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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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觀心會想知道自己的過去,這點陳知南確實沒想到。
他更沒想到小少爺會那麽聰明,不找人調查也不四處問詢,而是十分迂回地讓付欽當說客,讓自己親口說出問題的答案。
他隻是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親口對著另一個人揭開自己舊傷疤的行為實在太像乞憐,他不喜歡那種示弱的感覺。
晚上,兩人一同坐車回家。
汪姨見他們兩人一起回來,鬆了口氣:“任少,您還病著呢,胃病聽著是小病,但也是很磨人的。您又剛剛出院,不靜養著怎麽行。”
說完,又看了眼陳知南,見這位沒有要責怪自己的意思,這才轉身去做自己的事。
這個小動作沒有逃過任觀心的眼睛。
他以前不是沒發現過,但今天,他聽見陳知南親口承認“恨”oega的身份後,才遲遲品味出這些事背後的另一麵。
無論在公司還是在家裏都積威甚重的陳知南,或許並不是因為掌控欲強,隻是不願被看輕,才時時刻刻提著那口氣,到哪兒都不放鬆。
晚飯,擺在任觀心麵前的仍然是粥,不過因為陳知南也在,所以餐桌上魚肉蔬菜色香味俱全。本來任觀心也沒特別饞,但現在一看一聞,麵前的粥明顯就不夠味了。
他有些怨念的看著陳知南不停動筷。
陳知南輕笑:“別這麽看著我,小少爺,你起碼還要養一周時間才能恢複正常飲食。”
說著,又輕輕握了握任觀心的手:“以後這些應酬場合少去。”
任觀心無奈一笑:“陳哥,這不是都是人情世故嗎,再怎麽有背景,想要打好人脈基礎,我也得從頭做起。”
陳知南莞爾:“倒是還挺有獨立自主意識。”
任觀心明白,陳知南是在說自己明明可以靠著陳知南這座大山行事,還偏要自己發展人脈的行為。
他想到這幾天來受的罪,自嘲一笑:“沒辦法,習慣了。”
說完便感覺不對,抬頭果然發現陳知南奇怪地看著自己。
原世界的任觀心的確習慣了事事靠自己,在abo世界的他可是個不折不扣的被寵壞了的紈絝子弟,說什麽“習慣了”,一株溫室裏的花朵,能習慣個什麽?
這會兒就算再改口也還是很突兀,任觀心想了想,索性道:“誰讓我吃軟飯的業務還不夠熟練呢?”
陳知南有點好笑:“那就多練練。”
任觀心朝他眨眼:“之前不是有點兒不好意思嘛,現在起就能放心多練了。”
“之前你有不好意思嗎?”陳知南道:“我看你在你爸媽麵前說要來我這兒享福說得挺理直氣壯的。”
任觀心:“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這小子說起話來一套接著一套,陳知南無奈搖頭,鬆了他的手:“快點吃,馬上不熱了。”
就著一大桌美食的香氣食不知味地喝完一鍋粥,任觀心本還想拉著陳知南膩歪一會兒,陳知南卻一離開餐廳就徑直去了浴室。
任觀心這才想起兩人在辦公室荒唐完隻是潦草清理了一下,而自己竟然一直沒想到這一點,不由有點愧疚。
但陳知南方才吃飯的時候,竟然一直夾著自己的東西,這麽一想,任觀心頓時又蠢蠢欲動起來。
可惜想也知道陳知南肯定不會允許自己這個病號再做些什麽了,於是任觀心上了樓,去主臥裏的浴室衝了個澡,順帶平複體內的火。
洗完澡吹完頭發,浴袍一裹,任觀心推開浴室門,發現陳知南還沒回屋,便離開主臥去找他。
其實他也沒想這麽黏人,但一來他長這麽大確實頭回喜歡上一個人,那個人還剛好也喜歡他,初戀加熱戀,就是會想要時時刻刻都看見對方。
二來,陳知南在辦公室裏說的那句話還是有些讓任觀心感覺不太放心。
最後他是在書房裏把人找到的。
洗過澡的陳知南穿著很寬鬆的居家服,正靠在書桌旁,手裏拿著個任觀心十分眼熟的文件夾。
任觀心腦海裏警鈴大作,三步並兩步衝過去,一把搶走了那個文件夾。
陳知南被他如此迅速的動作弄得一怔,轉頭看他。
“我和你說,陳知南。”任觀心嚴肅道:“我們現在已經是兩情相悅的已婚夫夫了,我絕對不會三心二意,你也得用同樣的標準要求自己知道嗎?”
陳知南笑了:“好,知道了。怎麽突然說這個?”
“你書桌上放的那些東西我都看過了。”任觀心打開手裏的文件夾:“那些apha有我好嗎?光說尺寸都沒一個比得上我的……”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他手裏這個外觀上看起來非常熟悉的文件夾裏裝的並不是apha們的資料,而是一些案件資料,看內容,這起案件發生在十五年前,陳知南剛成年而他剛升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高速公路的連環車禍,現場慘烈,但死者隻有三人,一男一女一個嬰兒,是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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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的左上角,用回形針別著一張合影,裏麵一共有四個人。任觀心看出其中一個是年輕的陳知南,青年看起來還有些青澀,笑盈盈的看著鏡頭。另外三人任觀心都不認識,但從眉眼間的輪廓看來,應該都是陳知南的親人。
他猛地合上了文件夾,看向陳知南,罕有的沉默了:“……”
陳知南看他這副樣子,卻笑了起來:“誤會了?以為我還在看那些apha的資料?”
