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血與火之歌

字數:8694   加入書籤

A+A-


    就在起義軍一路高歌,南北夾擊帝國南方軍團時,卻絲毫沒有注意到達明漢斯即將襲來的陰影。
    六月二十七日,帝國鐵騎突然兵臨達明漢斯城下,五萬叛軍守城部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有任何休整,恩澤便親臨城下,一槍破城。守城叛軍都是老弱殘兵,見來者是赫赫有名的重明侯,紛紛棄城而逃,在帝國鐵騎追擊之下,血流成河。五萬騎兵,幾乎沒有受到損失便出其不意的拿下了達明漢斯,形勢瞬間發生逆轉。其他各路叛軍聽聞達明漢斯陷落,雖然軍心浮動,卻依然沒有選擇投降。
    奇襲達明漢斯的消息傳回武安後,帝國皇帝命人立刻向恩澤送去一封書信。恩澤接到密信後,拳頭握得生緊。次日,恩澤還是下達了一個令讓七天柱們難以置信的命令。
    “達明漢斯私藏叛賊,不可漏過一個,殺!”
    還在營帳中爭論下一步行動的七天柱們,忽然聽到了巨大喊殺聲,還以為是叛軍發動了反攻,急忙走出營帳。然而火光四起,哭聲動天的達明漢斯,卻不見叛軍身影。他們衝上街道,卻看見帝國之師正在蹂躪百姓。柒宮與其他人都拚命地阻止燒殺搶掠的士兵們,蘇威克.米安的心靈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坐在地上大哭。此情此景,是命從未料想到的,他為自己的計謀感到深深地的自責,向達明漢斯跪下。
    “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明白,自以為是的聰明,都是我害了你們!我應該想到的,我應該想到才對的,為什麽我沒想到,為什麽我沒想到會屠城啊!!!啊!!”
    見到崩潰大呼的命,卡希亞憤怒地一腳將他踹倒在地,騎在他的身上揪住衣領,狠狠地衝他說道。
    “這不是你的錯!你什麽都沒做錯!命是沒有錯的!你隻是想盡快地結束戰爭,減少傷亡罷了,我是明白你的!出現預料之外的情況,也是戰爭的一部分啊!所以,不要獨自去承受這股罪惡!不要隻把自己當個罪人,,,,,,求你了,,,,,,你這樣的話,,,,,,我又該如何走下去,,,,,,”
    卡希亞的淚水滴在了命的臉上,這才讓他想起,最想結束戰爭的是卡希亞啊!命躺在地上側過頭去,眼睜睜地看著那火光四起的達明漢斯,卡希亞趴在他的身上,小聲哭泣著。他從來沒有見到卡希亞哭過,沒想到這滴滴淚水,居然能讓自己的內心變得如此軟弱、平靜。
    柒宮無論如何都想阻止這場惡行,他與熙赫、洛羅南、弈四人想要見恩澤,卻被士兵阻止。顧不了軍法,柒宮直接以武力突入了帥府。恩澤似乎早已恭候多時,淡定自若地說道。
    “你等可知罪?”
    柒宮悲憤交加地問道,“為何要屠城?!”
    “你無須知道。”
    弈請求道,“叔父!如果這也是用兵之道的話,請告訴我吧,為什麽?”
    恩澤長歎一口氣,麵對自己的親侄子,多少是有些私情的。
    “眾軍士長途奔襲,忍饑挨餓,出生冒死。他們不是聖人,不需要大道,隻需要女人、金錢這些實實在在的獎勵。他們也是有欲望的,也是需要發泄的,否則軍心難定。難道跟著我恩澤的士兵,就隻能忍饑挨餓嗎?他們就不能享受一下?隻有讓他們知道,跟著我就能吃肉喝酒、出人頭地,他們才會死心塌地的跟你同生共死,不是嗎?”
    恩澤的解釋讓弈難以反駁,柒宮見此,仍然不服。
    “屠城,是罪大惡極的事,我們是正義之師,怎能像賊寇一樣,做出這等泯滅人性的事情來?”
