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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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醫療站的白熾燈刺得人眼睛發疼。林昭坐在病床邊,看著昏睡中的張起靈。醫療設備規律的"滴滴"聲成了唯一的聲音,他的睫毛在燈光下投出細小的陰影,安靜得像個普通人。
"他的腦電波還是不穩定。"
張海客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林昭抬頭,看到他拿著最新檢查報告走進來,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三天來,這位張家骨幹幾乎沒合過眼。
"記憶幹擾的殘留影響?"林昭輕聲問,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張起靈的手背。
張海客點頭,罕見地歎了口氣:"汪家的仿製裝置太粗糙,像用斧頭做腦部手術。族長的海馬體受了損傷,可能會出現...間歇性失憶。"
林昭的手頓住了:"到什麽程度?"
"不確定。"張海客猶豫了一下,"可能隻是忘記最近的事,也可能..."
"回到天授狀態?"林昭替他說完,嗓子發緊。
張海客沒有正麵回答,轉而說:"長老會今早來信,要求立即護送族長回本部。"
"不行!"林昭猛地站起來,"他現在需要靜養,不能長途跋涉!"
"我也反對。"張海客的話讓林昭一愣,"所以我提議先在這裏穩定病情,同時..."他頓了頓,"我回去直麵長老會。"
林昭重新打量眼前這個男人。三天前他還死板地遵守每一條張家陳規,現在卻準備為了張起靈對抗整個長老會。
"為什麽改變主意?"她忍不住問。
張海客看向窗外的遠山:"青銅樹選擇的不隻是族長,還有你。"他轉回目光,"我或許固執,但不瞎。張家需要新鮮血液,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林昭正想說什麽,病床上的張起靈突然動了動。兩人立刻湊過去,隻見他緩緩睜開眼,目光從迷茫逐漸聚焦到林昭臉上。
"你醒了!"林昭鬆了口氣,握住他的手,"感覺怎麽樣?"
張起靈靜靜地看著她,眉頭微蹙,像是在努力回憶什麽。幾秒鍾的沉默後,他開口:"你是...誰?"
簡單的兩個字像一把刀紮進林昭心髒。她僵在原地,血液似乎凝固了。張海客也倒吸一口冷氣。
就在這時,張起靈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林昭。"
"你!"林昭又驚又喜,差點一巴掌拍過去,"這種玩笑能開嗎?!"
張起靈輕輕握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動作:"測試。"
"測試什麽?測試我會不會心髒病發作?"林昭氣呼呼地抽回手,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張海客卻麵色凝重:"族長,您真的沒事嗎?"
張起靈坐起身,活動了下脖頸:"記憶有碎片,但核心完整。"他看向林昭,"銅錢?"
林昭從衣領裏拉出那半枚銅錢:"吳邪幫你保管著,今早剛還給我。"
張起靈點頭,伸手觸碰銅錢。一瞬間,林昭感到一股電流般的觸感,某種無形的連接在他們之間建立起來。她"看到"了張起靈腦海中的畫麵——山洞裏的戰鬥,記憶幹擾裝置的脈衝波,以及最後時刻他拚命固守的一個名字:林昭。
"你...用我的名字當錨點?"她驚訝地問。
張起靈默認,收回手指:"有效,但不穩定。"
張海客的通訊器突然響起,他看了一眼,臉色變得難看:"長老會派了接應隊,帶隊的是張隆青。"
張起靈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林昭不明所以:"那是誰?"
"守舊派領袖。"張海客簡短解釋,"最反對改變的人。"
張起靈已經下床,雖然動作比平時慢了些,但依然穩定。他走到牆邊的裝備櫃,取出黑金古刀,然後做了一個讓林昭和張海客都震驚的動作——將刀遞給林昭。
"族長!"張海客驚呼,"這不合規矩!"
張起靈沒理會他的抗議,隻是看著林昭:"保管。"
林昭接過沉甸甸的黑金古刀,立刻明白了這個舉動的含義。在張家傳統中,族長佩刀從不離身,除非...指定臨時繼任者。
"我會保護好它。"她鄭重承諾,"直到你完全恢複。"
張起靈眼中閃過一絲滿意,轉向張海客:"準備會議。你代表我。"
張海客站得筆直:"是。"
林昭將黑金古刀抱在懷裏,突然想起什麽:"等等,黑瞎子去哪了?我從回來就沒見到他。"
"引開追蹤者。"張起靈說,"應該快回來了。"
話音未落,窗外傳來一陣騷動。林昭探頭一看,隻見醫療站前的空地上停了三輛黑色越野車,十幾個身著傳統張家服飾的人正列隊站好。為首的是個白發老者,手持雕花拐杖,麵容威嚴中透著刻薄。
"張隆青..."張海客低聲咒罵,"來得比預計快。"
張起靈的表情重新變得冷峻:"按計劃。"
三人剛走出醫療站,就被張家隊伍攔住。張隆青眯眼打量著林昭,目光在她懷裏的黑金古刀上停留片刻,臉色更加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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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他向張起靈微微頷首,語氣卻不怎麽恭敬,"長老會要求您立即回本部述職。"
張起靈麵無表情:"養傷。"
張隆青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事關張家存亡!汪家已經得到部分青銅樹技術,我們必須重新評估古樓防禦!"
"評估可以,族長不回去。"張海客上前一步,"醫療建議靜養。"
張隆青冷笑:"張海客,你什麽時候成了外人的傳聲筒?"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林昭。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就在這時,一個戲謔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
"哎喲,這麽熱鬧?我錯過什麽好戲了?"
林昭回頭,看到黑瞎子一瘸一拐地走來,衣服破了幾個口子,臉上還帶著擦傷,但笑容依舊燦爛。她剛要迎上去,張隆青突然厲喝:
"拿下他!"
