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位的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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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前的杭州郊外,霧氣像乳白色的綢緞纏繞在山林間。林昭蹲在溪邊,往水壺裏灌著清水,冰涼的溪水讓她打了個寒顫。三天跋涉後,他們終於抵達了魯王宮所在的山區。
    "給。"
    一塊壓縮餅幹遞到眼前。林昭抬頭,看到吳邪蹲在她身邊,晨露打濕了他的褲腳。
    "謝謝。"她接過餅幹,發現是90年代特有的那種硬得像磚頭的軍糧。
    吳邪壓低聲音:"別太在意三叔的態度。他一遇到重要行動就這樣,連我都經常挨罵。"
    林昭勉強笑了笑。自從出發以來,吳三省對她的審視越來越明顯,幾乎每個決定都要反複盤問她的依據。而黑瞎子則像影子一樣跟在她身後,墨鏡後的目光從未鬆懈。
    隻有張起靈的態度難以捉摸——他走在隊伍最前方開路,卻總能在林昭需要幫助時恰好出現。昨晚紮營時,她親眼看到他無聲地擰斷了一條靠近她睡袋的毒蛇的脖子。
    "準備出發!"吳三省的聲音從營地傳來,"五分鍾後動身。"
    林昭匆忙塞了幾口水,跟著吳邪回到臨時營地。黑瞎子正在檢查裝備,張起靈已經背好行囊站在一旁,連衫帽下的眼睛望向遠處的山巒。
    "最後確認路線。"吳三省展開一張泛黃的地圖,指向一個紅圈,"魯王宮入口應該在這片崖壁下,被藤蔓覆蓋著。"
    林昭湊近查看,心跳突然加速——這地圖與她記憶中的原著描寫有出入。在書中,吳邪他們是從一個盜洞進入的,而現在,吳三省似乎要帶他們走正門。
    "有問題?"吳三省敏銳地注意到她的表情。
    "沒...沒有。"林昭搖頭,暗自警惕。提前四年行動意味著墓穴未被充分探索,許多機關可能完好無損,她的"先知"優勢將大打折扣。
    穿過最後一片密林,陡峭的崖壁赫然出現在眼前。茂密的藤蔓如綠色瀑布垂掛而下,在晨風中微微搖曳。
    "就是這裏。"吳三省撥開藤蔓,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約一人高,兩側刻著已經模糊的獸麵紋。
    張起靈率先彎腰進入,手電筒的光束刺破黑暗。林昭跟在吳邪身後,潮濕的墓道空氣立刻包圍了她,帶著泥土和陳腐的奇特氣味。
    "小心腳下。"吳邪回頭提醒,"地麵很滑。"
    林昭點點頭,手指不自覺地摸向手腕上的青銅手環。自從進入墓道,手環就隱隱發燙,像是感應到了什麽。
    前行約百米,墓道突然開闊,變成一個拱形廳堂。四壁刻滿浮雕,描繪著古老的祭祀場景。中央立著兩排石俑,手持各種兵器,麵目猙獰。
    "停。"林昭突然出聲,記憶中的情節清晰浮現,"這些石俑有機關,觸動會發射毒箭。"
    吳三省挑眉:"你怎麽知道?"
    "看地麵。"林昭指向石俑間幾乎不可見的細線,"有絆索。"
    黑瞎子吹了聲口哨:"眼力不錯啊,小姑娘。"
    張起靈已經蹲下身檢查,微微點頭確認了她的說法。
    "繞過去。"吳三省做了個手勢,"別碰任何東西。"
    他們貼著牆壁小心前行。林昭的心髒狂跳不止——第一個危機順利避開了,但更大的危險還在後麵。
    穿過石俑陣,前方出現三條岔路。按照原著,左邊是死路,中間通往陪葬坑,右邊才是主墓室方向。但當她正要開口,卻發現三條通道的排列與她記憶中的完全相反。
    "走哪邊?"吳三省銳利的目光投向她,明顯是在測試。
    林昭的額頭滲出冷汗。她不可能記錯,唯一的解釋是——這不是書中描寫的那個入口。
    "我...我不確定。"她老實承認,"結構和我知道的不一樣。"
    吳三省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所以你的"預知"能力時靈時不靈?"
    "三叔!"吳邪插話,"墓穴結構複雜,記錯很正常。"
    張起靈突然走向右側通道,蹲下摸了摸地麵:"有人走過。痕跡很舊。"
    這出乎林昭的預料——原著中右側才是正確路徑,但現在張起靈卻說有人走過?難道四年間已經有人來過?
    "那就走這邊。"吳三省下了決定,"小哥打頭,黑瞎子斷後。林小姐,"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你跟緊小邪。"
    通道逐漸向下傾斜,空氣越來越渾濁。林昭的手電筒照出牆壁上奇怪的暗紅色痕跡,像是什麽液體幹涸後的殘留。
    "別碰牆壁。"她突然想起什麽,"那些是——"
    "屍蠟。"張起靈頭也不回地接話,"人油滲入石縫形成的。"
    吳邪臉色發青:"什麽人會...天啊。"
    林昭胃部一陣翻騰。原著中沒提到這段通道有屍蠟,又是一個不同之處。
    前方突然傳來"哢嚓"一聲輕響,張起靈猛地抬手示意停下。林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吳邪一把拉到身後。
    "怎麽了?"她小聲問。
    張起靈的手電照向地麵——一塊石板微微下陷,他剛才踩到了機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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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退。"他聲音緊繃,"慢一點。"
    眾人緩緩後撤。突然,兩側牆壁發出"咯咯"的怪響,數十個小孔露了出來。
    "跑!"黑瞎子大吼。
    他們拚命往回衝,身後傳來"嗖嗖"的破空聲。林昭感到一陣風擦過耳際,緊接著右肩一陣刺痛——一支青銅小箭釘在了她的肩膀上。
    "林昭!"吳邪轉身扶住她。
    "別停!"她咬牙忍痛,"箭上可能有毒!"
