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裂空堡壘中稍作休息後，攻堅隊再一次上路。
    到如今，他們的攻堅隊已經龐大到接近萬人的程度。
    雖然其中絕大多數所謂的人都是人形咒靈，但至少在決戰之前他們的目標是統一的。
    其實宋蘭和常寬他們跟趙信的想法差不多，都認為人形咒靈不可信。
    可現在有了這些人形咒靈的加入，他們幾乎已經不用再用命去搏殺，索性對於所謂的合作都默不作聲。
    甚至其實他們打心底裏是十分興奮的，在進入寒冰神咒結界之前，他們怎麽都沒想到可以走到如今這一步。
    事到如今，他們都已經開始幻想起攻破寒冰神咒結界的事情來。
    此事若成，他們必將得到無法想象的豐厚回報。
    這些原本對絕靈局和管理局無比失望的民間神咒者，竟然也有些期待事成之後加入絕靈局了。
    準確地說，他們開始渴望跟著趙信一起做事。
    盡管此前傷亡慘重，但凡事都要有對比。
    相比於過去那些攻入寒冰神咒結界的幽暗城攻堅隊而言，他們的傷亡已經算得上是最小的了。
    並且他們現在絕對算是走得最遠的一支攻堅隊，甚至已經能夠看到取勝的希望！
    宋蘭等人的樂觀情緒逐漸蔓延開來，看著他們無法掩飾的情緒，趙信眼中卻始終帶著深深的憂慮。
    隊伍太大了，反而越來越危險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姬霓已經忍耐多時，終於開口問道。
    在上一戰結束時，趙信就提到了要在路上說事，結果一直拖到現在。
    趙信收回目光，眼裏始終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咱們的隊伍裏已經有上萬咒靈了，你說如果他們忽然對我們反戈一擊的話，咱們怎麽辦？”
    趙信忽然開口問道，聲音壓得很低。
    這個問題並沒有把姬霓問住，他好整以暇地回道：“那就跑唄，還能怎麽辦。”
    趙信反而一愣：“跑？我們能跑掉，其他人呢，他們怎麽跑？”
    姬霓有些煩躁地擺擺手：“那你說怎麽辦？”
    他指著宋蘭那些神咒者，現在這個神咒者隊伍的人數已經快要跌破一百。
    照比他們剛進這裏的時候，攻堅隊的戰損已經快要達到一半。
    捫心自問，這都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要不是趙信有能力頂住霸者咒靈的精神汙染，強行擊殺霸者咒靈，他們的傷亡隻會更加嚴重。
    “不跟這裏的咒靈合作，就指望這些人去攻克一座又一座堡壘？”
    “我不是看不起他們，他們也確實在戰場上表現得足夠勇敢，可問題是硬實力就擺在這啊。”
    “上一戰甚至有普蘭帶著族人當炮灰，我們的人還死了十幾個，真要正麵硬抗的話，能打幾場？”
    姬霓說的都是實話，極域之中的戰鬥看似順利，實則他們始終是在刀尖上跳舞。
    宋蘭等人能活到現在已經是萬幸，若是再失去咒靈的配合，他們可能在裂空壁壘裏就已經全軍覆沒了。
    趙信輕歎一聲，這些道理他有怎麽可能不知道。
    隻是一想到如今的局麵，趙信反而感覺越來越撲朔迷離。
    他也沒有再遮掩，直接給姬霓講了一件事。
    那是在眾神之戰時代，當時局麵已經十分膠著，神咒者和咒靈之間的對抗也進入到了白熱化。
    初期的神咒者和咒靈能和平共處的情況早已不複存在，兩大陣營之間的對抗也越來越劇烈。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趙信和一批戰友進入到了一個大型神咒結界裏。
    在那裏，他們遇到了跟這裏極其相似的情況。
    那個神咒結界裏的咒靈逐漸意識到他們隻不過是一群炮灰，堅定的信仰也逐漸開始動搖。
    但問題是，咒靈的信仰動搖跟神咒者是完全不同的。
    神咒者可以做到褻瀆神明，他們早已經看透了神明的真實麵目。
    他們不但敢褻瀆神明，甚至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們還想擊殺神明。
    但咒靈是不一樣的，他們的信仰動搖之後也不會產生褻瀆神明的想法。
    所謂的找神明對峙，也不過就是一種心理安慰。
    而隻要他們沒有褻瀆神明的想法，那殘存的信仰就會成為最大的威脅。
    說到底，隻要咒靈們沒有徹底褻瀆神明的決心，它們就永遠都是一堆定時炸彈。
    要知道，雖然它們和神咒者都使用神咒之力，可這其中是有本質差距的。
    神咒者的神咒是因為褻瀆神明得到的，這是真正的詛咒，屬於神明對瀆神者的懲罰。
    隻不過神咒者抗住了懲罰的危險，反過來掌控了神咒的力量。
    而咒靈的神咒是神明賜予的，它們不過是神明養的一群狗。
    它們的實力再強，也隨時有可能被神明收回，甚至可能在關鍵時刻被反噬。
    趙信在眾神之戰的那次行動，就是遇到了這樣的情況。
    那些想要反抗神明的咒靈確實已經有了必死的決心，但在最後關頭卻忽然被神明掌控，反過來對付神咒者。
    那一戰打得極為慘烈，趙信所在的神咒者隊伍在最後關頭腹背受敵。
    最終導致任務失敗，他所在的隊伍幾乎全軍覆沒，隻有兩個人活著逃了出來。
    正是因為那一戰的遭遇，讓趙信對咒靈徹底失望。
    如今的這個局麵，跟當年沒有什麽不同，甚至可以說是高度相似。
    在這種情況下，趙信又怎麽可能去信任這些咒靈。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人形咒靈身上，聲音壓得很低對姬霓說道：“說實話，我現在甚至感覺我們已經被寒冰之神盯上了。”
    趙信說的情況並沒有超出姬霓的預料，畢竟趙信在戰場上從來不會感情用事。
    隻是麵對如今的這個情況，姬霓也實在是想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
    “那你說怎麽辦？”姬霓下意識問道。
    趙信沒有隱藏自己的想法，直言不諱道：“讓他們多死一些。”
    “嗯？”姬霓一愣。
    “你沒聽錯，就是讓他們多死一些。”趙信冷冷說道。
    “接下來的戰鬥我們晚一些出手，或者出手時留力，能多死一些咒靈就多死一些吧。”
    這就是趙信目前最真實的想法，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削減風險的辦法。
    姬霓依舊沉默，很久之後才緩緩開口：“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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