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水的話並沒有激怒薑楠，而是讓她忍不住地細思極恐。
    “玄武街，商公子去見喜歡的人，然後遇到了刺殺？是麽？”
    林秋水一臉與你何幹的表情。
    而薑楠慢慢地將事情串在一起。
    她被高詠歎踹傷了，商歸是為了想看她傷勢如何，所以去見她，卻不想在路過玄武街的時候，遇到了刺殺。
    薑楠猛地抬起頭，從商歸的身上掠到一旁的李丘瀾身上，“李丘瀾！”
    李丘瀾同樣是露出了然的表情，“這些人怎麽敢傷害溯洄呢？”
    “什麽意思啊？”林秋水有些不解了。
    “這幾日東錦城裏接連發生了大事，似乎是有什麽人想要挑起東錦城裏的矛盾。第一件事是顧時跪在宮門口喊冤，第二件事是諸多世家的孩子被打斷手腳跪在宮門口示威，而第三件事，大家以為是沈氏酒坊外麵的事件，其實不然，真正的第三件事應該是刺殺溯洄。若溯洄昨日被殺，怕不是今日要被掛宮門口了！”李丘瀾驚恐地說道。
    “是葉家麽？”高詠歎蹙眉說著：“若是葉家，我們這局棋是死局了！”
    “如今已經沒有比現在更糟的情況了，要不試試讓他們互相消磨，不然最終消磨的隻會是你們。”商歸坐在一旁，順著高詠歎的話，慢慢說著。
    “不對。”薑楠則是搖了搖頭。
    葉仲舒，薑楠記得查過這人的資料，父親是當朝丞相，兄長是一方將領。
    葉仲舒以她之前見過一麵看來，是站在李丘瀾這邊的。但她的父兄，薑楠便不清楚了。隻不過，看商歸他們這般議論，就代表之前已然懷疑他們是否真的忠誠於李丘瀾而展開了調查。
    “哪裏不對。”在薑楠身後的謝弋問起。
    “若是楚國葉家，應該早就可以反了，為什麽偏偏等到現在？除非他們得到了助力或者什麽允諾才施展這一步步的計劃，這是其一。其二，商歸是魏國義王，按照正常邏輯，葉家若是想要反，或者說不管哪方勢力想要反，都不會對商歸下手，畢竟反了之後還要時間休養生息，他們就不怕魏國為了報仇而起兵麽？”
    薑楠神色漸漸變換，一個不應該存在的猜想，慢慢地從她腦中浮現。
    她幾步上前，繞開攔路的林秋水，兩手支在商歸的身側，紅著眼眶，質問道：
    “溯洄，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危險從來都不是來自楚國，而是——魏國！”
    ……
    林秋水似乎聽明白了一些，但這個女人是怎麽回事，她剛想抬手按住她的肩膀。
    卻被商歸抬手輕輕一擋，揮開了，“別碰她。”
    緊接著，他垂眸看著薑楠通紅的眼眶，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拭去她眼尾的淚水。
    謝弋拽過林秋水的衣角，“林姐姐，我們先出去吧。”
    ……
    房間裏。
    薑楠想掀開商歸的被褥，卻被他死死地按著。
    “我要看！”她哽咽道。
    商歸搖了搖頭，“都包紮好了。”
    “包紮好了，我也要看！”薑楠低下頭，她察覺到了自己的情緒不太穩定。
    她深吸了一口氣，等穩定下來之後，她眼眶裏閃著淚水，微笑著與商歸說道：“我給你看看我胸前的傷，你給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可以麽？”
    “薑楠？”
    薑楠唇畔勾著，臉頰上落著淚水，微微拉開一點自己衣襟，讓他看著自己還有些紅的胸前。
    “小弋幫我上藥了，我不痛了。你的呢？溯洄……”
    薑楠都這樣做了，商歸知曉，不可再逼她了，他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慢慢地掀起被褥。
    商歸的身上全是傷疤，密密麻麻的數之不盡。
    而他腹部的那道新傷，通過繃帶外頭滲出的血痕，不難看出，是一道橫向的傷口，長長一條。
    薑楠跪坐在他身邊，流著淚，雙手不敢觸碰，唯有懸在上方，“你怎麽這麽傻啊？我不過是被踹了一腳，你為什麽非要來見我呢？你不是與我說了，你不會經常來見我的麽，為什麽啊？”
    商歸卻是環住薑楠的腰，轉移話題道：“你身上的落梅似乎快沒了。”
    “等著你過來種呢。”薑楠把腦袋抵在商歸的肩上，怕傷到他因此盡量與他保持距離，哭著說。
    “現在留一個好不好？”
    “好啊，你想留哪裏？”
    商歸將頭湊到薑楠的耳邊，小聲地說道：“你的心裏。”
    “你早就留下了。”
    他的頸窩裏，匯聚著她的淚水，小小一灘。
    就像是她的心裏，一點點的，漸漸地，慢慢地，住滿了商歸。
    商歸側過頭，輕輕地啄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他其實有些慌張，這是他第一次遇到薑楠為他哭得這麽傷心，他既心疼又難受。
    “我知道錯了，薑楠。”
    “錯哪了？”
    “是我不夠小心。”
    “你明明一直很小心，是因為我。”
    “不對，是我不夠小心。”商歸重複，“薑楠，我身上這麽多疤痕，從不缺這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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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你以前！”薑楠趴在商歸的肩上，嗚咽道：“那是你以前，現在你身邊有我了，你要為我活著，你明白了麽！”
    見她越哭越凶，商歸不知所措的抱住她的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別哭了，你別哭好不好？”
    一側的窗戶前，落下一張竹簾，斑駁的陽光稀稀疏疏的落入房間。
    薑楠抬起頭，注視著商歸，再問：“溯洄，你說一下，我讓你留兩枚墜子是為了什麽。”
    “讓我謹記，等一切結束，與你一起回魏國的時候，幫你係上。”商歸則是小心翼翼地啄去薑楠臉頰上的淚水。
    “然後呢，我的目的是什麽。”
    商歸單手環住薑楠，另一隻手撫著她的發絲，“讓我珍惜性命，與你天長地久。”
    “那你會答應我麽？”
    薑楠並未等來商歸的回答，她抬眸瞧見他的神色猶豫。
    她不敢置信的質問：“你猶豫了？”
    她似乎想起了姐姐離世，湘珠的死亡，還有…沈一正……
    她慢慢地後退，卻被商歸抬手按入了自己的懷中。
    “你什麽意思，你不想珍惜性命對麽？”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為什麽猶豫？”
    “是在這裏，我無法保證。”商歸說道。
    “那你離開！”
    薑楠支著商歸的肩膀，哽咽道：“你離開好不好。你頭發白了，你受傷了。你一直在承擔一些不是你的責任，和我帶給你的麻煩。你應該要離開的！溯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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