當年抗聯的後代,不會讓他們出事的。”
地道盡頭是間廢棄的倉庫,裏麵停著艘漁船,船身上蓋著油布。金老頭掀開油布,露出個保險櫃,嵌在船板裏,鎖孔是個十字形,跟懷表上的記號一模一樣。
“等你們把另一半懷表拿來,就能打開它。”金老頭把一把鑰匙塞給瘦猴,“這是開船的鑰匙,沿著鬆花江往下遊開,能到佳木斯,那裏有我們的人接應。”
瘦猴握緊鑰匙,心裏像壓了塊石頭。他知道,找到野田的女兒隻是第一步,鬆井明肯定也在找她,這場追逐,才剛剛開始。
倉庫外的警笛聲漸漸遠去,天邊的夕陽把鬆花江染成了金紅色。瘦猴爬上漁船,看著遠處的老道外,心裏默默祈禱吳迪和春燕平安。他摸了摸懷裏的半塊懷表,表盤上的指針雖然停了,但他仿佛能聽見時間在滴答作響,催促著他快點行動。
江麵上的風越來越大,吹得船帆獵獵作響。瘦猴解開纜繩,發動馬達,漁船緩緩駛離岸邊,朝著下遊的佳木斯開去。他知道,前路還有很多危險,但隻要懷表還在,隻要還有人記得那段曆史,他們就必須走下去。
遠處的天空中,那隻海東青又出現了,正順著江風盤旋,翅膀上的羽毛在夕陽下閃著光,像在指引著方向。瘦猴握緊了方向盤,漁船劈開金色的江麵,朝著未知的前方駛去,身後的哈爾濱漸漸變成了一個模糊的黑點,而新的征程,才剛剛開始。
漁船的馬達在佳木斯碼頭熄聲時,江麵上的薄冰正順著水流碎裂,發出清脆的劈啪聲。瘦猴抱著半塊懷表蹲在船舷邊,看著碼頭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覺得手裏的鐵皮盒燙得嚇人——從哈爾濱逃出來的路上,他總覺得有人在背後盯著,碼頭搬運工的眼神、茶館夥計的笑,都像是鬆井明派來的眼線。
“是瘦猴兄弟吧?”一個穿軍大衣的漢子走過來,帽簷壓得很低,露出的耳垂上有個耳洞,跟老鄭描述的接應人特征一模一樣,“老金讓我來接你,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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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子叫老馬,是佳木斯航運局的退休工人,爹當年在抗聯當交通員,專管從鬆花江往蘇聯運情報。他把瘦猴領進碼頭旁的一間倉庫,裏麵堆著些麻袋,散發著魚腥味,角落裏的木箱上擺著個半導體收音機,正播放著天氣預報。
“吳迪和春燕呢?”瘦猴扒著倉庫門往外看,江麵上的漁船來來往往,卻沒看到熟悉的影子。
老馬調大收音機的音量,裏麵突然傳出一段莫爾斯電碼,滴滴答答的節奏在倉庫裏回蕩。瘦猴愣了愣,這是他跟吳迪約定的緊急信號——三短一長代表安全,兩短兩長代表正在被追擊。而現在的節奏,是三短兩長,意思是“分頭行動,在目的地匯合”。
“他們沒事。”老馬關掉收音機,從麻袋裏掏出張地圖,“老鄭傳信來說,他們引開了鬆井明的人,正往依蘭方向去,讓你先找到野田的女兒,拿到另一半懷表。”他指著地圖上的一個紅點,“野田的女兒叫野田靜子,嫁給了當地的一個獵戶,住在七星砬子山腳下,對外說自己是山東來的逃難媳婦,沒人知道她是日本人。”
