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迷霧重重,試探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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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風卷著灰霧漫到觀前台階下時,李清音的鞋底已感受到了那霧裏的陰寒。
    這寒不似冬日砭骨,倒像有無數細針順著鞋襪往皮肉裏鑽,她握桃木劍的手緊了緊,劍鞘與頸間玉佩同時發燙,熱度順著血脈往心口竄——這是她修行以來,法器第一次如此激烈地共鳴。
    "都退到我身後。"她聲音沉穩,目光掃過眾人。
    玄風道長的拂塵金光更盛,靈月仙子指尖掐著淨心訣,林大師捋著花白胡須點頭,連剛跑過來的田瑤都把銅鈴串攥得死緊,銅鈴相撞發出細碎清響。
    季軒原本抱著的黃符不知何時散了兩張在掌心,小道士的額頭滲著薄汗,卻把胸脯挺得老高。
    灰霧漫到第二級台階時,眾人終於看清了霧裏穿梭的黑影。
    那不是尋常精怪,倒像是被抽走了血肉的骨架,裹著半透明的腐皮,指甲足有三寸長,刮擦青石的沙沙聲正是從它們指縫間傳來。
    田瑤的銅鈴突然炸響一串急音,最前頭的黑影被震得踉蹌,腐皮簌簌往下掉,露出裏頭泛著幽藍的骨茬。
    "是被詛咒侵蝕的生魂。"林大師的聲音沉下來,"這霧裏的咒力......怕是百年前幽冥海的禁術。"他袖中滑出一方青銅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清音小友,這不是普通試探,對方是要試試咱們的底。"
    李清音閉目感知。
    咒力裹著腥甜的血氣往她識海裏鑽,像極了前世在幽冥裂縫見過的侵蝕之力。
    她猛地睜眼,桃木劍"錚"地出鞘三寸,劍身上浮起朱砂般的紋路:"田瑤搖銅鈴鎮魂,季軒把剩下的黃符按北鬥陣撒在四周!
    玄風道長用拂塵守東側,靈月仙子護西邊——林大師,勞您用羅盤定方位!"
    指令像穿雲箭般利落。
    田瑤的銅鈴串立刻成了急雨,黑影被震得東倒西歪;季軒邊跑邊撒黃符,小道士的道袍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最後一張符拍在李清音腳邊時,他額角的汗滴落在符紙上,竟騰起一縷白煙。
    玄風道長的拂塵掃過之處,金光凝成屏障,黑影撞上去便發出刺耳尖嘯;靈月仙子指尖飛出九朵金蓮花,每朵花都裹住一個黑影,蓮花閉合時,黑影的腐皮便化作飛灰。
    李清音掐動九曜訣,玉佩的熱度順著經脈湧到指尖,她對著灰霧淩空畫了道破妄符。
    霧氣突然翻湧如沸,原本渾濁的灰裏滲出暗紅,像被戳破的膿包,腐臭的血氣鋪天蓋地壓下來。
    林大師的羅盤"哢"地裂了道縫,他倒吸一口涼氣:"這咒力在反噬!
    清音小友,快換......"
    話音未落,一團黑影突然從李清音背後的霧裏竄出!
    那黑影比之前的更龐大,腐皮上還掛著半截繡著金線的衣袖——竟是具未完全腐爛的官服屍身,青灰色的舌頭耷拉在唇邊,指甲泛著幽綠,直朝李清音後心抓來!
    "小心!"季軒的喊聲響得破了音。
    小道士原本在布最後一道符陣,此刻竟直接撲過來,懷裏剩下的黃符"嘩啦"撒了一地。
    他撞開李清音的瞬間,綠指甲擦著她後背劃過,在道袍上撕出三道血痕。
    季軒的左肩卻被結結實實地抓了一把,道袍裂開,血肉翻卷,露出白森森的骨茬。
    "季軒!"李清音接住他下墜的身子,心跳快得要撞破喉嚨。
    她指尖按在季軒的人中上,另一隻手迅速從袖中摸出止血藥粉,"田瑤!
