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瞬間散盡。
    蘇淺抹了把臉，汗水混著血珠——左臉被抓出三道細痕。
    龍霄踹開腳邊碎石："莫皓呢？"
    眾人回頭。
    左側岔路空無一人，隻有幾片碎布、幾枚青銅扣散在地上，沾著新鮮血。
    陸凜捏緊黑屏的終端："那混蛋早跑了。"
    蘇淺蹲下身，指尖劃過碎布邊緣的金線——和莫皓常穿的暗紋長袍材質一樣。
    她抬頭看向白瓔："你知道他要做什麽？"
    白瓔垂眼整理銀甲袖口，機械關節發出輕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我隻關心任務。"
    蘇淺心口發緊。這女人的語氣太冷靜，像在說無關緊要的實驗數據。
    "蘇淺。"
    低啞嗓音從後方傳來。
    蘇淺轉身，賴星瀾正從陰影裏走出來，黑色大衣沾著石屑，眼神陰冷卻藏著絲緊繃："你不能再冒險。"
    沈暮羽跟在他身側，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特工徽章，目光掃過眾人："迷霧擴散時，我們繞到了外圍。"
    雲澈按住劍柄，劍鞘撞在石壁上發出輕響："突然出現的兩個人，憑什麽信？"
    淩塵扯了扯他衣袖："先別急。"
    氣氛驟然凝固。
    蘇淺攥了攥銀鏈——這兩條鏈是她穿越時唯一帶著的東西，此刻正微微發燙。
    她清了清嗓子："先找出口。"
    地麵的腳印比之前更清晰了。
    蘇淺蹲在石縫前，指腹蹭過凹痕："步幅亂，前腳掌壓得深。"她抬頭："莫皓在逃跑，被什麽追。"
    眾人順著腳印走了半裏，岩壁上一道半人高的裂縫露出來。
    蘇淺推了把，石門吱呀開了條縫——黴味混著鐵鏽味湧出來。
    "有光。"陸凜的終端突然亮了條細縫，藍光映在牆上。
    實驗室。
    牆壁上掛滿泛黃的紙頁，墨跡暈開的"初代實驗體0號"幾個字刺得蘇淺瞳孔收縮。
    白瓔站在最前麵，銀甲下的手指微微發顫，指節抵在牆上，像是要把自己釘進那些資料裏。
    "你隱瞞了什麽？"賴星瀾的聲音像淬了冰，他一步跨到白瓔麵前，陰影籠罩住她。
    白瓔抬頭，機械眼的紅光掃過賴星瀾，又落回牆上的"實驗失控記錄"："我是設計者之一。"她頓了頓，"但失控的原因...不是人為。"
    "放屁！"龍霄拍桌，木桌裂開道縫，"你說不是人為？
    那0號實驗體現在在哪？"
    "林炎。"蘇淺突然開口。
    眾人轉頭看她，她摸了摸心口——兩顆心髒又開始共振，"融合心髒時，我聽過這聲音。
    和迷霧裏的低笑一樣。"
    白瓔的機械臂突然抬起，指尖抵住蘇淺心口："你融合了實驗體心髒？"
    "夠了！"沈暮羽突然插話，他拽過蘇淺，擋在她和白瓔中間，"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實驗室中央的儀器突然發出嗡鳴。
    金屬台麵裂開，藍光像活物般竄出來，照得眾人影子扭曲。
    神秘精靈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空蕩的回響："最後考驗——理解初代實驗的意義，否則留在此處。"
    "操！"龍霄剛罵出口，天花板的碎石就砸了下來。
    蘇淺抓過最近的陸凜往門口拽："分頭跑！
    龍霄帶雲澈，淩塵拉白瓔！"
    賴星瀾的手臂圈住蘇淺後腰，將她往牆角帶："跟緊我。"沈暮羽抽出隨身短刃，砍斷垂落的電線："左邊有通風口！"
    石屑迷了眼。
    蘇淺聽見白瓔的機械臂撞開碎石的聲音，聽見淩塵喊"抓住我"，聽見陸凜的終端重新亮起來的提示音。
    等她被賴星瀾護著滾出實驗室時，身後傳來轟然巨響——實驗室徹底塌了。
    眾人癱坐在地上喘氣。
    白瓔的銀甲裂了道縫，露出底下纏著繃帶的手臂；雲澈的劍斷了半截，劍尖還插著塊碎石；陸凜的終端屏幕終於全黑，他卻笑了："總比死在裏麵強。"
    蘇淺擦了擦臉上的灰，餘光瞥見白瓔正盯著廢墟，機械眼的紅光忽明忽暗。
    她想起實驗室牆上最後一張紙——"關鍵線索在實驗體心髒持有者手中"。
    風卷著碎石掠過眾人腳邊。
    賴星瀾扯了扯蘇淺的衣袖："先找地方休息。"
    沈暮羽卻沒動，他望著白瓔的背影，低聲道："她知道的，比說出來的多。"
    蘇淺摸了摸心口。
    兩顆心髒還在跳，一下，又一下。
    如果白瓔真的掌握了關鍵線索...
