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屏住呼吸，不敢輕舉妄動。月光下的張起靈眼神冰冷陌生，肌肉緊繃如蓄勢待發的豹子。他右手虛握，仿佛隨時會抽出不存在的黑金古刀——那把刀此刻正背在林昭後背，沉甸甸的提醒著她當下的荒謬處境。
    "小哥，是我。"她輕聲說，緩慢地舉起雙手示意無害，"林昭。"
    張起靈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幾秒，又掃向她腰間的刀，眼中閃過一絲困惑，隨即變得更加警惕。他微微壓低重心，這是即將攻擊的前兆。
    林昭的銅錢護甲感應到危險，自動覆蓋了她的雙臂。這個動作卻刺激了張起靈，他猛地前衝，一記手刀直取她咽喉！
    林昭側身閃避，護甲與張起靈的手掌相撞，發出金屬交鳴般的脆響。衝擊力震得她連退數步，後背撞上一棵樹幹。
    "你醒一醒！"她咬牙喊道，"我是你的——"
    張起靈不給她說完整句話的機會，一個掃腿攻她下盤。林昭不得不躍起躲避，同時護甲在右腳底形成一塊盾麵，借著樹幹反彈的力量淩空翻轉，落在張起靈身後兩米處。
    這是黑瞎子教她的脫身技巧，沒想到第一次實戰用在了張起靈身上。
    張起靈轉身，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似乎沒料到這個"敵人"有如此身手。這短暫的停頓給了林昭喘息的機會，她迅速思考對策。硬拚毫無勝算，逃跑又可能讓失憶的張起靈走失在危險的山林中。
    銅錢突然發燙，林昭靈機一動。她慢慢將護甲收回，隻保留心口一小塊防護，然後做了個大膽的舉動——將黑金古刀連鞘取下，輕輕放在地上，推向張起靈。
    "這是你的。"她柔聲說，"記得嗎？"
    張起靈盯著地上的刀，眉頭緊鎖。他謹慎地靠近，拾起刀，手指撫過刀鞘上熟悉的紋路。某種深層的肌肉記憶似乎被喚醒，他握刀的姿勢立刻從生疏變為自然。
    林昭小心地向前一步："我們在青銅樹裏建立了連接，你分給我半枚銅錢..."她緩緩從衣領裏拉出那枚銅錢，"你說它能保護我。"
    張起靈的目光在銅錢和她臉上來回遊移，掙紮的痕跡明顯。就在這時，林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
    "林昭！你在哪？"
    是黑瞎子的聲音。張起靈立刻又繃緊身體，轉向聲源方向，黑金古刀出鞘三寸。
    "別過來！"林昭大喊，"他失憶了，有攻擊性！"
    太遲了。黑瞎子一瘸一拐地衝出灌木叢，看到對峙的兩人後猛地刹住腳步："...操。"
    張起靈的刀完全出鞘，寒光在月光下冷冽逼人。黑瞎子沒有退縮，反而慢慢舉起雙手："嘿，小哥，是我啊。"他試圖擠出慣常的嬉笑，但因為肋骨的傷而顯得有些扭曲，"上次打麻將我還欠你三百塊錢呢，記得不？"
    這句莫名其妙的調侃卻產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張起靈的刀尖微微下垂了一度，眼中困惑更深。
    林昭抓住這個機會："黑瞎子，慢慢後退。他認得這把刀，但不認得我們。"
    黑瞎子會意，一邊保持舉手姿勢一邊緩步後移："吳邪找到辦法了。血脈共鳴儀式可以改良，需要我們三個一起..."
    他的話沒能說完。張起靈突然抱頭跪地，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呼，黑金古刀掉在草叢中。林昭不顧危險衝上前，在他完全倒地前扶住他。
    "是記憶幹擾的後遺症！"她朝黑瞎子喊道，"快幫幫我！"
    兩人合力將不斷抽搐的張起靈抬回安全屋。吳邪和張千軍已經準備好了一個簡易儀式場——地上畫著複雜的青銅樹圖案，周圍點著七盞油燈。
    "放中心！"吳邪指揮道，"快！"
    張起靈被平放在圖案中央。他此刻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但身體仍不時痙攣。林昭跪在他左側，黑瞎子因為腿傷隻能勉強坐在右側。
    "原理很簡單。"張千軍語速飛快，"用你們在青銅樹裏建立的連接替代血緣關係。黑瞎子作為導體，完成能量循環。"
    黑瞎子挑眉："所以我就是個插線板？"
    "差不多。"吳邪沒心思開玩笑，"林昭，握住小哥的手。黑瞎子，你同時接觸他們兩個。"
    林昭輕輕握住張起靈冰冷的左手，黑瞎子則將一隻手放在張起靈額頭，另一隻手與林昭十指相扣。張千軍開始吟誦古老的咒文，油燈的火焰詭異地變成了青綠色。
    起初什麽也沒發生。林昭隻能感覺到張起靈不均勻的呼吸和黑瞎子掌心的溫度。然後，慢慢地，她胸前的銅錢開始發熱，護甲自動展開，沿著她的手臂流向張起靈。
    "有效！"吳邪小聲驚呼。
    金色的護甲物質如同活物般覆蓋了三人相連的部位，形成一個發光的三角。張起靈的睫毛顫動起來，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什麽。
    突然，一陣劇烈的抽搐襲擊了他。護甲連接處迸發出刺眼的火花，張千軍的咒語被打斷，油燈同時熄滅。
    "不行！"張千軍懊惱地說，"連接不夠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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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瞎子因為疼痛而麵色發白："再試一次..."
