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迷霧散去,新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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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之庭的霧氣徹底散了。
    蘇淺站在坍塌的宮殿殘骸前,看最後幾粒星子墜進虛空。
    林炎那句“不後悔”還在耳邊,她摸向頸間銀鏈,鏈墜燙得幾乎要灼穿皮膚——那是林炎用最後力量注入的,他說這樣蘇淺就能記住他存在過。
    “小淺。”龍霄的聲音啞得像砂紙。
    他斷劍上還沾著暗紅血漬,是方才替她擋下時間亂流時受的傷。
    蘇淺抬頭,見賴星瀾站在左側三步遠,西裝袖口被攥得發皺;沈暮羽右手始終虛按在短刃上,指節泛白。
    “去白瓔的實驗室。”蘇淺扯了扯發麻的指尖。
    她知道身後兩人在較勁,賴星瀾的偏執像無形的網,沈暮羽的警惕是淬毒的刃。
    可此刻她腦子裏全是白瓔轉身時機械臂的冷光——那女人從不說真話,包括當年為何要製造初代實驗體。
    “想知道真相?”
    清脆的童聲突然在頭頂炸開。
    蘇淺抬頭,見那隻神秘精靈正蹲在龍霄肩頭,尾巴尖沾著時間之庭的光塵。
    它歪著腦袋:“要找葉嵐。初代實驗幸存者的後代,她在藏真相。”
    白瓔的機械足踝頓住。
    她側過臉,金屬麵罩下傳來細微的齒輪轉動聲:“精靈說得對。”
    賴星瀾突然抓住蘇淺手腕:“你信?”
    “信。”蘇淺抽回手。
    她想起林炎消失前眼底的溫柔——那不是一個將死之人該有的,除非他知道某些她不知道的事。
    山穀比想象中近。
    葉嵐的小屋前長著半人高的野菊,門扉半開,能看見屋裏整麵牆的羊皮卷。
    女人倚著門框,三十來歲模樣,發尾沾著草屑,眼神卻比實驗室的冷光燈還透亮。
    她掃過眾人,視線在白瓔臉上停了三秒,才開口:“找我問實驗?”
    “你母親的筆記。”白瓔直截了當。
    葉嵐笑了,從袖中摸出本泛黃的牛皮本:“早等著呢。”她把本子遞給蘇淺時,指尖微微發顫,“但我得說——有些真相,知道的人活不長。”
    蘇淺翻開第一頁。
    墨跡斑駁的字跡躍入眼簾:“白氏,混沌與秩序平衡的守望者,自商周起以血祭研究時空……”她翻得很快,直到看見“初代實驗體0號,林炎,基因融合度99.7,情感模塊失控預警”那行字,呼吸突然一滯。
    “你利用林炎?”賴星瀾猛地掐住白瓔的機械臂。
    金屬摩擦聲刺耳,“他替你擋時間亂流,就因為你需要個活祭品?”
    白瓔沒動。
    她的機械瞳閃過幽藍光芒:“我需要他穩定空間。否則這方世界會被時間亂流撕成碎片,包括你們懷裏的蘇淺。”
    “放屁!”龍霄的斷劍“當”地戳在地上,“你白家早瘋了!用活人做實驗,還說為了平衡?”
    葉嵐突然按住蘇淺手背。
    她的掌心滾燙:“筆記最後一頁,是我母親的遺言。”
    蘇淺翻到末頁。
    泛黃的紙角寫著:“白瓔要的不是平衡,是重啟。她想讓所有實驗體消失,包括她自己——因為初代實驗的副作用,她的機械心撐不過三個月。”
    “所以你才放任林炎犧牲?”沈暮羽的短刃徹底滑出,抵住白瓔後頸,“你根本不在乎誰死,隻要能完成你的‘重啟計劃’!”
