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梅對於林鳳蓮這個“第三者”的底細，是下過心思調查過的。
    林鳳蓮，於1947年在醫院產科實習，認識了同院的實習醫生周學海。
    盡管當時的醫院規定，不允許職工之間搞對象。
    但兩人的同事，都能感覺到周學海和林鳳蓮之間微妙的關係。
    李天佑若有所思，敢情這周學海是個“陳世美”啊。
    為了前途和未來，不惜拋棄林鳳蓮，求娶梁秋梅。
    梁秋梅哼了一聲：“要是當初我知道他還有這麽一檔子事，我是絕對不可能聽我哥的話，同意和他處對象的。”
    十年前，梁秋梅的哥哥是醫院的副院長，而且是掌握著人事升降實權，梁秋梅根本不愁嫁。
    “哎，周學海當時要不是娶了梁副院長的妹妹，這分房子，哪有他的份兒。”
    隔壁鄰居大媽連連吐槽：“結果這小兩口住下後，隔三差五就吵，煩死個人兒！”
    梁秋梅提供的消息，大多是圍繞周學海和林鳳蓮的關係展開，而對於自己和周學海之間的關係，她卻隻字未提。
    公安這邊隻好一邊耗著她，一邊找鄰居打聽周家的情況。
    結果發現，這小兩口不僅關起家門就鬧，而且在鄰裏之間的人緣也是一般。
    就連退休的老教授聽了周學海的名字，也是止不住搖頭：
    “周學海這人，功利心太重，早忘了咱們學醫的，提升自個兒的本事才是關鍵。”
    但周學海明顯不這麽想，從當初實習醫生晉升到如今的副教授，他自然不會輕易認罪。
    審訊室裏，周學海一口咬定他沒殺林鳳蓮。
    “公安同誌，林鳳蓮她是跟人跑了。”
    對於周學海的否認，董誌明也不意外。
    能做到副教授一職的人，腦子必不可少，心理素質這塊也差不了。
    尤其大夥都知道周學海和林鳳蓮處過對象，在林鳳蓮失蹤後，不光她的家人找過周學海，就連當時的公安也對周學海進行了詢問，可全都被周學海給蒙騙了過去。
    周學海對林鳳蓮的失蹤是這麽解釋：“林鳳蓮之前就結識了個敵偽軍官，可能是跑去投靠對方了。”
    這套說辭，或許是醫生身份自帶的濾鏡，林鳳蓮的家人信了，但公安卻不信。
    可苦於沒有證據，再加上醫學院領導層的施壓，也隻能將周學海給放了。
    “有人檢舉你把林鳳蓮給殺害了。”
    董誌明臉色沉著：“另外還送過來你一件衣服，經檢驗，袖口的血跡，跟林鳳蓮的血型一樣，你倒是說說，這咋回事兒？”
    周學海臉色微變，他猜到是誰檢舉的：“血型一共就四種，相同血型很正常，這也證明不了啥。”
    一夜夫妻百日恩，更別說他們之間還有個兒子，梁秋梅未免太過心狠了。
    董誌明很頭疼，跟這群學醫的打交道就是難搞，甚至有些醫學知識，他們都沒有對方清楚。
    “那你最後一次見到林鳳蓮是啥時候？”
    周學海想也不想：“1951年11月，她跑到我辦公室說些似是而非的話，被我趕走了。”
    “她跟你說了些啥？”董誌明身子往前傾了傾，追問道。
    周學海苦笑：“她想讓我和秋梅離婚，再與她結婚，但這...”又怎麽可能呢？
    黃棋迅速翻了翻卷宗，壓低聲音：“董隊，林鳳蓮家人上報失蹤的時間是1951年12月27號。”
    董誌明點了點頭，還沒說什麽，周學海已經雙手捂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知道我對不住鳳蓮，但這麽多年來，我也已經付出了代價，為啥還不能放過我？”
    接下來，無論董誌明再問些啥，周學海要不就是抽噎著亂答，要不就是再次情緒崩潰狀大哭。
    眼瞅著問不出啥線索，董誌明無奈隻好暫停了審訊。
    會議室，大夥的臉色都很難看。
    找不到屍體，就算有梁秋梅的證詞，但隻要周學海打死不認的話，法院也定不了他的罪名。
    錢虎語氣不屑：“那周學海哭哭咧咧的，哪還像個爺們兒啊！”
    “你當他樂意哭啊？”李天佑翻著舊案：“他要是不哭，這會兒八成審訊還沒完呐。”
    即便是過了十年，但當年周學海和林鳳蓮在辦公室大吵的事，依然還有人記得。
    那麽也就能理順時間線，林鳳蓮失蹤時間是在1951年11月到12月底之間。
    肖興國看向董誌明：“我去問了當年審訊過周學海的公安，他個人覺得周學海很可疑，但問題就在於找不到林鳳蓮的屍體。”
    據當時的考勤記錄來看，11月到12月，周學海是天天不落地上班，就連休息日，也都在附近打轉，根本不具備拋屍的時間條件。
    黃棋撓了撓頭：“那林鳳蓮這麽大個人，他能藏到哪去，總不能學聶隱娘‘以藥化之為水’吧？”
    他是跟肖興國一同過去的，除了周學海的蹤跡外，老公安還說了一個怪異的情況。
    據周學海的的助手說，1951年12月的一天，周學海的辦公室曾關閉了三天。
    等到三天後再度開啟時，他發現地板上隱約有著血跡。
    由於周學海之前多次用動物做藥物實驗，事後還進行解剖，助手對地板上的血跡也沒放在心上。
    甚至於上次公安問詢時，他都沒想起這回事來。
    不過這次，法醫也是立即出動，前往周學海曾經的辦公室進行勘查。
    “哎哎哎，咋不可能？”錢虎興奮地拍手：“他周學海不就是學醫的嘛！”
    李天佑搖了搖頭：“不可能的，即便是用上強酸，想把人的屍骨腐蝕幹淨，不說時間，單就強酸就得用不少。”
    真以為像武俠小說裏，倒上一點化屍水，就能滋啦滋啦反應個不停，最後化成一灘水嗎？
    張法醫走了進來，肯定了李天佑的說法：“天佑這話在理，而且強酸也難以徹底腐蝕掉屍骨，留下的痕跡足以讓學醫的人察覺端倪。”
    “張老，你回來了。”
    董誌明屏住呼吸：“周學海的辦公室勘查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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