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總部的議事堂內，空氣凝固得幾乎能捏出水來。林昭站在中央，感受著四周投來的或審視或敵意的目光。張起靈坐在上首族長位上，麵色仍帶著傷後的蒼白，但眼神已恢複清明。黑瞎子懶洋洋地靠在一根柱子旁，看似放鬆，實則肌肉緊繃，隨時準備行動。
    "所以，"白發蒼蒼的張隆青用拐杖重重敲擊地麵，"這個外姓女人不僅成了古樓樓主，還和族長有了苟且？現在又多了個黑瞎子？張家千年來何曾有過這等醜事！"
    幾個守舊派長老附和著發出不滿的哼聲。林昭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銅錢，護甲在皮膚下微微躁動，隨時準備展開防禦。
    "注意你的言辭。"張起靈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大廳瞬間安靜，"林昭是古樓認可的樓主，不是"外姓女人"。"
    張隆青冷笑："認可？就因為她碰巧能激活些青銅器物？族長別忘了，真正的張家血脈才能繼承大統！"
    "說到血脈..."一位瘦高長老眯起眼睛，"黑瞎子據說有張家遠親血脈？我怎麽從沒聽說過這支係？"
    所有目光轉向黑瞎子。他推了推墨鏡，咧嘴一笑："怎麽，要我現場滴血認親？"
    張起靈突然站起身。這個動作讓守衛們緊張地握住武器，但他隻是平靜地走到大廳中央，站在林昭身邊。
    "黑瞎子沒有張家血脈。"他直截了當地說。
    大廳一片嘩然。連林昭都驚訝地看向他——這個謊言當初可是張起靈親口說的。
    張隆青像是抓到了把柄："族長當眾撒謊，就為了包庇這個——"
    "為了保護林昭。"張起靈打斷他，聲音依然平穩，"汪家以為需要三把鑰匙：青銅樹、護甲和血脈。我讓他們以為缺一不可。"
    黑瞎子誇張地捂住胸口："哎呀，原來我不是張家的遠房大侄子？心碎了心碎了。"
    林昭這才明白張起靈的用意——如果汪家認為必須同時控製三人才能開門，就不會集中火力對付她一個人。這個看似冷漠的男人，早就把她的安危算計到了每一步。
    張隆青的臉色變得鐵青："族長為了個女人欺瞞全族，違背祖訓，還有什麽資格領導張家？"
    "。"張起靈這句話如同一記炸雷，震得整個議事堂鴉雀無聲。
    林昭從未見過這樣的張起靈——脊背挺直，目光如炬，字字鏗鏘。這不是那個沉默寡言的"悶油瓶"，而是一個真正擔起責任的族長。
    "千年祖訓讓張家固步自封，人才凋零。"他環視眾人，"青銅門危機證明，單靠張家已無力守護秘密。需要新血，新思路。"
    張隆青氣得胡子發抖："荒謬！張家世代單傳，血脈純淨——"
    "純淨到快絕後了。"黑瞎子插嘴，"你們這些老古董除了近親結婚還會啥？"
    "放肆！"張隆青的拐杖直指黑瞎子，"來人，把這個口無遮攔的狂徒趕出去！"
    四名守衛向黑瞎子逼近。林昭下意識要上前幫忙，卻被張起靈一個眼神製止。隻見黑瞎子不慌不忙地解開外套，露出綁在腰間的一排炸藥。
    "來呀，一起放煙花。"他笑得人畜無害，"我這條賤命換幾個張家長老，值了。"
    守衛們僵在原地，不敢妄動。張隆青臉色由青轉白："你...你敢！"
    "夠了。"張起靈的聲音壓過騷動，"黑瞎子是我請來的客人。張家就這樣待客？"
    林昭注意到張起靈說的是"我"，而非"族長"——這是他第一次在公開場合用如此個人化的表達。她胸口的銅錢突然發燙，護甲不受控製地展開，覆蓋了她的右臂。
    與此同時，張起靈腰間的黑金古刀也開始微微顫動，發出低沉的嗡鳴。更驚人的是，兩者之間竟然出現了細小的電弧，在空氣中劈啪作響！
    "這是..."一位年長的長老瞪大眼睛，"古樓認主時的共鳴現象！"
    張隆青也麵露驚色，但很快又恢複強硬："雕蟲小技！改變不了她外姓的事實！"
    "外姓？"一個洪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張海客大步走入，手中捧著一卷古舊的竹簡，"根據張家祖譜記載，林昭的母親是張家旁支張沐之女，因反對指腹為婚被逐出家族。論血脈，她比在座某些人更純正。"
    林昭如遭雷擊。她的母親...是張家人？這個突如其來的身世信息讓她頭暈目眩。
    張海客將竹簡遞給最近的長老："第十五頁，自己看。"
    張隆青一把搶過竹簡，快速瀏覽後臉色變得難看："這...這不可能！"
