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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寒冬,然泉水溫熱,並不覺得冷,甚至有細密的汗水自男人額頭上滴下來,落在她白皙泛紅的身體上,順著妖嬈的曲線滑下,滴在水中,濺起圈圈漣漪。

    山中極靜,唯有水波衝擊的聲響,夾雜著男人的喘息聲,那般曖昧,在水上緩緩回蕩。

    “二白!”

    男人聲音縹緲,處在極致之中,癡纏的吻著她的唇瓣、下巴,喘聲問道,“二白,之前的話都是氣本尊的是不是?說你愛我,隻愛本尊一人!”

    二白顫巍巍的睜開眸子,身體內有熱浪翻滾,那般洶湧,拍的她腦子裏一陣陣的空白,隻更加用力的抱緊他,一句話斷斷續續,“我愛、你,隻、愛你、一人!”

    男人滿意的閉上眼睛,吻的越發狂烈,“我也愛你,二白!”

    “不許再離開我!”

    “好!”二白哽聲點頭。

    男人的身材那樣好,寬肩窄腰,雙腿修長,肌膚緊致有力,每一寸都恰到好處的完美,加上他俊美的麵容,似乎受極了上天的恩寵。

    被美色引誘,二白吻上男人緊致的下巴,閉上眼睛,不想未來,隻在此刻放縱,抵死纏綿。

    天一點點暗下來,暮色降臨,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也已經被黑暗吞噬。

    月華升起,在水麵上凝了滿池晨曦霞影,若棠梨落雪,雲煙驟雨,溫柔而暴烈。

    水波時若海浪洶湧,時若細沙綿綿,在年輕優美的身體之間穿梭。

    男人不知疲倦,似將這一個月的積攢都發泄在了她身上,二白累到閉上眼睛就能睡去,才感覺男人重重壓下來。

    低喘的呼吸交錯,已經分不清是誰。

    “滿足了嗎?還要不要?”良久,男人低啞饜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二白幾乎想一腳將他踹下去,隻是實在沒了力氣。

    “下次再若故意氣我,我便這樣罰你,讓你下不了本尊的床,看你如何藏在別人身後。”

    二白懶懶的閉著眼睛,嘀咕道,“明明是先棄我不顧,為何現在全都變成了我的錯?”

    男人抱著她的雙臂立刻收緊,低頭下巴蹭著她的額頭,“二白,那日是我疏忽了,我認輸認罰,你說怎樣,本尊都隨你!”

    “就算你沒看到我,可是也因你而起,我心裏依舊不爽!”

    “那你想怎麽爽?方才還不夠?”君燁勾唇笑的輕佻。

    月色下,少女白皙的臉頰一紅,不悅的瞪著他,“說正事!”

    “好!”男人低笑一聲,吻了吻她的長睫,“說正事,以後,無論明鸞再有任何事,本尊都不管不問,好不好?”

    “那如果,我要動她呢?”二白撩起眉梢,直直的看著他。

    君燁眸子微微一眯,想起自己最近查到的關於二白的事,挑起她的下巴問道,“二白,你是不是有很多事瞞著我?”

    二白眸光微閃,有些心虛的道,“什麽事?”

    見她如此,君燁便知道她不肯說,心頭微澀,麵上表情依舊溫淡,“二白,離燕昭宇遠一點,朝政爭權的事不要參與進去。”

    二白頓時明白,君燁肯定是查到了些什麽,卻以為是燕昭宇的勢力,以為自己在替燕昭宇辦事。

    也不解釋,二白仰頭,被泉水衝洗的清亮的眸子閃著月輝,一臉純淨的表情,“我若有事,你會幫我嗎?”

    “自然,你是本尊的人,我不幫你幫誰?”君燁深吸了口氣,將她抱在懷裏,淡聲問道,“二白,你想要什麽?”

    做他的妻子,榮耀地位,都不會比做燕昭宇的皇後差,況且,他很確定,她愛的人是自己,那她和燕昭宇在一起籌謀,是為了什麽?

    她想要什麽?

    二白下巴墊在他肩膀上,看著夜色中的重山疊巒,不答反問,“你呢?你想要什麽?”

    他父親是攝政王,獨攬朝政大權,是大燕第一人,如今不肯讓燕昭宇親政,心思一目了然。

    他是君府嫡子,又掌全國兵馬,若要謀反,易如反掌。

    他呢?

