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開枝散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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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李光焰率三千人馬前來,恭請張氏、楊皎、敖鸞、穠哥兒出發。
戶部司沈不韋、工部司宇文凱、禮部司竇儀、刑部司蕭宇,率領吏部司、兵部司諸位官吏同行。
另有諸多老弱婦孺,一行人浩浩蕩蕩,從南鄭起行,至鳳州黃花縣,走陳倉道。
此道棧道千裏,無所不通,又有商旅聯槅,隱隱展展,冠帶交錯,方轅接軫,好一副熱鬧景象。
更有林海峽穀,水深流急,絕壁淩空,諸多盛景不一而足。
眾人一路行來,可算大飽眼福。
張氏忍不住感歎:“不出門,不知天地之大。”
“我這老嫗,從此也算見多識廣了。”
敖鸞笑道:“這才一條陳倉道,姑母便有此歎言。”
“等將來,表哥以整個天下、兩都十六道奉養,姑母又該如何?”
“你這猴頭,又拿我說笑了!”張氏笑罵一聲。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眾丫鬟仆役、諸位夫人聞言,卻止不住期待起來。
秦國公若能一統天下,他們自是跟著主家、夫君沾光、同享富貴繁華。
張氏忽然問道:“我聽聞,從南鄭到長安,儻駱道才是最近的路,為何棄之不走,反倒走這最遠的陳倉道?”
“阿娘有所不知。”楊皎回言,“儻駱道雖然路途最短,卻最為險峻,極難行走。”
“倒不如這陳倉道,地勢較為平緩,雖然遠些,卻省卻一番顛簸勞苦。”
敖鸞附和道:“李將軍擔心姑母您身子吃不消,特意改走這陳倉道。”
“縱然耽擱些時日,隻要平安抵達,便是最好。”
“原來如此!”張氏恍然,“蘭桂,你代我道謝一聲,多虧他想得周到。”
她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一路車馬勞頓,確實疲憊。
“是,老夫人!”蘭桂領命去了。
說到這,張氏忽然想起一事:“謝氏可曾來了?”
楊皎點頭:“夏侯將軍特意交代,請謝夫人同行。”
張氏歎道:“她為守寡也一年多了,我看呐,可以成親了。”
“敬德年近而立,卻無一兒半女,也該娶妻生子,綿延後嗣了。”
敖鸞展顏一笑:“姑母既然感念夏侯將軍一片癡情,不如親自為他與謝夫人主婚,豈不更好?”
“我正有此意!”張氏頷首一笑,“等到了長安,便和楷兒商議,擇個吉日操辦起來。”
楊皎笑道:“到時候,我們可得討一杯喜酒喝。”
巧惠、嫣然等丫鬟皆是附和,夏侯將軍與謝夫人好事多磨,總算要結成眷屬了。
穠哥兒在楊皎懷中,忽然伸手踢腿,叫喚道:“成親……成親!”
張氏笑吟吟道:“穠哥兒竟也想娶親了不成?”
一番話,說得眾人都笑了。
晝夜輪轉,一路走走停停,忽一日,來到岐州境內,散關外。
此關位於秦嶺北側,寶雞縣西南方,大散嶺上。
扼守關中、漢中南北交通要道,自古為“川陝咽喉”、兵家必爭之地。
眾人掀簾望去,隻見群山疊嶂,古木蓊鬱,一座雄關橫亙在天地之間。
兩側山峰如臥牛、如奔馬,千姿百態。
山腳下,清薑河激湍奔,草木豐盛,美不勝收。
“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楊皎讚道,“此關果然名不虛傳。”
敖鸞點頭附和:“神州大地如此壯美,當真羨慕表哥,可縱橫馳騁,飽覽無窮盛景,不負此生。”
張氏打趣道:“想來你托生錯了,該是個男子,成混世魔王。”
眾人皆忍俊不禁。
敖鸞笑道:“便是混世魔王,也逃不出佛祖的手掌心。”
“你這巧嘴!”張氏伸手指了指,麵露笑意。
說說笑笑地,眾人過了岐州,來到雍州,這一日,正巧趕至司竹園。
薛績奉命,在此等候多日,見一行人來,連忙迎進園中休息,又讓妹妹前來拜見。
“薛氏采薇,見過太夫人、夫人!”薛采薇盈盈一拜。
“快起來!”張氏滿臉驚豔,“好生俊俏的小娘子!”
她滿以為,鸞兒、皎兒,以及謝氏、徐氏,便是人間絕色。
沒想到,這薛家小娘子,竟也不遑多讓。
楊皎一見,亦然驚歎不已。
“太夫人、夫人謬讚了!”薛采薇羞赧一笑,“民女愧不敢當。”
敖鸞看她一眼,暗暗心驚:這女子竟有鳳命,貴不可言。
若非天下英主,不堪相配。
她轉念一想,若能嫁予表哥,倒是一段良緣。
薛采薇侍奉張氏,款待楊皎、敖鸞,照顧穠哥兒,禮數周到,無微不至。
待她告退,張氏連連誇讚:“采薇小娘子,難得小小年紀,便如此知書達禮,惹人憐愛。”
蘭桂附和道:“更難得,待人接物,麵麵俱到,叫人挑不出一絲錯處,反而如沐春風。”
楊皎、敖鸞亦有同感。
張氏感歎:“日後,不知哪家有福氣的,娶她做媳婦。”
敖鸞忽然一笑:“姑母,依我看,不如讓她給嫂嫂作伴。”
“你這嘴啊,女兒家的,也不知羞!”張氏嗔怪一聲。
楊皎聞言,卻若有所思:這薛家小娘子,模樣姣好,難得性情也溫和有禮,倒是可以和夫君商議一番。
這時節,身為大家宗婦,給夫君納新人,開枝散葉,實在稀鬆尋常。
況且,她夫君是秦國公,天下五道之主,膝下卻惟有一子,實在單薄。
即便夫君暫無此意,她也得張羅起來。
夜深時分,楊皎輾轉反側,侍女巧惠瞧出幾分,不由問道。
“夫人可是動了心思,為郎君聘這薛家娘子?”
“正是!”楊皎直言不諱,“薛家娘子我瞧著倒不錯,合眼緣,模樣性情也不凡。”
“可為夫君側室,綿延子嗣。”
巧惠小心翼翼道:“夫人,您若不願,實無必要……郎君也無此意。”
“夫君一心建功立業,無暇顧及後院之事。”楊皎搖頭道,“我為他娘子,更該為他著想,不致子息單薄。”
巧惠問道:“夫人可是聽見外頭閑言碎語?”
這些年來,因郎君惟有一妻一子,外頭傳了不少閑話。
更有居心不良之人,妄言夫人悍妒,把持郎君,不能容人。
念及此,她連忙寬慰道:“那些不過是些酸話,夫人實在不必理會。”
“老夫人、郎君待您甚好,您無需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