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章 牢獄之災,愛誰誰,她不奉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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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暗潮濕的牢房,趙予書等人被獄卒趕豬一樣趕了進去。
    牢裏早有兩個人在等著了,一個是昨夜出門時還滿麵紅光,春風得意的趙禦史。
    另一個則是趙禦史的第四個孩子,也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趙玉堂。
    他生母也是府上的一個妾室,隻是命不好,產後七天就死在了血崩上。
    趙玉堂自此被大夫人抱走養,改了身份,庶子變嫡子。
    他今年剛滿十歲,七歲時便已經開蒙,趙禦史愛子心切,把他送去書院讀書。
    平日裏他在府上的時候不多,每次回去,隻跟三個人親近。
    一個是掌家的趙禦史,一個是名義上是他母親的大夫人,另一個則是趙予書。
    他少年早慧,私底下總是偷偷跟趙予書說,這府上他打心底裏喜歡的隻有三姐姐,他跟三姐姐一樣沒有親娘,寄人籬下,在他心裏,隻有三姐姐這一個姐姐,他不認總是欺負他的那個趙露白。
    趙予書也喜歡這個弟弟,她自己體己不多,可每當弟弟露出難過的神色,說學院裏誰有了什麽好東西,他沒有,受人奚落和嫌棄,趙予書便會愛弟心切,拿出自己好不容易積攢的私房錢,全都去給他買東西。
    趙玉堂每次拿了她的東西,得了她的好處,都會說出一連串好聽的哄人話來。
    但在抄家流放後,趙予書因姿容出眾,被押送他們的官差調戲,趙玉堂選擇了隱忍無視。
    而當趙露白因為一時貪婪,招惹了當地惡霸後,趙玉堂卻毫不猶豫挺身而出,為了這個他嘴裏從不喜歡的二姐,被惡霸毆打一頓後送進牢獄。
    是趙予書為了他把自己的命賣給晉王,把他從牢獄中救了出來,也是趙予書在他的哀求保證下豁出臉皮去求了晉王,給他討了個官做。
    可是最後,也是這個被她捧在手心,嗬護著長大的弟弟,和聲細語地勸不甘願赴死的她,希望她不要掙紮,盡快認命,希望她這個做姐姐的最後為他著想一次,不要耽誤了他的仕途……
    甚至還在她差點成功逃跑的時候,撲過去抓住她,用身體當成鎖鏈,生生把她又給捆了回去,送到了那條奪走她性命的白綾之下。
    前塵往事,流光般自腦中掠過,趙予書沉默地看了趙玉堂一眼,接著便像從不認識他一樣,隨著和她一起被推進牢門的其他妾室一起,靜默地縮到了牢房的角落。
    趙禦史一反離家時的神采奕奕,昨晚一夜,他已經受了刑,如今正血肉模糊地躺在地板上昏迷不醒。
    大夫人跌跌撞撞進了牢房,一眼便看到了趙禦史,她和前世一樣,悲叫了一聲老爺,便大哭著撲了過去。
    其他妾室突遭劫難,也大多心慌意亂,一聽到有人哭,便跟著一起嚶嚶哭出了聲。
    一時間,所有人抱頭哭做一團,趙予書在一眾哭聲中坐在柳小娘身邊,握住了她的手,用自己的體溫給她撫慰。
    柳小娘從進佛堂起就想著出去的時候,可任由她怎麽想,都想不到自己會是被錦衣衛當罪犯給抓出去的。
    此時整個人恍恍惚惚,連哭都忘了哭了,被趙予書抓住手,才猛地攥住她掌心,將她用力摟進了懷中。
    “書兒,娘的書兒,天殺的趙百歲,他好好當官不好嗎,這是造的什麽孽啊!”
    上一世在進牢獄時,柳小娘也曾經試著朝趙予書伸出手。
    隻是那時趙予書與她接觸不多,短暫碰麵的幾次,柳小娘也對她非打即罵,跟溫柔和善的大夫人成鮮明對比。
    所以趙予書毫不猶豫就避開了她的手,任由柳小娘的眸光黯淡下去,同趙露白和趙玉堂一起縮坐到了大夫人身邊。
    此時她選擇了柳小娘,大夫人身邊就隻剩下趙露白和趙玉堂,三人都圍著趙禦史,一起紅著眼睛哭嚎著。
    趙露白抽抽噎噎:“娘,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爹他犯了什麽罪,我們還能回家嗎?”
    蘇茯苓心中一片冰涼,內宅女眷不懂朝政,可她卻是知道顯王的。
    趙禦史的確跟顯王交好,因此她和顯王妃也走動得頗為頻繁。
    兩家還定下了約定,等趙露白和趙予書及笄,就把兩姐妹一同嫁給顯王家的世子,效仿娥皇女英,趙露白為妻,趙予書為妾。
    她隻知道這樣做,是趙家攀龍附鳳,哪還知道在皇上眼裏,這也叫結黨營私啊?
    趙禦史被打成這個樣子,恐怕是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也正是因為他說了,他們全家才會一起被下獄。
    既如此,他們家哪還有什麽翻身的餘地?
