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得到什麽,就要失去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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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伶舟那刻起,盡管容貌有些微區別,羅刹那山崩於前不改色的表情,還是變得動容。
“是你……”
“物是人非,往事不提也罷。”
“當年是非,羅刹欠閣下一聲真摯的道謝,謝謝所做的一切。”
見到羅刹那嚴肅表情,景元意外的同時,不禁好奇。
伶舟存在的年頭,似乎比他想象中還要長久啊……
“算了吧,瓦妮拉與薩菲娜二人,最終還是背離了昔日信仰。”
伶舟不置可否地笑笑。
“我出不出手,無關緊要。”
羅刹一怔,旋即認真道:“至少結局所代表的意義有所不同,閣下的付出並非沒有意義。”
“或許吧。”
伶舟給了景元一個你們繼續,跟我無關的眼神。
忘記是多久之前到過的世界了。
那個世界由淨庭教會守護,世代與危害人間的惡魔對抗。
可惜,惡魔整體實力遠強於教會。
教會畏懼惡魔,卻又渴望惡魔的力量,於是俘獲了一位年幼惡魔。
——也就是薩菲娜。
薩菲娜被培養成聖女瓦妮拉的騎士,保護其左右。
後來有一天,藥師蒞臨。
祂朝這個世界灑下麥穗,賜下祝福。
教會得到了懲戒惡魔的力量,卻也染上並傳播喪失人性的瘋病。
銀河鐵血法則,得到什麽,就要失去什麽。
這就是他們需要付出的代價。
被瘋病折磨的騎士們分不清禮儀與秩序,叫囂著要驅逐所有惡魔後裔,讓教會得到救贖。
殊不知,他們早已成為威脅聖女,比惡魔還要惡魔的存在。
教會大亂,世界秩序徹底崩塌。
倒不如說,從俘獲惡魔,利用惡魔力量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崩塌。
伶舟並不覺得那個世界需要救贖。
他隻是為真正可憐之人的未來,留下所期許的方向。
於是,羅刹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騎士薩菲娜血洗了教宗,守護聖女,避免教宗騎士染上的瘋病傳開。
從此,聖女成了魔女,騎士變回了惡魔。
回憶起無邊滄海中的一粟,伶舟眼底閃過幾分緬懷。
他默默走到邊緣倚牆而立,雙手抱臂。
刃一直盯著伶舟,仿佛在思量要不要再動手趕人。
回想艾利歐過去與其相關的劇本內容,最終還是打消了念頭,轉而看向景元。
“你真的變了,景元。”
“如今的你,竟會承認自己棋差一著。”
景元:“誰沒有過年少輕狂的時候呢。”
刃:“哼。”
景元:“算算時間,他們也快…哦,真準時呢。”
他微微偏頭,看向視線盡頭的海岸線。
那裏,幾道人影正在漫步行來。
走得近些,發現是鏡流、彥卿、丹恒三人構成的奇怪組合。
抵達顯龍大雩殿,鏡流環視眾人一眼,目光在不同人身上停留片刻。
刃、景元,伶舟…最後羅刹。
羅刹與她交流眼神,微微點頭。
“將這個男人先帶走吧,接下來的事情與他無關。”
對此,景元沒有多說什麽。
“彥卿。”
“是,將軍。”
彥卿會意,領著雲騎押送羅刹先行一步。
“似乎還有個無關的人?”
刃依舊一副陰沉表情,看誰都好像對方欠了他幾條命似的。
雖說對方沒有看向自己,可伶舟當然知曉刃說的誰。
從前塵往事角度,那確實無關。
可從現世角度來看的話,不好意思。
“此言差矣,確保同伴安危,是無名客擺在首位的信條。”
“我要是不留在這,天知道會不會有人突然魔芋爽,開始對丹恒發狂。”
伶舟悠哉悠哉開口,說話不怎麽好聽的同時,手裏頭也沒閑著。
掏出一片從翁瓦克種植的,由鳴火商會運輸進口的香瓜,張口就啃,吃得津津有味。
那副擺在明麵上的架勢與意圖,看得刃眼角抖了抖。
…多事的家夥。
刃陰森的目光投向丹恒,似是非常不滿對方還能享受同伴情誼。
丹恒無奈一歎,心底卻湧上幾分暖意。
伶舟留在這裏,鏡流並不在意。
她上前幾步,站在三人中央輕啟雙唇。
“…這樣,人便到齊了,沒想到闊別數百年後,雲上五驍還能再度聚首。”
鏡流望向龍尊雕像,語氣難得懷念。
“如果我所記不差,七百年前,我們五人便是在這兒立下承諾——”
“無論間關迢迢,都要相聚在此共飲一杯,可惜鱗淵空懸,世事蓬轉。”
“我們五人有的在世重生,有的求死不能……”
“有人淪為罪囚,而有的人…再也沒法赴約了,彼此情誼也蕩然無存。”
景元臉上早就沒了笑意,聽著恩師口中的話,默然不言。
鏡流:“很快我將負枷受審,此去一別,也許是永別。”
“所以我在離開之前發出邀請,邀請各位在這初聚之地道別。”
“人有五名,代價有三。”
她目光落在丹恒身上。
“禍首飲月,擅自運用化龍妙法令戰友起死回生,變化形骸,釀製大禍,有辱戰士哀榮。”
隨後是刃。
“從犯應星,染指豐饒神使血肉,助飲月妄為,終至墮為不死孽物。”
最後,鏡流低下了頭。
“而罪人鏡流,身犯魔陰,弑殺同袍,背棄盟誼…我們彼此都要付出代價。”
“但…不是今日。”
“丹恒,你永遠也無法逃離飲月,他是你的起點,飲月所犯的罪業將長伴你的前路,如影隨形,直至入滅。”
“刃…是個好名字,可你那看不見盡頭的餘生裏,唯有在殺與被殺間徘徊,求索自己的埋骨之地。”
“最後是我,將麵臨聯盟判令,背負永罰,在此之後…還有更為慘重的代價在等待著我。”
“唯有如此,那些當被銘記的痛苦…才不會逝去。”
“雲上五驍就此告別,往後,成為仙舟曆史中的一頁罷。”
景元站在三人對麵,長長的劉海遮掩雙目,依舊一言不發。
倏然,幾物劃過空間,帶起勁風襲向四人。
景元隨手接住,見是一壇酒不禁怔住,望向大殿邊緣的吃瓜男人。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恰獨食不是好行為,不能請你們吃瓜,但可以請你們喝酒。”
伶舟啃完手頭香瓜,咧嘴一笑。
“氛圍都到這兒了,就算要打起來,想來也需要酒助興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