    張起靈折返回來,一把抱起林昭繼續狂奔。他的手臂像鐵箍般穩固,身上有淡淡的冷香,奇異地中和了墓道的腐朽氣息。
    直到退回岔路口,機關才停止。張起靈輕輕放下林昭,吳邪立刻湊過來檢查傷口。
    "還好,隻是擦破皮。"他鬆了口氣,"箭頭上沒毒。"
    林昭這才注意到張起靈還扶著她的手臂,他的手指冰涼卻意外地令人安心。
    "謝謝。"她低聲說,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張起靈隻是微微點頭,但沒立即鬆手。他的目光落在她流血的肩膀上,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看來你的記憶並不完全可靠。"吳三省冷冷地說,"差點害死大家。"
    林昭羞愧地低頭。她確實大意了,以為一切都會按書中發展。現在的魯王宮比她知道的更原始、更危險。
    "三叔,這不能怪她。"吳邪拿出急救包給林昭包紮,"誰知道會有機關。"
    黑瞎子檢查著那支青銅箭:"做工精細,戰國時期的工藝。這魯殤王挺下本錢啊。"
    "走左邊。"張起靈突然說,"中間和右邊都危險。"
    吳三省沉思片刻,點頭同意。這次他們更加謹慎,張起靈幾乎每一步都要先試探地麵。
    左岔路蜿蜒向上,空氣反而清新了些。林昭的肩膀隱隱作痛,但更讓她不安的是越來越強烈的違和感——這個魯王宮與她記憶中的差異越來越大。
    "前麵有水聲。"吳邪豎起耳朵。
    果然,轉過一個彎,一條地下河橫亙在前。河麵不寬,但水流湍急,黑漆漆的水看不出深淺。一座石橋跨過河流,橋麵雕刻著猙獰的鬼麵。
    "等等。"林昭突然想起關鍵情節,"不能走橋!下麵是屍蟞巢穴!"
    所有人立刻停下。吳三省挑眉:"又是你的"預知"?"
    "看橋墩。"林昭指向水麵附近,"那些不是石頭,是屍骨堆。"
    張起靈的手電照過去,果然看到無數白骨堆砌成橋基,其中還有些新鮮的、掛著腐肉的殘肢。
    "最近有人來過。"黑瞎子眯起眼,"而且沒回去。"
    吳邪臉色發白:"那我們怎麽過河?"
    "遊過去。"張起靈已經開始脫外套,"水流急,但距離短。"
    林昭盯著黑黢黢的水麵,渾身發冷。原著中他們走的是另一條路,根本不需要渡河。這水裏會有什麽?
    "我...我不會遊泳。"她小聲承認。
    張起靈的動作頓了一下,看向吳三省:"我帶她。"
    沒等回應,他已經走到林昭麵前,遞過一條繩索:"綁在腰上。別怕。"
    他的聲音依然平靜,但林昭莫名感到一絲安撫。她乖乖係好繩子,下一刻就被張起靈打橫抱起。
    "吸氣。"他在她耳邊低語,然後縱身躍入水中。
    刺骨的河水瞬間包圍了林昭。她緊閉雙眼,死死抓住張起靈的肩膀。水流衝擊著他們,幾次險些撞上突出的岩石,但張起靈像條魚一樣靈活地避開所有障礙。
    突然,有什麽東西擦過林昭的小腿——滑膩、冰冷,絕對不是水草。她驚恐地睜眼,透過渾濁的水看到無數蒼白的小手向他們伸來。
    屍蟞!這些食肉水生昆蟲竟然不在巢穴裏,而是在河中遊蕩!
    她拚命指向水下,張起靈立刻會意,加速向對岸遊去。更多的屍蟞聚集過來,有幾隻已經爬上林昭的褲腿。就在它們即將咬下的瞬間,張起靈猛地一蹬,兩人衝出水麵。
    吳邪和黑瞎子已經上岸,急忙把他們拉上來。張起靈迅速檢查林昭的腿部——還好,隻有幾處輕微擦傷。
    "見鬼,屍蟞怎麽在水裏?"黑瞎子拍打著爬到他胳膊上的一隻。
    "巢穴被破壞了。"張起靈擰幹衣服,"最近有人驚動了它們。"
    林昭劇烈咳嗽著,突然意識到什麽:"是裘德考的人!"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裘德考公司在原著中確實來探索過魯王宮,但現在這個時間點,她不該知道這個名字。
    果然,吳三省的眼神瞬間銳利:"裘德考?那個美國收藏家?你怎麽會知道他?"
    "我...我聽父親提過。"林昭結結巴巴地編造,"他說裘德考對中國古墓很感興趣。"
    吳三省顯然不信,但眼下情況緊急,他暫時放過了這個話題:"繼續前進,保持警惕。"
    擰幹衣服後,他們沿著一條狹窄的甬道前行。林昭走在中間,發現張起靈不知何時已經貼近她身後,像道無聲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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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甬道盡頭是一扇青銅大門,上麵鑄滿了詭異的符文——與林昭手環上的紋路驚人地相似。更令人不安的是,門已經被炸開了一個缺口,新鮮的炸藥痕跡清晰可見。
    "有人捷足先登。"黑瞎子檢查著缺口,"不超過一周。"
    吳三省臉色陰沉:"進去看看。"
    穿過青銅門,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屏息——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窟,中央矗立著一棵枝椏猙獰的青銅樹,足有十米高。樹上掛滿了各種青銅器,在昏暗的手電光下泛著詭異的青芒。
    但與原著描述不同的是,這棵青銅樹看起來更新、更完整,表麵的紋路清晰可見,沒有任何破損。而且,它周圍的地麵上畫著一個巨大的、複雜的陣法,用某種暗紅色顏料繪製,散發著淡淡的血腥氣。
    "這不是普通的墓葬..."吳邪喃喃道,"是祭祀場所。"
    林昭的手腕突然劇痛——青銅手環變得滾燙,幾乎要灼傷皮膚。她痛苦地彎下腰,卻被張起靈一把抓住手腕。
    他的眼神在看到手環的變化後變得異常銳利:"別靠近樹。"
    但為時已晚。吳三省已經邁入陣法範圍,突然像被無形的手掐住了喉嚨,雙眼凸出,跪倒在地。
    "三叔!"吳邪想衝過去,被黑瞎子死死拉住。
    青銅樹開始發出低沉的嗡鳴,掛在上麵的器皿無風自動,互相碰撞發出詭異的聲響。陣法中的暗紅色線條仿佛活了過來,像血管一樣蠕動。
    林昭的頭突然炸裂般疼痛,無數陌生畫麵湧入腦海:穿著古裝的人們跪拜青銅樹、活人被拖向樹根作為祭品、一個與張起靈長相相似的男子將某樣東西埋入樹下...
