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直以為對方隻是在看他們鬧騰，想著孩子不聽話，不想事態鬧得更大，才給出五天的期限，還特意為他們安排了條件不錯的住處。表麵上看似讓步，似乎在表達善意，但女人知道，暗地裏對方肯定動了不少手腳，才導致她們始終找不到合適的工作，甚至沒有人敢出手幫忙。
    “哼，五天期限？還安排了房子？”女人冷笑一聲，語氣中充滿了不屑，“真當我不知道他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表麵上裝模作樣，又是讓步又是善意，背地裏指不定怎麽陰損呢！”她越說越氣，聲音也尖銳起來，“果不其然！我昨天去飯館找活兒，說好削兩筐芋頭給五個首都幣，累死累活幹了一天，最後才給了兩個！這擺明了是故意的！還有小天的手，”她心疼地看向兒子紅腫的手指，“都是幫我幹活弄的，又紅又腫，還癢得厲害，這些黑心爛肝的家夥！”
    她越說越激動，仿佛要將心中的怒火都噴發出來：“他們就是想讓我們知道，不聽他們的話，會有什麽下場！他們要看著我們走投無路，受盡折磨，最後跪在地上，哭著求饒！”
    楊子晴聽著，心中飛速盤算：借錢倒是小事一樁，可要是對方真像這女人說的，是個不講理的狠角色……為了幾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去得罪一個“幫會”，一個“大人物”？這筆買賣怎麽算都不劃算啊。她邊想邊暗暗告誡自己，現在可不是什麽呼風喚雨的大人物，隻是個普普通通，甚至還有點弱小的二階水係異能者，犯不著惹麻煩上身。
    定了定神，楊子晴臉上露出幾分猶豫和為難，語氣也變得遲疑起來：“這事兒……恐怕不太好辦啊。要不……等我男朋友回來，我跟他商量商量？對了，你再仔細說說，對方到底是什麽來頭？”
    “哎！好好好！”女人一聽楊子晴似乎鬆了口，頓時激動起來，感激涕零地說道，“真是太謝謝您了！是這樣的，那夥人是霹靂幫的，放高利貸的那個叫老黑，凶神惡煞的！昨天請去喝酒的那個叫丁橋，是老黑的狗腿子！他們……他們都說是金鷹幫的人！對了，黑影幫背後好像也有人插手，聽說他們的東家姓顧！”
    “顧？”楊子晴原本低垂的眼睫猛地抬起，心中一震。
    姓顧？這可真是……
    夜幕降臨，顧時敘沉默著回到房間。楊子晴看著他陰沉的臉色，就知道事情恐怕不簡單。她起身走到床邊，在他身邊坐下，輕聲問道：“怎麽了？看你臉色不太好。”
    房間裏沒有通電，隻有一盞昏暗的煤油燈在桌上搖曳，微弱的光芒 能照亮一小片地方，更顯得室內氣氛壓抑而沉默。顧時敘的臉隱在陰影裏，看不清表情。
    “我……看到k了。”顧時敘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k？！楊子晴瞬間明白顧時敘說的“k”是誰——末世前，顧時敘最後一次任務的目標，那個軍界大佬，墮落後走私軍火的罪犯！
    k比他們早一個多月離開蘇城，按理說，現在應該在首都基地才對。
    顧時敘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沉重：“他和……顧家的人混在一起。我們隊伍一周前就到了首都，結果……被強行解散了。齊明他們幾個，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我懷疑……恐怕是出事了！”
    他的話語有些淩亂，但楊子晴還是聽明白了大概。他們滿懷希望來到首都，迎接他們的不是想象中的歡迎，而是因為這個“k”，因為“顧家”，隊伍竟然直接分崩離析！
    顧時敘猛地轉過頭，目光灼灼地望著楊子晴，仿佛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子晴，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以前家裏的事？”
    楊子晴搖了搖頭，心中卻暗暗興奮起來，身世之謎？終於要來了嗎！她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準備迎接這期待已久的“秘密”。
    “顧家，”顧時敘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緩緩說道，“開國前隻是個以清廉著稱的書香門第，後來我外曾祖父和外祖父立了功勳，這才讓顧家一躍成為京城頂級的紅色世家，地位甚至比朱家還要高上幾分。如今華夏八大集團，顧家就占據了一席之地。”
    這麽厲害？！楊子晴心中暗暗吃驚，前世她可從未聽聞這些秘辛。
    忽然，她意識到了什麽，愣了一下，脫口而出：“外……？”
    顧時敘苦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寂寥：“不錯，嚴格來說，我並不算是顧家的孩子。我的母親，是顧家最小的女兒，年輕時和一個廚師相戀，很快就未婚懷孕。外祖父和舅舅們知道後，為了顧家的顏麵，竟然秘密將那個廚師……滅了口！還逼迫母親墮胎！母親誓死不從，後來，還是最疼愛母親的外曾祖父出麵，才保住了母親，讓她得以秘密生下我。”
    “而我，就是那個‘秘密’。”
    楊子晴的心髒猛地一顫，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幾乎要窒息。
    顧時敘繼續用平靜的語氣，仿佛在講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外曾祖父很快就過世了。母親也被安排嫁給了一個門當戶對，前途光明的男人。而我，則成了顧家二房，小舅舅的……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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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常常回來看我，後來有了阿元，她就不怎麽來了。雖然如此，她還是會給我寫信，打電話。”顧時敘的聲音低沉，似乎在回憶那些過往的點滴。“或許是怕舅舅和表兄弟們提防我奪家產，她讓我學習死去生父的手藝。你知道嗎？在首都，廚師做到頂尖，可以大紅大紫，結交無數人，發揮的作用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所有人都樂見其成。”他的話語依然平靜，卻帶著一絲諷刺和無奈。那一刻，楊子晴仿佛看見了顧時敘心中深藏的痛苦與無力。