    "沒用的。"吳邪翻看著竹簡，"上麵說如果第一次失敗，說明羈絆不夠牢固。"他愧疚地看向林昭，"對不起，我太樂觀了。"
    林昭不肯鬆開張起靈的手："還有其他辦法嗎？"
    一陣尷尬的沉默後，黑瞎子緩緩從腰間掏出一個小型金屬裝置——正是他從汪家實驗室順手牽羊的記憶幹擾器。
    "隻剩這個了。"他聲音沙啞，"反向使用可能能"重啟"他的記憶係統。"
    吳邪倒吸一口冷氣："太危險了！萬一徹底抹除記憶怎麽辦？"
    "不這樣做，他可能永遠醒不過來。"黑瞎子看向林昭，"你決定。"
    林昭看著痛苦掙紮的張起靈，心如刀絞。這個決定太沉重，但她別無選擇。
    "做吧。"她最終說，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黑瞎子深吸一口氣，調整裝置上的旋鈕。張千軍想阻止，被吳邪攔住了："讓他們自己處理。"
    當黑瞎子將裝置對準張起靈的太陽穴時，林昭突然同時握緊了兩人的手。
    "等等，"她說，"再試一次連接。這次不要儀式，就我們三個。"
    黑瞎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將裝置放在一旁，重新握住兩人的手。林昭閉上眼睛，努力回憶青銅樹中的感覺——那種靈魂相通的溫暖，那種無需言語的理解。
    銅錢再次發熱，但這次更加溫和。護甲沒有強行擴展，而是如同流水般自然蔓延，將三人接觸的部位輕柔包裹。林昭感到一種奇異的平靜，仿佛站在兩個心跳之間，感受著它們的共振。
    張起靈的呼吸突然平穩下來。林昭睜開眼，看到他正看著自己，眼神清澈而熟悉。
    "林昭。"他輕聲喚道，聲音因為長時間沉默而有些嘶啞，"瞎子。"
    黑瞎子如釋重負地笑了："歡迎回來，睡美人。"
    張起靈慢慢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記憶...很亂想，但核心完整。"他看向林昭腰間的黑金古刀，"謝謝保管。"
    林昭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她強忍淚水，幫他把刀重新係好："下次別這麽嚇人了。"
    張起靈輕輕點頭，然後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舉動——他主動握住林昭和黑瞎子的手，雖然表情依舊平靜，但眼中的溫度說明一切。
    吳邪識趣地拉著張千軍退出房間："我們去...呃...泡茶。"
    當房間裏隻剩三人時，張起靈的表情重新變得嚴肅："汪家的計劃比想象的嚴重。"
    "你記得失憶期間的事？"林昭驚訝地問。
    "片段。"張起靈指向自己的頭，"他們不隻想要護甲技術，還想...複製天授。"
    黑瞎子吹了個口哨："批量生產失憶超級士兵？真有創意。"
    "不止。"張起靈搖頭，"他們在找"門"。"
    林昭心頭一震："什麽門？"
    張起靈看向她，眼神複雜："連接兩個世界的門。"
    這句話如同一道閃電劈中林昭。她突然明白了汪藏海為什麽對她如此感興趣——不僅因為護甲，更因為她是穿越者！
    黑瞎子的手緊了緊："所以青銅樹和護甲..."
    "都是鑰匙的一部分。"張起靈肯定道，"汪家想開啟通道，引入另一個世界的力量。"
    林昭感到一陣寒意。如果汪家得逞，兩個世界都將麵臨災難。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穿越可能從來就不是意外...
    張起靈似乎看出她的憂慮，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我們一起解決。"
    簡單的五個字，卻給了林昭莫大的力量。是的，不管前方有什麽，至少他們三個在一起。
    黑瞎子咧嘴一笑，雖然因為肋骨的傷而顯得有些扭曲："這麽刺激的事怎麽能少了我？"他試圖站起來，卻疼得倒抽冷氣，"...等我先吃點止疼藥。"
    林昭和張起靈同時伸手扶他，三人的手再次碰在一起。這一次，銅錢發出的光芒溫暖而穩定，如同他們之間無需言說的羈絆。
    門外，張海客的聲音響起："族長，有緊急情況。"
    三人對視一眼，默契地鬆開手。戰鬥還未結束，但至少現在，他們有了彼此最堅實的後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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