“唔……”任觀心訕訕地把文件夾放到桌上:“我……錯了,陳哥。”
“傻子。”陳知南笑著搖搖頭,“想聊聊嗎?”
任觀心道:“聊什麽?”
“我過去的那些事。”陳知南道:“但在此之前,我想弄清楚一個問題。”
任觀心點點頭:“你問。”
陳知南道:“你為什麽想知道我的過去?”
是出於好奇,還是可憐?
任觀心在陳知南麵前的情商總是能拉滿,他很認真很理所當然道:“因為喜歡你,所以想知道你過去發生的事情,想弄清時間是怎麽讓你變成這麽讓我喜歡的樣子的。”
陳知南笑了起來。
十五歲起,他就很習慣用一張笑臉去麵對所有人,別人溜須拍馬,捧著他,他笑一笑。別人冷言冷語,瞧不起他,他也笑一笑。
時間一長,連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
但現在,陳知南很確定自己臉上的笑容是真的、發自內心的。
盡管任觀心說的話很像是專門編出來討人喜歡的情話。
盡管他仍然不覺得任觀心對自己的喜歡能持續很久。
可這些盡管,都不妨礙陳知南的開心。
“當然,也是因為那天付哥的話太讓人在意了。”任觀心道:“聽起來你一直都很痛苦,所以我想要盡己所能的幫幫你。”
陳知南一笑。
他伸手,輕輕點了點書桌上的文件夾。
開口。
“死在十五年前那起車禍裏的一家三口,是我的父母和弟弟。”陳知南道。
任觀心一愣,張開嘴想要安慰,陳知南卻抬起手示意他不用開口,並笑著道:“他們死訊傳來的那天,我真是開心的不知如何是好。”
任觀心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冷漠的陳知南,和平時完全不同。
這也代表著陳知南正在努力掩飾他最真實的情緒。
任觀心湊上前,握住了陳知南的手。
陳知南看向他。
“我們換個地方再繼續說好不好?”任觀心道。
陳知南挑挑眉,“嗯?”了一聲。
“我想抱著你,所以我們去臥室吧。”
陳知南便笑了起來,知道任觀心在心疼自己。
“好。”他說:“聽你的,小少爺。”
剛確診,知道自己必須要找一個apha來給自己治病,否則就要英年早逝的時候,陳知南怎麽都不會想到,命運會以這種方式,把任觀心帶到自己的生命中來。
主臥裏的燈開得很暗,隻留了床頭的一盞,他被apha緊緊抱著,兩人一起陷在柔軟的床被裏,舒服又溫暖。
陳知南能感覺到任觀心的信息素很克製的環繞著他,給足了安全感的同時,又沒有越過欲的那條線。
他閉上眼,笑了笑。
在辦公室裏說的那句話,他是發自內心說出來的。
這麽說可能是不多麽孝順,但從小被不同的beta保姆帶到大的陳知南,並不覺得這個女人對自己有什麽母愛,他也沒有任何親近的想法。
這個“蠢貨”完全是他站在一個非常客觀的旁觀者角度說的。
懂事起,陳知南就知道,自己父母之所以會結婚,是因為他的apha父親需要一個oega來生孩子,僅此而已。剛好他的母親又是個無可救藥的戀愛腦,非常主動地貢獻出了自己的生育能力,也順利得到了和他父親結婚的機會。
隻可惜一場有名無實的婚姻注定容不下任何感情,陳知南從小到大不知見過自己父親明麵上暗地裏多少個beta情人,他母親因此哭過鬧過,希望能得到男人的憐惜,能用眼淚和鮮血淋漓的真心換得男人的回頭,希望有一天他能意識到,她是最愛他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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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結果永遠是徒勞。
哭鬧、大喊,甚至自殘。
最後陳知南十四歲那年,她終於下定決心要離婚——
煩躁、惋惜、輕蔑。
這個兒子廢了,所以陳父還需要第二個兒子,一個apha兒子。
所以他沒有同意陳母的離婚請求,在女人哭著求他的時候,還拿出了信息素。
他們的匹配度很高,高到一點輕微的壓製和誘導,就很輕易地讓陳母收回了離婚的請求,並同意為他再生一個孩子。
沒過多久,第二個孩子出生了。
那年陳知南十五歲。
出生的消息傳出來,陳父要求司機開車帶著他去醫院看望母親。
陳知南無可無不可的同意了,還有些稀奇分化後一直把自己當成空氣看待的父親回想起自己。
然後,在路上,他遭遇了那場改變了他一生的車禍。
在重症監護室昏迷了半個月的陳知南在醒後知曉,他的一條腿留下了永久性殘疾,臉也被毀了容,一道猙獰的疤,時時刻刻提醒著他他的遭遇。
至於司機,已經當場身亡。
讓他全身發冷的不是自己從此以後就是個毀了容的瘸子這件事。
而是他清楚地記得,司機對著迎麵而來的車輛主動撞上去的瞬間,側過頭,愧疚地對他說了一句:“對不起,少爺,這都是老爺的命令。”
陳知南有點想笑。
卻也前所未有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他必須要自己保護自己。
出院後,他的父母很難得的都在家裏,見他一瘸一拐的樣子,和那張毀了的臉,還問了一句他的身體狀況。
陳知南笑著說:沒關係,我很好。
他很好。
他必須很好。
陳知南開始更認真地努力,他的學習不再僅拘泥於學校裏的知識,他開始死皮賴臉的跟著陳父去公司,學習一切他能學習到的事物。
等待著,蟄伏著,直到機會到來。
卻沒想到比機會更先來的是婚約。
他被自己的父母像一個貨物一樣,送給了合作夥伴的apha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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