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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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如何……你也要……跟隨前往。”
    這聲音非是外來,而是直接在她意識深處的命令,它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卻蘊含著一種絕對的,無法抗拒的強製力。
    輕塵端著茶杯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顫。杯中的茶水輕輕晃動了一下,蕩開一圈細微的漣漪。她清亮的眸子裏,瞬間掠過一絲極淡的,連她自己都未曾真正察覺的迷惘和……一絲本能的抗拒?
    這感覺來得突兀,去得也快。好像隻是刹那間的恍惚。
    她微微蹙了蹙眉,下意識的望向洪浩。
    洪浩正被大娘的葷話逗得哭笑不得,並未注意到輕塵這短暫而微妙的變化。
    輕塵看著洪浩那無奈又帶著點窘迫的側臉,心中那股剛剛升起的,莫名的抗拒感,瞬間消融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理所當然的平靜。
    那識海深處冰冷的聲音,仿佛從未出現過。輕塵眼中的迷惘徹底散去,恢複了往日的清冷與平靜。
    她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如羚羊掛角般不著痕跡,向洪浩的方向靠近了那麽一丟丟。
    ……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
    水月山莊深處的小院臥房內,燭火早已熄滅,隻餘窗外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欞,灑下朦朧的光暈。
    錦被之下,壓抑的喘息與細碎的嚶嚀交織在一起,顯見又是一場大戰。
    洪浩小心翼翼地護著玄薇,動作極盡溫柔纏綿。玄薇則如同久旱逢甘霖的藤蔓,緊緊纏繞著他。
    隨著頻率的加快,錦被一點點向下滑落……
    然而,就在動時蝴蝶舞,潮水攜浪來的緊要關頭——
    “唔……娘親……”
    一聲帶著濃濃睡意和委屈的嗚咽,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打破了滿室的旖旎。
    洪浩和玄薇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動作瞬間僵住。
    床榻內側,原本睡得香甜的星兒不知何時醒了。小家夥揉著惺忪的睡眼,小嘴癟著,正努力撐起小身子,一臉茫然又委屈地看著隻如兩條大白蟲的洪浩和玄薇。
    不妙,動情之下竟是忘了這小祖宗。
    玄薇自從生了星兒,一直是帶在身邊,同吃同睡,寸步不離。
    要講洪浩原本是有些經驗,當年小雞仔便是這般瞧著他和唐綰打架,直到他敗下陣來……但小雞仔終究不會講話,隻是遠遠瞪著綠豆眼觀望,卻和星兒不同。
    星兒隻覺是爹爹在欺負娘親,不然娘親怎會叫得淒慘?
    “壞爹爹,不許欺負娘親。”星兒帶著哭腔尖叫一聲,小拳頭攥得緊緊的,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像隻被激怒的小老虎,猛地從被窩裏竄起來,手腳並用地就往洪浩身上撲打過去。
    “放開娘親……壞蛋,打你,打死你。”
    小小的拳頭沒什麽力道,砸在身上如同撓癢癢,但那份護母心切的憤怒和委屈卻是實打實的。
    可憐洪浩,隻得將臉深深埋進玄薇的頸窩裏,同時雙臂死死環抱住她,整個身體如同八爪魚般緊緊貼在她身上,然後……
    不動了,一動不動。
    事到如今,隻能裝睡。
    玄薇清晰地感覺到洪浩滾燙的臉頰緊貼著自己的頸側,他灼熱的呼吸噴在敏感的肌膚上,帶來一陣陣酥麻的癢意。更要命的是,他全身的重量都壓了下來,讓她動彈不得。
    “唔……你……你起來……”玄薇又羞又急,壓低了聲音,試圖推開他。
    星兒見狀,也伸出雙手,小臉漲得通紅,使出渾身力氣想要將爹爹從娘親肚皮上推下來。
    當然是紋絲不動。好像真的熟睡一般,甚至還從喉嚨裏發出幾聲極其逼真的、低沉而均勻的鼾聲:“呼……呼……”
    “娘親,我推不動爹爹……”星兒委屈道,“我去叫外婆來幫我。”
    玄薇看著兒子清澈又困惑的大眼睛,簡直欲哭無淚。她總不能跟兒子說“爹爹沒欺負娘親,爹爹是在幫娘親治病”吧?