    聽到正義之師幾字,恩澤不禁笑了出來,“正義之師?哈哈哈哈,也難怪,你是命運之子、勇者來著吧?可惜你那套正義不適合我這裏呀。”
    眼見勸說是徒勞的,柒宮便準備動手了。
    “恩澤,我們要挑戰你,如果你敗了,立刻收回成命。”
    “行啊,你們一起上吧。如果你們敗了,就等著軍法處置吧。”
    眼看他們四人就要與恩澤打起來了,蘇威克.米安立刻找到命與卡希亞。
    “你們在幹嘛?柒宮他們快要跟恩澤打起來了,快去阻止他們,不然就要軍法處置了!”
    卡希亞與命聽聞,便立刻前往帥府,“這些笨蛋,抓住我,零閃。”
    在命趕到時,四人已與恩澤對峙起來。
    “喲,其他三個也到了,要一起上嗎?”
    命卻回複道,“將軍誤會了,我是來帶他們回學院的,我想我們已經學到很多東西了,這段時間勞將軍費心了,告辭。”
    七天柱腳下突然出現一個傳送陣,柒宮很不情願,卻被米安強行帶走。
    “等等,命!等等啊!要阻止他才行!等,,,,”
    柒宮話音未落,便隨著一陣白光消失了。
    恩澤搖了搖頭,“唉,還是一群孩子啊。”
    回到天柱府後,柒宮與洛羅南等人依舊發著牢騷,甚至責怪起命來。
    “喂,不是說了要阻止他才行嘛!你難道要對那些無辜的人見死不救嗎?”
    “對啊,命,我們七個一起上的話,就能打敗他了,這樣的話所有人都能得救了!”
    弈與熙赫也跟著附和,蘇威克.米安則勸他們冷靜一點。
    卡希亞卻突然發起了火,一拳將桌子砸的稀爛,他們這才安靜下來。
    卡希亞說道:“開什麽玩笑?!你們真當自己很厲害嗎?你們以為七個人一起上就能打敗恩澤嗎!靈,是那麽容易戰勝的嗎?!你們知道抗命的後果嗎?你們知道什麽是軍法嗎?不錯,你們各個家世顯赫,但以後誰還敢跟你們一起戰鬥?誰願意跟你們合作?”
    柒宮依然以勇者的立場說道:“但是軍人應該是用來保護人民的才對,不然的話,我們為何而戰?屠城,是絕對不能容許的!即便觸犯軍法,我也想要阻止它!”
    “你怎麽還不明白?你這個勇者笨蛋!”
    “我是不明白,但不能放棄那些生命!”
    “你以為我和命就願意放棄嗎?蠢貨!”
    “你說什麽?!肌肉暴力女!”
    眼看其他人都勸不住二人,命終於站了出來。
    “夠了!都給我安靜一點!”
    二人這才停止爭吵,待他們安靜地坐下後,命才向他們解釋道:
    “我明白大家的心情,我們都想成為保護人民的大英雄。可是,實際上不是這樣的,戰爭不是這樣的,戰爭是真實的,不是什麽童話故事,它是相當殘酷的。早點從夢中醒來,麵對真實吧,不要把他當作過家家的小遊戲。你們以為皇帝陛下為何會讓我們隨軍出征卻不參與戰鬥?就是要讓我們早點明白,世界是不講道理的。你們以為為何要屠城?隻是為了犒賞三軍?這城就是屠給叛軍看的,為的是震懾人心;這城,也是屠給我們看的。”
    柒宮不解,“什麽?”
    弈也未曾料到,“為什麽?”
    所有人都些許驚訝。
    “為的是,磨練我們的心性。我們是七天柱,你們應該明白,天柱,不是普通人,我們身上背負著責任與未來。如果連這也忍受不了,將來如何支撐起帝國六十多億人的廣闊天空?”
    “隻是為了這個嗎?”