瘦猴把懷表揣進懷裏“我現在就去七星砬子山。”
“等天亮。”老馬往爐子裏添了塊煤,“山裏有熊瞎子,晚上走不安全。而且鬆井明的人肯定也查到了野田靜子的下落,說不定已經在山裏布了哨。”他從木箱裏翻出件獵戶的棉襖,“換上這個,裝成進山打獵的,不容易引人注意。”
第二天一早,瘦猴跟著老馬的侄子小栓往七星砬子山走。小栓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背著杆獵槍,腰間掛著把砍刀,腳踩的膠鞋上沾滿了泥。“野田家就在砬子溝最裏麵,”小栓撥開擋路的樹枝,“那嬸子不愛說話,見了生人就躲,她男人前年冬天進山套麅子,被熊拍死了,現在一個人過。”
山路越走越陡,積雪沒到膝蓋,鬆樹上的冰棱時不時砸下來,在雪地上砸出個小坑。快到砬子溝時,小栓突然拽著瘦猴躲進灌木叢,指著前麵的雪地上——一串腳印從大路延伸到山溝裏,鞋印很大,是軍靴的款式,跟鬆井明的白俄打手穿的一模一樣。
“他們來了。”小栓往獵槍裏塞了顆子彈,“這腳印是新的,最多走了半個鍾頭。”
瘦猴摸出懷表,金屬的涼意順著指尖蔓延。他突然想起吳迪說過的話,野田既然敢把秘密藏在女兒手裏,肯定留了後手,說不定那另一半懷表隻是個幌子,真正的證據藏在別的地方。
“繞到她家後麵的山洞。”瘦猴壓低聲音,“我在書上看過,山裏的獵戶都有藏身洞,萬一遇到野獸或者壞人,能躲進去。”
小栓點點頭,帶著瘦猴鑽進旁邊的密林。林子裏的雪更厚,踩上去咯吱作響,驚得幾隻麻雀撲棱棱飛起。透過樹枝的縫隙,能看見野田家的土坯房,煙囪裏沒冒煙,門虛掩著,像是沒人在家。
房後的山洞藏在一片榛子叢裏,洞口用樹枝擋著,撥開樹枝,一股黴味撲麵而來。瘦猴打開頭燈,光柱掃過洞壁,突然停在一塊鬆動的石頭上——上麵刻著個十字,跟懷表上的記號一模一樣。
他用工兵鏟撬開石頭,後麵露出個布包,打開來,是件和服,上麵繡著隻白鶴,翅膀下縫著個硬物。瘦猴拆開線,掉出個小鐵皮盒,裏麵果然是另一半懷表,表盤同樣碎了,指針停在三點十五分,背麵刻著行日文“菊水之鑰,分藏兩地”。
“找到了!”瘦猴把兩半懷表拚在一起,嚴絲合縫,表盤上的裂痕組成了一個完整的鳥形,跟李淑敏畫冊上的海東青一模一樣,“這就是打開保險櫃的鑰匙!”
山洞外突然傳來槍聲,緊接著是小栓的喊聲“快跑!他們發現我們了!”
瘦猴把懷表塞進懷裏,鑽出山洞,隻見小栓正跟幾個白俄打手周旋,獵槍的子彈打光了,他撿起塊石頭砸過去,卻被對方的槍托打倒在地。瘦猴抓起工兵鏟衝過去,一鏟拍在一個打手的後腦勺上,那人悶哼一聲倒在雪地裏。
“往山上跑!”瘦猴拉起小栓,往七星砬子山的主峰跑。主峰上有座抗聯的廢棄碉堡,是老馬說的緊急避難所。
打手們在後麵追,子彈嗖嗖地從耳邊飛過。小栓的腿被打中了,鮮血染紅了雪地,他咬著牙往前爬,突然指著前麵的懸崖“跳下去!下麵是雪窩子,摔不死!”