    "啊!"她抱住頭跪倒在地,青銅手環發出刺目的青光。
    張起靈立刻將她攔腰抱起,迅速後退。與此同時,青銅樹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仿佛有無形的波紋擴散開來。
    "退出去!"黑瞎子拖著掙紮的吳邪往後撤,"那東西在激活!"
    吳三省仍然跪在陣法中央,麵容扭曲卻露出詭異的微笑,嘴裏念叨著聽不懂的古語。他的皮膚下有什麽東西在蠕動,像是無數小蟲在爬行。
    林昭在劇痛中勉強抬頭,看到張起靈的下頜線繃得死緊。他一手抱著她,另一手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在掌心劃出一道血口。
    "張起靈,不要!"她隱約記得這個場景——在原著中,他用血暫時鎮壓了青銅樹的力量。
    但這次不一樣。當張起靈的血滴落在陣法邊緣時,整個洞窟突然劇烈震動,青銅樹發出的嗡鳴變成了刺耳的尖嘯。掛在樹上的器皿一個接一個爆裂,碎片四濺。
    "它在反抗!"黑瞎子大喊,"小哥的血不起作用了!"
    林昭感到手腕上的青銅手環越來越燙,青光幾乎照亮了整個洞窟。在劇痛和混亂中,一個清晰的念頭浮現:這不是原著中的青銅樹,它比書中描寫的更強大、更完整,而且...它認識張起靈的血。
    更可怕的是,它似乎對林昭的手環產生了某種共鳴。
    張起靈也注意到了這點,他的眼神變得異常複雜。在又一波劇烈震動中,他低頭在林昭耳邊說了穿越以來的第一句長話:
    "無論發生什麽,別摘手環。"
    下一刻,洞窟頂部開始崩塌,巨大的石塊雨點般砸下。黑瞎子拽著吳邪退向甬道,而吳三省仍然跪在青銅樹前,已經不再掙紮,臉上帶著詭異的平靜。
    "三叔!"吳邪的喊聲淹沒在崩塌的轟鳴中。
    張起靈抱著林昭衝向出口,但一塊墜石砸在他們麵前,封死了去路。煙塵彌漫中,林昭看到青銅樹下的地麵開始裂開,露出一個漆黑的洞口。
    而吳三省,正被無形的力量拖向那個深淵...
    杭州的梅雨季節悶熱得讓人窒息。林昭坐在西泠印社旁的小茶館裏,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右肩的繃帶——魯王宮那支青銅箭留下的傷口已經結痂,但每到陰雨天就會隱隱作痛。
    窗外,西湖水麵上籠著一層薄霧,遊船像剪影般在朦朧中穿行。桌上攤開的《杭州日報》已經翻到國際版,林昭的目光又一次掃過那些外國新聞——她在尋找一個名字,一個在1999年應該還未出現在吳邪生活中的名字。
    阿寧。
    "看什麽呢這麽入神?"
    吳邪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林昭下意識合上報紙,卻被他搶先一步按住了手腕。
    "國際新聞?"吳邪挑了挑眉,在她對麵坐下,"沒想到你對這個感興趣。"
    他的眼下掛著明顯的青黑,原本陽光的笑容現在總是帶著一絲勉強。魯王宮回來後,吳邪像是突然長大了幾歲——那個無憂無慮的古玩店小老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時常陷入沉思的年輕人。
    "隨便看看。"林昭將報紙推到一邊,"你那邊有消息嗎?"
    吳邪搖搖頭,手指輕輕敲打著茶杯邊緣。不需要明說,他們都清楚在問什麽——吳三省的下落。青銅樹下的地縫吞噬了那個精明的盜墓世家掌舵人,而張起靈在混亂中也失去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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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呢?"林昭換了個話題。
    "去北邊了,說是查點事情。"吳邪歎了口氣,"他把三叔留下的資料都給了我,讓我先研究著。"
    服務員送上兩碗藕粉,吳邪機械地攪動著,眼神飄向遠方:"林昭,你說...三叔他真的..."
    "他不會那麽容易死的。"林昭打斷他,語氣比她想象的更堅定,"你三叔是什麽人?九條命的狐狸精轉世。"
    這話讓吳邪的嘴角微微上揚:"你說話越來越像杭州本地人了。"
    "近墨者黑。"林昭舀了一勺藕粉,甜膩的味道在舌尖化開。她其實不確定吳三省是否還活著——原著中這位老狐狸總是死而複生,但現在劇情已經因她的介入而麵目全非。
    "對了,"吳邪突然壓低聲音,"你讓我留意的事有眉目了。最近確實有一批外國考古學家在西沙群島活動,領隊的是個華裔女性。"
    林昭的勺子"當啷"一聲掉在碗裏。阿寧!果然來了,比她預計的還要早。
    "怎麽了?"吳邪敏銳地注意到她的異常。
    "沒什麽,燙到了。"林昭勉強笑笑,"能查到具體信息嗎?"
    "王盟有個同學在海關工作,我托他幫忙留意。"吳邪湊近一些,聲音壓得更低,"你認識這些人?"
    林昭搖搖頭,又點點頭:"不算認識,但...他們很危險。尤其是那個女領隊。"
    吳邪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又是你的"預知"能力?"
    自從魯王宮回來後,吳邪對林昭的"特殊知識"接受度出奇地高。或許是因為親眼見證了太多無法解釋的事情,又或許是他單純地需要相信些什麽。
    "算是吧。"林昭含糊地回答,"總之別主動接觸他們,等他們來找你。"
    "找我?"吳邪瞪大眼睛,"為什麽是我?"
