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沒有去曾經居住過的宅邸。
    他害怕物是人非。
    李恩秋他們沒有歲月鬼，也不是仙家人氏。
    歲月會在他們身上留下痕跡。
    行走在寬敞了許多的街道。
    一路上他見到了內城五位大人其中三位。
    花臉婆婆、賭鬼、乞丐。
    他們化作普通人的模樣站在人群中投來目光，沒有任何言語，隻是注視季幾眼便消失在人群中。
    一名孩童騎著自行車路過季。
    自行車上別著小風車，風車隨著孩童前進呼呼地轉動。
    季、布袋朝孩童投去好奇的目光
    望春城變化了太多，曾經冬耳所說書中的知識都出現在生活中。
    “變化好大。”
    布袋：“時代要開始改變了。”
    季笑道：“希望我們還來得及。”
    布袋回道：“為了告別這個令人難以喘息的時代，一切奉獻都是值得的。”
    七十多年他們見過太多悲劇。
    也有馭鬼師施展能力清除方圓所有鬼物。
    他們來到城市時，隻見到茫然的馭鬼師在怪物中消失。
    太多的人因為鬼物死亡，太多有抱負的馭鬼師因怪物死亡。
    無論如何掙紮，等待他們的結局隻有絕望的死亡。
    季來到城主府，七十多年城主府半分未變。
    城主府大門向內敞開，似在歡迎他們二位。
    來到熟悉的院子，早已成為真神的鬼神站在院中，祂的目光落在布袋身上。
    布袋與祂是這塵世間唯一的同類。
    一隻玄鳥降落落在鬼神肩上。
    季持禮彎腰拜下：“我已悟得救世之治，此行前來隻為求一份安生。”
    徐冥淡然問道：“想明白了？”
    季沒有起身語氣堅定回道：“想明了。”
    徐冥道：“想明了，便讓你身上的小家夥出來完成拚圖。”
    布袋化作季的模樣，兩人站在一起仿若完美複刻的雙胞胎。
    布袋微微歎氣，伸手探進了季的身軀。
    腐蝕、腐化、遺忘、歲月先後湧入布袋身軀。
    季整個人氣息萎靡不已，他咳了咳道
    “布袋，從今以後你繼承我之姓氏，我賜你名字季陽。”
    季陽單膝下跪沉著道：“我會消滅現世所有仙神。”
    徐冥出聲道：“若遇見這三位，和他們一起聯手，這會輕鬆些。”
    作為鬼神季陽擁有超越季安的能力。
    祂本質仍存在弱點，涉及陽屬性的大道神通對祂的壓製非常大。
    不過鬼神已經是19境的存在，能壓製一切17境以下陽屬大道的仙神。
    徐冥目光落在身下鬼神道：“你也去幫祂，今後你便化名真武。”
    真武閉上雙眸，真武兩個字深深烙印於祂的記憶中。
    季陽、真武自天地間消失。
    化作凡人的季仰頭注視天際良久。
    徐冥化作為自己曾經的模樣：“去找他們吧，他們在等你。”
    季收回視線離開了城主府。
    ……
    馭鬼街道，望春城全部馭鬼師都居住在此。
    臨近街口的大宅今日來了一位年輕人。
    不少馭鬼師好奇地看向年輕人，不知他為何在冬大人家門前。
    季拿起門環敲了幾下，過去良久一道稚嫩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稍等稍等，我來了。”
    厚重的門被推開，一道小巧的人影從中探出腦袋，小腦袋紮著兩根小辮子顯得天真爛漫。
    小女孩抬頭，純真的眼中浮現疑惑
    “叔叔，你找誰？”
    季的臉上浮現一抹難言的情緒，他輕聲吐出一口氣
    “我來看故人。”
    小女孩沉吟一會隨即向內跑去大喊
    “爹爹，娘的老姘頭找上門來了！”
    季：“……”
    什麽逆天的發展。
    傷感的情緒瞬間被衝沒，一時間還有點想笑。
    一個神似冬耳的男人手拿菜刀衝了出來
    “那家夥在哪呢？”
    男人目光落在季的身上凝視道：“你誰？”
    問完話立即回頭小聲嗬斥道：“臭小子，這就不是你娘年輕時的姘頭。”
    小女孩躲在男人身後，歉意地朝季笑了笑。
    男人默默把菜刀別在腰後感受了一番，確定來人隻是普通人便問道
    “遇見什麽難事了？”
    “今兒我有錯在先，城中涉及馭鬼師打壓的事，我都能幫上一二。”
    季笑而不語，男人被這溫和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毛。
    這目光就像李姨看他的目光一樣，長輩注視晚輩的目光。
    季的目光從男人身上移開，落在院中蒼老的人影身上。
    老人拄著拐杖，銀白發絲一絲不苟別在腦後，身上衣衫隻是簡單的配色。
    麵容仍能見到年輕時的幾分神采。
    老人眼眶中蓄滿淚珠，淚水順著皺紋緩緩淌下。
    李恩秋抬起幹枯的手抹去淚水，收斂了幾分情緒用盡可能高興的聲音說道
    “你回來了？”
    男人一愣回頭，年歲已大的李姨怎麽出來了？
    小女孩一臉茫然，還是猜不出這位叔叔是誰。
    季溫和回道：“我回來了。”
    季好似看見曾經年輕的李恩秋。
    未曾想到一別之後，所有都改變了。
    季：“很抱歉，我回來晚了。”
    李恩秋溫婉笑著回道：“沒有晚，冬耳兒孫滿堂時你就會回來。”
    “這是冬耳的兒子冬木，那是他的孫女冬秋。”
    冬木一頓，他知道年輕人是誰了？
    他在小時候聽父親說過曾經的故事。
    知道父親有一位師姐、師弟，也知道父親有一位非常強大的師傅。
    隨著他漸漸長大，父親越來越少提及他的師傅。
    直到自己結婚，擁有了冬秋。
    父親沉悶的表情消散了一段時間。
    冬秋幾歲後父親又變回了曾經的模樣。
    現在冬秋已經八歲，而門府來了位疑似父親師傅的年輕人。
    季麵露懷念：“你們還好嗎？”
    李恩秋開了一個小玩笑：“你要是再回來晚些。”
    “我和孫何就要先一步離世了。”
    季不由疑惑道：“你們不換取歲月嗎？”
    李恩秋平聲道：“歲月不能沾，它會讓心誌不堅的人成為怪物。”
    “生老病死，萬物輪回。”
    “我們已經很滿足當下，唯一的遺憾也隻剩下你。”
    “布袋呢？”
    季回道：“祂成神了，我放祂自由，祂自己的事要去做。”
    李恩秋問道：“那你呢？”
    季緩緩回道：“和你們一樣生老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