瘦猴猶豫了一下,看了眼越來越近的打手,咬咬牙抱起小栓跳了下去。兩人在雪地裏滾了幾圈,撞在一棵鬆樹上才停下,幸好積雪夠厚,隻是受了點輕傷。
懸崖下有個裂縫,剛好能容兩人鑽進去。瘦猴拖著小栓躲進去,從縫隙裏往外看,打手們站在懸崖邊往下張望,罵罵咧咧了幾句,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他們肯定是去搜野田家了。”小栓捂著流血的腿,疼得齜牙咧嘴,“野田嬸子說不定早就跑了,山裏人都知道這裂縫能藏人。”
瘦猴摸出懷表,借著從裂縫透進來的微光仔細看。拚合後的表盤背麵,除了鳥形圖案,還有幾個極小的刻字,是經緯度“北緯四十三度,東經一百三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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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興凱湖。”瘦猴突然想起老馬的地圖,興凱湖在佳木斯東南,當年是中俄邊境,抗聯經常在湖裏藏軍火,“野田把細菌彈的圖紙藏在了興凱湖!”
裂縫外傳來狼嚎聲,是山裏的狼群被血腥味吸引過來了。瘦猴握緊工兵鏟,警惕地看著外麵的黑暗。小栓從懷裏掏出個信號彈,咬掉拉環,紅色的火光瞬間照亮了夜空,在雪地裏劃出一道弧線——這是給老馬報信的信號,也是給吳迪和春燕的指引。
“等天亮,老馬會派人來接我們。”小栓靠在石壁上,臉色蒼白,“你拿著懷表去興凱湖,別管我。”
瘦猴搖搖頭“要走一起走。”他撕下棉襖的袖子,給小栓包紮傷口,“吳迪說過,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不能掉隊。”
狼嚎聲越來越近,夾雜著爪子扒雪的聲音。瘦猴把工兵鏟橫在胸前,頭燈死死盯著裂縫口,心裏卻在想吳迪和春燕現在在哪,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正躲在某個黑暗的角落裏,等著天亮。
懷表在懷裏輕輕震動,像是在回應他的心跳。瘦猴知道,這兩半懷表不僅是打開保險櫃的鑰匙,更是打開曆史真相的鑰匙,野田父女守了這麽多年,老鄭、老馬這些人護了這麽多年,絕不能在自己手裏出岔子。
裂縫外的狼突然不叫了,像是被什麽東西嚇跑了。瘦猴探頭一看,隻見雪地裏站著個黑影,手裏拿著把獵槍,正是春燕!她身後跟著守林犬,正對著狼群的方向低吼。
“瘦猴!”春燕跑過來,眼睛裏滿是驚喜,“我就知道信號彈是你放的!”
吳迪也跟了過來,胳膊上纏著繃帶,顯然是在哈爾濱受了傷。“鬆井明的人被我們引到依蘭了,暫時追不過來。”他蹲下身查看小栓的傷口,“得趕緊找個地方處理一下,這山裏的狼聞見血腥味,會招來更多。”
守林犬突然往裂縫深處跑,尾巴搖得歡快。吳迪的頭燈掃過去,裂縫盡頭有個出口,通往山後的一片密林。“從這兒走,能到興凱湖。”吳迪背起小栓,“老馬說興凱湖有個老漁民,是抗聯的老交通員,能幫我們找到藏圖紙的地方。”
四人跟著守林犬往密林深處走,雪地上留下串串腳印,很快又被新的落雪覆蓋。瘦猴摸了摸懷裏的懷表,兩半金屬貼合的地方硌得胸口有點疼,卻讓他覺得踏實——就像吳迪說的,隻要大家在一起,再難的路也能走下去。
遠處的天邊泛起魚肚白,照亮了興凱湖的方向。瘦猴知道,鬆井明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他會像聞到血腥味的狼一樣追過來,而興凱湖底的秘密,很可能是一場更大的風暴。但他不害怕,因為身邊有吳迪、有春燕、有小栓,還有那隻永遠在前方引路的海東青。
密林裏的雪還在下,落在樹枝上,落在他們的肩膀上,像是在為這段還未結束的旅程,鋪上一層潔白的幕布。而幕布後麵,更多的秘密和危險,正在等著他們去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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