    她隻能強忍著尷尬羞臊,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柔聲哄道:“星兒乖……爹……爹爹太累了……睡著了……他沒欺負娘親……真的……”
    “可是,他壓著娘親……”星兒顯然不信,小眉頭皺得緊緊的。
    “呃……這個……”玄薇腦子飛速運轉,急中生智,“爹爹…爹爹是怕娘親冷,給娘親取暖呢……”
    聽了玄薇的解釋,小家夥的怒氣似乎消了一些。又伸手推了推洪浩,還是推不動,便再看了一會,終於相信爹爹是睡著了。
    不過還是對玄薇講道:“爹爹要是欺負娘親,我就叫外婆來打他。”
    小家夥現在自己知道跑去外婆那裏玩耍,外婆對他可是千依百順。
    玄薇柔聲哄道:“好了,星兒最乖了,快躺下睡覺吧。”
    小家夥覺得無趣,回到自己的位置,雖然躺下,一雙大眼睛卻睜得溜圓。
    又過得一陣,呼吸終於變得平穩悠長,恐是沉沉睡去。
    洪浩抓緊機會,飛快從玄薇肚皮上滾落下來。
    “狗日的爹爹,”些許月光中,星兒雙眼閃閃發亮,“原來還別了根棍子,難怪我推不動。”
    星兒居然沒睡!
    “噗——哈哈哈哈哈哈……”
    一聲如同炸雷般的狂笑,猛地從窗外炸響。那笑聲粗獷豪放,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和憋了許久的暢快,正是大娘。
    緊接著,一連串壓抑不住的笑聲如同決堤洪水般從窗外洶湧而來……
    屋內的洪浩和玄薇,瞬間石化!
    不消講,他們從頭到尾被水月山莊眾人聽了個一清二楚。洪浩甚至從笑聲中聽出大師兄也在其內。
    洪浩隻覺得一股熱血“嗡”地一聲直衝頭頂,臉頰,耳朵,脖子根都瞬間滾燙得如同烙鐵。
    玄薇更是羞得無地自容!她猛地拉起錦被,將自己連頭帶腳嚴嚴實實地裹了進去。
    “滾——!”
    一聲飽含羞憤、窘迫和惱羞成怒的咆哮,如同平地驚雷,猛地從洪浩喉嚨裏炸響!強大的靈力裹挾著音浪,震得窗戶紙嗡嗡作響!
    “都給老子滾遠點!”
    ……
    翌日清晨,天光尚未大亮,水月山莊還籠罩在一片靜謐的薄霧之中。
    勤快的木棉照常是最先起來,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卻幹幹淨淨的粗布衣裙,頭發一絲不苟地挽成一個簡單的圓髻,隻用一根木簪固定。腰間掛著一大串沉甸甸的鑰匙,隨著她的走動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
    木棉的修為,依舊是二級煉氣士,在這群動輒元嬰、化神都不值一提的高境怪物紮堆的山莊裏,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然而,她那單薄的身影裏,卻蘊含著一種令人心安的力量。
    她拿起靠在牆角的掃把,動作麻利而熟練。掃把劃過青石板地麵,發出沙沙的輕響,動作不快,卻異常細致,每一個角落,每一片落葉,都被她耐心地掃攏,歸置。
    掃完庭院,她又拿起抹布,開始擦拭廊下的欄杆,石桌石凳……動作輕柔而專注,仿佛在擦拭什麽稀世珍寶,那專注的神情,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認真。
    這些瑣碎的,不起眼的日常,構成了水月山莊最真實,最溫暖的底色。而木棉,就是那個默默編織著這層底色的人。
    “狗日的,還是木棉丫頭勤快。”大娘粗獷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師父,咋不多睡會哩?”木棉笑嘻嘻道。不管做了多少活,她似乎永遠都是這麽精神。
    “丫頭,這些活該狗日的龍得水做,你天天辛苦替他做了,他卻落得輕省……”大娘心疼道,“以後都給他留著,狗日的大師兄沒個大師兄的樣子。”
    原本水月山莊的活計,大娘公平公正都有安排。
    當然,安排的時候,洪浩還未回來,故而什麽都不用做。眼下雖是回來了,但大娘一把年紀,記性似乎已不太好,想不起重新分配。
    此刻謝籍卻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他想求大娘,讓他跟小師叔一起去青丘。
    還不待他開口,大娘瞧見他,“狗日的,小子來的正好,你替我去將龍得水叫來,老娘今日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謝籍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立刻一溜煙便去了。有熱鬧看的事情,他總是喜聞樂見。
    隻不過片刻返回,卻依舊隻身一人,並不見龍得水跟來。
    “小子,老娘讓你叫的人呢?”大娘錯愕道,“狗日的莫不是還沒起床?”
    “師祖隻講對了一半,大師伯和翠翠姨還沒完全起床……”謝籍一本正經。
    大娘愈加驚奇,“狗日的,起床就起床,沒起就沒起,怎生叫起了一半?”
