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喘息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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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濟陽城。
    “大王,長山、高苑、鄒平三縣,皆獻城投降。”
    “哦?”
    “竟如此之快?”
    唐檢頷首:“三縣縣令都曾派人,向淄州刺史秦雄求援,但渺無音訊。”
    “絕望之下,隻能一一歸順。”
    高楷若有所思:“看來,秦雄誌在堅守,不會投降。”
    本打算一鼓作氣拿下淄川,平定淄州之後,立即向青州進軍,覆滅皇甫懿。
    卻不料,這秦雄倒是一員忠臣。
    招降不得,隻能采取雷霆手段了。
    “傳我軍令,拔營,往淄川城進發。”
    “得令!”
    不出一日,眾人渡過濟水,來到臥牛山北麓,於五裏外紮營。
    這臥牛山倒是奇特,從遠處觀望,形如一頭趴臥的牛,牛首正對淄川城。
    雖然隻是一座小山,遠不如隔壁泰山知名,但也算一大屏障,拱衛淄川,阻擋兵鋒。
    高楷遠望山巔積雪,淡淡道:“城中有多少守卒?”
    “約莫三千之數。”
    拿下淄川城,便可直抵青州益都,如此險要之地,竟隻有三千人守禦。
    不知皇甫懿究竟在打什麽算盤。
    正思量時,馬蹄聲響起,一名校尉奔來,翻身下馬,拱手道。
    “大王,卑職截獲一封文書,似是從淄川發往青州。”
    “哦?”高楷好奇,“所為何事?”
    “淄州刺史秦雄,派人向皇甫懿求援,請他增派兵馬。”
    許晉笑道:“秦雄雖有心堅守,但皇甫懿未必理會。”
    “何以見得?”
    “與淄川相比,自然是都城更為重要。”
    “皇甫懿不過三萬兵馬,守禦益都尚且不足,怎敢分心他顧?”
    郭恪附和:“我軍來此,皇甫懿更不敢增兵。”
    “否則,圍點打援之下,豈不各個擊破?”
    兩權相害取其輕,與其兩麵分兵,倒不如駐守一處,興許有些轉機。
    王景略蹙眉:“秦雄意欲堅守,雖然兵卒較少,隻有三千,但倚仗深池高壘,恐怕一時攻取不下。”
    徐晏清讚同:“應當速戰速決拿下淄川,直奔益都,不給皇甫懿喘息之機。”
    高楷頷首一笑:“皇甫懿不給他援兵,我們來給。”
    “派人扮作鄭軍士卒,在臥牛山中插滿鄭國旌旗。”
    趙喆不解:“大王此舉,豈非助長秦雄氣焰?”
    高楷玩味一笑:“不給他外援,他怎敢出城應戰?”
    “反其道而行之?”許晉恍然,“秦雄見山中旌旗,必然以為鄭軍來援。”
    “士氣大增之下,出城與援軍聯合,夾擊我軍,確實大有可能。”
    沒有援軍,秦雄隻能堅壁清野,不敢輕易出戰。
    一旦有了增援,必然按捺不住。隻要他出城,便將落入陷阱。
    “趙喆,伯當,你二人各率一軍,繞過臥牛山,至淄川城外。”
    “等秦雄出城,便立即發兵。”
    “遵令!”
    積雪逐漸消融,匯合成一條條小溪,流淌在山川之間。
    秦雄望著簷下滴水,怔怔出神。
    不知為何,他總覺心神不寧,危機感縈繞不去。
    “莫非,陛下不願派兵增援?”
    左思右想,也隻有這個可能。
    他搖了搖頭,將這點思緒排除。
    “淄川為益都屏障,陛下怎會不重視,定是我數夜未眠,精神恍惚了!”
    正沉吟時,府中長史興衝衝來報:“刺史,大喜!”
    “陛下派兵來援了!”
    秦雄又驚又疑:“援兵在何處?”
    他日夜在城樓鎮守,卻未看到半個援兵。
    長史笑道:“刺史不知,援兵並未前來淄川,而是去了臥牛山中埋伏。”
    “臥牛山?”
    秦雄思緒一轉,秦軍營寨,位於此山以北五裏外。
    援兵在山中設伏,倒也說得通。
    隻是,為何不派人通傳一聲?
    長史見他疑惑,忙道:“援兵突至臥牛山,未與我等聯係,必是為了以防萬一。”
    “畢竟,高楷麾下奉宸司無孔不入,一旦截獲情報,便功虧一簣了。”
    提及奉宸司,秦雄神色凜然。
    高楷縱橫天下,連戰連捷,少不了這個鷹犬機構的輔助。
    不知多少人,一時不防,淪為秦軍俘虜,高楷手下敗將。
    為了保密,不和他聯係,倒也情有可原。
    況且,臥牛山中遍布鄭國軍旗,必是援兵所發信號。
    想到這,他坐立不住:“可知援兵有多少人?”
    “我軍旗幟漫山遍野,依下官看來,最少有一萬之眾。”
    “一萬?”
    秦雄眉頭一擰:“這點兵馬,即便設伏,也非秦軍對手。”
    長史建言:“不如出城相助,援兵在前,我等在後,前後夾擊之下,出其不意,必能大敗高楷。”
    “可!”秦雄當機立斷,“若能成功,淄川之危迎刃而解。”
    秦軍大營,高楷遠眺山巔,笑道:“魚兒上鉤了。”
    “秦雄果然按捺不住。”
    張建兆忙不迭地拱手:“大王,末將願領兵,抓住秦雄。”
    “去吧!”
    馬蹄聲踏碎山中靜謐,震得枯木簌簌落雪。
    秦雄一甩長鞭,領頭衝進山林,三千兵馬緊隨其後,濺起一片泥漿。
    “籲!”然而,剛走不遠,秦雄倏然扯住韁繩,喝道。
    “不對勁!”
    “山中隻有旗幟,卻無我軍士卒。”
    “此乃詐計,速撤,快!”
    “是……”眾人一頭霧水,忍不住懷疑秦刺史是否太過多慮。
    就在這時,山中忽然響起千鳥振翅之音。
    一個個士卒循聲看去,皆瞳孔一縮。
    這可不是飛鳥,反倒是箭雨,鋪天蓋地!
    “快跑!”
    秦雄心急如焚,揮刀劈斷數支羽箭,扯開嗓門大喝。
    “以後軍為前軍,速速退回城中,我來殿後。”
    “是!”
    半山腰處,張建兆等候多時。
    “此人臨危不亂,凡事身先士卒,倒是一員良將。”
    雖然各為其主,但不妨礙他心生敬意。
    “莫要殺他,盡量生擒。”
    “是!”
    弓弩手聽命,特意避開秦雄,一波又一波箭雨,毫無停歇。
    積雪簌簌落下,紛紛揚揚,落在泥地裏免不了受馬蹄踐踏,混合著鮮血,刺人眼目。
    “快!”
    秦雄策馬揚鞭,幾乎將畢生勁力催發出來,隻為多救一些人安然回返。
    他咬緊牙關,心中悔恨不迭。
    明知高楷詭計多端,卻還如此大意,不先行派人探查一番,便貿然出城。
    山中既有人設伏,以高楷謀略,豈會不派人突至城外?
    淄川城,危矣!
    念及此,他幾乎咬碎一口銀牙,雙眼通紅。
    咻!一支又一支弩箭兜頭射來,如閻王索命,將一個又一個士卒射落馬下。
    “秦雄,你已中了我家大王之計,還不投降?”
    “降者不殺!”
    洪亮之聲響徹山野,驚起飛禽走獸。
    秦軍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