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形勢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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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城下的血色硝煙尚未散盡,兩份染血的戰報如同破曉的曙光,幾乎同時飛抵靖亂軍大營。
陽州城頭,殘陽如血,將城牆上密布的箭孔和幹涸發黑的血跡染得更加刺目。空氣凝固著濃烈的血腥、汗臭與焦糊的氣息。連續三日,哈爾克鐵騎的衝鋒如同永不停歇的黑色怒潮,瘋狂拍打著這座搖搖欲墜的孤城。
嚴林拄著卷刃的長刀,背靠在垛口冰冷的磚石上,大口喘息。他身上的玄甲遍布刀痕箭孔,左肩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被粗麻布草草捆紮,滲出的血已將布條染成暗紅。臉上糊滿了煙灰與血汙,唯有一雙眼睛,依舊銳利如鷹隼,死死盯著城外那片黑壓壓、如同烏雲壓頂般的敵軍騎兵海洋。
“將軍!東門告急!哈圖魯親自帶人衝上來了!”一名校尉滿臉血汙,踉蹌奔來嘶吼。
嚴林眼中寒芒一閃,猛地抓起腳邊一杆沉重的長矛“跟我上!”聲音嘶啞卻斬釘截鐵。
東門城牆已然成為血肉磨盤。身材雄壯如熊的哈爾克猛將哈圖魯,揮舞著巨大的玄鐵劍,如同人形凶獸,在城頭瘋狂衝殺!沉重的玄鐵劍每一次揮舞,都帶起一片腥風血雨,靖亂軍士兵的盾牌如同紙糊般碎裂,人體被砸得筋斷骨折!他身後,凶悍的哈爾克重步兵正源源不斷從雲梯湧上城頭!
“哈圖魯!休得猖狂!”嚴林一聲暴喝,如同平地驚雷!他猛地擲出手中長矛!長矛化作一道烏光,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直射哈圖魯心窩!
哈圖魯怒吼一聲,玄鐵劍橫掃格擋!
“鐺——!”
火星四濺!巨大的力量讓哈圖魯手臂一麻,長矛雖被砸飛,卻也阻了他凶悍的攻勢!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嚴林如同撲食的獵豹,身形疾衝而至!手中那柄卷了刃卻依舊鋒利的長刀,帶著同歸於盡的決絕,無視哈圖魯橫掃而來的玄鐵劍,直刺其咽喉!完全是搏命的打法!
哈圖魯眼中閃過一絲驚駭!他從未見過如此悍不畏死的將領!倉促間隻能盡力側身閃避!
“噗嗤!”
長刀未能刺中咽喉,卻深深貫入哈圖魯粗壯的肩窩!鮮血狂噴!
“啊——!”哈圖魯發出驚天動地的痛吼!
嚴林也被玄鐵劍帶起的勁風掃中胸口,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後退數步,被親兵死死扶住。
哈圖魯劇痛之下凶性大發,不顧肩頭插著的長刀,狂吼著撲向嚴林!
就在此時!
“嗖!嗖!嗖!”
三支勁弩從不同角度,如同毒蛇般射至!一支精準地射入哈圖魯因劇痛而大張的口中!一支貫入其眼眶!一支狠狠紮進其心窩!
哈圖魯龐大的身軀猛地僵住,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氣,轟然栽倒!沉重的玄鐵劍砸在城磚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主將陣亡!如同抽掉了哈爾克攻城部隊的脊梁!城頭上的哈爾克士兵瞬間大亂!攻勢為之一滯!
“殺——!”嚴林強忍劇痛,嘶聲怒吼,長刀指向城下!
早已憋足了怒火的靖亂軍將士,爆發出震天的喊殺!滾木礌石、沸油金汁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剛剛攀上雲梯的哈爾克士兵慘叫著跌落!城下攻勢瞬間崩潰!
查爾斯將軍勒馬立於帥纛之下,冰藍色的眼眸死死盯著陽州城頭那道浴血拄刀的身影。哈圖魯的屍體被亂箭射成刺蝟,掛在殘破的雲梯上搖晃。他精心組織的、誌在必得的攻勢,竟被嚴林以如此慘烈的方式生生擊退!
“將軍!左翼的巴圖爾將軍……被嚴林軍中的神射手冷箭狙殺!右翼的烏恩其將軍……在剛才的混戰中被嚴林親自斬於城下!”副將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驚惶。
查爾斯英俊的臉龐瞬間陰沉如鐵。短短三日,他竟連折三員大將!哈圖魯、巴圖爾、烏恩其,皆是哈爾克赫赫有名的勇士!嚴林!這個名字,此刻如同帶著詛咒,讓每一個哈爾克勇士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嚴林所率的這支守軍,如同打不垮的磐石,又如同帶刺的鐵壁!每一次碰撞,都讓哈爾克付出慘痛代價!
