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破裂的培養艙，冷敬的第一反應是“塞壬”很可能就是從這裏麵逃出來的。
    外麵的氣閘艙沒有受損，就說明“塞壬”雖然暴力破壞了培養艙，但在最後離開研究所的關頭是正常打開閘門出去的。
    這也就說明，“塞壬”至少擁有和人類相仿的智慧水平，否則它也就沒法打開閘門。
    “奇了怪了，這不合常理啊。”
    奧森看著破損的培養艙，心生疑竇。
    “怎麽？”冷敬問道。
    奧森回答：“你仔細想想，如果‘塞壬’是主動逃出去的，那為什麽不幹脆逃遠一點？如果我是一個逃犯，出獄以後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遠離監獄啊。”
    他的話的確有道理，因為多數動物在遭遇危險後，本能就會想逃離遇險的地方，而不是在附近晃悠。
    黑暗水域處於四通八達的地下暗河之中，往上遊就能回到尼亞加拉河，而尼亞加拉河不僅與五大湖相通，也和入海的聖勞倫斯河相通。
    也就是說，‘塞壬’完全可以去五大湖或者更為廣闊的大西洋，但它偏偏選擇繼續留著這一片黑暗水域。
    要知道目前為止，探險隊隻在暗河下方發現了一些很小的洞穴魚蝦，別說類人生物了，就連帶魚都不一定能靠這點食物養活自己。
    眼下尋找硬盤才是重中之重，眼看培養室沒有硬盤的影子，冷敬便繼續探索其他科室。
    一路摸索到研究所深處，三人發現工作區的結構非常特殊。
    外麵的六個房間都有單獨的隔水艙門，按理來說肯定是為了防止氣閘艙受損進水而設計的，但從第七個房間開始，工作區的所有房間都不再設置隔水艙門，變成了最普通的研究室模樣。
    克萊文思索道：
    “你們剛才注意到沒有，剛才那幾個房間的天花板和地板上有一些青苔，水泥走廊和這裏的工作區卻沒有青苔，非常幹燥。”
    “嗯，我也注意到了，”冷敬想了想，點頭道：“看來剛才的那六個房間就是飼養觀察各種實驗體的‘水池’，那些隔水艙門不是為了防止外麵的水灌進去，而是防裏麵的水滲出來。”
    結合研究所「水族箱」的代號來看很容易想到這一點。
    三人在工作區找了一會兒，發現這裏的一切都已經被清掃得幹幹淨淨，就連辦公電腦的硬盤都被拆走，隻留下一堆無關緊要的鍵盤鼠標之類的外設。
    硬盤明明就應該在這水下兩百米的研究所裏，然而實際上這裏一個硬盤都沒有。
    想到硬盤不一定就在工作區，冷冷敬又帶著另外兩人繼續往裏走，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生活區。
    生活區和工作區用一道巨大的防水閘門隔開，裏麵顯然不僅是研究員生活的地方，也是臨時避難區。
    而在毗鄰工作區和生活區的過渡區域，有一間廚房。
    準確來說，靠近工作區的一部分是“飼料加工房”，裏麵生活區的部分才是“廚房”，為了避免實驗體的飼料和人類的食物混淆，房間被兩座巨大的冷庫隔開。
    隔著厚厚的金屬門，冷敬聽到了空氣壓縮機的嗡鳴，竟然還在製冷。
    冷敬按下開關打開冷庫門，隻見裏麵的架子上擺滿了數不清的罐頭。
    由於太久沒有除霜，罐頭之間的水汽已經凝結為厚厚的冰牆，以至於整個架子都嵌在冰牆裏，幾乎堵住了上方的出風口。
    冷敬覺得有些蹊蹺，研究所冷冽的空氣本來就很適合保存罐頭食品，完全沒有必要把罐頭放在冷庫中。
    更奇怪的是，這堵冰牆的外部並不整齊，有相當一部分似乎被外力破壞過，碎掉的冰渣子落了一地，露出幾個沒有結冰的罐頭。
    就像有人最近動過一樣。
    冷敬又檢查了另一座冰庫，發現裏麵都是些凍成冰梭的魚類，三文魚、金槍魚、鱈魚、鮭魚，甚至還有龍蝦和雪蟹、磷蝦......
    這些魚蝦顯然是從大西洋捕撈上岸後再運送至此的，應該就是實驗體的飼料。
    不過那些實驗體都已經變成了幹屍，這些魚類反而顯得很新鮮，讓人看不出是保存得太完好，還是最近才打撈上來的。
    奧森正在檢查廚房的灶台，看到上麵擺放著洗得鋥亮的炊具，不禁納悶：
    “我怎麽覺得...好像還有人生活在這裏？”
    三人又在生活區的其他地方搜索一番，發現了越來越多最近有人活動的跡象。
    用過的紙巾、洗衣房的連衣裙和女式內衣，甚至還有幾張未幹的油畫。
    這些油畫大都是自然風景，有聳峻的冰山，也有廣闊的草原；有孤獨的海底，也有白頭的山巔。
    但在這些壯麗的自然景色中，有一張人類的肖像畫。
    畫上的年輕男子穿著水手服，靠在彎彎的椰樹下，臂彎抱著一顆新鮮的椰子。
    如果這是一張照片，那麽毫無疑問，畫中的男子當時正對著拍下這一幕的攝像師微笑。
    這張油畫的右下角寫著一排小字：
    「我會找到你，無論你在什麽地方。」
    奧森用手摸了摸畫布，發現這張畫上覆蓋著一層保護膜，即便在潮濕的研究所，畫上的顏料也比其他的畫更幹燥，不過顏色也有些黯淡，似乎已經畫成了很久。
    他轉動頭燈，仔細查看這幅油畫，卻忽然瞪大了眼睛。
    “這...這是你？！”
    奧森抬起油畫湊到冷敬跟前，眼睛在畫麵和冷敬的臉頰之間反複跳躍。
    聽到這話，克萊文也趕忙湊了過來。
    看到畫麵上的男子，他的表情也變得十分驚訝，不過在仔細查看後還是說道：
    “是有點神似，但仔細看又有區別，應該隻是個巧合吧。”
    畫麵上的水手顯然是一個北美年輕男子，鼻梁比冷敬更高，不過眼睛裏的英氣確實和冷敬如出一轍。
    冷敬拿過油畫看了看，總覺畫上的人似曾相識，但又記不起在哪裏見過。
    就在這時，工作區外傳來一陣機械摩擦的轟鳴。
    三人驚覺不妙，趕緊返回出口閘門查看。
    然而剛踏入水泥長廊，便看見一個苗條的人影出現在前方。
    由於走廊實在太過昏暗，冷敬下意識的用頭燈照射人影。
    白光打在那人皮膚上，
    反射白皙的光澤。
    站在走廊裏的，
    竟然是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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