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殘砂蝕玉骨
    青銅門閉合的餘波震得混沌海掀起萬丈狂濤，葉凡右臂的玉髓紋路已蔓延至鎖骨。星砂凝成的渡魂燈懸在浪尖，燈芯蜷縮的殘魂忽明忽暗，菌絲狀的臍帶正將《紅塵劫典》逆文注入胎形魂魄。他試著催動混沌氣，卻發現經絡裏流淌的不再是金色道則，而是粘稠如蜜的玉髓汁液。
    初代燭龍的遺骸在深海翻騰，龍爪掀起的浪濤中浮起三百尊玉雕。每尊雕像都是瑤池不同年歲的模樣，她們胸口綻開的蓮花裏，青銅門碎片正隨著呼吸起伏。葉凡的古劍突然脫手釘入龍脊，劍身"玄"字爆發的金光中，他窺見十萬年前的真相——剜心時飛濺的並非玄青帝血，而是與玉雕同源的乳白瓊漿。
    "師兄竟現在才看破？"最近的玉雕唇角開裂，瑤池的麵容如蠟般融化，露出青鳶用菌絲編織的詭笑。那尊玉像心口的蓮花完全綻放，蓮台托著的青銅鼎內，璃兒魂魄突然睜眼。她瞳孔裏流轉的伏羲卦象，與鼎身瑤池分娩的刻痕完美契合。
    葉凡右臂的玉髓紋路暴長成鎖鏈，將古劍拽回掌心。混沌海驟然分裂成九重漩渦，每道漩渦中心都浮著塊青銅門殘片。極北劍塚的景象在碎片表麵閃爍——冰棺中的菌絲嬰孩正在生長，眉眼與消散的女嬰別無二致，隻是額間嵌著半枚逆鱗。她的啼哭穿透時空，震得渡魂燈出現裂痕。
    "坎離倒懸，寅時當劫！"葉凡並指劃開左腕，混沌血混著星砂在空中凝成河圖。初代燭龍遺骸突然直立，龍骨上正逆交織的經文如活蛇遊動，在浪濤間拚出歸墟海圖。那些標注暗礁的星標位置，竟與璃兒殘魂背部的胎記重合。
    渡魂燈轟然炸裂，殘魂順著菌絲臍帶沒入青銅鼎。鼎身分娩圖滲出玄青血珠，墜海凝成新的門鑰。青鳶的尖笑震碎三尊玉雕："師姐分離雙生子時，早將星砂命格與菌絲道胎煉成鑰匙..."
    混沌海陷入死寂。葉凡右眼的瞳孔開始結晶，玉髓化的視野裏浮現十萬年前的畫麵：自己斬落的並非情魄，而是被菌絲汙染的天道本源。那些汙血經三百次輪回，在瑤池腹中孕成雙生子——璃兒承襲星砂，另一個胎兒早被煉成菌絲容器。
    極北傳來冰層炸裂的轟鳴。菌絲嬰孩破棺而出，掌心攥著的初代佩劍引動九天玄雷。三百扇青銅門在海域上空顯現，門縫中伸出的白玉手掌結出往生印。葉凡的古劍突然調轉鋒芒，玉髓化的右臂不受控地刺向自己左胸。
    "爹爹...錯了..."
