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錯了

字數:4619   加入書籤

A+A-


    崔妤看見那顆牙齒後當時就忍不住吐出來了,驚恐之餘一股憤怒噴薄而出。
    那個人在恐嚇她!
    認識到這點後她的後背出了一層薄汗,這說明不管結局如何,這場籠罩多年的黑暗總算是快要迎來結局了。
    而孫天齊也像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從那天起就沒有再來打擾過崔妤,隻說讓她等自己的好消息,可能也是他對朋友的一種保護了。
    不過崔妤終究是一個獨立個體,她有自己的打算。
    按她的說法是她能聽出我們是在尋找某種東西,同時還能從我身上感受到一種不同於常人的能量,當然這隻是她的直覺,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她說我太高了,這個再怎麽換皮都很難做到。
    那天去了醫院以後醫生給她開了不少養身體的藥,她一樣兒都沒落下,求生意誌空前高漲。
    她一直在說服自己踏出這個無形的牢籠,但恐懼不可能說戰勝就戰勝,這個過程尤其艱難,總要有一個突破點。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她總覺得一到晚上就有東西試圖靠近她。
    她一般很少在晚上睡覺,當整棟樓都安靜下來後,她總能聽到沙沙的響聲,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她的窗外爬來爬去,有一雙眼睛在窺探著她,就像當年一樣。
    後來我們給她送了吃的,於是她決定借此給自己一個機會,要想結束這一切,她總要先說服自己。
    那兩根簽子被她強行當成了自己出門的一個令箭,而走出這個門,是她拯救自己的第一步。
    那天她又聽到了那個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樓梯上蠕動攀爬,起初還是在外牆上,聽起來就在她窗戶邊,他要來抓她了。
    強烈的恐懼終於轉化成了求生的意誌,崔妤已經準備了很久,她站在門口定定地回想了許多,不給自己的大腦留一絲空閑的機會。
    當她聽到老舊的窗框發出一聲“咯吱”聲後,便猛然打開門閉著眼睛衝了出去,樓道聲控燈及時亮起,然而這並不能給她帶來多少安慰,因為她聽到那東西爬進了樓道,正隨著她向下狂奔的腳步快速攀爬著。
    崔妤不敢回頭,那一幕幾乎與兒時撞破“爺爺”剝皮後在樓道裏被他窮追不舍的景象重合了。
    現在的她甚至比小時候還要羸弱,反而身後那個東西更快了。
    她的想法甚至和當年類似,如果等別人開門,那她將必死無疑。
    但有的東西終究是不一樣了,對這些年黑暗生活的怨恨催生出一股強烈的不甘,難道她要再次被逼到地下室嗎?為什麽是她被關在一個見不得光的地方呢?
    受傷害的人該換一換了。
    兒時的崔妤猛地站停了腳步,回頭時已然成為了多年後飽經風霜的成年崔妤,她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直麵身後那個非人的東西,咬牙刺出手裏的簽子。
    她不跑了,不躲了,大不了同歸於盡。
    那東西這次沒有穿皮,全然就是一副駭人模樣,半透明的血液順著簽子染上她的手,泛起針紮一樣的疼痛。
    眼前的怪物對著崔妤伸出手,狠狠卡住她的脖子,那詭異的觸感讓崔妤的腦子“轟”的一下炸開了,抽出簽子來又狠狠捅了進去。
    她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大家一起死。