    "因為..."林昭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不能直接說因為你是主角,阿寧會利用你去西沙海底墓,"因為你三叔的關係網。他們如果對中國古墓感興趣,遲早會找到吳家。"
    吳邪看起來將信將疑,但沒再追問。雨絲開始飄落,打在茶館的瓦簷上,發出細碎的聲響。兩人沉默地吃完藕粉,吳邪突然提議:"要不要去我店裏看看?三叔留下的東西裏有幾件挺有意思的。"
    吳山居比林昭想象中要小,但充滿了生活的氣息——門楣上掛著風鈴,櫃台擦得一塵不染,博古架上擺著各式真假難辨的古玩。後間是個小書房,現在堆滿了吳三省留下的資料和地圖。
    "這些都是三叔的寶貝。"吳邪輕撫過一摞發黃的筆記本,"從小我就看他寫寫畫畫,從不讓我碰。"
    林昭隨手拿起一本翻看,上麵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古墓結構和機關圖解,有些頁邊還標注著奇怪的符號。其中一頁被折了角,上麵畫著一個青銅鈴鐺的草圖,旁邊寫著"西沙,1995"。
    "這是..."
    "三叔五年前去西沙時畫的。"吳邪湊過來看,"他說是海底打撈上來的東西,但我總覺得他在隱瞞什麽。"
    林昭的心跳加速——這正是海底墓的線索!原著中吳三省早就探索過西沙海底墓,並從中帶出了關鍵物品。看來即使在這個被改變的時間線裏,這點依然沒變。
    "你肩膀還疼嗎?"吳邪突然問道,打斷了她的思緒。
    "啊?哦,好多了。"林昭下意識摸了摸傷處,"就是下雨天有點酸。"
    吳邪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瓷瓶:"試試這個。三叔以前下墓受傷就用它,效果不錯。"
    他走近幾步,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我幫你換藥?"
    林昭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這是純粹的善意。在魯王宮的那幾天,他們早就見過了彼此最狼狽的樣子。
    "謝謝。"她轉過身,輕輕拉下衣領,露出肩膀上的繃帶。
    吳邪的動作很輕,但拆繃帶時還是牽扯到了傷口,林昭忍不住"嘶"了一聲。
    "抱歉!"吳邪立刻停下,"這傷口比我想的深...那支箭要是再偏一點..."
    他的聲音有些發抖。林昭這才意識到,吳邪不僅是在擔心她,更是在後怕——如果那支箭射中的是他三叔,或是他自己...
    "我沒事。"她輕聲說,"真的。"
    吳邪的手指溫暖而穩定,藥膏敷上傷口的瞬間清涼刺骨,但很快轉為舒緩的熱度。他重新包紮的動作很熟練,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你經常受傷?"林昭好奇地問。
    "小時候調皮,總磕磕碰碰的。"吳邪係好繃帶,語氣輕鬆了些,"三叔說我是"摔大的",不是養大的。"
    提到吳三省,他的眼神又黯淡下來。林昭不知該說什麽,隻能輕輕按住他的手:"他會回來的,我保證。"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她就後悔了——她根本不能保證什麽。但吳邪卻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回握:"你真的這麽覺得?"
    林昭隻能點頭。窗外雨聲漸大,打在青石板路上像無數細小的腳步聲。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原著中阿寧第一次出場的情景——也是在這樣一個雨天,她像幽靈般出現在吳山居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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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該準備起來了。"林昭突然說。
    "準備什麽?"
    "西沙。"她指向那本筆記,"如果你三叔真的...不在了,那麽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或許能找到線索。"
    吳邪的眼神漸漸堅定起來:"你說得對。三叔從不做無意義的事,他去西沙一定有原因。"
    接下來的日子變得忙碌而充實。吳邪開始係統地整理吳三省留下的資料,林昭則負責查閱現代海洋考古記錄——用她在21世紀學到的研究方法。他們每天在吳山居後間碰頭,將零碎的線索拚湊起來。
    "看這個。"一天下午,林昭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這片海域有異常洋流,90年代有漁船報告看到過"水下宮殿"。"
    吳邪湊過來看,他的發絲擦過林昭的臉頰,帶著淡淡的茶香:"這裏離三叔標注的位置很近..."
    兩人靠得很近,林昭能清晰地看到他睫毛投下的陰影和下巴上沒刮幹淨的胡茬。自從魯王宮回來後,吳邪身上那種書卷氣漸漸被一種堅韌取代,像是一塊璞玉正在被慢慢雕琢。
    "咳咳。"門口突然傳來故意的咳嗽聲。王盟端著兩杯茶站在那裏,一臉促狹:"打擾二位"學術研究"了?"
    吳邪立刻彈開,耳朵通紅:"胡說什麽!我們在查資料。"
    王盟笑嘻嘻地放下茶杯:"知道知道,特別正經的那種。"他衝林昭眨眨眼,"林老師,門口有人找你。"
    "誰?"林昭的心猛地一跳。是阿寧嗎?來得比她預計的還快!
    "不認識,說是琴行的同事。"
    林昭鬆了口氣,又莫名有些失望。她起身整理衣服:"我去看看。"
    走到前廳,果然是琴行的李阿姨,手裏拿著一個包裹:"小林啊,你上次落下的樂譜。聽說你受傷了?"
    "小傷,已經好了。"林昭接過包裹,突然感覺手腕一熱——青銅手環在袖子裏微微發燙。
    她下意識回頭,透過櫥窗看到街對麵站著一個穿黑色風衣的身影。雨水模糊了對方的麵容,但那高挑的身形和利落的短發...
    阿寧!