    “柒宮,你是被稱為勇者的人,在你的眼中,勇者是怎樣的人呢?”
    “我,,,,,,”
    柒宮一時語塞,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或許在他的內心深處,這裏依然如同遊戲世界,自己則是扮演勇者,負責打倒魔王拯救蒼生的那個英雄。經過一次次磨練,他最終功成名就、迎娶公主、廣開後宮,多麽完美的一個劇本啊,這個故事本該是如此的,難道不是嗎?命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覺得他還沒有從夢中醒來,便換了個話題,接著往下講。
    “如果我不去阻止你們的話,也同樣阻止不了這場屠殺,恩澤甚至可能會順道殺了米安的。”
    蘇威克.米安這時才有些後怕,頓時後背發涼。不知為何,直覺告訴她,這句話是真的,她同時還為命那驚人的洞察力感到驚歎。
    “命,你難道,是為了保護我嗎?”
    柒宮徹底糊塗了,命的每一句話都讓他的思路跟不上,“什麽意思?恩澤為何要殺米安?她可是帝國公主。”
    其他人也都沒反應過來,就連卡希亞也在冥思苦想。
    蘇威克.米安思來想去,終於有了眉目,自己解釋道:“大概,就是因為這皇室血統吧。恩澤將軍是支持哥哥蘇威克.卡拉做繼承人的,而我自從成為七天柱以後,便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靠向我了。也就是說,哥哥開始為繼承皇位做準備,想要讓我消失嗎?”
    米安瞳孔震爍著,從未想過自己的親哥哥居然想要除掉自己。但是,皇位之爭,往往比想象的任何爭奪都要殘酷。麵對哥哥的敵意,蘇威克.米安卻還沒有做任何準備。
    其餘幾人,這才明白,自己早就避免不了要卷入旋渦之中了。的確,如果七天柱全體都支持蘇威克.米安的話,朝中大臣自然明白未來是屬於誰的,也難怪蘇威克.卡拉如此心急。雖是自己的親妹妹,但也不比這萬人之上、蔑視眾生的權力更加誘人。
    麵對皇位之爭,七天柱的每一人都代表著一方勢力,誰也不能輕易開口,以免給家族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柒宮作為未來的駙馬,正是向米安公主表忠心的時候:“米安,對不起,我一直都沒有察覺到,差點害的你身犯險境。不過,從現在開始,請你放心吧,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好你的,我會一直支持著你。”
    “謝謝你,柒宮。隻是,我還從未想過要與兄長爭奪皇位,隻要我跟他好好談談的話,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命卻打破了她那幼稚的幻想,“這不是談能解決的,你如果真不想要這皇位的話,就退出七天柱,並且廢去一身修為,找個鄉下隱居吧。如此的話,卡拉才能安心。”
    柒宮卻指責起他來,“命,你說的太過分了吧,無論如何,他們都是親兄妹啊,血濃於水的道理你不懂嗎?”
    “是嘛?如果這就是你們的答案的話,那隨你們便好了。不過,你們要犯傻的話,別連累其他人,我也隻有毫不留情地放棄你們了。”
    柒宮十分生氣,認為命的話是對友情的背叛,“啊?我們不是朋友嗎?”
    “正因如此,你們不能害了大家啊。”
    米安公主算是明白了他的話中之意,“我明白了,再讓我考慮考慮吧。”
    聽到此話後,眾人一言不發,紛紛散去,回到了各自府中。命和卡希亞一起回到了雙靈城,兩人一起探討著帝國未來的繼承者。
    “命,你認為米安她,合適嗎?”
    “尚不清楚。”
    “那你覺得卡拉,能領導帝國嗎?”
