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咱們現在該怎麽辦？”蒼狼的聲音裏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慮，“這街上到處都是雇傭兵和恐怖分子，眼睛跟鷹眼似的盯著來往的人。蔣鑫和何俊川這傷勢，別說就醫了，隻要露半張臉就得被認出來——到時候咱們一個都跑不了，太被動了！”
    戰狼眉頭緊鎖，目光掃過前方摩肩接踵的人流，那些晃動的身影裏藏著多少眼線誰也說不準。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們要想辦法找家咱們華夏人開的診所試試。都是同胞，我不信他們會胳膊肘往外拐。”
    “這能行嗎？”蒼狼的眉頭擰得更緊，眼底的憂慮幾乎要溢出來，“這種地方，就算真有咱們同胞開的診所，怕是早被對方的人盯上了，說不定連門口的螞蟻都被數得清清楚楚。咱們這一露頭，不就成了明晃晃的靶子？萬一他們早就設好了套，就等著咱們往裏鑽，來個甕中捉鱉，那可就全完了！”
    “管不了那麽多了，蔣鑫和何俊川兩個人的傷勢已經耽誤不起了，多耽誤一分鍾，他們的危險就會增加一分。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不找永遠不知道有沒有，隻能賭一把了，這樣至少還有一線生機。也許能夠虎口脫險呢？辦法總是需要人想出來的，前怕狼後怕虎我們還活不活了。”戰狼拍了拍蒼狼的肩膀，語氣不容置疑，“你在車裏守好他們倆，鎖死車門，我沒回來絕不能開門。我去前麵探探路。”
    車門“哢噠”一聲輕響，戰狼的身影很快融入混亂的人群，後背挺得筆直，像根紮進泥沼的鋼槍。
    車廂裏瞬間安靜下來，隻有蔣鑫粗重的喘息聲。
    他費力地抬起頭，望著戰狼消失的方向，眼眶猛地紅了，聲音哽咽著說：“你們……把我們隨便擱個地方就行。真的，不能再拖累你們了。”
    他咳了兩聲，胸口的傷牽扯得他齜牙咧嘴，卻還是固執地往下說：“這地方到處都是炎魔的人，眼睛都快貼到地上了，想出去比登天還難。就醫？根本是癡心妄想。我們倆現在就是拖油瓶，留著隻會讓你們全栽在這兒。”
    說到這兒，他的眼淚已經淌了滿臉，混著臉上的灰塵劃出兩道清晰的痕：“你們能來救我們，我們就已經……已經知足了。這說明祖國沒忘了我們，就算現在被炸彈炸死，被亂槍打死，我們也認了，死得值！你們快走吧，別管我們了！”
    何俊川在一旁聽著，原本緊咬的牙關鬆開，聲音沙啞卻帶著股狠勁：“蔣鑫說得對。我們倆這條命，能被你們從炎魔窩裏撈出來，就已經賺了。別因為我們，把你們整個隊都搭進去。”他頓了頓，抬手抹了把臉，不知是抹汗還是抹淚，“我們就算死，也是笑著死的。你們快撤，別猶豫！”
    “你們倆都住口！”蒼狼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女兵特有的清亮卻裹著不容置疑的決絕，額前的碎發被急促的呼吸吹得微微顫動。
    她伸手抹了把臉，將湧到眼眶的熱意狠狠壓下去，掌心的槍繭蹭過臉頰時帶著點粗糙的力道。
    “我信大隊長，更請你們信我們——”她的目光像淬了火的鋼針，直直紮向蔣鑫和何俊川，“
    從把你們拽出那個鬼地方開始，就沒打算丟下半個人！別分什麽警方軍方，在這兒，咱們都是華夏的兒女，是能背靠背擋子彈的自己人。”
    說到最後幾個字，她的聲音微微發顫，卻咬得極重：“要活一起撕開這條血路，要死……也得紮堆兒死在一塊兒！再敢說讓我們走的話，就是沒瞧得起我們這些穿軍裝的！”
    “你們當我們是來做什麽的？”她的聲音裏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哽咽，卻字字砸得紮實，“是來撿兩條半截命扔這兒的？還是來聽你們說‘別管我’的？”
    蔣鑫的喉結猛地滾了滾，剛要張唇再說些什麽，卻被蒼狼眼裏的光釘住了——那光芒裏有火，有疼，還有種不容分說的熱，燙得他鼻尖發酸。
    他忽然抽了口氣，像是被什麽堵住了喉嚨，肩膀控製不住地抖起來，原本按在傷口上的手鬆了勁，轉而死死攥住了身下的座椅布料，指縫裏擠出壓抑的嗚咽。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他的聲音碎在齒間，混著濃重的鼻音，“我就是怕……怕你們都栽在這兒……”話說到一半，眼淚突然決堤似的湧出來，砸在布滿血痕的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濕痕。
    旁邊的何俊川一直咬著牙沒作聲，此刻卻猛地偏過頭，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下蔣鑫的胳膊，可自己的眼眶卻先紅了。
    他梗著脖子看向車頂，喉結上下滾動得厲害，半晌才啞著嗓子擠出一句：“我們……我們是真的擔心你們......你們這是……是逼著我們繼續拖累你們……”
    話音未落，他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胸口的傷牽扯得他臉色煞白，卻硬是沒哼一聲。
    等喘勻了氣，他抬起手背狠狠抹了把臉，把那些快要溢出來的濕意全蹭進滿是灰塵的皮膚裏，然後伸出手，用力拍了拍蒼狼的膝蓋：“行……聽你的。我們……我們不廢話了。”
    蔣鑫也跟著點頭，眼淚還在淌，嘴角卻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對……聽你的。我們……我們撐著，等大隊長回來……”他說著，悄悄往蒼狼身邊挪了挪，似乎離她近一點，那些鑽心的疼就能淡下去幾分。
    “好了，我們都會活著離開這裏的，你們要相信我們，也要相信你們自己，我們是一個整體不可分割。”
    蒼狼抬手，用袖口蹭了蹭自己發熱的眼眶，聲音裏帶著剛硬的暖意，“你們都是硬骨頭，這點坎兒壓不垮。咱們必須一起活著出去——活著踏上祖國的土地，活著踏進自己家裏的門。記著，你們背後不隻是我們，還有整個華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