    想過要做皇帝嗎?

    想要同他父親一樣,做大燕第一人嗎?

    君燁微微起身,月色下,眸光漆黑,幽幽的看著她,輕撫她精致的眉眼,低緩卻堅定的道,“我想要的,隻有你,錦二白!”

    他母親嫁給他父親君冥烈時剛剛十六歲,成親一年時,君冥烈出征作戰,他母親隨他外祖母入宮參加皇後的生辰宴,卻暗中聽到當時的順元帝正同宰相大人商議如何在戰場上設埋伏除掉還是大將軍的君冥烈。

    母親極為震驚,回府後一夜未睡,第二日便喬裝打扮成一侍衛,跟著運糧的隊伍偷偷去了戰場。

    他母親很聰慧,帶著十幾個運糧的侍衛便破了順元帝的埋伏,還警惕了他父親,隻是他們十幾個運糧的兵卻被敵軍發現,當做俘虜帶回了敵軍大營。

    十日後,君冥烈擊退敵軍,救出他母親。

    敵國領兵的將領是當時南魏的太子,他逃走之前,對君冥烈說早已將他妻子淩辱,要他一輩子都要被人嘲笑。

    君冥烈氣性那樣剛烈,當時就要把他母親殺了!

    他母親發誓說沒有,隻是南魏太子的挑撥之計,加上士兵的求情,君冥烈才放下已經指在母親胸口的長劍。

    偏偏回去後,他母親就被診出懷孕了,其實當時已經有兩個月身孕,他母親並沒與被侮辱,他也的確是君冥烈的兒子。

    然而,他母親還是敗給了深宅女子之間的陰謀。

    他母親懷了他剛剛八個月時,君冥烈當時的一個妾侍買通了主母身邊的一個丫鬟,偷偷給他母親下了催產的藥物,於是不足十月,他母親便生下了他。

    君冥烈從此更加懷疑他不是他的親身骨肉,冷落母親,對他也極為疏離冷淡。

    他八歲時便殺了那個侍妾,現在猶記得父親看著他冰冷懷疑的目光。

    他幼時看著母親被父親冷落,看著她每日悲痛傷心,看著那些妾侍欺辱他母親,便日日發誓,將來一定要強大,保護他的母親,可是後來他足夠強了,母親卻也因常年鬱結於心,心神衰竭,早早離世。

    他從來沒想過參與黨爭,獨攬朝政,甚至做上那個位置,他手握重權隻為保護他要保護的人不受欺辱。

    從前是母親,如今是錦二白!

    二白不了解他此時心中所想,隻是聞言心頭一暖,偎進他懷裏,輕輕點頭,“我知道了!”

    君燁抱著她,低頭吻在她圓潤的肩膀上,眸色一暗,撫在她背上的手又開始蠢蠢欲動。

    “二白!”

    她這樣可口,總讓人欲罷不能!

    二白忙按住他的手,突然倒吸了口氣。

    芙洛!

    芙洛還在等著她一起去參加宮宴。

    看此時天色,估計宮宴已經散了!

    輕籲了口氣,二白懊惱的道,“芙洛要怪我食言了!”

    君燁也不再鬧她,入了深夜,即便這溫泉周圍也開始漸漸有了寒意,找了肚兜底褲給少女穿上,然而被他心急之下扯破的裙衫卻不能穿了。

    二白紅著臉咬唇道,“都怪你,我怎麽回去?”

    君燁也不想自己竟像個毛頭小子一樣,然而當時,的確想要她想要的快瘋了,理智早被拋到了九天之外。

    捏了捏二白生氣鼓起的臉蛋,君燁輕笑一聲,手放才唇上,一聲嘹亮的口哨遠遠傳出去。

    很快,之前他們上山騎的駿馬急奔而來。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會看事兒,懂人情,真是匹不錯的好馬。

    二白冷哼一聲,“你差點讓人家陪你殉葬,虧它還這麽聽你的話!”

    君燁俊顏上帶著點笑,更多的是矜貴高華,薄唇勾起淺淺弧度,淡淡道,“你以為本尊真的會跳下去?”

    二白眉頭一皺,咬牙怒道,“君燁!”

