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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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白山的暴風雪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林昭咬著牙將冰鎬狠狠砸進冰層,身體懸在懸崖邊緣,全靠這一支冰鎬和腰間的安全繩維持著不墜入深淵。黑瞎子在她上方三米處,正艱難地開辟下攀的路線。
"左邊有個凸起!"他在風雪中大喊,"把繩子鬆一點!"
林昭鬆開一些安全繩,身體隨著慣性輕輕擺動。她的護甲能量已經所剩無幾,隻能覆蓋雙手來增強抓握力。從青銅門前決定下懸崖找張起靈開始,已經過去了六個小時。天色漸暗,溫度急劇下降,每一秒都在消耗他們寶貴的體力。
"瞎子!"林昭突然喊道,"銅錢有反應了!"
掛在脖子上的銅錢確實在微微發熱,雖然很微弱,但足以讓林昭的心髒狂跳起來。張起靈還活著,就在這深淵之下的某個地方。
黑瞎子低頭看她,墨鏡上結滿了冰霜:"方向?"
林昭閉眼感受了一下,指向右下方:"那邊!"
調整方向後,下攀變得更加困難。岩壁幾乎垂直,冰層時厚時薄,有幾次冰鎬砸下去直接撬開一大片冰,險些讓兩人失去支點。
"這破地方..."黑瞎子喘著粗氣,"啞巴要是真掉下來,不死也——"他突然刹住,尷尬地咳嗽一聲。
林昭知道他想說什麽。從那麽高的地方墜落,生還幾率微乎其微。但她拒絕接受這個可能,銅錢的溫度就是她全部的希望。
又下行了約二十米,黑瞎子突然停住:"下麵有個平台!"
林昭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在風雪交加中隱約可見一處突出的岩石平台,寬度足夠容納幾個人。兩人艱難地向那邊移動,當林昭的雙腳終於踏上實地時,膝蓋一軟差點跪倒。
"慢點。"黑瞎子扶住她,自己也累得夠嗆,"休息五分鍾。"
林昭迫不及待地檢查銅錢,發現溫度比剛才更高了些:"他就在附近!"
平台盡頭是一個黑漆漆的山洞入口,像是山體裂開的一道縫隙,勉強能容一人通過。洞口邊緣有新鮮的刮痕,還有幾片被撕裂的布料——正是張起靈衣服的材質。
"他進去過!"林昭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黑瞎子檢查了下洞口:"太窄了,背著裝備過不去。"他開始卸下背包,"輕裝簡行,隻帶必需品。"
兩人將大部分裝備留在平台,隻帶了武器、繩索和少量補給。黑瞎子打頭陣,林昭緊隨其後。山洞內部比想象中複雜,通道時而狹窄得需要側身擠過,時而又豁然開朗形成小型洞窟。
"這不像天然形成的。"黑瞎子摸著牆壁上規則的鑿痕,"有人工開鑿的痕跡。"
林昭的銅錢隨著深入越來越熱,護甲也因此穩定了不少。通道開始向下傾斜,溫度反而略有回升。拐過一個急彎後,前方突然出現微弱的光亮。
"小心。"黑瞎子壓低聲音,摸出了軍刺。
光亮來自一處較大的洞窟,頂部有裂縫透入天光。洞窟中央是個圓形石台,周圍散落著古老的青銅器皿——這顯然是個祭祀場所。而最讓林昭呼吸停滯的是,石台上躺著一個人影。
"小哥!"
她不顧一切地衝過去,跪在石台邊。確實是張起靈,臉色蒼白如紙,但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他的衣服多處撕裂,露出的皮膚上布滿擦傷和淤青,最嚴重的是右腿,以一種不正常的角度彎曲著——顯然骨折了。
"還活著..."林昭的聲音哽咽了,顫抖的手指輕觸他的臉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黑瞎子快速檢查了一遍傷勢:"腿斷了,肋骨可能也有損傷,失血不少。"他掏出急救包,"得先固定傷腿。"
林昭幫忙時,注意到張起靈手中緊緊攥著什麽東西——是那個青銅控製器,即使在昏迷中他也沒鬆開。
"他保護了這東西。"黑瞎子搖頭,"真是死腦筋。"
固定好傷腿後,林昭將張起靈的頭輕輕抬起,墊在自己的腿上。她用手帕沾了水,小心地擦拭他臉上的血跡和塵土。在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看起來異常脆弱,與平日那個無所不能的張起靈判若兩人。
"為什麽這麽拚命..."林昭輕聲問,手指描摹著他的輪廓,"明明可以自己逃走的..."
黑瞎子靠在石台邊,難得地安靜:"因為是你。"見林昭疑惑地抬頭,他聳聳肩,"換作是我,他也會這麽做。換作是他,我們倆也一樣。"
林昭突然想起黑瞎子在懸崖上把安全繩讓給她的舉動,鼻子一酸。這三個人,不知何時已經成了彼此活下去的理由。
張起靈突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眉頭緊鎖,像是陷入了噩夢。林昭握住他的手:"小哥?能聽見我說話嗎?"
