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名臣劉洎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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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洎,字思道,湖北江陵人。早年曾輔佐南方割據勢力蕭銑,歸唐後任南康州今江西贛州一帶)長史。
    貞觀七年644年),因政績卓越被選拔入朝,先後擔任給事中、治書侍禦史、尚書右丞、門下省侍中等要職。與房玄齡、長孫無忌、高士廉、唐儉、岑文本、楊師道、馬周、褚遂良等人,共同組成了貞觀中、晚期參知朝政的重臣團隊。
    劉洎是魏徵的忠實擁躉,喜好直言進諫。魏徵病故,他更是以勸諫為己任,屢次指出太宗過失,得到太宗的褒獎與信任。
    太宗曾在貞觀十八年644年)的一次朝會中,逐一點評長孫無忌等七人行事風格。說到劉洎,認為他性格最為剛直,能夠權衡利弊,然而過於看重承諾,容易私於朋友。
    太宗這話講的有些委婉,直白點就是,劉洎說話不會拐彎,又太講哥們義氣。
    貞觀十九年645年)年初,太宗親征高句麗。臨行前,把老成持重的房玄齡留在長安處理國政,讓太子李治在定州河北保定定州)監國,並安排劉洎與高士廉、馬周、張行成、高季輔等人共同輔佐。
    太宗把劉洎叫來,囑咐他說:“我要遠征,你留下輔佐太子,這是國家安危所係,你一定要盡好職責,不要出什麽問題。”
    麵對太宗的托付,劉洎此刻隻需應上一句:“請您放心,我會盡心去辦”就可以了,但劉洎卻脫口而出:“陛下無須擔憂,您走之後,大臣當中有誰膽敢不聽招呼,臣就代您殺了他。”
    劉洎這話可能也並沒什麽其他用意,隻是想傳達他赤誠護主之意。然而生殺大權曆來由君主所掌握,劉洎將其輕易掛在嘴邊,讓太宗很不滿意。
    太宗鄭重告誡說:“你性格太直,又慮事不周,容易得罪人。如果不加以改正,將來定會因此而敗,你要切記。”自此,太宗對劉洎有了看法。
    同年年底,太宗班師回到定州。因征途勞累不堪,加之戰局不太順利,以致心力交瘁,患病臥床休養。劉洎與侍臣前來探望,出來後神色憂傷的對旁人說:“皇上病得如此沉重,健康狀況實在令人擔憂!”
    這話本來沒有毛病,但讓人傳到太宗耳裏卻成了:“皇上身體不好,國家大事不足為慮。我們隻須輔佐年幼太子,仿照伊尹、霍光做法,殺掉懷有異心的臣子,天下自然就可安定。”
    本就對劉洎有看法的太宗輕易相信了這句讒言,下詔說:“劉洎妄議朝政,覬覦權力。還企圖奪控朝局,殺盡大臣。應賜其自盡。”於是,劉洎就這樣不明不白的丟掉了性命!
    我們先不論這件事的是與非,去看看同樣擔負留守任務的宰相房玄齡。
    太宗離開長安,前往洛陽,曾交代房玄齡可便宜從事,不必請示報告,這等於把生殺大權交給了他。
    但當房玄齡遇到有人告他謀反時,卻並未擅做主張,而是把此人押往東都交給太宗處置。太宗雖然下詔斥責房玄齡有負皇帝信任,但貌似嚴厲的言辭中,卻包涵著對房玄齡的放心與滿意。
    房玄齡跟隨太宗二十三年,雖因工作原因常被貶黜,但一待太宗氣消馬上就會重新起用。
    一次太宗提拔司農卿李緯為戶部尚書,派人詢問房玄齡意見,房玄齡隻淡淡說了句:“他胡須長得很美。”太宗便立即撤銷了李緯戶部尚書的命令,改任為洛州刺史。房玄齡病故前,太宗親臨房府與他握手訣別,悲痛之情不可抑製。
    拿這兩人相比較,即可看出差距在哪裏!
    太宗為人大度,但絕非是個脾氣很好的人。他常年統軍征戰,養成了殺伐果決的氣質。你可以當眾指責他的過失,甚至與他就某個具體問題強硬辯駁,他不但不會怪你,反而會因此褒獎你的忠直,甚至提拔重用。
    但他也有自己的底線,這個底線就是皇權!
    一旦讓他認定你的言行危及皇權,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他都絕對不會手軟!
    太宗晚年時,隻因聽到民間有“三代以後,女主武王代有天下”的說法,就立即處死了小名叫“五娘”的左武衛將軍武連縣公武安人李君羨,原因是他的官稱、封邑都帶有“武”字,根本沒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
    虧得太史令李淳風以術數勸阻,否則大唐與“武”沾邊的人恐怕都免不了要遭遇浩劫。
    劉洎身處大唐權力中心,本應謹小慎微。而他卻在對太宗的勸諫中產生了誤區,認為太宗是可以無話不說的哥們和朋友。這種認識上的偏差與性格上的缺陷相混雜,最終使他在無意中墜入了政治鬥爭的深淵。
    與領導相處,即便領導再信任,都要與之保持適度距離和絕對尊重,即便領導再欣賞,也不能把他當朋友來處。
    領導可以和你開玩笑,你卻千萬不能與領導逗悶子,更不可把領導的寬容與信任當成放任自己的理由,否則遇有“黑鍋”,一定由你來背。
    越是手中有權,越需小心謹慎,越要向領導及時請示匯報,而不是把領導賦予的權力當作自己本就該有的“一畝三分地”。
    劉洎的死毫無疑問是個冤案,但萬事均有因果。所謂“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在官場上打拚,與能夠左右你命運的人相處,怎可不如履薄冰、慎之又慎!
    除非你能拋卻名利心,歸複田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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