    君燁卻是長眸一深,低頭吻在她墨發上,低沉開口,“你猜的沒錯,本尊,真的想帶著你一起死,舍不得殺你,隻好陪你一起!”

    二白心頭一震,倏然仰頭看他。

    男人卻已經起身離開,高挺冷貴的身姿向著駿馬走去。

    他們的披風都搭在馬背上,君燁取了自己那間大裘,將隻著了肚兜底褲的少女裹在裏麵,翻身上馬,向著山下疾馳。

    二白雖然被男人抱在懷裏,用大裘裹的嚴實,依舊覺得窘迫,“難道我就這樣回城?”

    “放心,這樣黑,沒人會看到!”君燁低頭吻了吻她額頭,安撫的道。

    男人也不踢馬,任由駿馬帶著兩人往山下走。

    來時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回去時卻用了一個半時辰,到了城門下時,二白被折騰的疲累加上一路顛簸,窩在他懷裏已經睡著了。

    君燁剛要讓守城的侍衛開門,突然城門上燈火如龍,侍衛快步而來,城門發出沉重的聲響,緩緩打開。

    自城內騎馬奔出來的燕昭宇看到城外的君燁頓時一怔,目光落在他懷中抱的人上麵,黑暗中,長眸緩緩眯起,戾氣頓生。

    君燁亦停在那裏冷冷的看著對麵,燕昭宇一身明黃色龍袍,似是自宮宴上出來,還來不及換衣服,聽到二白失蹤,便急急出來尋人。

    大概是在城內已經找了一圈了,正要帶人出城尋找。

    這一幕,突然那樣的熟悉!

    “二白!”燕昭宇低低喚道。

    “她睡著了!而且、”君燁勾唇淡笑,“她現在也不方便見皇上!”

    隔著濃濃夜霧,燕昭宇眸光冷鷙,隻看著二白,再次開口喚她,“二白?”

    君燁眉心一皺,抱著二白的手臂緊了緊,剛要踢馬闖進城門裏去,就覺懷中女子輕輕一動,醒了過來!

    “怎麽了?”

    剛睡醒的少女還有些懵懂,睜開眼睛看了看男人緊繃的下頷,坐起身來,隻見城牆上和城門前都是侍衛,舉著火把,將城樓下照的燈火通明。

    燕昭宇坐在馬上,幽深的眸子凝在她身上,隔著那樣遠,她看不清的表情,卻能覺得出他生氣了。

    “昭宇、”

    哥哥兩個字被她咽了回去,眼尾掃了身後男人一眼,對著燕昭宇道,“我沒事!”

    昭宇?

    叫的還真親熱!

    男人氣息一沉,將她身上的大裘又裹的緊了緊,以占有的姿勢將她抱在懷裏。

    君燁將二白裹的嚴實,燕昭宇還是看到了少女肩膀露出一抹玉色,恍然明白君燁為何說二白現在不方便下來見他。

    一絲淡淡的疼痛在胸口蔓延開來,緊緊的攥住他的心髒,似要將他拋進無底深淵中。

    他目光幽冷的看著君燁,桃花眸中一片赤紅之色,調轉馬頭,一言不發,急速向著城內奔去。

    二白如畫般精致的眉心緩緩蹙起,她感覺的道,燕昭宇在生氣。

    他說過,她和君燁終究不可能,要她斷了和君燁的關係。

    氣她又回到君燁身邊嗎?

    身後男人將她身體扳過去,墨眸深邃,語氣微怒,“不許想他!”

    二白深吸了口氣,吐出滿心疲憊,偎在他懷裏,悶聲道,“我累了,君燁,你送我回去吧!”

    她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

    “好,”君燁聲音溫柔下來,抱緊了她打馬進了城門。

    燕昭宇一路縱馬狂奔,進了宮門,直奔飛鸞殿。

    進了內殿,他滿身帶著滿身寒氣,氣息陰沉,宮侍惶惶跪了一地。

    一小太監上前要為他脫掉大裘,剛一接近,燕昭宇猛然轉身,邪魅的麵孔此刻因恨意而猙獰,伸手一把掐住小太監的脖子,滿目陰鷙,

    “為什麽,為什麽她愛的人不是朕?”

    “明知道不可能,她還是選擇和他在一起!”

    “君燁他三心二意,到底哪裏比朕好?”