    “他是目前最有機會的一個,朝中大臣恐怕更願意支持男性為繼承人,以他的能力來看,,,,,,嗯,比起他的父親,略有遜色吧,但也並不糟糕。”
    “如果不是四年前大皇子離奇死亡,恐怕太子之位早已定下來了。蘇威克.卡拉是三皇子,他還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二公主早已嫁了人,米安本來也沒資格,卻因天賦出眾,以及進入了天柱班,被越來越多的人看好,因此也被卡拉嫉妒。”
    “扶持誰為皇,是要看新皇能帶來多少好處的。以前沒得選,現在多了一個選項,大臣們也不得不重新考慮了。”
    “哼,都是些老奸巨猾的家夥。”
    “卡希亞,要不你來吧?”
    “啊?你在開玩笑嗎?”
    “我是認真的,你有超靈支持,他蘇威克家就算是皇族也不得不禪位。”
    “命,這句話不要再提了。”
    “好吧。”
    卡希亞態度果決,命便放棄了,同時也放棄了心中潛藏的一個計劃。如果卡希亞稱帝的話,或許就不用再偷偷摸摸了,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從上而下的改變帝國。隻是,卡希亞不願意的話,這個計劃便落空了。
    次日,天柱班重新開課,可是南方的戰事卻依舊持續著,毫無要結束的征兆。
    這次實訓,大家都跟著軍隊一起挨餓,回來時已掉了十斤肉,個個都神情憔悴,垂頭喪氣。莉莉絲見他們這般模樣,心疼不已,課上了一半便不上了,請大家一起吃了一頓。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頓飯,大家的心情才會好轉了許多。
    大家都離席後,蘇威克.米安叫住了命,說是想要單獨談談。
    “真羨慕你跟卡希亞。”
    “那個鋼筋鐵骨般的女人,有什麽好羨慕的?這句話別對她講啊。”
    “哈哈哈,沒想到你還挺怕的。”
    “你,想好了嗎?”
    “命,有句話,我其實早就想講出來了。要是我能跟卡希亞互換一下該多好啊,我真希望柒宮也能像你這麽可靠。說實話,我一點都不喜歡他,所以從來都不讓他碰一下,哪怕是牽手。隻可惜,這是父皇的命令,我也不能違抗,我真的很討厭這個婚約。”
    “這個時候?對我講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如果我想爭奪皇位的話,柒宮他隻能做護衛,其他的一點都不能指望,如果有你支持的話,我才能安心地去爭奪皇位。可惜你與卡希亞有了婚約,不然的話,我定會扶你為王,自己則退居皇後。”
    “那柒宮呢?”
    “自然是要與他解除婚約的。”
    “既然你不喜歡,可曾告訴過他?”
    “當然了,隻是他依然沒有放棄。”
    “米安,你想成皇,在我看來至少目前是沒有任何希望的,求得自保便不錯了。”
    “沒有任何希望?為什麽?”
    “你一無謀臣,二無良將,三無大誌,如何爭奪?”
    “你說的不錯,那我怎樣才能自保?”
    “很簡單,讓你的父皇活的盡可能久,並取得他的信賴,在這期間盡量擴大自己的勢力和功績,讓天下皆服。”
    “那父皇如果倒向卡拉一邊,該怎麽辦?”
    “這是你目前最需要避免的,至於怎麽做,去招攬你的謀士吧。”
    “命,你果然很可靠,要是跟我許下婚約的是你的話,我就能輕鬆幸福不少了吧。”
    “這種傻話,別人卡希亞與柒宮聽見了。”
    “當然。”
    “以後,盡量少的單獨見麵,以免有人懷疑。”
    “啊?好,好吧,明白。”
    當命走出房間後,卻發現卡希亞一直等在門外,沒等他說話,便衝到身前四處檢查,環繞著他嗅來嗅去。
    “嗯,檢查完畢,安全。”
    “我們真的隻是聊了一會兒。”
    “你要是做出那種事的話,我會殺了她的,即便是米安。”
    “啊?不是我嗎?”
    “那太便宜你了,你得好好活著,用餘生補償我。”
    “卡希亞,沒想到你這麽會煽情了。”
    命情不自禁地將她抱入懷中,緊緊不鬆手,卡希亞既欣慰又有些意外。
    “有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