“撤!”查爾斯猛地一揮手,聲音冰冷,帶著不甘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退兵!退守五十裏外大營!重整旗鼓!”他深知,再強攻下去,即便能拿下陽州,也必將付出他無法承受的代價。這支軍隊的韌性,這個叫嚴林的將領的頑強,超出了他的預估。他需要重新審視局勢。
哈爾克鐵騎如潮水般退去,丟下無數屍體和哀嚎的傷兵。陽州城頭,響起震天的歡呼!疲憊至極的士兵們相互攙扶著,淚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嚴林拄著刀,望著退去的敵軍,緩緩吐出一口帶血的濁氣。
“將軍!敵軍退了!我們贏了!”副將激動地喊道。
嚴林抹去嘴角血跡,眼中沒有絲毫鬆懈,隻有冰冷的戰意“贏?還沒完!傳令!輕傷者留下打掃戰場,收斂同袍!其餘能戰者,隨我出城!”
“出城?”副將愕然。
“趁他病,要他命!”嚴林聲音斬釘截鐵,“查爾斯新敗,士氣受挫!我軍士氣正盛!此刻不取陽州城,更待何時?目標——陽州!拿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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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陽州城內空虛的守軍,麵對如狼似虎、挾大勝之威猛撲而來的靖亂軍,象征性地抵抗了片刻,便開城投降。象征劉蜀朝廷的旗幟頹然落下,靖亂軍的戰旗,高高飄揚在陽州城樓之上!東南重鎮,易主!
東雷郡,廣袤的原野上,戰火燎原。氐羌族長兀骨都的十萬鐵騎,如同席卷大地的蝗群,瘋狂衝擊著謝飛軍脆弱的防線。氐羌騎兵來去如風,騎射精準,謝家軍雖奮力抵抗,卻因裝備、戰法落後,死傷慘重,節節敗退。
謝飛站在殘破的望樓之上,看著遠處如同烏雲般湧來的氐羌騎兵,看著己方士兵如同麥草般被收割倒下,眼中充滿了血絲和深深的無力感。陳先童的許諾如同毒藥,引來了這群貪婪的惡狼!
“丞相!左翼……左翼快頂不住了!兀骨都親自衝鋒了!”部將嘶聲喊道。
謝飛握緊拳頭,指節發白。難道真要放棄東雷基業,亡命天涯?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嗚——嗚——嗚——!”
一陣截然不同、更加雄渾嘹亮、帶著狂野穿透力的號角聲,如同驚雷般從戰場側翼炸響!
緊接著,大地傳來另一種震動!密集、沉重、帶著碾壓一切的氣勢!
“轟隆隆——!”
煙塵衝天!一麵巨大的“段”字狼頭戰旗,如同破開混沌的巨斧,率先刺破煙塵!緊隨其後的,是如同鋼鐵洪流般洶湧而出的靖亂軍鐵騎!為首一將,赤膊上身,肌肉虯結如岩石,傷痕縱橫交錯,手中那柄巨大到令人窒息的玄鐵劍在陽光下反射著死亡的光澤!正是段梟!
“兀骨都老狗!你段爺爺在此——!”段梟的咆哮如同九天驚雷,瞬間壓過了戰場的喧囂!他猛夾馬腹,胯下赤紅烈馬發出一聲震碎雲霄的長嘶,四蹄騰空,化作一道狂暴的紅色閃電,竟直直撞向氐羌中軍那杆巨大的、裝飾著猙獰牛角的帥旗所在!
“靖亂軍!是段梟!靖亂軍援兵到了!”絕望中的謝家軍爆發出絕處逢生的狂喜呐喊!
兀骨都正揮舞著彎刀,指揮大軍撕裂謝飛的左翼,聞聲猛地回頭。看到那麵狂舞的狼頭旗和那道狂暴衝來的身影,他瞳孔驟然收縮“段梟?!他怎麽來了?!”
段梟根本不給氐羌人反應的時間!巨大的玄鐵劍在他手中輕若無物,每一次狂暴的橫掃,都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嗚咽!擋在他麵前的氐羌騎兵,如同被巨錘砸中的草人!連人帶馬被砸得血肉橫飛!沉重的玄鐵劍所過之處,掀起一片腥風血雨,硬生生在密集的氐羌軍陣中,犁開了一條由殘肢斷臂鋪就的死亡通道!直撲兀骨都!
