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祁同偉的局與港島暗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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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立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嘴角勾起一抹劫後餘生的冷酷。
王強被抓又如何?最多,他不過是“用人失察”、“偏袒親屬”的瀆職,免不了行政處分,甚至可能暫時離開領導崗位。
但那又如何?隻要根基不倒,人脈尚在,蟄伏一兩年,東山再起不過是時間問題!
祁同偉……你到底還是太年輕了。你以為抓了一個王強,就能將我連根拔起?癡人說夢!
他拿起桌上那台紅色的加密電話,指尖在撥號盤上停頓了數秒,最終撥通了一個遠在港島的號碼。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必須再加一道保險。
電話響了很久,久到劉立額頭青筋凸起,才終於被接起。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人帶著濃重睡意的聲音,有些不耐煩。
“劉叔?”
“小民,是我。”劉立的聲音壓得極低,透著一股陰冷。他沒有拐彎抹角,直接下達了命令。
“聽著,你那邊,劉生的那個賬戶。”
“立刻,馬上!用你最擅長的方式,讓它從這個世界上徹底蒸發!”
“我不管裏麵是什麽,也不管你用什麽手段,我要它幹淨到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電話那頭的劉民,顯然被這深夜的指令驚得睡意全無,他沉默了片刻,聲音變得銳利起來。
“劉叔,大半夜的,這麽大陣仗?”
“出事了?”
“王強,被抓了。”劉立的聲音裏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別問那麽多,按我說的做!”
“一根毛都不能留下!”
“你也不想看著我這條船,帶著你一起沉吧?”
“嘟——”劉立猛地掛斷電話,仿佛切斷了所有風險。
他感覺,局勢再一次被自己牢牢掌控。
隻要斬斷這條唯一、也是最致命的資金線,祁同偉在呂州就算把天捅個窟窿,最終也不過是場無疾而終的鬧劇。
港島。
維多利亞港的夜景在巨大的落地窗外閃爍。劉民放下電話,眉頭緊擰。
王強被抓了?祁同偉?他腦中迅速盤算著這件事可能帶來的連鎖反應。
他花了那麽多年,在漢東省布下的那張網,落下的那些棋子,難道要因為一個祁同偉,就全部被打亂?
如果劉立倒了,甚至牽連出劉副省長……那他那張網的核心支點,就斷了。
剩下的那些大貓小貓三兩隻,將瞬間淪為一盤散沙,毫無用處!
“祁同偉……”劉民低語,指尖輕敲紅木桌麵。“手竟然能伸這麽長?”
隨即,他又自嘲地笑了笑,眼神裏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陰鷙和輕蔑。
“追到港島來?他有這個本事嗎?”
“我這個便宜舅舅,倒是比想象中更廢物一點,這點小事都擺不平。”
“不過,他倒也提醒我了。”劉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璀璨如星河的城市。“這盤棋,或許該換個下法了。”
……
市委書記辦公室。
空氣中彌漫著雪茄和濃茶混合的厚重味道。田國富將那份完整的審訊筆錄重重地拍在桌上,發出“啪”的一聲悶響。
他沒有看筆錄,而是緊盯著對麵沙發上的年輕人,那個他賭上了自己政治聲譽也要支持的祁同偉。
“同偉,這份口供,我看了三遍!”田國富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焦躁,“王強是條好狗,咬得很凶,但他脖子上的鏈子,拴在劉立家的門柱上,根本碰不到屋裏的主人!”
他站起身,煩躁地在辦公室裏踱步。
“通篇都是‘打著旗號’、‘利用影響力’!錢呢?直接的利益輸送,一筆都沒有!這東西報到省裏,紀委的同誌連立案調查的理由都找不到!”
“最多,一個‘用人失察’的處分,罰酒三杯!”田國富猛地停下腳步,雙手撐著桌麵,身體前傾,幾乎是俯視著祁同偉。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這意味著我們輸了!我田國富在陳岩石老書記那裏拍了桌子,駁了他的麵子,頂著壓力為你保駕護航,最後就換來這個不痛不癢的結果?”
“劉立背後那位劉副省長,怕是已經在家裏開香檳慶祝了!”
麵對田國富近乎咆哮的質問,祁同偉卻紋絲不動。
他依舊慢條斯理地端著那杯熱茶,用杯蓋輕輕地撇去浮沫。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過是窗外的風聲。
直到田國富胸口劇烈起伏,說不出話來,祁同偉才將茶杯輕輕放下。
“田書記,您說的都對。”他的聲音很平靜,卻讓辦公室裏狂躁的空氣瞬間凝固。
“這份口供,本來就不是用來給劉立定罪的。”田國富一愣。
祁同偉抬起頭,目光淩厲,直刺田國富內心。“它是一把火。”
“一把點在劉立腳下,卻不會立刻燒死他的火。”祁同偉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一個人在什麽情況下會犯錯?不是在絕望的時候,而是在他自以為還有希望,並且為了抓住那絲希望而拚命掙紮的時候。”
“這份口供,就是遞給他的那根救命稻草。它會讓劉立產生一個錯覺——隻要他能處理掉那個最關鍵的、我們還不知道的證據,他就能安全上岸。”
田國富的瞳孔猛然收縮,他瞬間了然,失聲道:“你是說……”
“蛇被驚動了,總要找個洞鑽回去。”
祁同偉站起身,緩步走到田國富的辦公桌前,將那份筆錄輕輕推了回去,仿佛在完成某種儀式。
“而他急著要鑽回去的那個洞,就是他的死穴。”
“我在呂州的任務,就是把蛇驚出洞。”祁同偉的語氣淡然,帶著一股掌控全局的自信。“現在,它已經出洞了。”
田國富怔怔地看著祁同偉,看著這個比自己年輕了近二十歲的下屬,後背竟滲出了一層冷汗。
他原以為祁同偉是在正麵攻城,卻沒想到,人家從一開始,玩的就是圍點打援,敲山震虎!
呂州,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棋盤。一個逼迫對手主動暴露致命弱點的棋盤!
“那……那下一步呢?”田國富的聲音有些幹澀。
祁同偉的視線越過他,投向了窗外,那個遙遠的,代表著漢東省權力中樞的京州方向。
他的眼神深不可測,藏著滔天野心與寒意。
“剩下的戰場,不在呂州了。”
“現在,我們隻需要安靜地等待。”
“等一條來自港島的消息,或者……等一個狗急跳牆的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