    燕昭宇一聲聲逼問,雙眸恍惚,似入了魔障,怒氣翻滾。

    小太監一臉的驚恐,麵色漲紅,死死的瞪著玄寧帝,一句話說不出來,隻發出低低嗚咽聲。

    “說啊!為什麽!”

    燕昭宇怒吼一聲,隻聽噗嗤輕微一聲響,他長指直直插進小太監的咽喉中,鮮血四濺,小太監瞪著眼,停止了掙紮,猛然向後倒去。

    砰的一聲,震的大殿似都一響。

    “皇上息怒!”

    滿殿的太監惶恐的跪下去,瑟瑟發抖。

    邱忠疾步走進來,在死去的小太監身上一掃,跪下恭敬的道,“皇上,芙公主來了!”

    燕昭宇目中翻湧的黑潮一點點散去,漸漸恢複清明,用絲帕一下下慢條斯理的擦著染血的手指,淡聲道,“拖下去,不要讓芙兒看到!找到他的家人,多給些銀子!”

    “是!奴才遵旨!”

    邱忠忙吩咐兩個小太監進來,將死去的太監抬下去,將地麵擦拭幹淨。

    芙洛進來的時候,燕昭宇正坐在長長的檀木桌案後看奏折,神情沉淡,看不出任何表情。

    “皇兄,你何時回來的?找到二白了嗎?”芙洛雙膝跪在地毯上,撒嬌的搖晃燕昭宇的手臂。

    “找到了!”燕昭宇低頭看著奏折,頭也未抬,淡聲道,“她身體不舒服,提前回去了!”

    “身體不舒服?”芙洛納悶的道,“那她怎麽沒告訴我?”

    燕昭宇眸色沉了沉,“以後再招二白進宮,務必讓朕知道!”

    芙洛似此時才發現燕昭宇臉色不太好,訥訥點頭,“哦,芙兒知道了!”

    “好了,天很晚了,回去睡覺吧!”燕昭宇道。

    芙洛乖巧的點頭起身,“那芙兒告退了,皇兄也早點歇息!”

    “對了!”

    芙洛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頭,試探的問道,“今晚宮宴上,北楚使臣沒再提和親的事,皇兄不會再讓我嫁給那個北楚太子了吧!”

    “嗯,不會!”燕昭宇垂眸,低低道了一聲。

    芙洛卻立刻高興起來,跳著轉身往外走,嘴裏嘀咕道,“二白說的還真準,本公主終於不用去北楚了!”

    待芙洛一走,燕昭宇猛的將手中奏折扔了出去,目中鬱氣難消,冷沉開口,

    “邱忠,擬旨!”

    “是!”

    邱忠忙躬身上前,將聖旨打開,伺候筆墨紙硯。

    “你來寫,靜安侯之女明鸞,性情溫涼,淑德含章,性姿慧敏,特許配給大司馬君燁為妻,擇良辰完婚!”

    燕昭宇聲音沒有起伏的念道。

    邱忠卻神情一震,噗通一聲雙膝跪了下去,鏗聲道,

    “皇上不可!如今靜安侯正被彈劾,馬上就能削起郡侯爵位,收其屬地,斬攝政王之左膀右臂,此時若將明鸞公主賜婚給大司馬君燁,朝中眾臣不明聖上之心,加上大司馬君燁和明府的聯姻,調查靜安侯之事必會懈怠,之前的所有都將功虧於潰!皇上可知,此次彈劾靜安侯的大臣,大多是受大司馬屬意,若是賜婚,朝中風向必變,對皇上、對朝政絕無益處!”

    燕昭宇眸色陰冷,“朕說擬旨,何來那麽多廢話!”

    “皇上!請三思啊!”邱忠跪伏在地上,嘶聲喊了一句。

    “擬旨!”

    “皇上,錦姑娘若是知道,定會怪您的!”

    燕昭宇一怔,倏然轉頭看向邱忠,一腳踹在他肩膀上,

    “連你也學會了抓住朕的軟肋威脅朕!”

    邱忠身體隻顫了顫,堅定的跪在那裏,

    “奴才不敢,奴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皇上著想,為整個大燕著想。”

    燕昭宇淡淡的看著他,目中冷芒漸漸隱去,眼波深處,複雜晦澀,淒然一笑,

    “是,你說的對,她會怪朕的,怪朕沉溺於兒女私情,不顧大局,更怪朕、將君燁給了明鸞!”