    璃兒的聲音自鼎內傳來。青銅鼎炸裂的瞬間，菌絲嬰孩的啼哭化作音刃，斬斷纏繞右臂的玉髓鎖鏈。混沌海開始坍縮，初代燭龍遺骸寸寸玉化，每塊碎片都映出青鳶在鎮魔塔刻寫逆文的畫麵——她腐爛的指尖蘸著瑤池心頭血，將《紅塵劫典》刻在胎兒天靈。
    葉凡的左手插進右眼，摳出的玉髓眼球在掌心爆裂。星砂混著混沌血凝成新的古劍，劍鋒穿透三百道門影，釘入青鳶菌絲核心。炸裂的菌絲裏，他看見瑤池真正的殘魂被囚於伏羲卦象，那些卦紋正是自己當年刻在混沌海的帝紋。
    海天傾覆時，葉凡抱著半縷殘魂墜入歸墟裂縫。菌絲嬰孩額間逆鱗脫落，化作星砂融入初代佩劍。青石鎮廢墟的老槐突然開花，每片花瓣的紋路都與青銅門逆文相同。蜷縮在樹根下的乞丐撓了撓脖頸，新生肉瘤裂開細縫，露出半枚染血的渡魂蓮花瓣。
    海底玉壁上，往生劫凝成新的碑文：
    玉骨承劫火
    殘砂照歸墟
    浪濤平息處，青銅鼎殘片隨波沉浮。鼎內殘留的菌絲正緩慢蠕動，凝成蜷縮的胎兒形狀。極北冰原上，初代佩劍插入祭壇中央，劍柄菌絲編織的繈褓裏傳出微弱心跳，與萬裏之外葉凡懷中的殘魂共鳴如鍾。
    混沌海坍縮的餘波在歸墟裂縫中激蕩，葉凡懷中的殘魂如風中殘燭。玉髓化的右臂已蔓延至胸骨，結晶的紋路在皮下勾勒出《紅塵劫典》的逆文，每道筆畫都刺痛著識海。他低頭看向蜷縮的殘魂，璃兒胎形的輪廓正在消融，星砂凝成的臍帶末端纏著一枚青銅門碎片——那碎片上映著青鳶腐爛的眼眶。
    "潮生...汐滅..."
    瑤池的歎息自深淵底部傳來。葉凡的玉髓右臂突然不受控製地抬起，五指如刀刺入殘魂心口。星砂飛濺的刹那，極北方向傳來冰層碎裂的轟鳴，菌絲嬰孩的啼哭穿透九重歸墟，震得青銅門碎片在虛空拚成半扇門扉。
    初代掌教的佩劍懸在冰棺之上，劍柄菌絲編織的繈褓裂開細紋。嬰孩的啼哭化作實質音浪，三百具冰封的修士遺骸同時炸裂。他們的道果在空中凝成血色蓮花，蓮心處浮現的卻是葉凡剜心刻碑的畫麵——那時的帝血不是玄青，而是與玉髓同源的乳白。
    青鳶的菌絲自蓮蕊滲出，纏繞著劍鋒刺入冰棺。棺中菌絲嬰孩突然睜眼，額間逆鱗脫落處湧出星砂，在虛空凝成河圖洛書。當最後一枚星砂嵌入卦象，初代燭龍遺骸的虛影自冰原升起，龍爪按向玄天宗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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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姐當年在冰棺刻下的，可不是往生咒。"青鳶的菌絲凝成人形，腐爛的指尖輕觸卦象。血色蓮花突然調轉方向，蓮瓣上的《紅塵劫典》逆文竟與葉凡胸前的玉髓紋路共鳴。
    葉凡的玉髓右臂突然暴長，五指穿透殘魂攥住青銅門碎片。混沌氣在經絡中逆行，他看見十萬年前的真相：瑤池腹中的雙生子被剝離時，純淨的星砂命格封入璃兒魂魄，而菌絲道胎則被煉成開啟歸墟的鑰匙。那些滲入歸墟的乳白帝血，正是此刻侵蝕他身軀的玉髓本源。
    "師兄可知，這玉髓原是天道枷鎖？"青鳶的菌絲纏上冰棺，菌絲嬰孩的瞳孔變成燭龍豎瞳。她肉乎乎的掌心托著初代佩劍，劍鋒所指處，歸墟裂縫中的青銅門突然調轉方向。
