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馳援硤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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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州,中軍大營。
    大帳外,更鼓聲與江濤聲交織,沉沉傳來。夜風猛地掀起牛皮帳幔一角,燭火在銅燈盞裏劇烈搖曳,將信州總管李孝恭的影子,歪歪斜斜地投映在山川行軍圖上,好似一頭扭曲的玄色巨獸。
    忽然,帳外馬蹄聲急驟,兩名斥候跌跌撞撞地掀簾衝進帳中。他們鎧甲的縫隙還在往下滴著泥水,一看便是長途奔襲而來。
    “啟稟李總管!”為首的斥候抬手一抹額頭汗水,趕忙躬身行禮,“在三十裏外,我等截獲三個自稱是硤州刺史派來的斥候。他們帶著硤州刺史的親筆信,請求麵見總管大人。”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等仔細查驗過他們的身份令牌,確實是來自硤州郡府,不知大人是否要見?”
    李孝恭動作猛地一停,神色浮現出疑惑,喉結微動,沉聲道:“帶他們進來。”說著,鐵甲護腕重重拍在案幾上,震得沙盤上的兵俑東倒西歪。緊接著,他又吩咐道:“請盧江王來帳中議事。”斥候領命,躬身退下。
    不多時,夜風攜著江濤聲灌進營帳,盧江王李瑗邁著沉穩的步伐,緩緩踏入。新鑄的魚鱗甲在火光下泛著冷冽銀光,腰間嵌玉鎏金的劍穗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晃動,與帳外硝煙彌漫的戰場形成一種詭異的反差。
    李瑗抬手輕輕拂了拂肩頭,像是拂去並不存在的塵土,目光掃過李孝恭染著墨漬的戰甲,忽然輕笑一聲:“都這個時辰了,七弟還在排兵布陣呢?”
    李瑗與李孝恭同屬李淵宗親,皆為隴西李氏一脈。二人輩分相同,因李瑗年長,所以一直稱呼李孝恭為“七弟”。
    話音未落,營帳外傳來甲胄碰撞聲:“總管,硤州斥候帶到!”
    “宣。”李孝恭話音剛落,牛皮簾被猛地掀開,一股血腥氣裹挾著冷風撲麵而來。
    隻見一人走進營帳。此人神色疲憊至極,身上的布甲破舊不堪,像是經曆了無數場惡戰。他腳步虛浮,看上去隨時都會一頭栽倒在地。
    李瑗見狀,眉頭不禁微微皺起,連忙往後退了幾步,臉上露出明顯的厭惡之色,似乎十分嫌棄此人身上的狼狽與血汙。他下意識地抬起衣袖,輕輕掩住口鼻,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耐煩。
    那斥候佝僂著身子,強撐著單膝跪地,膝蓋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顫抖的手指伸進懷中,摸出一個裹著血跡的漆封竹筒,喉結劇烈滾動:“總管……大人,硤州……危在旦夕,許使君懇請大人……派兵救援,倘若來不及……還請為他收斂屍首……”
    話未說完,斥候直挺挺地向前栽倒。竹筒脫手滾落,在寂靜的帳中發出骨碌碌的聲響,最終停在了李瑗鋥亮的戰靴旁。
    李孝恭猛地站起身,鎖子甲嘩啦作響,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托住斥候的脖頸。指尖觸碰到對方冰冷的肌膚時,他渾身一震,那軀體早已沒了溫度,隻是靠著最後一絲執念硬撐到現在。
    李孝恭指尖輕輕撫過斥候僵硬的眼瞼,緩緩合上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當他抬起頭時,眼底仿佛騰起兩簇幽火,目光如刀般射向李瑗腳邊的竹筒。
    李瑗滿臉嫌惡,伸腳狠狠踢開那個裝著書信的竹筒。鎏金靴底擦過地麵,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他嘴裏不屑地說道:“哼,不過就是戰敗了來求援,無非是想推卸罪責罷了。之前不是已經派……”
    “住口!”李孝恭一聲暴喝,聲音大得震得帳頂灰塵簌簌落下。他急忙俯身,小心翼翼地拾起竹筒,用指腹輕輕擦去表麵的血汙,隻見漆封處許紹的私印清晰可見。
    李孝恭心急如焚,猛地撕開蠟封。刹那間,一封書信從中滑落。信上字跡十分潦草,看得出書寫之人當時萬分急迫。有些地方已被鮮血深深浸透,字跡暈染成一片片暗紅的雲團,仔細辨認,還能隱約看到“城危待援”“將斷糧”等字樣。李孝恭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握著書信的手微微顫抖。他深知,許紹絕非輕易求援之人,如今硤州以如此慘烈的方式傳來求救信,可見局勢已到了萬分危急的境地。
    “七弟,莫要被這等表象迷惑,說不定是許紹故意誇大其詞,為自己的無能開脫。”李瑗在一旁依舊不依不饒,試圖勸服李孝恭。
    李孝恭怒目而視,大聲嗬斥道:“兄長,休要再胡言!許紹與陛下乃是至交同窗,他忠肝義膽,鎮守硤州多年,從無差錯。如今他以血書求援,必定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際,若我們坐視不理,日後有何顏麵麵對天下人,又如何對得起聖上的信任!”
    李瑗被這一頓嗬斥,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怒聲反駁道:“我等何時坐視不理,此番罪過乃是李靖救援不力,十日前李靖率兵前往硤州,為何如今硤州危急,我定將此事上報朝堂,予以嚴懲。”
    李孝恭聽聞此言,頓時滿臉驚詫,腳下步子不停,迅速疾步走到案桌前。他的目光如鷹隼般,在行軍圖上來回急切地巡視著,越看臉色越是陰沉。信州與硤州之間相隔將近七百裏之遙,若是從陸路急行軍,尚且需要七八日的行程。倘若途中再有變故……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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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靖前去救援之事,一直都是兄長在統籌安排。”李孝恭猛地轉頭,雙眼緊緊盯著李瑗,神色凝重肅穆得仿若凝結了一層寒霜,“我且問你,他們走的究竟是水路還是陸路?”
    李瑗被李孝恭這般緊盯著,心中莫名有些發慌,但仍強裝鎮定,幹咳一聲說道:“七弟莫急,當時軍情緊急,水路雖快,但容易暴露行蹤,遭敵軍截擊,所以安排李靖走的陸路。想著陸路雖慢些,可相對穩妥,能將援兵安全送到硤州。”
    李孝恭眉頭皺得更深,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行軍圖都跳了幾跳,怒道:“陸路?陸路七八日方能抵達,如今硤州危在旦夕,許紹血書求援,可見已等不了七八日!水路僅需兩三日,哪怕逆水而行,也隻需五六日,兄長當初做此安排,為何不與我商議?”
    李瑗心中暗惱,卻也不好發作,隻得耐著性子解釋:“七弟,當時你外出巡查營寨,軍情如火,實在等不及你回來。我尋思著陸路雖慢,可李靖用兵向來謹慎,定能按時趕到。誰能想到硤州竟如此危急。”
    李孝恭深吸一口氣,努力強壓下心頭如洶湧潮水般翻湧的怒火,神色凝重地說道:“事已至此,再糾結這些已然毫無用處。當下局勢危急,我決議親自帶兵,取水路火速支援硤州。至於信州大營,便暫且交由兄長掌管,還望兄長能堅守營寨,確保信州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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