兩名張家子弟立刻撲向黑瞎子。林昭反應極快,黑金古刀出鞘半寸,寒光一閃,逼退了那兩人。
"誰敢動他!"她厲聲道,自己都驚訝於這股狠勁。
黑瞎子吹了個口哨:"帥啊寶貝。"他晃到林昭身邊,壓低聲音,"汪家崽子甩掉了,但他們發現了醫療站的位置,最多兩小時就會到。"
林昭心頭一緊,看向張起靈。他幾不可察地點頭,顯然也聽到了。
張隆青還在咆哮:"黑瞎子擅闖張家禁地,按律當廢去雙眼!"
"老東西,你哪隻眼看見我闖禁地了?"黑瞎子掏掏耳朵,"我這不是光明正大走正門嗎?"
張隆青氣得胡子發抖:"族長!您就任由外人如此侮辱張家長老?"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張起靈身上。他沉默片刻,然後做了個簡單的手勢——掌心向下,平揮。在張家手語中,這表示"駁回"。
年輕一代的張家子弟中有人忍不住發出驚歎。張隆青的臉色由紅轉青,又由青轉白,最後變成可怕的紫紅色。
"好,很好。"他咬牙切齒,"看來傳言不假,族長已經被外人蠱惑了心智。"他猛地轉身,"我們走!但記住,長老會不會坐視張家千年基業毀於一旦!"
張家隊伍悻悻離去,隻留下一個年輕男子沒走。他約莫二十五六歲,麵容剛毅,向張起靈行了個標準的禮:
"族長,張千軍請求留下協助。"
張海客低聲解釋:"改革派的新銳,可以信任。"
張起靈點頭應允。張千軍立刻進入狀態:"醫療站已經暴露,必須立刻轉移。我在山北有個安全屋。"
黑瞎子拍拍林昭的肩:"我去準備車。"他湊近她耳邊,"看好小哥,他狀態比表現出來的差。"
林昭驚訝於黑瞎子的敏銳,但轉念一想,這兩人相識多年,有些事根本瞞不住。她點點頭,黑瞎子便一瘸一拐地走向停車場,還不忘回頭衝張起靈眨眨眼:"別太想我。"
張起靈白了他一眼,但林昭注意到他的眼神跟著黑瞎子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轉角。
轉移過程很順利。張千軍的安全屋是個不起眼的農家小院,實則地下有完善的醫療設施。安頓好張起靈後,林昭找到正在廚房煮咖啡的黑瞎子。
"老實交代,你的傷到底多嚴重?"她雙手抱胸質問。
黑瞎子誇張地捂住心口:"這麽關心我?小哥會吃醋的。"
"別打岔。"林昭皺眉,"你走路姿勢不對,不隻是腿傷。"
黑瞎子的笑容淡了些:"肋骨可能裂了一兩根,小問題。"他遞給她一杯咖啡,"比起這個,我更擔心小哥。他剛才差點沒認出張隆青。"
林昭的手一抖,咖啡濺出幾滴:"什麽時候的事?"
"來的路上。有大概三十秒,他眼神完全是空的。"黑瞎子難得嚴肅,"那老東西太專注吵架,沒注意到。"
林昭的心沉了下去。失憶發作比預想的更頻繁,也更危險。如果下次發生在戰鬥中...
"吳邪呢?"她突然問,"他說要查些資料。"
"地窖裏。張千軍提供了些張家古籍。"黑瞎子指了指地板,"胖子在幫忙,雖然我覺得他更多是在打瞌睡。"
林昭匆匆喝完咖啡,起身去地窖。推開門,她看到吳邪埋在一堆竹簡中,眼鏡都滑到了鼻尖。胖子確實在角落打盹,鼾聲如雷。
"找到什麽了嗎?"她小聲問。
吳邪抬頭,眼睛布滿血絲:"有點眉目。"他推了推眼鏡,"張家曆史上也有族長被強製天授的例子,但有一種儀式可以幫助鞏固記憶。"
林昭立刻來了精神:"什麽儀式?"
"叫"血脈共鳴"。"吳邪翻開一卷發黃的竹簡,"需要兩位血脈相連者共同完成,通過某種頻率震動來修複受損的記憶網絡。"
林昭想起青銅樹中與張起靈建立的連接:"類似我們在青銅樹裏做的?"
吳邪點頭:"但更係統,也更安全。問題是..."他猶豫了一下,"需要直係血緣關係,通常是父子或兄弟。"
林昭的心又沉了下去。張起靈的直係血親早已不在人世,而她雖然是張家血脈,但關係太遠。
"就沒有其他辦法?"
吳邪剛要回答,地窖門突然被推開。張海客臉色蒼白地衝進來:"族長不見了!"
林昭的心跳幾乎停止:"什麽時候?"
"十分鍾前。張千軍去送藥,發現床上空著。"張海客語速飛快,"監控顯示他獨自往北邊樹林去了。"
黑瞎子聞聲趕來,已經全副武裝:"分頭找。他狀態不對,走不遠。"
林昭二話不說衝出門,甚至忘了拿手電。月光下的樹林影影綽綽,每一步都充滿未知。她不斷呼喚張起靈的名字,卻隻有夜風回應。
就在她快要絕望時,胸前的銅錢突然發熱。林昭立刻順著感應方向跑去,穿過一片灌木叢後,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張起靈站在林間空地上,仰頭望著星空,背影孤獨而迷茫。
"小哥..."林昭輕聲喚道。
他緩緩轉身,月光下的眼神讓林昭心頭一緊——那裏麵沒有認出她的跡象,隻有全然的陌生和警惕。
這一次,失憶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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