    拿金瘡藥!"田瑤早哭著撲過來,銅鈴串叮鈴當啷掉在地上。
    季軒疼得額頭全是冷汗,卻還咧著嘴笑:"師...師姐,我沒給你丟臉吧?"他的聲音發顫,眼睛卻亮晶晶的,像沾了水霧的星子。
    李清音給他敷藥的手微微發抖,藥粉撒在傷口上時,季軒悶哼一聲,卻硬是沒躲。
    "傻小子。"李清音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她解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季軒,指尖拂過他汗濕的發頂,"以後再這麽莽撞,我罰你抄百遍《淨心咒》。"季軒的耳尖瞬間紅透,連疼都忘了,隻盯著她垂落的發絲發怔——那是他第一次離師姐這麽近,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沉香味。
    那邊玄風道長的拂塵已經掃散了最後一團霧氣。
    灰霧退去時,山腳下的空地上站著個黑袍人。
    他的臉藏在兜帽裏,隻露出半張泛青的臉,嘴角勾著陰狠的笑:"倒是有些本事。"他的聲音像砂紙摩擦,"不過......"他抬手,指尖凝起一團黑芒,"真正的遊戲,才剛開始。"
    "你是誰?
    受誰指使?"李清音抱著季軒站起身,桃木劍直指黑袍人。
    玉佩的熱度幾乎要灼傷皮膚,她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氣息與信裏提到的"深淵"如出一轍。
    黑袍人卻隻是低笑。
    他後退兩步,身影漸漸融入夜色。
    臨走前,他拋來一樣東西——是塊漆黑的玉牌,墜著縷猩紅的絲線。
    玉牌落地時,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細縫,傳來類似野獸低吼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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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靈月仙子突然驚呼。
    眾人這才發現,山腳下的草木不知何時全變成了灰白色,連月光都籠上了層青灰。
    玄風道長的拂塵金光暗了暗,他皺眉道:"這地方的氣數......在被抽走。"
    李清音捏緊玉牌。
    牌身冰涼刺骨,與她發燙的玉佩形成鮮明對比。
    她望著黑袍人消失的方向,耳邊又響起那封信的最後一句:"真正的深淵,才剛睜開眼睛。"
    就在這時——
    山後突然傳來一聲悠長的鶴鳴。
    那聲音清越激昂,穿透層層霧靄,震得眾人耳鼓發顫。
    李清音抬頭,隻見東南方的天際浮起一點金芒,像顆突然墜落的星子,正朝著道觀方向急掠而來。
    季軒疼得直抽氣,卻還是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師...師姐,那是......"
    李清音沒說話。
    她望著那點金芒,掌心的玉牌突然劇烈震動,與頸間玉佩的熱度糾纏在一起,仿佛在回應某種來自更深處的召喚。
    山風卷著不知何處的花香撲麵而來,她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這場與深淵的較量,才剛剛掀開序幕。
    山後的鶴鳴尚未消散,東南方的金芒已近在咫尺,在夜幕中拉出一道璀璨的光軌。
    李清音抱著季軒的手微微收緊,她能感覺到懷中小道童的體溫透過外袍傳來,混著藥粉的苦香與血腥味。
    玄風道長的拂塵仍泛著微光,靈月仙子正俯身用仙法為季軒的傷口止血,田瑤攥著金瘡藥瓶,睫毛上還掛著未幹的淚。
    變故就發生在這刹那的鬆懈間。
    原本已經融入夜色的黑袍人突然從山霧裏竄出,速度快得像道黑影,兜帽下的雙眼泛著幽綠的光。
    他先前拋出的玉牌還在李清音掌心震鳴,此刻卻突然發出刺耳鳴響——這是危險逼近的預警!
    李清音瞳孔驟縮,幾乎是本能地抬頭,正看見黑袍人抬起的右手凝聚著比之前更濃的黑芒,而那黑芒的軌跡,竟直指人群中站在最後方的孫嬌!