    感應燈滅了,她的眼前再次一片漆黑,肺裏的氧氣越來越少,她已經分不清眼前是死亡還是黑暗。
    就在她的意識快要模糊的時候,沒想到感應燈竟然突然亮了,脖子上的手瞬間抽離,“噗”地一聲她那沒穿皮的爺爺飛快地從簽子上抽身逃跑了。
    緊隨而來的就是我和光頭。
    我看了看她的脖子和手,哪怕是擦幹淨了依然帶著一片燙傷一樣的紅印子。
    我心裏有點兒奇怪,我的手也接觸過那種半透明的血液,可我怎麽就沒事兒呢?
    難道是因為我皮厚?
    “他還……現在、死了嗎?”
    崔妤說話依然有點兒顛三倒四,但是照比之前好多了,起碼我能理解她的意思。
    “還沒死,暈過去了,我把它綁車裏了,你要去嗎?你這狀態能不能行?”
    崔妤不可抑製地抖了一下,可還是點點頭。
    光頭緊張地搓搓手:“咱們自己知道這是個怪物呢,別人不知道,要是以為咱們綁架就麻煩了。”
    “大晚上的他們都在樓下圍著呢,沒時間搭理咱們。”
    等我們出門的時候樓下依然鬧哄哄的,大家夥兒正在掰扯誰去收拾發酵的肥料,有給物業打電話的,也有讓那個囤肥大爺自己收拾的,吵得像菜市場。
    我們把崔妤擋在裏頭,趁亂溜了出去。
    車子停的不遠,而距離越近崔妤就越緊張,她兩手抱臂,走路都踉蹌。
    樓頂老孫我算是見過兩次了,頭一次趴在樓梯扶手向下看著我們是第一次,躲在門縫偷窺我們是第二次。
    按道理來說他應該剛換皮不久,這麽著急就出來禍害人八成是有什麽變故,沒準兒就是孫天齊發現了什麽把他給逼急了,這才要想要找機會脫身,卻沒想到會遇到我們。
    “就在這裏了。”
    車門剛一打開那股特殊的味道就湧了出來,崔妤條件反射地屏住了呼吸,這味道對於她來說就是一種折磨。
    光頭伸手戳了戳蛇皮袋子,裏頭的東西毫無反應。
    “你靠後點兒準備一下,我要打開袋子了。”
    崔妤僵著一張臉點點頭,兩隻手揣在懷裏。
    我先是把繩子加固了一下,確定裏頭的東西就算醒了也跑不出來以後這才去動手解袋子口,窸窸窣窣地摩擦聲混著崔妤越來越重的呼吸聲,直到裏頭那個皺巴巴的腦袋漏了出來。
    它像是沒有眼皮,明明已經暈過去了,可依然瞪著兩隻眼睛。
    “哦呦我的祖宗誒!”
    就在我打開袋子的一瞬間崔妤就從懷裏掏出一把水果刀,力度大到把衣服都劃破了。
    光頭在旁邊被嚇得彈了一下,我倆生怕崔妤突然暴起亂殺,正想著怎麽防備呢,可她卻瞪大眼睛不動了。
    她後退一步看了看我,眼裏都是不可置信,然後伸出顫抖地手指著車裏那個黃黃綠綠的幹巴人。
    不對勁,她這個反應不對勁。
    “咋了?”
    “不,不是、這個?”
    “你說啥?”
    我和光頭麵麵相覷,什麽叫不是這個?那應該是哪個?
    我把那袋子往這邊扯了扯,掰著幹巴人的腦袋轉向崔妤,不死心地問道:“你再細看看呢?有可能是沒有皮所以脫水了,它也掉皮,你再看看,不是一個品種?”
    崔妤被我膈應地退了一步,但仍然堅定地搖頭:“不是!不是!不是!”
    我看向眼前的幹巴人:“兄弟那你是誰啊?挨打不吱聲嗎?”
    幹巴人瞪著兩隻無神的眼睛,看起來暈得很徹底。
    “我靠。”
    我後退一步,兩手插進頭發抱住腦袋。
    “這個不是你爺爺,那他媽你說的那個豈不是……”
    我們三個同時看向那棟老樓……
    那就是他還在樓裏。
    “光頭,剛才那麽大的聲音,樓裏的人都出來了,你看見五樓老宋沒有?”
    光頭“嘶”了一聲,皺著眉頭想了想:“誒好像真沒有,沒見著他呀!”
    是了,我也沒有在人群裏看到他,但他那個性格怎麽可能不出來呢?
    我突然想到他萎靡的樣子,還跟我們控訴樓上吵得他不能睡覺……
    “臥槽,趕緊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