    謝籍笑嘻嘻道:“我瞧見大師伯隻起了上半身,翠翠姨隻起了下半身……可不是隻起了一半。”
    大娘猛然醒悟,笑罵道:“狗日的龍得水,倒是勤勉……一日也不得空閑。”
    “師父,”木棉趕緊道,“大師兄平日也幫我做許多事情,不是偷懶哩。你莫要怪他……”
    說罷趕緊岔開話題,“師父,莊子裏鹽要吃完哩,還有許多小物件須添置,我想下山去鎮上采購一趟。”
    “哦……”大娘點頭,“你是我們的大管家,這些事情自然是你做主安排,我讓謝籍小子陪你下山。”
    “不用哩,我帶囉囉去就成。”木棉山上山下跑得熟稔,“就去朱砂鎮,鋪子我都熟悉,來回也不須多久時辰。”
    ……
    木棉挎著半舊的竹籃,帶著小豬囉囉,腳步輕快地走在通往朱砂鎮的山道上。
    晨霧未散,林間鳥鳴清脆。她心情不錯,盤算著要買的物事:粗鹽、素布、針線,還有大娘念叨了幾次的菜種子。
    大師兄最近練功費衣裳,得多扯幾尺厚實的棉布;黃柳師姐的劍穗舊了,得挑個素雅的新穗子;小師侄王乜轉性,讓她帶些筆墨紙硯說是要跟謝籍學畫符;哦對了,還有玄姨再三講給星兒帶一個虎頭帽——玄采師徒從不出小院,都是木棉送飯,時常嘮上兩句,故而倒是她最為熟悉。
    她一邊走,一邊掰著手指頭算,嘴裏還哼著不成調的山歌。囉囉邁著小短腿跟在她腳邊,粉嫩的鼻子東嗅西嗅,時不時發出滿足的哼哼聲,小尾巴甩得歡快。
    朱砂鎮依舊繁華熱鬧。木棉熟門熟路,先去了時常光顧的雜貨鋪子。
    “張掌櫃,老樣子,粗鹽三包,素布兩匹,要厚實些的。”木棉聲音清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喲,木棉姑娘來啦。”張掌櫃是個和氣的中年人,一邊麻利地取貨,一邊笑道,“還是給莊上采買?你們莊上人多,東西用得就是快。”
    她一身尋常粗布衣裳,二級煉氣士本就和常人一般無二,每次隻講是附近莊上的普通人家,全無破綻違和之處。
    “是哩,”木棉點頭,又挑了些針頭線腦,“再拿兩副頂針,針要粗些的,家中大哥幹活費衣裳。”
    “好嘞!”張掌櫃手腳麻利地包好。
    付了錢,木棉挎著沉了些的籃子,準備去布莊給星兒挑副手套和虎頭帽。她挎著籃子,帶著囉囉,剛走出鋪子沒幾步——
    “讓開!讓開!別擋道!”
    幾聲囂張的呼喝從街口傳來,伴隨著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和低階靈獸的低吼。
    木棉下意識地抬頭望去,隻見幾個身穿繡著猙獰獸首圖案錦袍的青年修士,簇擁著一個手持玉骨折扇、神情倨傲的年輕公子哥兒,正大搖大擺地走過來。那公子哥兒身後還跟著一頭皮毛油亮、眼神凶戾的豹子。
    好巧不巧,正是靈獸宗少宗主孫嘯天和他的“追風豹”——沒錯,就是黑狗雲端暫時棲身過的靈獸宗。
    行人紛紛避讓,攤販也趕緊縮頭,顯然對這夥人頗為忌憚。
    木棉不想惹事,連忙拉著囉囉往路邊讓了讓,低下頭,想等他們過去。
    孫嘯天一行人趾高氣揚地走在路中央,所過之處,人群如同潮水般分開。孫嘯天似乎很享受這種被人敬畏的感覺,折扇輕搖,嘴角帶著一絲得意的弧度。
    就在他們經過木棉身邊時,那頭“追風豹”似乎看見了小豬囉囉,起了戲耍之心,碩大的頭顱猛地一偏,粗壯的尾巴一掃。
    “啪!”
    豹尾帶著一股腥風,不偏不倚,正掃在木棉挎著的竹籃上。
    木棉隻覺得一股大力傳來,猝不及防之下,竹籃脫手飛出。
    籃子重重摔在地上,粗鹽包瞬間破裂,白花花的鹽粒如同潑灑的雪粉,混著塵土濺了一地;剛買的素布滾落,沾滿了泥汙;針線團摔開,細針、線團散落各處;菜種子也混在了一起……一片狼藉!
