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做什麽！！”林棋衝著薑楠高聲吼道。
    “你公子都沒氣，你氣什麽呢？”薑楠毫不示弱的吼了回去。
    她轉過頭，看向正在默默換紙的商歸，“對吧林當家的。”
    說完，她又又又挑釁地往他身上甩了一串墨點子。
    她知曉商歸有潔癖，她就是故意的。
    薑楠的四周，漸漸的圍上了一群林氏族人。他們知道公子素來潔癖，如今這人幾次三番，想必是故意挑釁。因此靠近她，是打算等著商歸開口，隻要他開口，他們就會動手。
    四周氛圍壓抑，薑楠當然知曉。
    她笑著故作拿喬，“我可是姓沈。”
    “公子，我孑然一身。”一位獨眼的林氏族人站出身，“到時候，我自己去沈氏，絕不會牽連所有人。”
    一位獨臂的女子站了出來，“我也孑然一身！”
    “還有我！！”
    說著，愈發多的林氏族人踏了出來，在商歸麵前雙手作揖。
    似乎隻要他下令，他們便會為他取下沈喬的首級似的。
    商歸這一次並未擦拭手背上的墨點子，也沒擦拭衣擺上的，而是雙手緊緊地捏著毛筆，似是思量。
    “林秋水。”他啟唇吩咐。
    躲在一旁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林秋水受令出來。
    她嘴角扯起勉強的笑容，看著眼前喚她的商歸，“公子有什麽吩咐？”
    “帶沈姑娘去我房間。”他說道。
    林棋一聽，忙說：“可是公子，你的房間…”
    商歸抬手輕輕一揮，林棋當即不語退到一側，視線卻是惡狠狠地盯著薑楠離去的背影。
    ……
    薑楠手上的繩子被林秋水牽著。
    她們路過主臥的院子外，那兒擺著很多靠椅，站著或者坐著許多孕婦。
    “上次，公子是遇到有人生產，才沒去城門。”林秋水瞧見薑楠正立足打量這些孕婦，便也停了下來，在她身邊解釋。
    “那天，公子讓我去城門口與你說一聲，是我沒與你說。抱歉。”
    “其實他收拾好行李了，原本打算與你走的。”
    薑楠看向林秋水。
    這是一位二十出頭的姑娘，長得很好看，一看就知道有林氏貌美的基因。
    薑楠大概知曉她那天不轉告的緣由，因為他們的族人被塔樓和傳聞關了起來，三百年了，他們好不容易遇到救他們的商歸，又怎麽可能輕易讓他離開呢。
    可，他們的矛盾在於。商歸一直有事瞞著，如今的他發絲幾乎全白了，他究竟隱瞞了什麽？為什麽寧願薑楠離開，也不願說出心聲？
    薑楠轉過身，“還不走麽？我一夜沒睡，還沒吃飯，想休息了。”
    ……
    商歸的房間，狹小昏暗，牆上有一方小小的窗戶。
    室內，僅能擺下一張床。
    而床尾，書籍整整齊齊的堆在地上。
    在有限的空間裏，一張矮小的桌子上放著一盞油燈、筆墨紙硯、一方匣子。
    還有一些東西都被規整的整理，擺放在有限的地上。
    但即使空間很小，他的東西很多，但還是能看得出房間主人的潔癖和強迫。
    薑楠進了房後，不知該往哪裏坐下才好，四處看了一眼，最後還是往那張矮小的桌子前坐下。
    她側靠在牆的旁邊，用被綁住雙手無聊的翻看他桌子上的物品。
    紙張上都是一些簡單線路，似乎他在規劃什麽路線。
    翻著翻著，在一疊紙張下方，她看到了一張不同的。
    薑楠瞳孔微微收縮，紙張上密密匝匝寫滿了——
    薑楠，薑楠，薑楠…
    薑楠薑楠薑楠……
    仿若看到深夜人靜，他坐在矮桌前，在昏暗的燭火下，伏案寫下一個又一個她的名字，用以疏解心中翻騰的思念。
    薑楠忙放下紙，將它恢複原狀，不敢再看。
    接著，她打開一側的匣子。
    裏麵擺著她的東西。
    被擦拭得幹幹淨淨的繡花鞋，被他帶走的麵紗，碎裂成兩半的玉鐲，被反複摩挲的戒指…
    薑楠同樣是把匣子一闔，盡量恢複它原本的位置。
    畢竟商歸很敏銳，一旦有什麽東西偏離了一絲一毫它原本該在的位置，很有可能會被他發現端倪。
    薑楠退開這張矮桌，看了一圈四周。
    發現一堆書中間，有一條道正巧可以夠她躺下。
    她側側的躺著。
    隻不過，有一樣突兀的東西放在上麵，令她有些在意。
    她抬手輕輕扯過。
    是商歸的一件青衣。
    她趕忙折疊整齊，放回原位，便繼續躺著小睡片刻。
    ……
    “唔——”
    薑楠是被後背的疼痛驚醒的。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個熟悉的懷中。
    她抬手推了推，手腕上的繩子不知何時被解開了，還留有一圈淡淡的痕跡。
    她被輕輕地放在床上。
    那人蹲在她的麵前，隨後端起一側的粥，舀了一勺，吹了吹，遞到她的唇下，溫柔問起：“你為何睡地上？”
    為何呢，還不是薑楠知道商歸有著潔癖，怕他看到自己的床被她睡了，心中不適，隻能選擇要不睡地上好了，反正現在也不冷。
    薑楠看著商歸，不知該吃還是不該吃。
    她的手，搭在床上，心中想著，現在到底算是怎麽一回事呢。
    她張了張唇，“你的床，被我睡髒了怎麽辦？”
    商歸笑了一聲，回答道：“你永遠都沒關係。”
    薑楠有些不太好意思，從他手中接過碗和勺子，“我什麽時候能回去？”
    “再過幾天。”說著，他任由薑楠接過，看著她端著碗，捏著勺子小口小口進食，便起身來到房間的其他地方。
    “楊妍怎麽樣了？”
    “被高詠歎救下，轉移了。”
    商歸先是收拾書籍，再是矮桌上的東西，最後是那件青衣。
    那件早已沒了薑楠氣息，但他還是會忍不住抱著的衣衫。
    他眸子微微收縮，捏著衣衫聽著房間裏的薑楠——她的呼吸聲，她的吞咽聲……
    他著魔似的，將衣衫鋪到了被褥的上方，想著等會兒要把薑楠抱到上方，然後…輕解羅裳…
    他呼吸一滯，戴著扳指的手抓著衣衫，捏出褶皺……想到那一晚，那一晚的瘋狂……
    久久，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自己。
    他垂下眸子，慢慢地將衣衫折疊整齊——
    不可以再這樣對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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