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階深處的嘶吼聲像悶在甕裏的雷，震得石壁上的苔蘚簌簌往下掉。
    湛瑤捏著微型符文炸彈的指尖微微發顫——這是她從遊戲商城兌換的最後三枚試探道具，本打算留到更危險的境地，可此刻階梯入口的藤蔓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生長，將退路絞成綠網。
    “風靈，退後。“她彎腰將白絨絨的小獸塞進石縫，指腹在炸彈引信上輕輕一搓。
    淡金色的符文順著彈體遊走，“叮“地一聲輕響後，她屈指一彈，炸彈骨碌碌滾下階梯。
    血色霧氣湧出來的瞬間，她幾乎要屏住呼吸。
    那霧不像尋常霧氣那樣飄散，反而在離地半尺的位置凝結，先是勾勒出嶙峋的骨茬，接著是泛著幽光的利爪，最後是兩顆猩紅的眼珠子——七隻半透明的虛影生物從霧裏掙出，每一隻都比之前遇到的怪物更猙獰，喉間發出刮擦金屬般的尖嘯，直撲她手中發燙的玉簡。
    “幻影迷蹤術！“湛瑤咬著舌尖念出技能口訣，腕間銀鈴輕顫。
    她的身影在原地碎裂成七八個重疊的虛像，有兩個甚至歪歪扭扭飄向階梯入口。
    虛影生物果然被分了神，三隻撲向假人，四隻繼續鎖定本體。
    “好機會！“她抄起風靈就往階梯下跑。
    風靈也很配合，蓬鬆的尾巴繃成箭羽，在石階上點出一串白影，帶得她的道袍獵獵作響。
    階梯盡頭的風突然變了味道。
    不再是潮濕的苔蘚氣，而是混著鐵鏽與銅腥，像被血泡過的古戰場。
    等看清大廳中央那座兩人高的青銅羅盤時，湛瑤的呼吸猛地一滯——羅盤表麵的符文，和她在怪物殘甲上見過的、地圖上標紅的，甚至腕間玉簡的紋路，竟全是同一種脈絡。
    “原來所有線索都指向這裏。“她蹲下身，指尖撫過羅盤邊緣的裂紋。
    那些裂痕呈放射狀，最深處能看見底下暗紅色的填充物，像凝固的血。
    風靈突然從她懷裏掙出，雪白的尾巴尖輕輕點在羅盤基座的凹痕上。“叮“——一聲清響震得人耳膜發顫，大廳四壁的青石板突然泛起幽光，無數拇指大的符文節點像活了似的爬出來，在牆上連成蛛網般的紋路。
    “這是...需要激活的陣眼？“湛瑤想起之前石壁上的半幅星圖，立刻把發燙的玉簡從腕間解下。
    當玉簡便當啷啷嵌進羅盤頂部凹槽時，整個大廳都震動起來。
    符文節點開始依次亮起，從東南到西北，從地麵到穹頂，每亮一個，羅盤就發出一聲類似心跳的轟鳴。
    可就在最後一組符文即將點亮時，所有動靜突然停了。
    “外來者，你真以為能輕易解開這裏的秘密？“
    沙啞的男聲從背後傳來。
    湛瑤猛地轉身，隻見左側牆壁上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影——是之前在黑霧裏消散的神秘商販！
    他的輪廓比之前更淡，眼窩處卻凝著兩團幽火，“這祭壇困了我三百年，你以為憑個不知哪裏來的破玉簡就能破局？“
    話音未落，大廳開始劇烈搖晃。
    那些被幻影術引開的虛影生物竟順著階梯追了進來，數量比之前多了一倍，尖爪刮擦地麵的聲音刺得人牙根發酸。
    更糟的是，原本靜止的符文節點開始倒著熄滅，每滅一個，羅盤上的裂紋就擴大一分。
    “風靈，咬我袖口！“湛瑤扯下腰間的音波震蕩器，手指在調節鈕上飛轉。
    這是她用十顆下品靈石換的裝備，最大功率能震碎金丹期修士的護體罡氣，此刻卻要拿來當救命符。“三、二、一——“她按下開關，藍色光紋瞬間爬滿震蕩器表麵。
    震耳欲聾的嗡鳴中，虛影生物的動作明顯滯了滯。
    湛瑤趁機拽著風靈衝向羅盤，可還沒跑兩步，一隻虛影的利爪就劃開了她的道袍，在胳膊上拉出三道血痕。
    “該死！“她咬著牙從裝備欄摸出最後一張加速符，拍在風靈背上。
    小白獸的毛發立刻泛起銀光，帶著她像支箭般射向羅盤。
    與此同時，她餘光瞥見風靈的尾巴正卷著一塊從牆上掉下來的符文碎片——那是剛才震動時崩落的。
    “就是現在！“她吼了一嗓子。
    風靈會意，尾巴用力一甩，符文碎片“噗“地紮進羅盤核心的裂痕裏。
    “轟——“
    羅盤發出一聲悶吼，原本倒轉的符文節點重新開始點亮。
    虛影生物的尖嘯變成了哀嚎，它們的身體像被無形的手揉捏，逐漸透明，最後“噗“地一聲消散在空氣裏。
    神秘商販的投影則發出刺耳的尖叫，化作一道黑煙鑽進羅盤裂縫，眨眼間沒了蹤跡。
    大廳終於安靜下來。
    湛瑤癱坐在地，看著胳膊上的血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多虧了遊戲裝備裏的自動療傷buff。
    風靈湊過來舔她的手背，被她一把抱進懷裏。
    可這份平靜隻維持了片刻。
    “哢嚓——“
    腳下的地板突然裂開一道縫隙，碎石“嘩啦啦“往下掉。
    湛瑤趕緊爬起來，就著石壁上殘留的符文光，看見裂縫下是個幽深的洞穴。
    洞底有什麽東西在發光，不是刺眼的寶光，而是淡淡的、幽藍的熒光，像把星子揉碎了撒進去。
    她蹲在裂縫邊緣，風靈從她懷裏探出頭，也歪著腦袋往下看。
    下方傳來若有若無的水流聲，混著某種熟悉的、類似玉簡震動的嗡鳴。
    “看來，我們的麻煩才剛開始。“湛瑤扯了扯被劃破的道袍，嘴角卻揚起一抹笑。
    她摸了摸重新歸於平靜的玉簡，又看了看懷裏豎著耳朵的風靈，“不過...有你在，好像也沒那麽可怕。“
    洞底的熒光輕輕晃了晃，仿佛在回應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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