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第七子叛逃,疑雲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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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黃昏,陳萬輝將玄鐵劍用青麻粗布裹了,斜背在身後。
他沿著聖殿外圍的巡邏道慢行,靴底碾碎幾片枯黃的楓葉,碎響清脆,驚起兩三隻寒鴉,撲棱著飛入灰紫色的暮靄。
風卷著林霧從山坳裏漫上來,帶著濕冷的苔蘚氣息,裹住他玄色錦袍的下擺——這是他與趙長老約好的“巡視”時間,也是第七子密信裏提到的“取貨”時辰。
繞過第三道荊棘籬牆時,陳萬輝的指尖在腰間黑玉牌上輕輕一按。
神血之力如熱流從丹田翻湧,他的身形驟然淡了三分,隱入樹影與霧色的交界。
這是神血覺醒者獨有的“隱息術”,連靈帝境的感知都難察覺——代價是每多維持一息,識海便如針錐刺痛。
但他必須親眼確認:第七子是否真有叛意。
林深處傳來兩下短咳,是小綠的暗哨信號。
陳萬輝抬眼,百米外的老槐樹下立著兩道身影。
其中一人披著灰麻鬥篷,帽簷壓得極低,袖口露出半截纏滿銀線的手腕;另一人雖著玄主組織的青紋勁裝,陳萬輝卻一眼認出那是第七子——他頸後那道暗紅胎記,在組織密卷的畫像裏格外醒目。
“我已經受夠了!”第七子的聲音像被石子砸裂的瓷碗,帶著壓抑的顫抖,“那不是修行,那是奴役!每月初一的血祭,玄主讓我們吞服的根本不是增進修為的丹藥,是……”他喉頭滾動,眼中閃過一絲恐懼,“是用童男童女的魂魄煉的毒!”
灰鬥篷人向前半步,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如生鏽的齒輪摩擦:“隻要你能提供玄主的情報,我們就能救你。”
第七子卻後退一步,後背抵上老槐樹粗糙的樹皮,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救?談何容易。”他伸手按住心口,聲音低沉,“我體內有‘魂鎖’,玄主親自下的禁製。”他扯開衣領,鎖骨下方浮出一道暗青色紋路,如蛇信般遊動,“但現在,我用了‘斷識香’,能壓製它三個時辰——這是唯一的機會。”
陳萬輝呼吸微凝。
魂鎖他曾在古籍中見過隻言片語——以施術者精血為引,將受術者三魂七魄與命魂相連,稍有異動便如萬蟻噬心,最終魂魄寸斷。
若非藥物壓製,第七子根本不可能開口。
他舌尖抵著後槽牙,三年前妹妹失蹤那夜,聖殿焚香的味道,與此刻林中彌漫的腥氣一模一樣。
若這魂鎖真與血祭同源……他不能再等。
正欲再近一步,林霧忽然凝滯,鴉鳴戛然而止。
一股腐鐵般的氣息從上風口悄然飄來——是淬毒刃暴露在夜風中的味道。
陳萬輝心頭一緊。
“走!”他破隱而出,身形在兩步外顯化。
玄鐵劍的粗布滑落半幅,露出冷冽的劍身,映著殘陽如血。
第七子猛地轉頭,瞳孔因震驚而收縮,右手已按在腰間短刃上。
灰鬥篷人卻盯著陳萬輝指尖浮起的那縷淡金色血霧,忽然低語:“神血……你就是三年前逃出‘血淵塔’的那個試驗體?”未等回應,身影已退入林深處,再不見蹤跡。
“第七子。”陳萬輝的聲音像浸了寒潭水,“我若說,我見過解魂鎖的法子呢?”
第七子的短刃出鞘三寸,又緩緩收回。
他盯著陳萬輝的眼睛,像是要把人看穿:“你是誰?玄主的人?”
“陳萬輝。”他報出名字,注意到對方睫毛劇烈一顫——看來聽過他的名號。
他屈指一彈,指尖浮起一縷淡金色的血霧,在暮色裏如流金的沙,“神血覺醒者。”
第七子的喉結動了動,目光死死黏在那縷血霧上。
整個玄主組織都在尋找神血覺醒者,傳說神血能破世間萬法。
“你……你真能解?”他的聲音發顫,像抓住最後一根浮木的溺水者。
“看你值不值得。”陳萬輝向前半步,靴底碾碎一片楓葉,脆響如骨裂,“風無痕的真正目的,你知道多少?”
第七子眼神突然清明了一瞬,像是從執念中掙脫。
他掃了眼樹後早已沒了聲息的灰鬥篷人,壓低聲音:“如果你真能幫我擺脫魂鎖,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關於風無痕的真正目的。”
話音未落,陳萬輝鼻尖忽然嗅到一絲腐鐵味。
林梢微動,一道黑影正從十丈外的古鬆頂端滑落。
七道黑影從四麵八方竄出,為首者手持淬毒短刃,刀尖離陳萬輝後心不過三寸——是玄主的暗影刺客,專司清理叛黨。
“走!”陳萬輝低喝,神血之力如狂潮湧出,腳下凝聚成七道金色紋路。
兩人身形驟然消失,再出現時已在半裏外的崖邊。
山風卷著他的衣袍獵獵作響,下方是深不見底的幽壑,霧氣翻湧如沸水。
“明日子時,舊城廢墟。”陳萬輝鬆開第七子的手腕,後者踉蹌兩步,扶著崖邊的老鬆喘氣。
暗影刺客的尖嘯聲從身後傳來,陳萬輝握劍的手緊了緊:“帶齊你知道的秘密,我帶解咒的法子。”
第七子突然抓住他的衣袖,指尖冰涼如鐵:“風無痕並非幕後之人……”他的聲音被山風撕碎,“他隻是棋子之一……”
話音未落,崖頂月光下,數道黑影躍上崖頂,淬毒短刃泛著幽藍的光,如蛇信吞吐。
陳萬輝反手拔劍,玄鐵劍出鞘的清鳴蓋過刺客的嘶吼。
他餘光瞥見第七子順著崖邊的藤蔓快速滑落,消失在夜色裏。
山風卷著幾片楓葉打旋,落在他腳邊。
其中一片葉麵上有半枚血痕——是第七子方才掙紮時指甲掐破掌心留下的。
他蹲身拾起,指尖輕撫血紋邊緣,忽然一怔:那紋路竟與腰間黑玉牌背麵的蝕刻隱隱吻合,仿佛鑰匙與鎖孔的初遇。
山腳下傳來更夫的梆子聲,敲過第九下。
風停了。楓葉緩緩落在他腳邊,像一封無人簽收的訃告。
陳萬輝望著漸起的夜色,黑玉牌在腰間發燙。
他摸出那片帶血的楓葉,對著月光看了看——血痕未幹,微光流轉,似有古老符文在其中低語。
舊城廢墟的斷壁殘垣在腦海裏浮現,那裏曾是玄主組織的一處密庫,如今隻剩滿地碎磚與荒草。
明日子時,那裏會有什麽?
是第七子的秘密,還是玄主設下的陷阱?
玄鐵劍在背後輕撞他的肩胛骨,發出沉悶的響。
明日子時的舊城廢墟,該是場硬仗。
但他喜歡硬仗——畢竟,隻有撕開最暗的幕布,才能看見最亮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