    林昭的手一抖,包裹掉在地上,樂譜散落一地。等她再抬頭時,那個身影已經消失在雨幕中。
    "怎麽了?"吳邪聞聲趕來。
    "沒什麽,手滑了。"林昭彎腰收拾樂譜,心跳如雷。青銅手環的溫度漸漸恢複正常,但那種被獵人盯上的感覺揮之不去。
    風暴要來了。而這一次,她將不再隻是知道劇情走向的旁觀者,而是深陷其中的參與者。
    當晚,林昭在臨時住處的窗前久久佇立。雨水拍打著玻璃,青銅手環在月光下泛著微弱的青光。她輕輕撫摸著手環上的紋路,突然發現一個以前從未注意到的細節——紋路中隱藏著兩個極小的古文字,在特定光線下才能辨認:
    "歸"與"墟"。
    西沙歸墟。傳說中海底的深淵,萬物回歸之地。
    雨水敲打著吳山居的窗欞,林昭第三次檢查背包裏的裝備:手電筒、防水布、壓縮餅幹,還有那把從吳三省倉庫"借來"的匕首。自從三天前在雨中瞥見阿寧的身影,她就知道時刻到了。
    "你確定要一起去?"吳邪從裏屋走出來,手裏拿著兩件雨衣,"西沙可不是杭州周邊遊。"
    林昭接過雨衣,指尖觸到吳邪掌心的薄繭——這些天整理資料和搬運裝備留下的痕跡。"總比你一個人去冒險好。"
    吳邪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歎了口氣:"阿寧說船上會有專業潛水員和考古學家,應該很安全。"
    林昭差點笑出聲。阿寧的隊伍裏確實有專家——專門殺人越貨的那種。但她不能明說,隻能委婉提醒:"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別完全相信那個女人。"
    "知道,你都說三遍了。"吳邪幫她係好雨衣領口的扣子,"但她有三叔在西沙活動的照片,我必須要弄清楚。"
    門鈴突然響起。兩人同時僵住,窗外雨幕中,一輛黑色越野車靜靜停在吳山居門前。
    "來了。"吳邪深吸一口氣。
    開門瞬間,林昭就認出了那個站在雨中的女人——阿寧比電視劇中塑造的形象更加鋒利。黑色戰術服勾勒出精瘦的身材,短發被雨水打濕貼在臉頰上,眼睛像兩顆冰冷的黑曜石。
    "吳先生。"她微微頷首,目光卻立刻鎖定了林昭,"這位是?"
    "我朋友,林昭。"吳邪側身讓林昭站到自己身旁,"她跟我們一起去。"
    阿寧的眉毛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林小姐對海洋考古也有研究?"
    "業餘愛好。"林昭強迫自己與那雙銳利的眼睛對視,同時將戴著青銅手環的左手藏在身後——那東西正在微微發熱,像是感應到了什麽。
    阿寧的目光在林昭臉上停留了幾秒,突然笑了:"歡迎加入。車在外麵,船一小時後啟航。"
    越野車穿過雨中的杭州,駛向錢塘江碼頭。林昭緊貼著車窗,雨水模糊了外麵的世界。吳邪坐在她旁邊,手指不安地敲打著膝蓋。阿寧在前排用英語打著電話,偶爾蹦出幾個德語單詞——林昭的大學二外剛好是德語,她聽懂了"青銅"和"定位"兩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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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碼頭邊停著一艘中型考察船"探索者號",漆成白藍相間的顏色,看起來確實像正規科研船隻。但林昭注意到甲板上的"船員"個個肌肉發達,腰間有明顯的凸起。
    "行李交給他們就行。"阿寧指向兩個穿製服的大漢,"我們先去見見其他隊員。"
    登船時,林昭的青銅手環突然劇烈發燙,她差點叫出聲。與此同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從船艙走出——穿著船員製服,帽簷壓得很低,但那輪廓...
    張起靈!
    林昭死死咬住嘴唇才沒喊出他的名字。他居然還活著!而且偽裝成船員混上了阿寧的船!
    "新來的輪機助理。"阿寧隨口介紹,"不太會說話,別介意。"
    張起靈低著頭從林昭身邊擦過,手臂相觸的瞬間,青銅手環發出一陣隻有她能感覺到的震顫。他沒看她一眼,但食指極輕地在她的手背上點了兩下——像是某種暗號。
    "其他人都在會議室。"阿寧催促道,"這邊請。"
    會議室裏已經坐了五六個人,正在檢查潛水設備。林昭的視線立刻被角落裏那個胖乎乎的身影吸引——王胖子!這不對啊,按照原著時間線,他現在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裏!
    "喲,新人?"王胖子自來熟地湊過來,"我是王凱旋,海洋局特聘顧問,叫我胖子就行。"
    他的眼神在掃過林昭手腕時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青銅手環從袖口露了出來。
    "林昭。"她簡短地自我介紹,同時注意到房間裏還有另一個"意外"——黑瞎子!他戴著金絲眼鏡,假發梳成學者模樣,正在擺弄一台聲呐設備。
    阿寧拍手示意大家安靜:"各位,最後兩位隊員到了。吳邪先生是杭州古董鑒定專家,林小姐是他的助手。我們一小時後啟航,預計36小時後抵達目標海域。"
    簡報結束後,眾人散去做準備。林昭借口去洗手間,實則溜向了船尾——她感覺張起靈會在那裏等她。
    果然,那個熟悉的身影立在暮色中,連衫帽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聽到腳步聲,他微微側頭:"你不該來。"
    "你活著。"林昭的聲音有些發抖,"吳三省呢?"
    張起靈的眼神暗了暗:"失蹤。"
    "那青銅樹..."
    "它在找你。"張起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青銅手環在他們相觸的地方發出微弱的青光,"這東西從哪來的?"
    "我說過了,母親給的。"林昭試圖抽回手,但張起靈的力道不容反抗。
    "她在騙你。"張起靈的聲音罕見地帶著情緒,"這手環至少有千年曆史,上麵的符文是張家最核心的密文。最後一個能製作這種法器的人,是——"
    甲板上突然傳來腳步聲。張起靈瞬間鬆開林昭,變回那個木訥的輪機助理。王胖子的圓臉從拐角探出來:"喲,打擾二位"深入交流"了?"
    林昭的臉刷地紅了:"我們隻是..."