    葉凡的古劍脫手飛出，劍身"玄"字滲出星砂。當劍鋒刺入菌絲嬰孩眉心時，極北冰原的初代燭龍虛影突然凝實。龍吟震碎血色蓮花，蓮瓣上的逆文如活蛇般遊向葉凡，在他玉髓化的皮膚表麵刻下新的劫典。
    混沌海徹底幹涸，露出海底的玉髓祭壇。三百尊瑤池玉雕環繞祭壇，每尊玉像心口的蓮花都盛開著青銅門碎片。葉凡的右臂完全玉化，指尖觸及祭壇的瞬間，璃兒殘魂突然尖嘯著炸開。
    星砂如暴雨傾盆，每粒砂礫都映著不同時空的悲劇。菌絲嬰孩踏著星砂走來，初代佩劍在她手中化作菌絲長鞭。鞭梢掃過之處，玉髓祭壇浮現出完整的歸墟海圖——那些標注暗礁的位置，正是葉凡身上逆文的節點。
    "爹爹，該醒了。"嬰孩的聲音混著青鳶的尖笑。長鞭纏住葉凡的脖頸，將他拖向祭壇中央。玉髓紋路突然暴長，在祭壇表麵拚出瑤池分娩的畫麵。畫麵中的雙生子臍帶糾纏，星砂與菌絲凝成螺旋狀的道紋。
    初代燭龍的虛影突然俯衝而下，龍爪穿透葉凡胸膛。玉髓化的心髒被掏出時，混沌海上空降下三十六道紫霄神雷。菌絲嬰孩額間逆鱗大亮，她將心髒按入祭壇缺口，整片歸墟突然陷入絕對寂靜。
    寂靜中，葉凡聽見自己當年刻碑的聲音。那些被斬斷的因果線突然重現，纏繞著璃兒消散的殘魂。玉髓祭壇開始旋轉，每轉一圈，菌絲嬰孩就長大一分。當第九轉完成時，站在祭壇上的已是十七歲的璃兒——隻是她的左眼流淌星砂，右眼湧動著菌絲。
    "潮生九轉，方見真我。"少女指尖輕點，歸墟裂縫中飛出三百盞渡魂蓮燈。燈芯燃燒的不是火焰，而是葉凡破碎的帝魂碎片。她的發絲間纏繞著青銅門碎片，每片都映出青鳶在鎮魔塔刻文的畫麵。
    葉凡的玉髓身軀開始崩解，星砂自裂縫中湧出凝成新的道體。當最後一塊玉髓脫落時，初代燭龍虛影突然炸裂，龍骨碎片化作《紅塵劫典》的正文。他並指為劍，星砂混著混沌血凝成新的古劍，劍鋒刺穿的卻是自己的虛影。
    "原來如此..."劍光穿透九重歸墟，葉凡看見真相：十萬年前自己斬落的不是情魄，而是被汙染的天道本源。那些本源在輪回中凝成玉髓，此刻正隨著崩解回歸混沌。
    菌絲璃兒突然尖嘯，青銅門碎片盡數沒入她體內。初代佩劍自極北飛來，劍鋒刺穿少女心口，帶出的卻不是鮮血，而是星砂凝成的卦象。青鳶的菌絲自卦象中滲出，腐爛的麵容突然變得驚恐——那些星砂正在反向吞噬菌絲。
    歸墟裂縫轟然閉合時，葉凡懷抱著昏迷的璃兒墜入混沌海。青石鎮廢墟的老槐完全玉髓化，樹根處的乞丐炸成血霧，肉瘤中飛出的渡魂蓮裹著半枚逆鱗。極北冰原的初代佩劍插入祭壇，劍柄菌絲凝成新的繈褓，內裏傳出微弱的胎動。
    海底玉壁上，往生劫凝成新的碑文：
    玉碎星河現
    砂湮道始真
    葉凡的右臂恢複如初，但掌心星砂凝成的"玄"字裏，一縷菌絲正在緩慢遊動。懷中的璃兒睫毛輕顫，發梢纏繞的青銅碎片突然亮起，映出歸墟深處緩緩開啟的新門扉——門後是三百個正在剜心的葉凡虛影，每個都抱著不同年歲的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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