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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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籌謀都得以保證自身安全為前提。
“清淺,你覺得趙渙的身手能同時對戰幾個普通的壯漢,還不至於吃虧?”趙荑聰明地規避所有直觀事實的提問,隻問對方感受來旁敲側擊。
“奴婢不知。不過祝媽媽曾說趙濯在陪嫁的四個護衛裏功夫最好,說他打倒四五個人沒問題。趙渙就算比不上趙濯,打倒兩三個總可以吧?”清淺歪著頭,不確定地說。
“護衛安置在哪裏了?”趙荑問。護衛是她的安全保障,住得自然越近越好。
“清瀾說院子裏都是女眷,沒有男人跟著住進來的規矩,就讓荀二尋滕管事看著就近找個地方。奴婢今兒個跟著奶奶出去,趙渙指給奴婢看了,出了咱這院門兒,往東得走大半盞茶時間。”清淺不滿的語氣很是明顯。
一盞茶就算十分鍾,大半盞茶也得七八分鍾。看來這荀二沒和滕管事通氣,清瀾也是個心思深的。“趙渙怎麽說?住的可還好?”趙荑問。
“趙渙說屋子夠大,就是等趙淞護了祝媽媽幾個來,他們四人連著幾個小廝也住得開。他還說讓咱們不用擔心,這幾日他們三個不分晝夜輪流守在院子外,不會讓奶奶受驚。”
守——在——院——子——外?趙荑瞬間發懵。“呃,昨夜開始守著的麽?”
“不是,說從我們到的那日就開始,嗯,應該有兩天三夜了。”清淺掰了手指說。“奶奶別擔心了,有他們幾個在,您夜裏且安心睡著。”
這可怎麽安心睡?趙荑的心一下子提得老高。她初來那夜,沒有人攔著那兩個黑衣人,也沒人攔了荀二宿在院子裏,是院外守著的護衛沒有發現麽?如果是,那護衛的功夫也就隻是平平,她沒法安心;如果是護衛和外人夥同呢?她豈不是腹背受敵?如果是護衛發現了荀二和黑衣人卻沒有出聲,那說明什麽?趙荑忽地一身冷汗。護衛看到了行為詭異的她!是不是也看到了她窺探各個房間,看到她攀上高高的樹?趙荑感到細細的汗意和砰砰幾乎跳出的心。
“那——他們幾個怎麽排的班?哦,我是說,怎麽輪換看護,畢竟——不能總熬著。”趙荑覺得自己的聲音幹澀得很。
“這趙渙倒是沒說。奶奶放心,他們估計是上下半夜輪值,就像咱們來的一路那麽安排。”清淺語氣輕快。
趙荑不知道該怎麽問下去。今天出院子是趙渙和另一個護衛跟著,聽清瀾喚名字,好像叫趙沐。
趙濯、趙渙、趙沐,加上一個還沒到的趙淞,四名陪嫁護衛。
趙荑仔細回想在莊子走動時候跟在身後的兩個護衛趙渙和趙沐,嗯,三十多歲的漢子,身材魁偉,穿一樣粗布的短打,沒有出格的舉動,神情也沒給她留下特別的印象。
沒見到的隻有趙濯。如果是整夜的輪值,今兒個趙濯又沒跟著,就說明他昨夜輪值,那前夜輪值的便不是他。可如果是上下半夜的輪值呢?趙荑有些頭疼。
“奶奶!”清淺看她一時神情陰晴不定,擔心地問:“您不舒服麽?是不是走的時間太長累了?要不您躺著小憩一會兒?”
“哦,應該是的。我躺一會兒。”趙荑此刻沒有心思斟酌字句,她需要好好靜靜。
打發了清淺出去,趙荑靠在榻上,哪裏睡得著。如果值夜的護衛發現了她的異常,接下來會怎麽做?趙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做事從來隻做最壞打算,所以首先拋開護衛不在,或是功夫不夠好沒有發現黑衣人等所有看似有利的假設。
那名護衛和荀二或黑衣人是一夥兒麽?應該不是!荀二熟悉莊子的一切,又有安置原主到來後諸多事宜的由頭,要避開護衛不難,無需走通護衛的門路。至於護衛和黑衣人之間,大概率也沒有瓜葛。因為她躲在水井邊,黑衣人沒有看到,但院外的護衛一定能看到。如果是一夥兒,那她早已被黑衣人抓了去。作為她的陪嫁護衛,即便不是百分百忠心,隻要沒有極端的威脅或是誘惑,他們的忠誠應該可以信任。
那麽,還有一種可能。護衛看到了黑衣人,卻沒有現身。為什麽?護衛先看到她出了正屋,發現她舉止異常,還在觀察她的時候,黑衣人來了。知道她躲過了黑衣人,是安全的,所以一直沒有現身,而是任由黑衣人離去。趙荑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
問題是,護衛發現了她的怪異舉動,會如何想?如何做?原主即便從小淘氣,喜歡上竄下跳,也不該大半夜爬樹,又何況衣冠不整啊。
趙荑愣愣地望著門口屏風的背板,忽地坐起身來。“清淺,去喚了趙濯他們三個過來回話。”