    白瓔終於轉身。
    她機械臂扣住沈暮羽手腕,力度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三個月後,時間之庭會徹底崩潰。我重啟空間,是為了讓蘇淺能回家——回她原本的世界。”
    “夠了!”蘇淺合上筆記。
    她聽見自己聲音在抖,“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山穀外傳來枯枝斷裂聲。
    沈暮羽的短刃“唰”地收回槍套。
    他側耳聽了兩秒,拽著蘇淺往樹後躲:“七個人,穿黑袍,帶武器。”
    “秩序守護者。”葉嵐突然攥緊門框。
    她的指節泛白,“他們找我十年了,說我母親的研究是‘顛覆世界的邪術’。”
    為首的黑袍人跨進籬笆。
    他鼻梁高挺,左眼戴著銀質眼罩,聲音像冰碴子:“葉嵐,交出筆記。”
    “楚天行。”白瓔的機械瞳縮成細線,“你追蹤她到現在?”
    楚天行沒理她。
    他抬手,身後六人同時抽出短刀。
    刀刃在陽光下泛著幽綠——是淬了毒的。
    “龍霄,引開左邊三個!”蘇淺把筆記塞進袖中,“沈暮羽,護著葉嵐!賴星瀾——”
    “我在。”賴星瀾已經擋在她身前,西裝被風掀起,露出腰間藏的配槍。
    他側頭看她,眼神比當年在頂樓威脅她時還狠,“敢碰她一根汗毛,我拆了你們整個組織。”
    混戰來得太快。
    龍霄的斷劍劈開兩把短刀,帶起一串血珠;沈暮羽的子彈擦著楚天行耳畔飛過,釘在他身後的樹幹上;賴星瀾的槍卡殼了——他皺眉,這才想起方才在時間之庭為救蘇淺,槍膛進了水。
    “蘇淺!”葉嵐突然尖叫。
    蘇淺轉頭,見楚天行不知何時繞到她身後,短刀正刺向她持筆記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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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能地躲,可刀鋒還是劃開了皮膚,血珠濺在筆記封皮上。
    “給我!”楚天行抓住她的手腕。
    蘇淺疼得發抖,卻死死攥住筆記不鬆手。
    “放開她。”
    白瓔的機械臂突然伸長。
    金屬利爪扣住楚天行的脖子,直接將他提離地麵。
    她的機械足踝碾碎了腳下的野菊:“十年前你燒了葉嵐母親的實驗室,現在還想搶筆記?”
    “你也配說我?”楚天行踢著腿,脖頸被勒出紅痕,“你白家拿活人做實驗時,怎麽不說自己是邪術?”
    “都閉嘴!”葉嵐突然舉起雙手。
    蘇淺看見她指尖滲出綠光,周圍的野菊突然瘋長,藤蔓纏住黑袍人的腳踝;風卷著落葉凝成屏障,擋住了楚天行揮來的第二刀。
    “撐不住了……”葉嵐額頭全是汗,“屏障最多三分鍾!你們帶著筆記先走——”
    “要走一起走!”龍霄砍翻最後一個敵人,斷劍上的血滴在野菊叢裏,“小淺,我背你!”
    蘇淺咬著牙點頭。
    她抓著賴星瀾的手,被他拽著往山穀外跑。
    沈暮羽殿後,邊跑邊開槍壓製;龍霄背著葉嵐,每一步都震得地麵發顫;白瓔掐著楚天行的脖子,像拖死狗似的跟著。
    身後傳來“哢嚓”一聲。
    蘇淺回頭,見葉嵐的屏障裂開蛛網狀的細紋。
    綠光正在消散,野菊藤蔓開始枯萎。
    楚天行突然笑了,他掙紮著摸向腰間的信號彈:“跑?等我同夥到了——”
    “閉嘴。”白瓔的機械爪收緊。
    楚天行的笑聲戛然而止,軟綿綿地垂下了頭。
    “快!”葉嵐的聲音帶著哭腔,“屏障要碎了——”
    蘇淺跑得肺都要炸了。
    她聽見身後傳來玻璃碎裂般的脆響,知道屏障撐不住了。
    賴星瀾的手越攥越緊,沈暮羽的子彈已經打光,龍霄的腳步開始發虛。
    而山穀外的路還長得看不見頭——
    突然,她聽見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
    蘇淺回頭,正看見碎裂的屏障裏湧出黑霧。
    那黑霧像活物般翻湧,裹著未及撤退的黑袍人,眨眼間便將他們吞噬。
    “那是……”葉嵐的聲音在發抖,“時間之庭的餘波?不可能,白瓔不是說已經穩定了嗎?”
