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春醪深故人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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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南書院飄起槐花香時,顧淮安正蹲在廊下修漏雨的瓦當。青衫下擺沾滿泥漿,他偏頭咬住礙事的衣袖,露出腕間褪色的紅繩——與崔九郎編的五彩繩結法如出一轍。我捧著新曬的《水經注》經過,瞥見他後頸粘著片槐花瓣,恍如那年春獵,崔九郎鬢角沾著柳絮回頭笑喊"武姑娘"。
"武娘子留步。"他忽然起身,懷中瓦片嘩啦啦掉了一地,"後廚醃的梅子酒成了,可要嚐鮮?"酒壇封泥印著梅花烙,竟與當年崔九郎在嶺南釀的第一壇酒印記相同。
暮色裏對坐飲酒,他斟酒時拇指壓著壺蓋:"家母教的,說這樣酒香不散。"月光漏過窗欞,在他眉骨投下陰影,恰似那人執槍立於月下的輪廓。酒過三巡,他忽然摸出支木簪:"前日拾的,可是娘子之物?"簪尾山茶缺了半片花瓣,正是崔九郎臨終前未雕完的那支。
梅雨時節,書院古琴受潮。顧淮安拆了琴軫修理,手法嫻熟得令人心驚——當年崔九郎修紡車也是這般,總把零件按大小排成三列。我借口送茶靠近,瞥見他袖中滑落的帕子,角上繡著歪扭的野菊,針腳與我少女時繡廢的香囊分毫不差。
"顧先生可曾婚配?"我佯裝閑談,指尖摩挲著豁口的茶盞。
他調弦的手微頓,琴音泄出個顫音:"少時定過親,後來..."忽有驚雷炸響,他本能地側身遮擋,像極了崔九郎為我擋箭時的動作。簷角銅鈴叮當,雨幕裏傳來貨郎叫賣杏脯的吆喝,二十三年前那人冒雨買回蜜餞的光景倏然鮮活。
端陽祭屈子,他教孩童們包艾葉粽。我倚門看著那截繞粽繩的小指,彎曲的弧度與崔九郎握刻刀時一模一樣。阿滿的孫女忽然舉著香囊跑來:"顧先生教繡的山茶,像武奶奶簪子上的!"絲線間暗紋流轉,分明是崔九郎獨創的雙麵繡法。
夜半送解酒湯,撞見他對著銅鏡貼膏藥。後腰的舊疤蜿蜒如蛇,正是崔九郎當年在礦洞替我擋落石留下的。瓷碗墜地的脆響中,他慌亂披衣:"幼時摔的..."卻在我逼近時踉蹌後退,打翻的燈油映出牆角的鐵箱——箱麵刀痕與崔九郎裝工具的箱子紋路重合。
鐵箱暗格發現半塊龍鳳玉佩,與武媚娘妝匣中的半塊能嚴絲合縫;顧淮安枕下壓著張泛黃婚書,女方生辰竟是武媚娘穿越那日的日期
市井炊煙
立夏趕集,他在脂粉攤前徘徊良久。我故意試戴鎏金步搖,瞥見他摸著空癟的錢囊蹙眉。傍晚歸院,窗台上靜靜躺著支木雕山茶簪,斷茬處還粘著新漆。
"武娘子。"他叩門送來艾草熏香,衣襟沾著木屑,"梅雨季易生蚊蟲..."青煙嫋嫋升起時,我忽然抓住他手腕:"顧先生可知,你熏香的手法像極故人?"
他腕骨在我掌心輕顫,腕間紅繩突然斷裂,銅錢"當啷"滾落桌底。俯身去拾時,見床底露出半截鐵盒——正是崔九郎裝荔枝核的那個,盒麵多出道新鎖。
銅錢上寫著"開元七年",彼時崔九郎已離世三載;鐵盒夾層發現未寄出的信箋,字跡從崔九郎的潦草漸變為顧淮安的工整。
情絲漸染
小滿那日曬書,他替我綰發時手抖得厲害。木簪三次滑落,最後索性咬住發帶,含糊道:"幼時見鄰家阿姐這般..."晨曦穿過他顫動的睫毛,在頰上投下蝶影,恍惚又是那人叼著草莖說"武娘子這樣好看"。
"先生可知自己像誰?"我對著銅鏡輕撫發髻。
銅鏡映出他驟然蒼白的臉:"淮安...淮安隻像自己。"忽有雛燕墜巢,他飛身去接的模樣,與二十三年前撲向流矢的身影重疊。
顧淮安接住的雛燕腳環刻著"貞觀廿三年",正是崔九郎出生那年;書院古井打撈出帶血漬的繈褓,布料與武媚娘當年救嬰孩所用的如出一轍。
夜雨敲窗,我擎燈推開顧淮安房門。他蜷在榻上燒得糊塗,懷裏緊摟著褪色機關雀。湊近聽時,囈語混著哽咽:"...九郎知錯了...武娘子莫走..."月光掠過他鬆開的衣襟,心口赫然浮現朱砂痣——與崔九郎舊傷位置分毫不差。
更漏聲裏,我摩挲著合二為一的龍鳳佩。前院忽傳來重物墜地聲,衝出去見顧淮安昏倒在古槐下,掌心死死攥著塊帶血的繈褓布,角落繡著"安"字——正是當年崔九郎在慈幼局為孤兒取名的針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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