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蓬鬆的尾巴繃得筆直，像根繃緊的黑色鞭子，偶爾掃過身旁的蕨類植物，帶起細碎的水珠。
    獵豹緊隨其後，腳步踩在龍戟踏過的落葉上，幾乎沒發出聲音。
    她左手按在腰間的槍套上，目光順著龍戟前進的方向掃過層層疊疊的樹影，右手時不時撥開擋路的藤蔓。
    眼看龍戟忽然加快了速度，鼻尖直對著前方那棵娑羅雙樹的方向，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咽。
    她立刻矮下身，借著一叢野蕉葉的掩護停下腳步。
    龍戟已經伏在一片苔蘚地上，前爪輕輕扒著泥土，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娑羅雙樹的樹冠，尾巴尖快速地小幅度擺動——這是軍犬發現目標時的標誌性動作。
    獵豹順著它的視線望去，隻見濃密的枝葉間，有塊顏色與周圍不太協調的迷彩布，正隨著風勢微微晃動。
    她抬手在龍戟頸間的項圈上輕輕拍了拍，示意它保持安靜，自己則緩緩抽出戰術匕首，借著灌木叢的掩護，一步一步地跟著龍戟往前挪。
    距離娑羅雙樹越來越近，龍戟鼻息間的頻率也越來越快，顯然已經鎖定了龍戰的位置，隻是在等待獵豹的指令。
    龍戰的瞄準鏡裏，那抹在木屋門口晃動的人影剛縮回屋，她正準備調整呼吸換個角度，耳邊忽然捕捉到一陣極輕的響動——不是風聲，也不是鳥獸的動靜，倒像是某種動物踏過枯枝的脆響，裹在霧裏若有若無。
    她眼皮一跳，沒有立刻轉頭，而是借著瞄準鏡的餘光掃向側後方。
    娑羅雙樹的羽狀複葉在風裏輕輕搖曳，十幾米外的灌木叢裏，有團黑色的影子正貼著地麵蠕動，速度慢得幾乎與霧靄融為一體。
    就在這時，那影子忽然頓住，緊接著，一道迷彩身影從它身後的蕨類植物裏探出來，右手做了個握拳的手勢舉到耳邊——那是特種兵常用的“發現友軍”信號。
    龍戰的心瞬間落定。
    她緩緩鬆開扳機，左手伸到腦後，扯下戰術帽上的偽裝布條晃了晃。
    這個動作剛做完，那團黑色影子便動了，德國牧羊犬的尖耳從枝葉間豎起來，尾巴小幅度地左右擺動，正是龍戟特有的示好姿態。
    獵豹已經貓著腰跟到龍戟身邊，她衝龍戰比了個“安全”的手勢，又指了指木屋的方向，嘴唇無聲地動了動：“目標幾人？”
    龍戰豎起三根手指，又指了指木屋的窗戶，再比出一個“二”——裏麵三個，外麵剛才晃過兩個。
    獵豹點點頭，示意龍戟伏低，自己則順著樹幹的陰影，一步一頓地朝娑羅雙樹挪過來。
    她的戰術靴踩在厚厚的腐葉上，連半點聲響都沒帶起，直到距離樹幹還有三米遠，才停下腳步，仰頭看向龍戰的位置，壓低聲音問：“潛伏多久了？有動靜嗎？”
    龍戰沒有回頭，視線依舊鎖著木屋門口：“半小時，剛進去五個，沒見武器，但動作很警惕。”她頓了頓，補充道，“龍戟的鼻子比我們靈，讓它再嗅嗅周圍，有沒有其他暗哨。”
    獵豹立刻拍了拍龍戟的脖頸，指尖在它耳後揉了揉。軍犬立刻會意，低低地嗚咽一聲，轉身鑽進旁邊的霧裏，鼻尖貼著地麵開始呈扇形搜索，尾巴繃得筆直，像根移動的探測杆。
    陽光已經越過高大的樹冠，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光點。
    晨霧漸漸淡了，遠處木屋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偶爾能聽到裏麵傳來模糊的說話聲，卻辨不清內容。
    龍戰調整了一下狙擊槍的角度，對樹下的獵豹說：“等龍戟確認安全，我們分兩路——你從左側坡地繞後，我在這裏牽製，十分鍾後行動。”
    獵豹比了個“收到”的手勢，靠在樹幹上調整呼吸，目光與龍戰在半空相遇，兩人眼裏都透著同一股銳勁。
    霧裏，龍戟的低吠聲從斜後方傳來，短促而清晰——那是“未發現異常”的信號。
    娑羅雙樹的枝葉在風裏輕輕作響，將兩人一犬的氣息徹底融進金三角的晨霧裏，隻等時機一到，便如利刃般刺破這片看似平靜的林間。
    戰狼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皮卡車剛轉過街角，前方路口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刹車聲。
    他下意識踩下離合減速，目光掃過街頭時，瞳孔猛地一縮——三個穿著黑色作戰服的男人正站在路障後，手裏的自動步槍槍口斜指地麵，眼神卻像鷹般在來往車輛和行人中逡巡。
    副駕駛座上的對講機裏還在傳來沙沙的電流聲，戰狼卻沒心思理會了。
    他打了把方向盤，將車拐進旁邊一條相對僻靜的小巷，借著牆根的陰影停穩。
    後視鏡裏，剛才那個路口的景象看得更清楚了：至少有七八名雇傭兵分散在街角，有人正攔停一輛摩托車，粗暴地將騎手拽下來推到牆邊搜身。
    還有兩人站在公交站台旁，手裏拿著一張照片，正挨個比對候車乘客的臉。
    巷口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戰狼探頭望去，隻見兩名穿著迷彩服的男人從一家雜貨鋪裏出來，其中一人揪著店主的衣領，另一隻手舉著照片逼到店主眼前，嘴裏不知在吼著什麽。
    店主嚇得連連搖頭，那男人不耐煩地一把將他甩開，轉身衝同伴打了個手勢，兩人又快步走向下一家店鋪。
    “不對勁。”戰狼低聲罵了一句，伸手摸向腰間的配槍。
    他注意到，這些人雖然穿著不同，但是行動間配合默契，顯然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組織。
    更讓他心驚的是，剛才瞥見的那張照片上，隱約看到一個男人的臉——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那發型和輪廓，讓他瞬間想到了蔣鑫。
    皮卡車的引擎還在低低運轉，戰狼透過車窗觀察著街麵。
    短短幾分鍾裏，又有三輛越野車呼嘯而過，停在不同的路口，下來的人迅速加入盤查的隊伍。
    他們的搜查範圍在不斷擴大，像一張逐漸收緊的網，顯然是在尋找某個特定目標。
    戰狼內心大叫一聲不好，很顯然對方是在展開搜索，尋找蔣鑫和何俊川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