    "知道知道,看星星嘛。"王胖子擠擠眼睛,隨即正色道,"阿寧叫大家去餐廳,說要討論潛水計劃。"
    餐廳裏,阿寧正在投影儀前展示一張海底地形圖。林昭一眼就認出那是西沙海底墓的入口位置——與原著描述幾乎一致,看來即使提前四年,墓穴位置也沒變。
    "根據聲呐掃描,這一帶有明顯的人工結構。"阿寧指向一個v形海溝,"初步判斷是明代沉船,但我們需要實地確認。"
    吳邪湊近林昭耳邊:"就在三叔筆記標記的位置附近。"
    林昭點點頭,同時注意到黑瞎子正假裝調試設備,實則偷聽他們的對話。而張起靈——現在該叫他"輪機助理小張"了——站在最角落的陰影裏,目光始終沒離開過林昭的手腕。
    "明天中午抵達後,a組先下水勘測。"阿寧分配著任務,"吳先生和林小姐在船上待命,第一次潛水後根據情況再決定是否參與。"
    林昭暗自冷笑。阿寧當然不會讓他們第一次就下水——原著中她需要吳邪的專業知識來破解墓室機關,但必須先讓他相信這是一次正規科考。
    晚餐後,船員開始收錨啟航。林昭站在甲板上,看著杭州的燈火漸漸遠去。吳邪來到她身旁,遞來一杯熱茶:"緊張嗎?"
    "有點。"林昭接過茶杯,讓熱氣熏著臉,"你不覺得奇怪嗎?阿寧的隊伍太...專業了,不像普通考古隊。"
    吳邪望著漆黑的海麵:"隻要能找到三叔的線索,我不在乎她是什麽人。"
    夜漸深,大部分人都回艙休息了。林昭借口透氣留在甲板上,果然等來了第二個"意外訪客"——黑瞎子摘掉了眼鏡和假發,像隻黑貓般無聲地出現在她身邊。
    "驚喜不?"他咧嘴一笑,"小哥裝得挺像那麽回事吧?"
    "你們到底在計劃什麽?"林昭壓低聲音,"吳三省真的死了嗎?"
    黑瞎子的笑容淡了些:"三爺的下落暫時不明。至於計劃..."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她的青銅手環,"我們在找一樣東西,而它似乎對你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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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東西?"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黑瞎子突然正色,"記住,無論發生什麽,別讓阿寧的人單獨帶你去任何地方。那女人比蛇還毒。"
    他離開後,林昭回到分配給她的狹小艙房。剛關上門,就發現床上多了一樣東西——一把小巧的潛水刀,刀柄上刻著張家的密文。
    船體隨著海浪輕輕搖晃,林昭握緊潛水刀,另一隻手撫摸著發燙的青銅手環。窗外,月光照在漆黑的海麵上,那光芒似乎直指遠方某個沉睡在海底的古老秘密。
    而她知道,當明天太陽升起時,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個比魯王宮更加危險、更加不可預測的海底世界。
    黎明前的海麵泛著鐵灰色的光,"探索者號"在微浪中平穩前行。林昭輕手輕腳地溜出艙房,借著晨霧的掩護來到前甲板。她已經觀察了兩天——每天這個時間,偽裝成輪機助理的張起靈都會在這裏檢查錨鏈。
    果然,那個熟悉的身影正蹲在錨機旁,帽簷壓得很低。聽到腳步聲,他頭也不抬:"你不該單獨行動。"
    "我需要知道真相。"林昭蹲下身,假裝幫他整理繩索,"為什麽王胖子會在這裏?按照...按照正常發展,他現在不該認識你們。"
    張起靈的手指在鏽跡斑斑的錨鏈上停頓了一下:"時間線變了。"他聲音極低,海風幾乎將話語吹散,"自從你出現在杭州。"
    林昭的心跳漏了一拍。所以她的穿越確實改變了原有軌跡?那未來會變成什麽樣子?
    "阿寧的目標是什麽?"她追問。
    "青銅樹。海底墓裏有一棵小的。"張起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青銅手環在他們相觸時發出微弱的嗡鳴,"這東西會指引她。"
    "那你為什麽——"
    "喲,二位起得真早啊!"
    王胖子的聲音從背後炸響,林昭差點跌坐在甲板上。張起靈瞬間變回那個木訥的船員,低頭繼續擺弄錨鏈。
    "胖爺我晨練呢,沒想到撞見小情侶說悄悄話。"王胖子晃著保溫杯,笑得眼睛眯成兩條縫,"年輕人就是精力旺盛,啊?"
    "我們不是..."林昭的耳朵燒了起來。
    "懂,懂,普通同事關係嘛。"王胖子擰開杯蓋,熱氣騰騰的茶香飄散開來,"我說小林同誌,你這手環挺別致啊,能給我瞧瞧不?"
    林昭下意識捂住手腕:"隻是普通飾品..."
    "得,不給看就不給看。"王胖子咂了口茶,突然壓低聲音,"不過提醒你啊,這船上眼睛多著呢。阿寧那妞兒,昨兒還問我認不認識你。"
    張起靈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林昭的掌心滲出冷汗:"你怎麽說?"
    "我說這麽俊的姑娘要是見過肯定忘不了啊。"王胖子拍拍肚子,"不過她好像查過你底細,說你像憑空冒出來的。"
    錨鏈突然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張起靈站起身,借著噪音掩護低聲道:"小心。別落單。"
    他拎著工具包大步離開,工作服寬大的背影看起來與普通船員無異。王胖子望著他的背影,意味深長地嘀咕:"這哥們演技不行啊,裝啞巴還老想說話。"
    "胖子,你到底是哪邊的?"林昭忍不住問。
    "我?"王胖子一臉無辜,"胖爺我當然是站在正義和人民幣這邊啊!"他眨眨眼,"不過要是非得選,我站小哥那邊——畢竟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餐廳裏飄出煎培根的香氣,王胖子立刻來了精神:"走走走,吃飯去!海上漂著可不能虧待肚子。"
    早餐是一場安靜的戰爭。長桌一端坐著阿寧和她的"科考隊員"——三個肌肉發達的白人,名字分別是ark、steve和另一個記不住的什麽。林昭私下給他們編號"鬣狗三人組"。
    吳邪和黑瞎子——後者依然戴著那副可笑的學者眼鏡——坐在中間。王胖子一進門就嚷嚷著要坐"離煎蛋最近的位置"。林昭選了吳邪對麵的座位,這樣既能避開阿寧的直視,又能看到門口動靜。
    "睡眠質量如何?"阿寧將果醬推到林昭麵前,動作優雅得像在高級餐廳,"第一次遠航的人常常不適應。"
    "還行。"林昭接過果醬勺,刻意讓手指微微發抖,裝出菜鳥的緊張,"就是有點暈。"
    阿寧的視線落在她手腕上——青銅手環今早格外活躍,紋路中泛著若有若無的青光。林昭急忙用袖子遮住。
    "林小姐對手環很珍視啊。"阿寧抿了口咖啡,"家傳的?"