    在那樣一個顯赫的家族裏，顧時敘明明擁有一切，卻始終隻是外人；他天賦出眾，本可以擁有璀璨的未來，卻不得不走上了做菜燒飯的道路。這一切，都是命運的捉弄，還是他自己不甘心的選擇？
    楊子晴愣了愣，直到顧時敘提到他曾學過廚藝的事時，她才猛然意識到，那並非開玩笑。原來，他一直藏著這樣一段往事。她不知該如何回應，隻能幹巴巴地說道：“你媽媽，或許真的是為了你好吧。”聽上去，她的母親似乎對他充滿了疼愛。
    顧時敘微微低頭，眼神黯淡，額前的發絲遮掩住了他複雜的情緒。那一瞬，他的神情像是被陰雲籠罩，整個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光彩：“或許吧。也沒什麽不好，至少阿元很喜歡吃。那個小子，氣人得很，從小性子就驕縱，發起脾氣什麽都不肯吃，偏偏隻吃我做的。”他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但眼神卻帶著一種無法掩飾的柔情。
    “不過，我也隻學了幾年。十歲那年，我的身份被曝光，母親未婚生子被夫家嫌棄，那個男人堅決要離婚。爭執中，母親被打中，身亡。”顧時敘的聲音漸漸低沉，仿佛回憶起了那些無法忘卻的痛苦。
    楊子晴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胸口。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氣，心裏湧起無數問號，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顧時敘微微一笑，仿佛看到了遙遠的過去：“當時，我恰好趕到，被押著去賠禮道歉。撿起那把槍，我給了那個男人一槍。他倒下了。按理說，我那時就應該死了，但幸好首長救了我，他帶我回去培養。我順道把阿元帶走，等我有能力了，就送他去南方讀書。”
    “所以，雖然我表麵上是顧家的子弟，實際上與顧家的關係非常惡劣。”顧時敘的眼神暗沉，他的過去，仿佛一把利劍，深深地刻在他心底。
    “k知道我在蘇城的事，顧家也知道。表麵上，我是顧家的人，但事實上，顧家除了幾個核心人物外，沒人知道我的真麵目。”他繼續說道，“在這末世中，拳頭說話，力量才是王道。我可以拉攏上萬人的力量，成為敵人。而那些舅舅、表兄弟們，肯定會想著怎麽奪走我的一切。”
    然而，顧時敘的聲音帶著一絲苦澀，仿佛對即將來臨的風暴沒有一絲信心：“他們已經做出了決定，把江城集團解散了，齊明等人的下落成了謎。”
    楊子晴的心猛地緊縮，她忍不住伸手抱住顧時敘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肩頭，低聲安慰：“他們會後悔的。”
    顧時敘沉默片刻，最終伸手輕輕將她摟進懷裏，低聲應了一聲：“嗯。”他眼底的陰影似乎又深了一分，燈光昏暗，將他俊朗的麵容投射出一種幾乎冷酷的美感。楊子晴心底一緊，幾乎能感覺到他內心的那份孤獨和沉痛。
    她輕聲問道：“那你的首長呢？”
    顧時敘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眼裏閃過一絲擔憂：“不清楚。不過，我猜他可能病了，或者受傷了。那邊需要大量的木係力量。”
    提到傅青鬆，顧時敘的眼神明顯帶上了些許情感，這讓楊子晴更加確認，他與這個人的關係並非單純的上下級。
    “木係？”楊子晴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事。她轉頭看向顧時敘：“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她將李映紅和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隱約覺得這兩者之間或許有所關聯。“顧家的人，可能是他們吧？你覺得？”
    顧時敘沉默了一會兒，眉頭微蹙：“基地裏的幫會錯綜複雜，暗地裏不一定有什麽聯係。但如果李映紅說的是真的，那就很有可能是顧家的人。你說，他們在哪裏？”
    兩人很快來到李映紅的住處，發現她和嶽天在家。家中的男人還在外麵勞作，顧時敘再次詢問了李映紅的情況，並仔細查探了嶽天。臨走時，他留了一些食物，並告訴他們會處理此事，等待他們的進一步行動。
    回到家中，顧時敘坐下來，表情有些嚴肅：“他是個不錯的苗子。現在那孩子雖然還不會使用，但不至於讓顧家的人采取卑鄙手段。大概是他們有需求，下麵的人想討好上頭才自作主張。”
    “那你打算怎麽做？” 楊子晴一邊問，一邊從農場裏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盒飯，擺放在桌上。
    “跟蹤，” 顧時敘拿起筷子，眼神銳利起來， “看看他們到底想做什麽，最好能拿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反正明天我也要進內城，正好可以試著打探齊明他們的消息。”
    楊子晴卻沒有動筷子，而是定定地看著他。
    “怎麽了？” 顧時敘疑惑地抬起頭。
    楊子晴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掌，他的手有些髒汙，衣服上也沾染了不少灰塵。 “先去洗個手吧，不對，還是進農場去洗個澡吧。 你好好放鬆一下，我十分鍾後再進去。” 說著，她不由分說地拉起有些無奈的顧時敘，直接將他推進了農場空間。 顧時敘自己是無法自由進出農場的，等他洗完澡，還需要她再進去領他出來。
    她覺得，在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之後，他需要一點獨處的個人空間。 也不知道，她這樣的感覺，到底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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