    "小心!"李清音一聲厲喝,抱著季軒的手臂猛地發力。
    她將季軒推向玄風道長的方向,自己則踏著青石板騰空躍起,桃木劍在掌心翻轉,劍身上的朱砂紋路因急驟的靈力湧動而泛起紅光。
    孫嬌正望著天際的金芒出神,聽見驚呼時隻來得及轉頭,便見一道身影如離弦之箭撞來——是李清音!
    黑芒擦著李清音的右肩劃過,在道袍上燒出一個焦黑的洞,皮膚表麵立刻泛起青紫色的淤痕。
    她反手揮劍,桃木劍與黑芒相撞,爆發出刺目的金黑光芒。
    玄風道長的拂塵瞬間掃來,金光裹住李清音與孫嬌往後退了三步;靈月仙子指尖的金蓮花同時綻放,在兩人身周布下防禦結界。
    黑袍人顯然沒料到這一擊會被截胡。
    他踉蹌著後退兩步,兜帽滑落少許,露出半張爬滿青灰色紋路的臉,那紋路竟與孫嬌覺醒幽冥血脈時頸間浮現的暗紋有幾分相似。"好個多管閑事的道姑......"他嘶聲冷笑,可話音未落,東南方的金芒已如驚雷般砸落——那是一隻金羽仙鶴,爪間抓著位白須老者,鶴鳴震得山霧都散了幾分。
    黑袍人臉色驟變,他狠狠瞪了孫嬌一眼,抬手甩出三把黑刃,卻被靈月仙子的蓮花結界撞得粉碎。"你身上的血脈......早晚會要了你的命!"他留下這句陰惻惻的話,便化作一團黑霧鑽進山縫,隻餘一縷腐臭的氣息在空中盤旋。
    "孫姑娘!"田瑤撲過來扶住踉蹌的孫嬌,後者臉色慘白,指尖死死攥著衣襟。
    她望著黑袍人消失的方向,喉結動了動:"他......他剛才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塊肥肉。"說著,她下意識摸向自己後頸——那裏有片淡青色的紋路,是她覺醒幽冥血脈時留下的,平時隱在皮膚下,此刻卻燙得驚人。
    李清音按住發疼的右肩,低頭看向掌心的玉牌。
    方才與黑芒相撞時,玉牌上的幽光與她頸間玉佩的金光糾纏,竟在接觸孫嬌的瞬間,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共鳴。
    林大師湊過來,用裂開的羅盤掃過孫嬌周身,眉頭皺成了川字:"那黑芒裏的咒力......與孫姑娘血脈中的幽冥之氣同出一源。"他撚著胡須沉吟,"看來對方早就在盯著你了,孫姑娘。"
    孫嬌猛地抬頭,眼底閃過慌亂與迷茫。
    她想起半月前血脈覺醒時,曾在夢中聽見一個沙啞的聲音反複說著"回來";想起前日在藏書閣翻到的古籍裏,記載過"幽冥血脈者是深淵的鑰匙";更想起方才黑袍人消失前那句威脅——原來那些她以為是幻覺的片段,都是真的。
    金羽仙鶴落在觀前空地上,白須老者翻身而下,腰間掛著的青銅鈴鐺隨著動作輕響。
    他掃過眾人的傷勢,目光最後停在孫嬌後頸的紋路與李清音掌心的玉牌上,撫須長歎:"看來這潭水,比咱們想得更深啊。"
    山風卷著夜露吹來,眾人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老長。
    李清音望著山縫裏殘留的黑霧,又看向低頭攥緊衣襟的孫嬌,耳邊回響起黑袍人的威脅。
    她摸了摸發燙的玉佩,突然意識到——那封提到"深淵"的信,那方來自幽冥的玉牌,還有孫嬌身上覺醒的血脈,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而他們,不過是剛摸到這根繩的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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