    "地攤買的。"林昭戳著盤裏的炒蛋,"十塊錢三個。"
    吳邪在桌下輕輕踢了她一腳,接過話頭:"阿寧小姐,我們什麽時候能看具體潛水計劃?我想提前研究下海底地形。"
    黑瞎子推了推眼鏡,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根據聲呐圖像,v形海溝東側有疑似人工結構的凸起。我建議先派rov下去偵查。"
    林昭差點被橙汁嗆到——1999年國內哪來的rov(遙控潛水器)?這家夥裝專家裝上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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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設備故障了。"阿寧麵不改色,"我們得靠人力潛水。"
    "那至少該用gps標記位置。"林昭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失言——gps在99年還是軍用技術,普通科考船根本不會有。
    餐桌上突然安靜。阿寧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光:"林小姐對海洋技術很了解?"
    "她大學輔修電子工程。"吳邪麵不改色地撒謊,"整天抱著《科學美國人》看。"
    王胖子適時地打了個巨響的飽嗝:"要我說啊,啥機器都不如人眼靠譜!胖爺我當年在南海..."
    他滔滔不絕的吹牛成功轉移了注意力。林昭向吳邪投去感激的一瞥,後者悄悄比了個"ok"手勢。
    早餐後,眾人分散活動。吳邪被阿寧叫去研究海圖,黑瞎子帶著"鬣狗三人組"檢查潛水設備。林昭借口透氣來到船尾,發現張起靈正在那裏整理漁具。
    "你會釣魚?"她忍不住問。
    張起靈搖頭,遞給她一根釣竿:"掩護。"
    林昭恍然大悟——釣魚是最好的監視位置,既能觀察全船又不會惹人懷疑。她接過釣竿,手指不小心擦過他的掌心。青銅手環突然發燙,一絲青光順著紋路流轉。
    張起靈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它在變化。"
    "自從魯王宮就這樣。"林昭低聲承認,"越靠近西沙反應越強。"
    張起靈剛要開口,甲板上傳來腳步聲。他立刻退開一步,變回那個沉默寡言的船員。
    "釣魚不叫我?"黑瞎子的聲音傳來。他已經摘掉了眼鏡,墨鏡重新戴回臉上,手裏晃著兩罐啤酒,"小張啊,你去幫ark他們搬氧氣瓶。"
    支走張起靈後,黑瞎子在林昭身邊坐下,動作自然地幫她掛餌:"釣過魚嗎?"
    "沒。"
    "原理很簡單——放線,等待,收竿。"黑瞎子甩出魚線,"關鍵是分辨哪種抖動是魚咬鉤,哪種隻是海浪。"
    林昭聽出他話中有話:"你是在教我釣魚,還是..."
    "都是。"黑瞎子咧嘴一笑,"比如現在,阿寧在艦橋用望遠鏡看我們,這就是需要留意的"抖動"。"
    林昭克製住回頭的衝動:"她還盯著我的手環?"
    "不止。"黑瞎子壓低聲音,"她查過你租的房子,找到些"有趣"的東西。"
    林昭的血液瞬間凍結——她明明處理掉了所有現代物品!
    "別慌,東西在小哥那兒。"黑瞎子仿佛讀懂了她的想法,"但阿寧知道你不對勁——一個沒有過去的人,突然出現在吳邪身邊,還戴著張家的東西。"
    "那她為什麽還讓我上船?"
    "因為..."黑瞎子的魚竿突然彎成弧形,"啊哈,上鉤了!"
    他利落地收線,一條銀光閃閃的海鱸魚躍出水麵。這動靜引來了不遠處正在擦甲板的張起靈的目光,黑瞎子趁機做了個隱蔽的手勢。
    "因為她想用你當餌。"黑瞎子把魚扔進桶裏,聲音壓得更低,"海底墓裏有東西,隻有張家血脈能觸發。阿寧不確定小哥會不會合作,所以需要備選方案。"
    林昭瞪大眼睛:"你是說我也..."
    "噓。"黑瞎子示意她看右邊。
    吳邪正沿著船舷走來,臉上帶著興奮的紅暈:"林昭!阿寧答應讓我們參與第一次潛水了!"
    黑瞎子迅速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喲,吳少爺,這麽高興是要和小林同誌鴛鴦戲水啊?"
    吳邪的耳根頓時紅了:"胡說什麽!是科學考察!"
    林昭配合地做出驚喜表情,心裏卻掀起驚濤駭浪。如果黑瞎子說的是真的,阿寧讓她下水不是為了考古,而是把她當成了開啟某種機關的"鑰匙"...
