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森和克萊文都有些吃驚，不認為讓冷敬一個人進去是個什麽好主意。
    但冷敬卻想得很清楚，如果要進入研究所就必須得進入氣閘艙，他肯定不能讓奧森和克萊文去冒險給自己開路。
    就算萬一被困在氣閘艙裏，大機器人的機械臂上還有切割槍，隻要它在外麵切開排水管道的閘門，自己就能逃生。
    氧氣有限，事不宜遲，冷敬便在大機器人的帶領下進入管道。
    進入氣閘艙以後，冷敬直奔排水按鈕，示意大機器人先退出去。
    大機器人猶豫了半秒，似乎在說“你一定要小心”，隨後才依依不舍地啟動螺旋槳鑽進管道，留下一串迅速消散的空泡。
    等機器人的探照燈完全消失，冷敬把手捏成拳頭，拍下按鈕。
    隨即，他感覺整個水體都在微微震動，隱約聽到了“嗡嗡”的聲音。
    伴隨著嗡鳴，氣閘艙的水位開始明顯下降，在水泵抽水的同時，氣泵也在向氣閘艙裏注入氧氣。
    冷敬鬆了口氣，沒想到這座廢棄的研究所竟然還有電力供應。
    不過回想克蘭廢棄已久的“亡者大廳”依然有核能給ai供電，這裏還有電力儲備似乎就顯得不怎麽奇怪了。
    這個氣閘艙從設計之初就考慮到了潛水員在深潛後需要減壓的問題，因此排水的速度相對緩慢。等艙裏的水完全排幹之後，牆上的另一個按鈕才亮起了綠燈，示意現在可以打開內閘門了。
    冷敬拍下按鈕，內閘門緩緩開啟，燈束刺入漆黑的走廊，跟隨他的視線攪動粘稠的空氣。
    比起卡爾斯滕醫院的走廊，這座水下研究所的則給人一種截然不同的陰森感。
    卡爾斯滕醫院的陰森感來自於一種巨大的反差，牆上的扶手、入口的盲道、輪椅坡道......隨處可見的無障礙設施給人一種親切感，但隻要一想到這些表象背後的齷齪，普通人都會感到不寒而栗。
    但是“水族箱”完全不用考慮什麽“無障礙設施”，走廊的上下左右都是光禿禿的水泥，看不到任何從人類的使用角度出發進行的友好設計，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那些隻會在“夢核”裏麵可能會出現的怪異場景。
    不過雖然看起不舒服，好在沒有給冷敬來個“開門殺”，一切還算正常。
    想到黑暗水域裏還有“塞壬”在暗中遊弋，冷敬便沒有急著進入研究所，而是先把奧森和克萊文叫進來再說。
    冷敬帶著另外兩人進入氣閘艙，三人光是在減壓上就花了好一陣功夫，不過好在這次用的是封閉式循環呼吸器，隻要過濾二氧化碳的濾芯還能使用就行，在活動時間上更有餘裕。
    進入內閘門，奧森試著摘掉呼吸器，發現能研究所內的空氣能夠呼吸，便卸下沉重的封閉式循環呼吸器，靠牆放在入口的走廊。
    這裏空氣再粘稠，也比呼吸器的循環空氣好不少。
    “真是邪了門了，之前的地質勘探隊說這是個天然洞穴，結果我們卻在這裏發現了人造建築......”
    克萊文也摘下呼吸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先前的地質勘探隊都是老尼爾斯請來的，他們很可能壓根就沒有發現黑暗水域，更別提水域底部的這個研究所了。
    “更邪門的是，是這裏麵不但有電，還有可呼吸的空氣，就是偏偏沒有照明。”
    奧森摘下頭燈握在手裏，忐忑不安。
    冷敬把呼吸機放在地板上，說道：
    “走吧，先進去看看。”
    處於深水之下，研究所內的空氣異常冷冽，不過幾人都穿著保溫效果很好的潛水服，隻有裸露的麵部能夠感受到這裏的氣溫。
    準備妥當，三人便走進幽暗而漫長的水泥隧道。
    上下四方的毫無變化的水泥牆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不過有冷敬在前麵領頭，奧森和克萊文也就沒那麽害怕了。
    走廊連接著研究所的工作區，這些科室的門全都做了防水設計，就像潛水艇的隔水艙門一樣厚重，冷敬發出的神經脈衝被這些隔水門阻擋，無法察覺門後可能存在的危險。
    所以每次進入房間檢查的時候他都非常小心，有些則需要刷員工證才能開啟，隻能暫時先放到一邊。
    到了第六個房間，冷敬發現艙門已經被破壞，從現場留下的痕跡來看，這扇隔水艙門顯然是被從內向外破壞的。
    這讓冷敬覺得奇怪。
    這麽厚的門，
    到底要怎麽才能被破壞？
    就算是定向爆破，估計也得用不少炸藥，但那一般也是從外向內，很少見到從內向外爆破的。
    冷敬用神經脈衝探了探房間，沒有發現任何活物，於是走了進去。
    這裏比之前任何一個房間都要大，能看到一根根碩大的圓柱形培養艙矗立在天花板下，每個培養艙上都有一個巴掌大的透明觀察窗。
    冷敬湊近其中一個培養艙，在頭燈的照射下往裏麵看了看。
    一具嬌小的幹屍出現在慘白的燈光下。
    這具屍體基本上有人類嬰兒的輪廓，但卻長著魚鰭和魚鰓，微張的嘴裏長滿了尖牙，宛如食人魚。
    由於培養液已經被抽幹，在密閉的環境下，幹屍的魚鰭已經變成了油紙一樣半透明的物質，在燈光下反射著蠟黃的光澤。
    冷敬又查看了另外的幾個培養艙，全都是各種各樣的水生生物和人類的結合體。
    有的長滿了章魚的觸手，變成幹屍之後卷縮成一團，有的則幹脆沒有長出手腳，取而代之的是鯊魚般的流線型身體，頭部長著人類的五官......
    克萊文看著培養艙裏的屍體，驚恐道：
    “我的上帝...這到底都是些什麽啊！”
    他在海裏潛水的時候偶遇過各種各樣的水生生物，從來沒有想過鯊魚會長著人的臉。
    冷敬沒有回應克萊文，
    因為這時他發現了一個從內向外破損的培養艙。
    培養艙裏空空如也，
    裏麵的實驗體，
    顯然已經逃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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