    "不僅如此。"張海客繼續道，"我查到張隆青一脈與汪家秘密往來多年。這次青銅門事件，就是他們裏應外合的結果。"
    議事堂再次嘩然。張海客拍了拍手，幾名張家子弟押著一個被綁著的男子進來——正是之前在山裏見過的張隆青的貼身侍從。
    "人贓俱獲。"張海客冷笑，"要聽聽他的供詞嗎？"
    局勢瞬間逆轉。守舊派長老們麵麵相覷，不少人開始悄悄與張隆青保持距離。張起靈趁勢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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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需要改革。我提議：廢除陳規陋習，接納有能之士，不論血脈。林昭正式成為古樓樓主，與族長平權。"
    這個提議如同投入平靜水麵的巨石。長老們議論紛紛，但風向已經明顯改變——尤其是看到張起靈手中的黑金古刀和林昭的護甲仍在持續共鳴，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
    "還有，"張起靈補充道，語氣不容置疑，"我與林昭、黑瞎子的關係，屬於私事，不在族規管轄範圍內。"
    黑瞎子吹了個口哨："啞巴今天話真多，是不是摔下山的時候撞到頭了？"
    林昭卻從這句玩笑中聽出了掩飾不住的感動。她知道，對張起靈這樣的人來說，在公開場合表明個人立場是多麽艱難的事。
    張隆青孤立無援，突然暴起發難！他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刺林昭心口："張家毀在你們手裏！"
    一切發生得太快。林昭的護甲自動展開防禦，張起靈的刀已出鞘半寸，但最快的是黑瞎子——他一個箭步擋在林昭身前，同時按下了腰間炸藥的假引爆裝置。
    "砰！"
    一聲巨響，但並非來自炸藥——是張起靈的黑金古刀與林昭的護甲共鳴產生的衝擊波，直接將張隆青震飛數米，匕首當啷落地。
    守衛們一擁而上製住了張隆青。他掙紮著嘶吼："你們不明白...門那邊的力量...汪家承諾..."
    張起靈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注視："門永遠不能開。這是守門人的最後決定。"
    會議以守舊派的全麵潰敗告終。張隆青被押下去審問，其他長老紛紛表示支持改革。當人群散去，議事堂隻剩三人時，林昭終於腿一軟坐倒在地。
    "嚇死我了..."她長舒一口氣，"我以為要血洗張家總部呢。"
    黑瞎子扯下假炸藥，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誰說不是呢。我這假引信差點就成真的了。"
    張起靈默默走到兩人身邊，突然伸手將他們都拉起來，然後——罕見地同時擁抱了兩人，雖然隻是一觸即分。
    "謝謝。"他說，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黑瞎子愣了一秒，隨即壞笑："啞巴，你這算公然調情嗎？"
    林昭卻紅了眼眶。她知道這兩個字對張起靈來說意味著什麽——不僅是謝他們今天的相助，更是謝他們闖入他封閉的世界，給了他不必獨自承擔一切的理由。
    "所以..."她試探地問，"我們現在是...正式的...？"
    "三口之家？"黑瞎子接茬，"我覺得——"
    他的話被匆匆返回的張海客打斷："族長，不好了！汪藏海帶著剩餘力量去了長白山！他們找到了另一條通往青銅門的路徑！"
    三人對視一眼，立刻進入戰鬥狀態。張起靈抓起黑金古刀："召集精銳，立刻出發。"
    林昭的護甲全麵展開，銅錢在胸口發燙："這次一定要徹底解決汪家。"
    黑瞎子檢查著武器，咧嘴一笑："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地打壞蛋，對吧？"
    張起靈微不可察地揚了揚嘴角，率先大步走向門外。陽光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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