    眼睛哭得紅腫,蘇茯苓身子麻木僵硬,骨頭縫裏都在絲絲往外冒死氣。
    日後會如何?她也不知道。
    可眼下,最重要的穩住這些妾室和子女,情況已經夠糟了,絕對不能再自亂陣腳!
    蘇茯苓對女兒說:“別怕,你爹他一定是冤枉的!”
    又轉過頭看向一眾花容失色的美妾,曾經她恨趙禦史風流薄幸,帶回家的女人竟十幾個之多。
    如今她看著這些女人,卻心中慶幸,幸好人多,享福的時候,給她們那些賤妾手指縫裏灑銀子也算不得什麽,等需要人吃苦的時候,人多了,也能更好地平分那些苦頭。
    “妹妹們,你們也別怕,老爺是什麽樣的人,我們還不清楚嗎?這件事一定是他得罪了小人,遭到了小人汙蔑,隻要我們相信老爺,陪他同甘共苦,把這次災禍熬過去,皇上那麽聖明,遲早會發現老爺的冤屈替他平反伸張正義,到時候妹妹們,你們都是我們趙家共患難的功臣!”
    蘇茯苓這話一落下,被官兵嚇丟了魂的妾室們才重新找到主心骨,一個個漸漸止住哭泣,神情平靜下來。
    可就在情況剛好一些時,牢房外麵又來了兩個凶神惡煞的官差:
    “趙百歲的正妻蘇茯苓是哪個?你們府上的家產賬目不對,你且出來和我們重新核正!”
    說是賬目不對,其實就是官差想中飽私囊,盤問趙家人如今還有沒有不在府上的私產,自己偷撈一筆。
    上一世,也有這麽一出,當時趙予書就在蘇茯苓身邊,蘇茯苓含淚對她說,官差凶惡,她此去福禍難料,自己這輩子撫育三個孩子,趙露白莽撞,趙玉堂年幼,唯一能主事的就是趙予書,若是她此去不歸,希望趙予書一定要接替她的掌家之位,照顧好趙家一家子老小。
    趙予書聽完奉獻腦一熱,當即就決定,大夫人待她如此好,地位又至關重要,不能白白枉死,所以她主動站了起來,硬說府上是自己管家,不關大夫人的事。
    最後她被獄卒審問拷打了個半死,扔回來時如同個血人一般,大夫人一家子卻平平安安,路上更是準備直接讓她病死,若不是柳小娘給她弄來了藥,也許她早早地就夭折在了流放路上。
    這一次,趙予書可沒那麽好心了,獄卒來了後,她就冷眼在一邊看著。
    蘇茯苓突然被叫到也有些慌亂,但她很快就鎮定下來,麵含歉意對獄卒道:
    “我就是你們要找的大夫人,不過在和你們走之前,能不能讓我先和我的孩子說兩句話?”
    獄卒量她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來,可有可無的允了。
    趙露白死死地攥著她的袖口,滿臉驚慌:
    “娘,他們要找你做什麽?是不是也要把你變成爹這樣,娘你不要去!”
    趙玉堂小臉一片慘白,眼中也閃爍著惶恐之色,雖沒說任何話,可眼神卻也緊緊守著大夫人,生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不見。
    他們兩人就在大夫人身邊,大夫人卻誰也沒理會,而是用目光在牢房裏掃視一圈:
    “三丫頭,我的三丫頭在哪?”
    果然,就是不肯放過她嗎?
    趙予書眼中掠過一絲嘲諷。
    柳小娘猛地握住了女兒的手,眼中浮出警惕。
    這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時候,她有自己的女兒不說話,偏要跟她的女兒說什麽?
    她想攔著趙予書不讓她接話,可趙予書卻握了握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接著便揚聲:
    “母親,我在這。”
    “三丫頭!”大夫人瞧見她,眼底微微一亮,接著便不顧形象,含淚朝她撲了過來。
    “母親的乖孩子啊,我昨日還惦念著你,想著跟你爹求情,讓他早些把你放出來呢,想不到今日就遇見這樣的變故……”
    趙予書眼底也擠出兩滴淚花來,跟她上演母慈子孝:“母親快別說了,趙家有今日,誰都不想,也誰都料不到。”
    大夫人哽咽了一聲,看了眼外麵的兩個獄卒,壓低了聲音湊到她耳邊:“如今這獄卒找我,恐怕是不安好心,我這一去,恐難全身而退,書兒,家裏三個孩子,我最疼愛看重的就是你,你一定要記好了……”
    換湯不換藥,還是前世那一套,趙予書一番話聽完,當即也和前世反應一樣,淚如雨下,將她緊緊抱住:“母親,我的好母親啊,如今爹生死不知,你才是趙家的主心骨,女兒怎麽能任由你一去不回?”
    蘇茯苓眼底笑意一閃,趙予書果然是個好哄的蠢貨。
    可這時,趙予書卻話鋒一轉,大聲道:
    “他們問母親要什麽,母親給他們就是了,不就是幾個錢嗎,咱們趙家家大業大,母親名下更是私產無數,我不信這些還不夠救下我們趙家十幾條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