    邱忠低低的跪伏在地上,一言不發。

    良久,燕昭宇深吸了口氣,閉目道,“退下吧!”

    “是!”

    邱忠緩緩鬆了口氣,躬身後退。

    燕昭宇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似泥塑一般,明黃的龍袍在宮燈下閃爍著耀眼貴氣的光芒,卻又那樣冰冷、蕭瑟。

    過了子時,窗外風聲突緊,刮的窗下寒竹颯颯空鳴。

    大床上,君燁猛然驚醒,伸手去抱身側的女子。

    待發覺她在自己懷裏,才低低喘息了一聲,胸口砰砰跳的厲害。

    轉頭,見少女呼吸清淺,睡的正熟,濃密的長睫在白皙的麵孔上落下淡淡暗影,若丹青小扇,鋪下沁人的粉墨相宜。

    帳外燭火照進來,少女眉目精致如畫,一眼便落了心扉,軟了柔腸,入她之蠱,無法掙脫。

    呼吸漸漸平穩,卻沒了睡意,君燁深深的看著她,長指輕撫她細嫩的臉頰,目光柔和寵溺,比窗外月色更醉人。

    二白,不管你是什麽人,不管你要做什麽,本尊隻知道,你隻是本尊的人!

    北楚那裏情況不明,褚旬早已按耐不住,被玄寧帝強行多留了一日本就心焦,次日一早天還未亮便向宮裏請了出城的令牌,一隊人馬迫不及待的出了城向北日夜兼程回國。

    玄寧帝派了禮部幾個大臣去送,回來時天剛剛亮。

    趁玄寧帝上朝,芙洛偷偷溜出宮,帶著兩個宮女往瀟湘館去。

    刺客已經抓到,街上又恢複了往日的繁華喧囂,芙洛看什麽都新鮮,什麽都買,也不付銀子,拿了就走,然後身後的小丫鬟忙掏銀子遞給要發火的老板。

    走走停停,到了瀟湘館時已經巳時末,抱著一堆買的小玩意,進了錦園便喊道,“二白、二白,我來看你了!”

    果子跑出來看著芙洛問道,“芙小姐,您找我們掌櫃的?”

    “對!”芙洛笑道,“她病好了嗎?你看我帶了這麽多好東西來看她!”

    她家小姐什麽時候病了,果子被她問糊塗了,見芙洛懷中的糖人胭脂水粉,還有一個布縫的豬仔,她身後的丫鬟抱著瓷瓶花燈,另一個小丫鬟抱著一個籠子,裏麵是一隻蘆花大母雞,正好奇的瞪著眼珠四處張望。

    果子臉色一黑,不知道這位小姐是哪裏來的,果然和她們小姐是同路人。

    “芙小姐,我們小姐有事出去了,還沒回來,您要是有事就坐在這裏等一下!”

    “出去了?”

    那定然是已經病好了,芙洛好容易出宮一趟,自是不願意就這樣回去,痛快的答應。

    果子引她到二白臥房外的小廳坐下,笑道,“芙小姐先在這裏坐片刻,這個時辰,我們小姐也快回來了!”

    “好,你忙去吧!”

    芙洛招呼了一聲,第一次進二白的閣樓忍不住好奇的四處打量。

    這小廳連著二白的臥房,布置的極其舒適雅致,地上鋪著厚密的地毯,矮榻屏風,字畫瓷器,皆精致不凡,不是如何的富麗堂皇,卻讓人一眼便感覺在這裏會很舒服,尤其是朝南的一麵是落地的窗子,倚欄看去,院中景色及遠處的街景盡收眼底。

    木欄下放著一美人靠,芙洛坐在上麵暖融融的舒服,低頭才見美人靠後麵放著一鐵皮的爐子,而爐子通了陶瓷的管道,直通美人靠下麵。

    此時芙洛才注意到,這種陶瓷的管道在屋子裏布置了很多處,美觀且暖和,怪不得一進來,一股熱氣撲麵而來。

    “你們掌櫃的倒還真是會享受!”芙洛舒服的躺在美人靠上,出口讚道。

    果子送茶點進來,道,“我們掌櫃的怕冷,所以冬日裏火爐最少不得!”