    白瓔的機械瞳劇烈閃爍。
    她突然鬆開楚天行,拽住蘇淺的另一隻手:“跑!餘波提前了——”
    蘇淺沒說話。
    她望著前方越來越濃的黑霧,聽著身後屏障徹底崩潰的轟鳴,突然想起筆記裏最後一句:“重啟計劃的代價,是所有參與者的記憶。”
    而他們,顯然都成了“參與者”。
    蘇淺的鞋底碾過碎石。
    她扶住膝蓋,喉嚨裏像塞了團火。
    賴星瀾突然轉身,西裝袖口裂了道口子,直接掐住沈暮羽後頸往石壁上抵:“時間之庭的暗門,你早知道位置。”
    沈暮羽短刃彈出半寸,抵住賴星瀾腰側:“任務需要保密。”
    “放屁!”賴星瀾指節壓得石壁哢響,“你說過隻保護她,結果連白瓔的重啟計劃都知情——”
    “夠了!”蘇淺撲過去拽賴星瀾手腕。
    她腕上刀傷滲血,染紅了賴星瀾的袖扣,“現在什麽情況?楚天行的人可能追來,黑霧還在後麵——”
    “他們追不上。”白瓔機械臂擦過蘇淺手背,金屬涼意壓下她的灼痛,“餘波吞噬了半數黑袍人,但楚天行……”她低頭,機械足碾過地上半截斷指,“他跑了。”
    葉嵐扶著樹喘氣,發梢沾著草籽:“他的信號彈……可能已經召來更多人。”
    沈暮羽推開賴星瀾。
    他整理袖扣,短刃“哢”地收回槍套:“內耗解決不了問題。”
    “那你說!”賴星瀾扯鬆領帶,喉結滾動,“你還藏著多少事?在實驗室時你看白瓔的眼神——”
    “沈某的任務,與你無關。”沈暮羽轉身,靴跟碾碎一枚碎石,“但蘇小姐的安全,我比你清楚輕重。”
    蘇淺突然按住額頭。
    林炎留下的鏈墜燙得發燙,像在提醒什麽。
    她望著遠處翻湧的黑霧,又看向賴星瀾發紅的眼尾、沈暮羽緊繃的下頜線,喉嚨發緊——這兩個人,一個用偏執當枷鎖,一個用冷靜作屏障,可他們都在說“為了她”。
    “那邊有礦洞。”龍霄突然出聲。
    他斷劍拄地,血珠順著劍脊滴進石縫,“能躲。”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山體凹陷處覆著藤蔓,隱約能看見黑洞洞的入口。
    葉嵐摸了摸臂彎的筆記,指尖蹭到蘇淺的血:“進去吧。”
    賴星瀾突然抓住蘇淺手腕,力氣大得像要捏碎骨頭:“我先說清楚——”
    “進去再說。”蘇淺抽回手,率先走向礦洞。
    她聽見身後腳步聲亂作一團,白瓔的機械足磕在石頭上發出脆響,沈暮羽的短刃又滑出半寸,賴星瀾的呼吸聲粗重得像悶雷。
    而山風卷著黑霧的腥氣灌進領口時,她突然想起葉嵐母親筆記裏的另一句話:“當守望者與破壞者都舉起刀,最危險的,是那個被所有人爭奪的‘鑰匙’。”
    而她,顯然就是那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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