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周文遠口中吐出這兩個字，狠狠砸在了現場每個人的心上！
    眾人麵色複雜地看著蕭明。
    尤其是秦懷玉，雙眼瞬間亮了起來，他轉頭看向蕭明，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陰狠和得意的冷笑。
    “嗬！蕭明！好你個蕭明！原來這犯了貪汙的罪人，竟是你的老相識！說！你和他是不是早有勾結？！這貪墨的贓款，你蕭明是不是也有份？！”
    這頂大帽子，秦懷玉是扣得又快又狠！
    迫不及待地想讓蕭明和這件天大的事情扯上關係。
    蕭明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麵色恢複了慣有的冰冷。
    “秦主事慎言！本官與周大人的確是舊識，當年在滁州有過幾麵之緣。但若說勾結貪墨，純屬無稽之談！”
    “無稽之談？”
    秦懷玉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那雙眼睛滴溜溜一轉，一個惡毒的念頭瞬間在他心中成型！
    蕭明不是說和周文遠隻是舊識嗎？
    好！那他就讓這“舊識”，親口“指認”蕭明！
    隻要周文遠扛不住刑，攀咬一口，就算不能立刻扳倒蕭明，也足夠讓他惹上一身騷，讓陛下對他更加猜忌！
    想到這裏，秦懷玉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光芒，他對旁邊的獄卒厲聲下令。
    “給本將用刑！用重刑！本將倒要看看，是他周文遠的骨頭硬，還是我刑部的刑具硬！告訴他，隻要他肯說實話，交代出贓款下落，以及…他的同黨！本將或許可以奏請陛下，給他留個全屍！”
    那“同黨”二字，秦懷玉說得意味深長，目光更是死死地鎖定在奄奄一息的周文遠身上，充滿了威逼和利誘。
    皮鞭破空的聲音瞬間響起，狠狠抽打在周文遠早已皮開肉綻的身體上！
    “呃啊——！”周文遠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劇烈地抽搐著，鮮血再次滲出。
    “說！贓款藏在哪裏？！誰是你的同黨？！”獄卒厲聲喝問。
    周文遠死死咬著牙關，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絕望，卻又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執拗。
    他忍受著劇痛，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而微弱：
    “我…沒有…貪汙…那些銀子…不是我拿的…”
    “還敢嘴硬！”
    秦懷玉心中發狠，眼中凶光畢露，原本還算俊朗的麵容扭曲起來，“給本官打！狠狠地打！打到他承認為止！”
    看著不停哭嚎的周文遠，秦懷玉心中暗自冷笑，他就不信，這世上還有撬不開的嘴！
    獄卒得令，揚起的皮鞭再次帶著風聲落下！
    “啪！”
    血肉模糊的聲音伴隨著周文遠壓抑不住的痛哼，在這陰森的牢房裏回蕩。
    蕭明眉頭緊緊鎖了起來，看著周文遠本就氣若遊絲，此刻更是劇烈抽搐，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他冷然出聲：“秦主事，且慢。”
    秦懷玉動作一頓，回頭，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和惡意。
    “怎麽？蕭大人心疼了？還是怕他扛不住，把你這‘同黨’給供出來啊？本官看，這周文遠如此嘴硬，定是你蕭明在背後指使，不然他一個小小知府，哪來這麽大的膽子，敢對抗朝廷？！”
    這盆髒水，潑得又快又準，幾乎不給人辯駁的餘地。
    蕭明目光森寒，直視著秦懷玉那張寫滿小人得誌的臉，語氣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本官隻是擔心，秦主事若是急於逞威，不慎將人犯打死了，這贓銀的下落，還有所謂的‘同黨’，又該去問誰？莫非秦主事打算對著一具屍體破案嗎？”
    蕭明的話語不帶情緒，卻字字誅心。
    秦懷玉臉上的得意笑容僵了一下，被蕭明這不軟不硬的話頂得心頭一陣火起，卻又不得不承認，蕭明說的是事實。
    人死了，線索就斷了，他還怎麽借此案立威，怎麽在刑部站穩腳跟？
    秦懷玉冷哼一聲，不甘心地別過頭去，雖然沒再催促用刑，但那眼神裏的陰鷙卻更濃了。
    這蕭明，果然是個難纏的絆腳石！
    “哎呀呀，二位大人息怒，息怒。”錢坤見狀，連忙又堆起那副和事佬的笑容，上前打圓場，“周文遠這案子，證據確鑿，跑不了他。隻是追繳贓款和深挖同黨之事，確實急不得，需得徐徐圖之，講究個方法。”
    “我看呐，秦將軍初來乍到，銳氣可嘉，不如就先主理此案，蕭國公經驗老道，不如…先去處理一下那夥膽大包天，竟敢在官道伏擊朝廷命官的刺客？那也是驚天大案，陛下可還等著結果呢。”
    錢坤這話，看似公允，實則巧妙地將兩人分開，避免了眼前的直接衝突。
    他也是無奈的辦法，別看他是刑部的尚書，可是手底下的這兩人，卻一個賽一個的身份高。
    秦懷玉是未來的駙馬都尉，是皇親國戚，蕭明則是國公。
    他隻是區區一個刑部尚書，在這兩人沒有違法律例的情況下，他必須得好好供著這兩人！
    如今這麽一番話，錢坤成功地將燙手山芋般的周文遠案交給秦懷玉，既賣了他人情，也讓蕭明脫身去辦另一件同樣重要的案子。
    秦懷玉自然樂得獨攬周文遠案的大權，哼了一聲，算是默許。
    蕭明深深地看了角落裏奄奄一息的周文遠一眼，那目光複雜難明，似有不忍，又似有深意。最終，他隻是微微頷首：“尚書大人所言有理。那刺客一案，本官這就去提審相關人等。”
    說完，他轉身便走，腳步沉穩，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刑部大牢的另一處，關押的是因刺殺案被牽連的那個戲班子。
    蕭明在一間相對幹淨的臨時審訊室坐定，獄卒很快將戲班子的班主帶了進來。
    那班主是個五十歲上下的幹瘦老頭，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布衣，一進來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身子抖得如同風中落葉，連連磕頭。
    “青天大老爺饒命！小老兒冤枉啊！我們…我們真的隻是唱戲的，那些天殺的刺客，我們也是被蒙騙的啊！求大人明察，求大人開恩！”
    “起來回話。”蕭明麵無表情，“本官問你什麽，你便答什麽。若有半句虛言，本官也救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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