    芙洛突然想到明鸞也是極怕冷的,小時候冬日裏下了雪皇兄他們去打雪仗,在冰上踢蹴鞠,唯獨她躲在屋子裏守著火爐不肯出門。

    太傅還以為她勤奮好學,好一通誇讚。

    後來皇兄也不出去玩了,在屋子裏陪著她,然後是慕容遇、君燁、都不出去了。

    太傅高興的縷著胡須,以為他的學生終於長大懂事了。

    她跟在明鸞身後,看她偷笑,像一隻小狐狸般狡黠。

    如今,九年不見,她們之間卻生疏了,再也沒有了之前親昵的感覺。

    不光是她們,就連皇兄和君燁似乎也早已不是曾經爭強好勝,卻又一笑泯恩仇的少年,如今表麵君慈臣賢,一片和氣,然而就連她都能感覺到他們之間深深的隔閡,再不可能像從前那般一起吵過便笑,無所拘束。

    也許隻有慕容遇那個閑散的世子,才能一直清閑快活。

    不知道今日怎麽會想的這麽深刻,芙洛歎了一聲,隨手拉起一塊娟帕搭在臉上,聞著紅木小幾上香爐裏散發出來的白芷香氣,漸漸的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慕容遇進了院子往閣樓而來,穿著一身鬆綠色袖口繡金線如意紋錦袍,眉目修俊,麵如冠玉。

    此時將近晌午,果子正在廚房裏幫著林媽忙活。

    前幾日因為刺客的事瀟湘館關門了幾日,自從開門後上門的客人比之前更多,七娘也不得不去大堂裏應付。

    因此後院裏一片安靜。

    芙洛帶來的兩個婢女在樓下大堂裏也坐著睡著了,母雞自籠子裏出來,正在大堂裏自顧溜達。

    慕容遇也未注意,以為是錦園裏的丫鬟,抬腿往樓上走去。

    見少女躺在美人靠上正小憩,慕容遇唇角抿笑,輕步走過去,站在少女伸手,伸手捂住她的雙眼,故意粗啞的聲音道,“猜猜我是誰?”

    芙洛睡的正香,突然被人打擾正不高興,公主脾氣上來,張開嘴就咬,“那個混賬敢碰本公主!”

    她咬的毫不留情,慕容遇吃痛猛然抽手,見拇指上被咬了一排牙印,抬頭見是芙洛,頓時黑臉道,“怎麽是你?”

    芙洛揚著下巴看他,“你以為是誰?本公主看你分明是裝傻,哦!我知道了,其實你一直覬覦本公主,對本公主有不軌之心!”

    慕容遇做了一個誇張惡心的表情,嘲笑道,“難道你芙蓉宮裏沒有鏡子,你從來不照鏡子,不知道自己長的什麽樣?”

    芙洛雙目一瞪,氣道,“你說什麽?”

    慕容遇坐在木椅上,隨手拿了一個貢桔在手裏把玩,冷笑道,“那北楚使臣見了你連和親都放棄了,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自己不在宮內反思,還出來又閑心亂逛。”

    芙洛一怔,臉都氣白了,“你胡說!”

    “難道不是,昨晚宮宴上,北楚使臣可有再提過和親的事?”

    “他、他們、”芙洛被他噎的說不話來反駁,眼睛一轉,挑眉道,“你昨晚又沒進宮,怎麽知道宮宴上的事,難道你一直偷偷打聽本公主的消息?”

    慕容遇臉色不變,嘲諷道,“本世子還用得著刻意打聽?往街上一走,北楚使臣因芙公主太醜而放棄和親的事早已傳遍了!”

    “你閉嘴!”芙洛氣的鼻孔冒煙,臉色漲紅,拿起一個貢桔往他身上扔過去,“慕容遇你再敢說,本公主殺了你!”

    慕容遇閃身躲開,“惱羞成怒?怪不得北楚不肯和親了,長的醜脾氣還大,娶回去也是個麻煩!”

    “你還說!”

    芙洛癟著嘴快要哭出來,抱起果盤,一個個桔子往他身上扔去,劈裏啪啦一頓亂打,扔完了桔子又開始扔茶盞,“我打死你,讓你胡說,讓你說本公主醜!”

    慕容遇在房間裏縱身飛躍,語氣越發的得意氣人,“長的醜還不讓人說了?”