    張起靈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他們身旁,默默拾起那條海鱸魚。在與林昭擦肩而過時,他以隻有她能聽到的聲音說:
    "今晚。輪機艙。子時。"
    海風突然變得凜冽,林昭望著遠處漸漸陰沉的天際線。原本平靜的海麵開始泛起白浪,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不僅是海上的,還有這群各懷鬼胎的"科考隊員"之間,隨時可能爆發的衝突。
    而最令她不安的是,手腕上的青銅手環正隨著船隻的每一次顛簸,發出越來越強烈的、脈搏般的灼熱感。
    子時的輪機艙悶熱得像蒸籠,柴油味混合著金屬鏽蝕的氣息充斥在每一寸空氣中。林昭貼著牆根移動,小心避開管道上凝結的水珠。腕上的青銅手環不斷傳來脈衝式的灼熱,仿佛在為她引路。
    轉過一個拐角,昏暗的紅色應急燈下,張起靈的身影如同從陰影中雕刻出來的一般。他已經脫去了船員偽裝,換回那身熟悉的深色連衫帽,在機械的轟鳴中靜默如雕塑。
    "你來了。"他聲音很低,卻奇異地穿透了引擎的噪音。
    林昭的喉嚨發緊:"你說手環有問題。"
    張起靈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口袋中取出一塊懷表大小的青銅羅盤。林昭認出那是吳三省常拿在手裏的物件——邊緣已經磨得發亮,表麵刻著與她的手環相似的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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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手。"他命令道。
    林昭遲疑地伸出左手,青銅手環在暗紅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張起靈突然抽出匕首,在自己掌心劃出一道血痕。
    "你幹什麽——"
    沒等她說完,張起靈已經將流血的手掌覆上青銅手環。鮮血接觸金屬的瞬間,一道刺目的青光從紋路中迸發,整個輪機艙被映照得如同鬼域。林昭感到一陣劇痛從手腕蔓延至心髒,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針順著血管遊走。
    "忍著。"張起靈的聲音在痛苦中顯得格外遙遠,"它在確認你的血脈。"
    "什麽...血脈..."林昭咬緊牙關,冷汗浸透了後背。
    青光越來越盛,手環上的紋路開始蠕動、重組,最終形成一幅微縮的海底地形圖——正是他們明天要探索的區域。而在圖形中央,一個形似青銅樹的標記正閃爍著血紅的光芒。
    張起靈的眼神變了:"果然如此。"
    他鬆開手,血跡詭異地被青銅手環吸收殆盡。林昭癱坐在工具箱上,大口喘息:"解釋一下。"
    "你是張家族人的後裔。"張起靈收起羅盤,"可能隔了很多代,但血脈確實存在。這手環是張家秘製的"引路者",隻會對特定血脈產生反應。"
    林昭的大腦一片空白。母親從未提過什麽張家,她隻是個普通的大學教師,父親則是科研人員...除非他們都在撒謊?
    "不可能...我父母都是普通人..."
    "張家血脈會隱性傳承。"張起靈檢查著輪機艙門口,"有時隔幾代才顯現。這手環應該是你母親家族代代相傳的物件。"
    林昭突然想起母親臨終時的話:"若遇危險,去尋0973"。0973...難道是什麽坐標?還是張家內部的某種密碼?
    "阿寧知道這點嗎?"她猛地抬頭。
    張起靈搖頭:"她隻懷疑手環是鑰匙,不知道血脈關聯。"他頓了頓,"明天潛水,她會想辦法讓你接觸墓裏的青銅樹。"
    "那東西會怎樣?"
    "激活。"張起靈的眼睛在暗處閃爍著冷光,"或者殺死你。"
    輪機艙的鐵門突然傳來敲擊聲——三短一長,是王胖子的信號。張起靈瞬間進入警戒狀態,將林昭推到一排油桶後麵。
    "阿寧的人在搜船,"王胖子的聲音從門縫擠進來,"說丟了重要設備,正挨個艙房查呢。"
    林昭的心跳驟停——她的艙房裏藏著那部沒電的智能手機,雖然藏在床板下,但如果被找到...
    "吳邪呢?"她小聲問。
    "正拖著阿寧討論潛水計劃呢,那小子演技見長啊。"王胖子急促地說,"不過拖不了多久,你們趕緊撤。"
    張起靈做了個手勢,示意林昭跟他走。他們鑽過一道檢修通道,來到船體下層的儲物區。這裏堆滿了潛水裝備和備用零件,黴味混合著橡膠氣息。
    "聽著。"張起靈在一個氧氣瓶架前停下,"明天潛水,無論發生什麽,別離開我超過五米。"
    "如果阿寧堅持要分開我們呢?"
    "她不會。"張起靈從架子上取下一個防水袋,"戴上這個,能幹擾青銅樹的感應。"
    林昭接過袋子,裏麵是一塊刻滿符文的青銅牌,入手冰涼刺骨。她剛想追問,船體突然劇烈搖晃,一堆零件嘩啦倒地。遠處傳來驚慌的喊叫聲和奔跑聲。
    "風暴?"林昭扶住牆壁穩住身體。
    張起靈望向頭頂的甲板方向,眼神凝重:"不全是。"
    他的意思是...海底墓裏的東西已經感應到他們的接近?林昭腕上的青銅手環再次發燙,這次帶著某種規律的脈動,像是心跳。
    "我得回去了。"她將青銅牌塞進口袋,"不然阿寧會起疑。"
    張起靈點頭,突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記住,無論看到什麽,別相信青銅樹製造的幻象。"
    他的手掌很涼,卻奇異地讓林昭感到一絲安心。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在這個錯位的時空中,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可能是唯一理解她處境的人。
    回到上層甲板,海麵已經變得猙獰。浪頭拍打著船身,濺起的飛沫如同無數冰冷的手指。林昭貼著艙壁移動,突然被一隻有力的手拽進了陰影裏。
    "找到什麽了?"吳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少有的緊張。
    林昭簡短複述了血脈和青銅樹的事,省略了具體細節。吳邪的眉頭越皺越緊:"所以阿寧是想用你當人肉鑰匙?"
    "差不多。"林昭苦笑,"你那邊怎麽樣?"
    "拖住了她二十分鍾。"吳邪得意地眨眨眼,"我編了個明代沉船鑒定的專業問題,那老外"專家"差點露餡。"
    遠處傳來腳步聲,兩人立刻噤聲。阿寧帶著兩個手下從走廊另一端走來,手電光掃過每個角落。
    "躲起來。"吳邪推了林昭一把,自己則大步迎上去,"阿寧小姐!正好找你,關於明天的潛水序列..."
    林昭趁機溜回自己的艙房,反鎖上門。借著舷窗透進的月光,她檢查了床板下的隱藏處——手機還在原位,但抽屜裏的衣物明顯被翻動過。阿寧的人已經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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