坐著小杌子,守在門口的清淺嚇了一跳,急急應了去叫人。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三個漢子已經站到了正屋的院子中央。
趙荑仔細端詳著那個不曾見過的護衛——趙濯。
功夫最好,卻看著最為年輕。不到三十的樣子,身形偉岸,寬肩窄腰,小麥膚色,濃眉高鼻,一身利落短打,倒有幾分俠客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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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知道這幾日得你們晝夜守著,辛苦諸位了!”趙荑語氣溫和。
“不敢當主家辛苦二字,份內職責!”趙濯拱手答話,其他兩人跟著拱手,卻沒發一言,以趙濯馬首是瞻。
“份內職責也有不同做法,清淺!”趙荑轉向立在門旁托著托盤的清淺,“差事盡心,總是要賞的。”
剛剛趙荑已經從清淺那裏探出這幾個護衛每月月銀二兩,那麽作為晝夜辛苦的犒賞,每人賞十兩銀子不算出格。
“謝主家賞!”出言的依然是趙濯,他垂目斂神,再次拱手,並不推拒。
“前日夜裏,我覺著這院子不太平,你們可有什麽發現?”趙荑也不繞彎子,單刀直入地問。問話間,趙荑站近屏風開孔,眼睛緊緊盯住三人。
站在左側的趙渙已經迎前一步接了清淺手裏裝著賞銀的托盤,站在右側的趙沐麵露喜意,眼神掃向托盤。此刻隻有居中的趙濯注意力在趙荑的問話上。
他微頓了下拱起的手,然後放下,語氣如常地答:“前日上半夜是趙沐值夜,下半夜是小人。夜裏許是有山裏動物出沒,小人聽到動靜追出了一段距離卻什麽都沒發現。五奶奶可是覺出有什麽不妥?”
是黑衣人調虎離山,還是趙濯欲蓋彌彰?趙荑不確定。“哦,就是聽到點動靜,沒有不妥就好。”趙荑盯了一眼趙濯放下後微微收緊的手,不急不緩地問:“這些日子著實辛苦你們!住的地方離這裏有些遠,這麽值夜很是不便。你們可有什麽法子解決?”
“小人和兄弟幾個商量過,打算在這院牆外搭個偏棚,隻要大家能擠下就好,不能誤了主家差事,負了奶奶信任!”
“這樣不好。哪有晝夜辛苦,還不得好睡的道理。”趙荑斷然否了趙濯的話,“你們且去和滕管事商量,看能不能把院子前麵改動下,蓋出兩間屋子讓你們休息。”
趙荑不知道自己何時能從莊子離開,索性做些動作,看是不是可以查出身邊人更多底細。
趙濯眉頭微蹙了下,露出進院後唯一一點兒不一樣的神色:“這樣會不會太麻煩?”
“能讓你們有好好休憩之處,無所謂麻煩!”趙荑並不托大,“這也隻是我一時想法,是否可行,你們且去和滕管事商量後再定奪。”
“是。謝主家仁善。”趙濯拱手和趙渙、趙沐退身離去。
看著三人的背影,趙荑有些困惑。趙濯一直自稱小人,稱原主為主家,應該和清淺等人身份不同,可作為陪嫁護衛跟在原主身邊,不是有身契的下人,那是簽了契約的雇工麽?
“清淺,他們的家人……”這幾日一直在說半截話,趙荑很討厭這樣,可沒辦法啊。她無法直接提問,也怕出口的問題讓身邊人覺出異常,隻能不斷做出猶疑不定的樣子。
“唉,姑娘總是這樣,擔心這個擔心那個!”清淺心疼地遞了盞茶給坐回窗邊桌旁的趙荑。“您看這京裏能得主子恩典,賜了姓,還放了身契的有幾家?都是跟著老侯爺的老人兒,您還怕府裏薄待了他們不曾?再者,他們幾個家裏也都是忠心之人,不會有任何不該有的想法。二老爺看重他們的身手,也會想法兒留住他們為您盡心盡力,自不會虧待了他們家裏。您且把心放回肚裏。離京前,祝媽媽已經囑人給靖平公府送了信兒,把京裏陪嫁莊子、鋪子的賬目和人都暫時托給咱家姑奶奶管著。您啊,誰也別惦記,好好養身子,等著咱捬義侯府的爺兒們回來給您出氣就是了。”
放了身契的家仆!或許是父輩立了功得了贖還奴籍的機會。能跟在原主身邊,一是為了還主家恩情,二也是為了謀份差事吧。清淺此時提到陪嫁莊子、鋪子,應該是這幾個護衛的家人在她名下的莊子和鋪子裏做事。嗯,各取所需!有利益牽扯最好。趙荑從來不相信單純的恩義和情感。這個世界最牢固的關係就是利益,從古至今,沒有例外。
心裏那根弦鬆了,趙荑露出笑意。不過,她不會全然鬆懈。利益捆綁是基礎,讓對方心生敬畏、死心塌地追隨,即便知曉她的秘密也不敢吐露,這才是她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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