    芙洛氣極,也不管抓到什麽,全部都往慕容遇身上打,軟枕紗帳漫天飛舞,葡萄桔子遍地都是,找不到扔的東西了,芙洛撲身上前,“慕容遇有種你別跑,本公主咬死你!”

    地上盡是被芙洛打碎的花瓶茶杯碎片,芙洛氣瘋了,不管不顧的撲過來,一腳就要踩在碎瓷片上,慕容遇眉頭一皺,喝道,“小心!”

    隨即指風一彈,地上的碎瓷片被擊飛出去,芙洛一慌神,邁了半步,踩在一貢桔上麵,噗嗤一滑,頓時大叫一聲,整個人向著前麵撲去。

    慕容遇想也未想,一腳踢開礙事的木幾,縱身一閃,雙手托住芙洛的肩膀,卻不想自己也被滑到,仰身重重摔在地上,他手裏托著的芙洛,隨即壓在她身上。

    “混蛋慕容遇,本公主咬死你!”芙洛壓在他身上,對著肩膀便咬下去。

    慕容遇伸手推她,“芙洛,你個死丫頭,你還真咬?”

    芙洛使了吃奶的勁,死死的咬住慕容遇不放,看樣子是真氣到了。

    肩膀上劇痛,似是被咬破了,慕容遇俊眉一皺,翻身將芙洛壓在身下,捏著她的鼻子,迫的她不得不張口鬆開。

    芙洛張口喘息,羞惱更甚,抬手就往慕容遇臉上打去。

    慕容遇哪裏能讓她打中,一把抓住,死死的按在地上,臉上掛著囂張得意的笑,“本世子看你還能怎樣?”

    芙洛被壓在地上,想咬夠不到,想打手抬不起來,隻覺無力而委屈,眼圈一紅,眼淚滾落下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見她一哭,慕容遇頓時慌了神,伸手去給她抹眼淚,“噯!你哭什麽,打不過人就哭,講不講理?”

    芙洛手被放開,也不打慕容遇了,抬手胡亂的擦眼淚,哭的更加厲害,

    “你欺負我!我要去告訴皇兄!”

    “好、好,我不欺負你了,別哭了!”慕容遇還沒見過女孩子哭,無措的安慰。

    “你還說我醜!”芙洛哭的更大聲,眼淚撲簌簌而落。

    “不說了,本世子知道,醜其實也不是你的錯!”慕容遇說的真誠。

    芙洛一怔,然後哭的更加難過,“你的意思還是我醜!”

    慕容遇看著少女眼淚一串串落下來,胸口不由的柔軟,表情卻越發煩躁,唯恐別人聽到以為自己把她怎麽著了,低吼一聲,“別哭了!”

    “你還吼我!”芙洛眼睛哭的通紅,眼淚就像不要錢的金豆子一往下掉,“嗚嗚嗚嗚”

    慕容遇給她胡亂的擦眼淚,越擦越多,胸口也越煩躁,看著她張著嘴大哭,急的出了滿身的汗,然後一著急,低頭堵上了她的嘴。

    世界終於安靜了!

    慕容遇本來隻是腦子一熱,想封了她的嘴,可是含著少女的唇瓣隻覺得又香又軟,不由的含住吮了一下,然後本能的吻進去,含住她的軟舌糾纏。

    芙洛猛的瞪大了眼,臉上滿是淚痕,長睫上還凝著淚珠,一雙美眸中滿是驚恐,用力的推拒身上的男人,“你、想做什麽?”

    慕容遇身體一僵,臉色漲紅,離開少女的唇,哼聲道,“自然是堵了你的嘴,哭的本世子心煩!”

    芙洛臉上紅暈一點點堆積,惱恨的瞪著慕容遇,“你、你分明是輕薄本公主?”

    慕容遇依舊壓著她,輕佻笑道,“就算是,你能將本世子怎樣?”

    芙洛咬了咬唇,憤憤的盯著他,然後仰頭一口咬在他下唇上,“我咬死你!”