    她沒說出口。風灌進領口，涼得刺骨。
    逃出生天後，眾人在岩縫下暫歇。
    蘇淺背倚石壁，目光掃過眾人——白瓔正低頭調試銀甲，機械臂的修複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賴星瀾解下大衣披在她肩上，指尖卻緊攥著袖口，指節發白；沈暮羽蹲在陸凜身邊，盯著那台黑屏的終端，指尖輕輕叩了兩下。
    “白小姐。”賴星瀾突然開口，聲音像冰錐紮進空氣，“實驗室裏的資料，你早該知道實驗體心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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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瓔的機械眼紅光頓了頓，“知道和能說，是兩回事。”她掀開銀甲護腕，露出繃帶下暗紅的舊疤，“當年實驗失控時，這些疤就是0號的爪印。”
    龍霄吐了口血沫，“所以你怕？怕說出來他會找你算賬？”
    “怕？”白瓔抬頭，機械眼映出蘇淺的影子，“我怕的是有人比0號更想得到心髒。”
    蘇淺心口一緊。
    兩顆心髒突然劇烈跳動，她按住胸口，銀鏈燙得幾乎要灼傷皮膚——這是融合以來最強烈的反應。
    陸凜突然笑了，手指從終端背麵摳出片薄如蟬翼的芯片，“剛才塌牆時，我摸到了儀器接口。”芯片在他掌心泛著幽藍，“裏麵有段語音，是實驗日誌。”
    眾人圍攏。
    電流雜音後，傳來蒼老的男聲：“...0號的心髒能連通時空裂隙，但若持有者動了貪念...時間之庭的封印會被撕開...”
    蘇淺的呼吸驟然一滯。
    賴星瀾的手覆上她的，掌心滾燙；沈暮羽的短刃“唰”地出鞘，指向白瓔：“時間之庭？你早知道？”
    白瓔沉默。
    風卷起她額前的碎發，露出耳後淡青的紋路——和實驗室資料裏“時空錨點”的標記一模一樣。
    “走。”蘇淺站起身，銀鏈在頸間晃出脆響，“現在就走。”
    賴星瀾皺眉：“你去哪？”
    “找時間之庭。”蘇淺望向黑暗深處，那裏有若有若無的光，像星子墜進深淵，“心髒在告訴我方向。”
    沈暮羽收刃入鞘，拍了拍她肩膀；陸凜把芯片塞進衣袋，吹了聲短哨；龍霄扯起雲澈斷劍，瘸著腿走在最前。
    白瓔最後跟上，機械眼的紅光掃過蘇淺的背影，喉間溢出極輕的歎息：“希望你比我們都清醒。”
    前方的路越來越窄，岩壁上開始出現細密的刻痕——是古文字，和蘇淺銀鏈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她摸了摸鏈墜，心跳聲裏，似乎混進了更古老的節奏，像鍾擺，一下，又一下，指向某個被遺忘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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