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的視網膜突然灼痛起來，視野裏所有物體都拖出七色殘影。艦隊停泊的隕石正在褪色，灰褐岩層剝落後露出眼球狀的巨型結構，瞳孔位置旋轉著《周髀算經》的渾天模型，每道虹膜紋路都在噴射青銅色的視覺毒素。
    "閉眼！"裴七娘剛喊出聲，自己的機械眼就爆出彩虹色黏液。阿礫的菌絲剛探出艙門就卷曲碳化，在艙壁上烙出《芥子園畫譜》的春山煙雨圖。穗穗懷裏的糾糾突然翻起白眼，嬰兒的虹膜裏浮出十七種文明的滅絕走馬燈。
    林影扯下繃帶纏住雙眼，指尖卻傳來針紮般的刺痛——那些青銅毒素順著視覺神經逆流，正在將記憶裏的星空改寫成黑白木版畫。他撞開醫療艙，發現昏迷的矽基戰士眼眶裏長出了《營造法式》的鬥拱模型，液態文明代表凝結成《天工開物》的染色方池。
    "歡迎參觀永恒畫廊。"陌生的腦電波震碎防爆玻璃。虹膜深淵中央升起青銅畫架，架前站著個穿麻布長衫的畫師，他手持狼毫正在虛空潑墨，筆尖滴落的卻是各文明的記憶血漿——矽基熔爐的鋼花、液態母星的浪濤、蜉蝣破繭的磷粉，全被調成灰褐色。
    林影撕開作戰服，胸口的建木根係暴長成畫軸。他蘸著自己眼眶滲出的金紅血液，在虛空中畫出《耕織圖》的春播場景："老子教你什麽叫寫生！"
    血色麥浪撞上灰褐墨跡。畫師的麻布衫突然燃燒，露出由玉琮碎片拚接的機械骨架，肋骨間卡著半卷《曆代名畫記》。阿礫的殘存菌絲纏住青銅畫架，將《富春山居圖》改繪成《救荒本草》的植物圖譜。
    虹膜深淵劇烈震顫。畫師甩出墨盒，飛濺的青銅顏料在空中凝成《洛神賦圖》的鎖鏈。林影的建木畫軸突然斷裂，斷口處鑽出《齊民要術》記載的藤蔓，纏住鎖鏈開出帶農藥味的碎花。
    "低等生物不配擁有色彩！"畫師撕開自己的機械胸腔，掏出血肉與青銅混合的調色盤。糾糾突然爆發出刺耳的啼哭，嬰兒虹膜裏射出《本草綱目》的草藥色譜，將灰褐世界染出青綠斑塊。
    林影趁機撞翻青銅畫架。建木根係紮進虹膜紋路，將《芥子園畫譜》改寫成《棉花圖》的紡織工序。畫師踉蹌後退，每步都在虛空踩出《清明上河圖》的殘影，汴河裏的行船突然變成星際戰艦。
    "給你看個好東西！"林影拽斷三根菌絲紮進太陽穴。劇痛中，共生血液在虹膜深淵裏鋪開千米畫卷——矽基戰士用裝甲耕田，液態文明引星雲灌溉，蜉蝣族群在麥穗間傳授授粉技藝。畫師的機械手指突然生鏽，調色盤裏的灰褐顏料自發混合出彩虹。
    虹膜深淵開始崩解。畫師跪倒在血色麥田裏，胸腔調色盤長出帶齒輪的油菜花。阿礫的菌絲裹住青銅畫架，將《曆代名畫記》殘卷泡在共生血液裏，紙張表麵浮出《救荒本草》的彩繪圖譜。
    "該辦畫展了。"林影抹掉臉上的青銅墨點。艦隊成員的虹膜逐漸恢複色彩，隻是瞳孔裏都多了粒《天工開物》記載的紡錘形光斑。裴七娘調試著新裝的機械眼，發現視界裏漂浮著《棉花圖》的紡織數據流。
    返航途中，糾糾抓著塊青銅碎片當玩具。碎片表麵殘存的灰褐色正在褪去，露出底下《蠶織圖》的星雲版本。林影靠在舷窗邊，建木根係在視網膜上編織出防毒網膜——那些網膜的紋路，竟與虹膜深淵的青銅結構驚人相似。
    隕石帶掠過觀測窗時，某塊眼球狀殘骸突然眨動。虹膜紋路裏閃過未完成的《萬裏星河圖》，星艦的投影正在畫中播種帶火光的麥種。阿礫的菌絲在甲板縫隙生長，開出的花苞裏藏著微型虹膜，每個瞳孔都在記錄不同文明的耕作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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