    慕容遇皺眉,伸手捏住她下巴,舌頭擠開她的貝齒,伸進去在唇裏攪弄,咬著她的舌不肯放,逼迫著她張嘴無法使力,於是,兩人便這樣氣勢洶洶的“廝殺”起來,誰也不肯讓步,你咬我一口,我便咬你兩口。

    四目相瞪,均是一臉仇恨的怒氣。

    二白和果子上來的時候,便看到這樣一副情景,兩人在地上正吻的“如膠似漆”。

    果子倒吸了口氣,立刻雙手捂住眼睛。

    地上的兩人被“驚醒”,芙洛一把將慕容遇推開,起身跑到二白麵前,頂著一張粉紅腫脹的唇委屈的道,“二白,你總算來了,這個混蛋欺負我!”

    “你別惡人先告狀!”慕容遇衝上來,咬牙道,“分明是你先咬的本世子!”

    “是你先說本公主醜!”

    “本世子說實話而已,難道說實話也有錯?”

    “本公主哪裏醜!要不是看那日你救了本公主,本公主早就已經殺了你!”

    “別提那日的事,本世子早就後悔了!”

    “慕容遇!”

    。

    二白愣怔的看著兩人鬥嘴,然後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花廳,看著她寶貝的水墨彩瓷被摔的粉碎,崩潰的撫了撫額頭,

    “果子,去、給本掌櫃拿算盤!”

    一炷香後,二白將算盤往兩人麵前一推,一臉淡漠的道,“算好了,一共三千七百兩銀子,你們看看現在給銀票還是打欠條?”

    芙洛對金銀根本沒概念,問道,“三千七百兩、那是多少銀子?”

    “白癡!”慕容遇嗤笑一聲。

    芙洛立刻怒道,“你知道你給二白!”

    “本世子憑什麽給,都是你砸的!”

    “本公主砸的也是為了砸你!”芙洛毫不退讓。

    “這麽不講理,怪不得嫁不出去!”

    “慕容遇!”

    “夠了!”二白怒吼一聲,“誰在多說一句以後再不許進我瀟湘館的門。”

    兩人頓時閉了嘴。

    “拿錢、拿錢,一人一半!”二白不耐的催促道。

    芙洛委屈的撇了撇嘴,隻覺唇上似被咬破了,一陣火辣辣的疼,哽聲道,“我叫我的婢女上來給你銀子!”

    慕容遇拿出兩張銀票拍在二白桌子上,冷笑道,“區區幾千兩銀子,本世子一個人掏了,何必婆婆媽媽!”

    芙洛咬牙看著他,恨不得撲上去在他身上咬一塊肉下來。

    二白高興的將銀票收起,“行了,晌午了,該吃午飯了,你們兩位也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芙洛和慕容遇各自冷哼一聲,先後往外走。

    果子忙喊人進來收拾屋子。

    到了樓下,芙洛帶來的兩個婢女剛醒盹,看著她紅腫的唇問道,“公主,你的嘴怎麽了?”

    芙洛抬手摸了摸唇,微微的疼,臉上一紅,瞥了一眼慕容遇的背影,頓時有些惱怒,“多嘴,還不趕快跟著本公主回去!”

    “是!”兩個婢女恭敬應聲。

    芙洛一臉不虞的出了瀟湘館,突然想起今日本來看望二白的,不想卻惹了一肚子氣,她發誓,一定和慕容遇勢不兩立!

    瀟湘館對麵閣樓上,明鸞看到芙洛出了門,唇角一勾,款款下樓。

    芙洛沿著長街往回走,看到捏糖人的又想起自己買的那些東西全部都砸了慕容遇,頓時有些心疼,站在捏糖人的那悻悻看著。

    突然一隻素手伸過來,遞給捏糖人的人幾文碎銀子,然後拿了一隻雪白的紅眼兔子遞給明鸞,“芙兒站在這半晌,可是想要這兔子!”

    “鸞姐姐!”芙洛接過兔子,愣怔的喊了一聲,頓時委屈的低泣道,“還是鸞姐姐對芙兒好!”

    “這是誰欺負我們芙兒了,告訴鸞姐姐!”明鸞溫和的撫著芙洛的長發。

    “都是慕容遇那個混蛋!”芙洛哽聲罵道。

    明鸞眸光輕閃,笑道,“原來是阿遇,鸞姐姐哪日見了他,定替你罵他,好不好?”

    “嗯!”芙洛重重點頭,“鸞姐姐一點要給芙兒出氣!”

    明鸞輕笑點了點頭,拉著明鸞往一旁的茶館裏走,“這裏人多雜亂,我們找個清靜的地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