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點了點頭，再次強調道：
    “老朱，在大明廢墟之上，建立清朝的就是女真族！”
    “不可能！”再次確認之後，朱棣經過短暫的呆愣，再次反駁道：“絕對不可能！”
    陳羽看著老朱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仿佛都在說著不相信，他忍不住咂了咂嘴。
    不僅老朱不相信，但凡一位永樂時期的百姓，也不會相信。
    就像告訴你，一個上小學六年級的初中生，打贏了年滿十八歲的高中生，誰會信？
    而這個初中生與高中生之間的實力差距，就是如今女真族與大明的國力差距！
    甚至更大！
    陳羽也不願意相信，可華夏百年的屈辱史，就是在清朝的統治下拉開的序幕。
    所以由不得他不相信。
    陳羽想了想，說道：
    “老朱，我知道這個結果聽起來比較魔幻，但事實就是如此。我舉兩個例子你應該就能接受了。”
    “假如你生活在宋真宗時期，那麽你相信日後北方由女真族建立的一個小部落，會在百年之後將大宋打的，隻剩下南方小朝廷？”
    “假如你生活在南宋時期，你會相信草原的蒙古人，他們的鐵騎將橫掃天下，踏平漢人城池？”
    朱棣聽後細細琢磨起來，良久之後，歎息一聲道：
    “匪夷所思之事，未必就是不可發生之事！”
    刹那間，朱棣整個人釋然了。
    但不是強行理解，而是從拳頭大小方麵理解。
    畢竟女真族能滅亡崇禎年間的大明，可你女真有本事來滅亡永樂時期的大明！
    真當我朱棣手中的五十萬中央大明精銳士卒，是擺設？是花架子？
    隱患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才會稱之為威脅。
    可若是提前鏟除隱患……
    那麽來自女真族的威脅，又從何談起？
    想明白了其中的拳頭邏輯，朱棣長舒一口氣，肅穆道：
    “女真族，我保證他們將來掀不起多大的浪花，來年開春我率領五十萬大軍禦駕親征，剿滅韃靼的時候，順帶將女真族順手收拾不就好了？！”
    朱棣頓了頓，喉結微動，目光陡然變得銳利，他一字一頓，咬字清晰的繼續說道：
    “至於收拾到何種程度……”
    “犁其庭！”
    “掃其穴！”
    “滅其種！！！”
    陳羽看著老朱這副樣子，對這個想法很讚同。
    畢竟對一個文明最大的敬意，就是趕盡殺絕！
    這也很符合永樂帝的性格。
    做事情，要麽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做到最好，當然是做絕了！
    朱棣站起身來，在房間內一邊踱步、一邊說道：
    “先帝將蒙古人趕出中原，將華夏內部整合成大明，終給了漢人一個喘息且休養生機的空檔！”
    “如今我知曉了百年之後，中原這片土地的遭遇，會再次迎來一批女真人來禍害漢人百姓。我身為大明皇帝，天下共主，豈有做事不理之理？”
    “不知道還好，若知道了而沒有作為……不僅我活著的時候不會原諒自己，而且死後無言麵對列祖列宗的，就不是崇禎而是我了！”
    “因此，女真族隻有被大明的鐵騎、刀劍碾成齏粉，我才能安心，才能對得起我如今的身份，才能對得起華夏的百姓！”
    其實，
    之前關於朱棣針對韃靼製定的剿滅計劃，並不是將其亡國滅種。
    主要的作戰目標是消滅韃靼的有生力量，並吸納一部分韃靼百姓送到中原內地進行同化。
    畢竟，草原上的勢力，可不止一個韃靼。
    若對其中一方，進行了亡國滅種的戰爭。
    那麽本來四分五裂的草原，會瞬間人人自危，團結起來，對抗大明。
    那個時候，哪怕大明國力強盛，也吃不消。
    但朱棣將對女真族態度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那可不就不是奔著消滅對方有生力量與同化去得了。
    而是徹徹底底的亡國滅種。
    女真族在北方不斷坐大，直至最後發展成了可以與大明掰手腕的存在，現在說到底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
    不僅如此，這個小角色出來混的背景，還是大明！
    因此，這個時期的女真族，哪怕亡國滅亡了，所帶來的負麵影響，也不會太大。
    至於同化……
    其中的不可控因素太多，若是大費周章之後，落得一個養虎為患的下場，可就不好了。
    畢竟，司馬懿的教訓不僅是在人方麵，更是在國家方麵。
    朱棣一想到百年之後，大明亡於女真族之手，心中從最開始的憤怒，到現在竟湧現出一股輕鬆的情緒。
    畢竟，若是蒙古人，那可就有他頭痛的了。
    蒙古鐵騎橫掃地域之廣，古今罕見。
    百年時間，哪怕元滅亡了，可蒙古人整體的影響力，依舊不容小覷。
    瓦剌、韃靼、等漠北方麵的勢力是蒙古人的種子，更遠一點的還有萬裏大國，金帳汗國同樣也是蒙古人的種子。
    對這種體量的勢力作戰，打的不僅是兵力、更是後勤。
    難度於滅亡女真族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陳羽看著老朱一副對女真族判死刑的樣子，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了解事情，不能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陳羽喝了一口茶之後，淡淡的說道：
    “老朱，誰說滅了女真……大明就不會亡國？”
    “大明雖亡於女真之手，可這隻是眼睛所能看見的外在；而內部的根源，則不在一兩個外部勢力，更不在於個人意誌，而在大明的製度上！”
    朱棣聽後一愣，隨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句話澆滅了一點朱棣心頭的無名怒火與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