    木棉也被帶著摔倒,膝蓋瞬間磕破,看著散落一地變得汙穢不堪的采購物品,心疼得臉色發白。這些都是山莊要用的東西啊。
    “嗯?”孫嘯天被身後的動靜驚擾,停下腳步,皺眉回頭。
    他看到摔在地上的破籃子、散落的雜物,以及旁邊那個衣著樸素、滿臉心疼和驚惶的村婦時,眼中非但沒有絲毫歉意,反而閃過一絲被打擾了興致的不悅和鄙夷。
    “怎麽回事?”他聲音冷淡,帶著一絲不耐。
    旁邊一個尖嘴猴腮的弟子立刻上前一步,指著木棉,搶先告狀:“少宗主!是這村婦不長眼!自己沒拿穩籃子,驚擾了你的坐騎!”他顛倒黑白,將責任全推給了木棉。
    另一個弟子為了討好主子,更是上前一步,對著驚魂未定的木棉便是一巴掌,厲聲嗬斥:“賤婢,走路不長眼睛嗎?驚擾了少宗主的靈獸,你擔待得起嗎?”
    他一邊罵,一邊還嫌惡地用腳踢了踢滾到他腳邊的一包髒了的粗鹽,紙包破碎,雪白的鹽粒四處灑落。
    孫嘯天聞言,眼神隻有不耐。他看都沒看木棉,隻對那嗬斥的弟子揮了揮折扇:“行了,跟個蠢笨村婦計較什麽,讓她滾遠點,別擋著道。”
    那弟子會意,為了在少主麵前表現,竟抬腳朝著離他最近的一卷沾滿泥汙的素布狠狠踹去。
    “滾開,把這些垃圾收走。”
    那卷素布被踹得飛起,又重重落下,沾上了更多的泥汙。
    木棉看著自己辛苦采購、如今卻一片狼藉的物品,聽著對方顛倒黑白的辱罵和那毫不掩飾的鄙夷,一股巨大的委屈和屈辱湧上心頭。
    她捂住被扇得通紅得臉頰,死死咬住嘴唇,才沒讓眼淚掉下來。她知道不能爭辯,更不能反抗,否則隻會招來更大的麻煩——她不想因為自己給山莊帶來麻煩。
    最終隻是默默地蹲下身,開始一點一點地撿拾散落的東西。鹽髒了,布汙了,針線亂了,種子混了……她小心翼翼地,試圖將它們歸攏回那個破舊的竹籃裏,動作緩慢而艱難。
    孫嘯天看著木棉那逆來順受、默默收拾的樣子,反而覺得無趣。他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帶著手下和那頭惹禍的豹子,揚長而去。
    周圍行人噤若寒蟬,無人敢上前幫忙,甚至無人敢多看一眼。
    木棉蹲在狼藉的地上,背對著眾人,肩膀幾不可察地微微顫抖。她死死咬著嘴唇,不讓眼淚落下,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快點收拾好,快點離開這裏,不能讓山莊的人知道……這點委屈,忍忍就過去了……
    ……
    木棉強忍著膝蓋的劇痛和臉頰火辣辣的灼燒感,一瘸一拐,拖著沉重的步子,終於在天色擦黑時回到了水月山莊後門。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挺直腰背,試圖讓腳步顯得不那麽蹣跚。她悄悄溜回自己小屋,用冷水敷了敷紅腫的臉頰,又換了身幹淨衣裳,這才拿起那個破竹籃,盡量自然地朝前院走去。
    “師父,東西買回來哩。”她聲音努力維持著輕快,將籃子放在桌上,低著頭不敢看人,“就是……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籃子破了,鹽灑了些,布也髒了……我,我明日再去買過……”
    她刻意側著身子,想用頭發遮掩紅腫的臉頰,但微微顫抖的指尖和下意識捂臉的動作卻出賣了她。
    “摔跤?”大娘剛想說話,一旁的謝籍卻已眯起了眼睛。看似隨意地踱步過來,目光卻銳利如鷹隼,瞬間捕捉到木棉指縫間透出的那抹不正常的紅痕和微微腫起的臉頰輪廓。
    “木棉師叔,”謝籍的聲音依舊帶著慣常的笑意,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你這跤摔得……可真是巧啊。”他話音未落,身形如電,一步上前,在木棉反應過來之前,已閃電般出手,輕輕拂開了她遮掩臉頰的手。
    紅腫清晰的五指印,赫然暴露在眾人眼前。
    大廳內的空氣瞬間凝固。
    謝籍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眼神冰冷如刀,聲音如同淬了寒冰:
    “哪個狗日的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