“保護族長!”氐羌親衛騎兵驚駭欲絕,拚死上前阻攔。
“滾開!”段梟狂吼,玄鐵劍一個橫掃千軍!數名衝上來的氐羌勇士連人帶兵器被砸得粉碎!他如同一頭發狂的洪荒巨獸,以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狠狠擊穿了氐羌親衛的攔截,距離兀骨都的帥旗越來越近!
兀骨都看著那在自家軍陣中如入無人之境的魔神,看著那柄沾滿鮮血的玄鐵劍,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他引以為傲的十萬鐵騎,在這支突然殺出的生力軍和這個不要命的瘋子麵前,陣型竟開始動搖!
“族長!側翼!靖亂軍騎兵在猛攻我們側翼!”更壞的消息傳來。段梟帶來的不僅是自己的狂暴,還有麾下那一萬如狼似虎、裝備精良的靖亂軍鐵騎!他們如同鋒利的剃刀,在段梟撕開的缺口兩側,瘋狂切割著氐羌騎兵混亂的陣型!
兀骨都臉色鐵青。他意識到,再打下去,即使能重創謝飛,自己也必將被段梟這支不要命的軍隊撕掉一大塊肉!陳先童許諾的武藏郡?那虛無縹緲的承諾,豈有自己部落勇士的性命重要?
“撤!吹號!撤兵!”兀骨都當機立斷,嘶聲怒吼。代表撤退的牛角號聲,帶著不甘與倉惶,響徹戰場。
氐羌騎兵如蒙大赦,如同退潮般脫離戰鬥,丟下滿地狼藉的屍體和哀嚎的傷兵,向著西陲方向狼狽撤退。
戰場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濃煙、血腥和劫後餘生的喘息。
段梟勒住渾身浴血的赤紅戰馬,將巨大的玄鐵劍頓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汙,看向遠處望樓上那個身影,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謝丞相!段某來得可還及時?”
謝飛在親衛的簇擁下,策馬來到段梟麵前。他望著眼前這個如同從血池裏撈出來的巨漢,望著那麵在風中獵獵作響的狼頭戰旗,望著周圍靖亂軍鐵騎肅殺的麵孔,心中百感交集。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有對段梟及時援手的感激,更有一種被卷入更大旋渦的複雜與一絲……敬畏。
他深吸一口氣,鄭重地抱拳“段將軍神兵天降,救我東雷於水火!此恩,謝飛銘記於心!”
段梟大手一揮,毫不在意“謝啥!都是打陳老賊的!我們上將軍說了,幫你揍跑這群蠻子,咱倆就合兵一處,幹票大的,拿下陳先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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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銅鈴般的眼睛盯著謝飛,帶著直白的野性和不容置疑的邀請“咋樣,謝丞相?跟段某一起,去捅陳先童的腚眼子——打安雅郡去!給這老狗來個前後夾擊!幹不幹?”
謝飛看著段梟眼中燃燒的戰意,又望了望身後疲憊卻因援軍到來而重新燃起希望的將士,再想到陳先童勾結外族欲置自己於死地的狠毒,眼中最後一絲猶豫徹底消散,化為決絕的火焰!
“幹!”謝飛猛地抽出腰間佩劍,劍鋒直指安雅郡方向,聲音洪亮,“段將軍!你我合兵!目標——安雅郡!踏平陳賊巢穴,就在今日!”
“哈哈哈!痛快!”段梟狂笑,聲震四野,“弟兄們!跟謝丞相一起——殺奔安雅!”
兩支剛剛經曆血火洗禮的軍隊,在共同的敵人麵前,迅速匯成一股更加龐大的洪流。戰旗獵獵,刀槍如林,帶著複仇與勝利的渴望,滾滾殺向陳先童最後的東南屏障——安雅郡!
寧安城,大將軍府。
陳先童手中的密報滑落在地。他臉色灰敗,跌坐在鋪著虎皮的座椅上,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
“陽州……丟了?嚴林……嚴林竟能逼退查爾斯?”
“氐羌……兀骨都這個廢物!竟被段梟嚇退了?!”
“謝飛……段梟……合兵攻安雅?!”
三條噩耗,如同三道驚雷,狠狠劈在他的心頭。短短一月,他精心策劃、寄予厚望的三路攻勢——借氐羌困謝飛、引哈爾克擊嚴林、趁亂反撲武陽——竟被靖亂軍以鐵血手段一一挫敗,甚至反戈一擊!苦心孤詣營造的優勢,蕩然無存!他陳先童,竟再次陷入了四麵楚歌、岌岌可危的絕境!
府內死寂,唯有陳先童粗重而絕望的喘息聲,在空曠的大堂內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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