沒有回應,但他的呼吸變得急促,嘴唇微微顫動,似乎在說什麽。林昭俯身去聽,隻捕捉到幾個零碎的詞:"門...不能開...林昭...危險..."
"他在記憶閃回。"黑瞎子說,"看來摔這一跤把腦子裏的某些東西震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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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輕輕撫平張起靈緊皺的眉頭:"我們安全了,休息吧。"
夜幕完全降臨後,洞窟內變得漆黑一片,隻有林昭的銅錢發出微弱的光芒。黑瞎子找了些幹燥的苔蘚和碎木,勉強生起一小堆火。溫暖的火光中,三人依偎在一起,像暴風雪中相互取暖的流浪動物。
"我們得想辦法出去。"黑瞎子檢查著所剩無幾的補給,"啞巴需要正規治療,這腿要是長歪了,以後還怎麽耍帥?"
林昭看著懷中昏睡的張起靈,突然說:"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哪個第一次?"黑瞎子挑眉,"你穿越來的第一次,還是我和啞巴認識你的第一次?"
"你們認識我的那次。"林昭微笑,"在西泠印社邊上那個小茶館。"
黑瞎子咧嘴一笑:"記得啊,你盯著啞巴看了足足三分鍾,眼都不眨一下。我還以為又是哪個被張家美色迷惑的小姑娘。"
"我當時嚇壞了。"林昭回憶道,"突然見到書裏的角色活生生出現在眼前,差點把茶打翻。"
"但啞巴一眼就看出你不尋常。"黑瞎子的表情變得認真,"他後來告訴我,你的眼睛裏有"另一個世界的影子"。"
林昭驚訝地低頭看張起靈:"他從沒跟我說過這個。"
"他當然不會說。"黑瞎子往火堆裏添了根木柴,"張家人的毛病,越重要的事越憋著。"
火堆劈啪作響,林昭想起張起靈每次默默為她擋下的危險,每次無言卻溫柔的觸碰,還有那些藏在眼神裏的千言萬語。她俯身在張起靈冰涼的唇上輕輕一吻:"等他醒了,我要告訴他..."
"告訴他什麽?"黑瞎子促狹地問。
"告訴他..."林昭的臉在火光中泛紅,"我們三個要一直在一起。不管什麽"守門人"的宿命,不管張家那些破規矩。"
黑瞎子罕見地沒有調侃,隻是靜靜地看著火堆:"算我一個。"
後半夜,林昭被一陣輕微的動靜驚醒。張起靈正在她懷中不安地扭動,額頭滾燙,顯然是傷口引發了發燒。她急忙叫醒黑瞎子,兩人用最後一點清水打濕布條,為他物理降溫。
"感染了。"黑瞎子檢查著傷勢,"得盡快弄到抗生素。"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張起靈突然睜開了眼睛。那眼神起初是渙散的,慢慢才聚焦到林昭臉上。
"...林昭?"他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
"是我!"林昭緊緊握住他的手,"我們找到你了,你安全了。"
張起靈的目光移到黑瞎子身上,又回到林昭臉上,確認這不是幻覺後,他微弱地鬆了口氣。然後,出乎兩人意料的是,他艱難地抬起手,撫上林昭的臉頰:
"...笨。"
一個字,卻讓林昭的眼淚決堤而下。她知道他是在說她不該冒險下來找他。她抓住他的手貼在臉上:"你才笨!誰讓你把控製器扔給我的?"
張起靈嘴角微微上揚,又看向黑瞎子:"...你也笨。"
黑瞎子誇張地捂住胸口:"哎喲,啞巴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字,我感動得要哭了。"
張起靈閉上眼睛,似乎這幾個動作已經耗盡了他的力氣。但他握著林昭的手沒有鬆開,體溫也在慢慢恢複正常。
天亮後,風雪稍歇。黑瞎子外出探路,帶回了好消息:洞窟另一端有條向上的通道,雖然陡峭但可以通行。三人簡單休整後開始艱難的上攀。張起靈雖然清醒了,但傷勢嚴重,大部分時候需要黑瞎子背著,林昭在後麵托扶。
"回去後..."張起靈伏在黑瞎子背上,突然說,"...告訴你們...門的真相。"
黑瞎子喘著氣:"省點力氣吧啞巴,等你好了有的是時間講故事。"
林昭的銅錢在胸口安穩地散發著溫度,像一顆小小的心髒。她知道,無論"門"的背後藏著什麽秘密,隻要三人在一起,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攀上最後一個陡坡時,久違的陽光穿透雲層,照在三人的身上。遠處,一隊搜救人員正朝他們的方向趕來——是張海客帶著援兵。
黑瞎子長舒一口氣,轉頭對林昭笑道:"看吧,我說什麽來著?禍害遺千年,啞巴這種悶葫蘆,閻王爺都不收。"
林昭笑著抹去眼角的淚水,伸手握住張起靈垂在黑瞎子肩上的手。三人的手在陽光下交疊,銅錢的光芒與陽光融為一體,溫暖而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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