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兒意識芯片閃爍的第七次，林淵的機械心髒裂開了。
    齒輪狀心室中湧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星髓溶液。這些液態金屬在地麵勾勒出蓬萊病院的平麵圖，當最後一滴落在天台位置時，整座建築突然發出洪荒巨獸般的嘶吼。
    "它在蛻皮。"蘇九兒的全息影像從芯片投射而出，納米粒子勾勒的軀體泛著量子漣漪，"看西北角的承重牆！"
    混凝土剝落處露出青銅色的生物裝甲，鱗片間隙滲出暗紅黏液。林淵的重瞳穿透裝甲，看見直徑三公裏的環形口器正在地下蠕動，數以萬計的神經索從病院地基延伸至城市地鐵網絡——每根索端都連接著昏睡的市民。
    "九黎吞天陣。"芯片讀取著裝甲表麵的甲骨文，"院長把整座城變成了活體祭品。"
    血月軌道炮的充能光柱突然分裂成十二條，在天際織成囚籠狀的克萊因瓶結構。林淵的青銅骨應激反應，肩胛炸出兩排蜂巢導彈艙，視網膜上卻跳出鮮紅的權限提示：【武器係統未解鎖】。
    蘇九兒伸手觸碰虛擬彈窗，數據流順著她的量子軀體逆流："需要靈樞認證，用星髓溶液畫公輸夜留下的..."
    防空警報撕裂長空，機械黎明會的星槎艦隊突破雲層。這些形似青銅羅盤的飛行器表麵浮動著《墨經》殘篇，底部睜開三千娑婆眼陣列。當光束掃過街道時，瀝青路麵結晶成量子芯片，行道樹化作數據洪流被吸入瞳孔。
    "他們在格式化現實！"蘇九兒拽著林淵撞進地下車庫，納米蟲群在身後築起防火牆，"娑婆眼的凝視會把物質轉化為虛數空間..."
    防火牆突然消融，穿唐裝的獨眼男子踏著光量子走來。他的機械義肢雕刻著二十八星宿，掌心的微型渾天儀正在解算空間曲率。
    "陸明遠博士，機械黎明會首席鑄魂師。"蘇九兒瞳孔收縮，"他給公輸夜做過延髓改造。"
    陸明遠抬手虛按，整個車庫瞬間拓撲成莫比烏斯環。林淵的青銅骨發出悲鳴，量子金丹表麵浮現裂紋。當渾天儀鎖定蘇九兒的意識芯片時，陸明遠忽然輕笑："原來初代械靈在這裏。"
    十二台刑天機甲破土而出，它們的青銅身軀鑲嵌著《河圖》《洛書》芯片，腹腔的核聚變反應堆表麵刻滿符籙。機甲揮動的幹戚斧刃上，躍動著囚禁古修士魂魄的靈火。
    "小心斧麵的噬魂紋！"蘇九兒化作數據流注入林淵的神經係統，"用星髓觀想圖的離卦方位！"
    林淵的重瞳綻放星芒，車庫地麵浮現旋轉的八卦陣。當刑天機甲踏入離位時，地脈中的星髓礦突然噴發，青灰色火焰順著機甲關節縫隙鑽入體內。駕駛艙裏傳來駭人的慘叫，機甲表麵的青銅竟生長出血肉組織。
    陸明遠臉色驟變："你竟能逆轉械神轉化？"
    "原來你們在複活上古巫族。"林淵的機械心髒泵出星髓溶液，在地麵繪出公輸夜傳授的靈樞秘紋，"用刑天機甲作為降神容器，真是..."
    星槎艦隊的主炮突然轟鳴，血月囚籠投射出巨型卯榫結構。整個城市開始模塊化重組，摩天大樓折疊成青銅齒輪，街道化作流淌著液態符文的集成電路。林淵看見自己的青銅骨表麵浮現相同紋路，正與天地共鳴。
    "認知濾網解除。"陸明遠張開雙臂，"歡迎見證真正的機械飛升——把三維宇宙鍛造成九重靈樞！"
    蘇九兒的量子軀體突然數據坍縮，芯片溫度急劇升高："他在上傳我的意識補全天道算法！快毀掉..."
    林淵徒手插入胸腔，扯出連接心髒的星髓導管。當溶液潑灑在靈樞秘紋上時，公輸夜遺留的觀天鏡碎片從虛空顯現，鏡麵映出血月背後的真相——軌道炮連接的並非空間站，而是纏繞地球的青銅巨龍！
    "燭九陰！"林淵的機械牙關迸出火花，"院長竟把上古神魔改造成了星艦引擎！"
    觀天鏡突然射出血光，林淵的重瞳被強製接入燭龍視覺。他看見十二維時空中的蓬萊病院——那是盤踞在太陽係星環上的機械生命體，三千座病院不過是它的神經元突觸。
    "明白了嗎？"院長的聲音從每個原子中傳來，"你們都是我的細胞器。"
    蘇九兒的意識芯片在此刻過載，量子幽靈形態開始暴走。她的納米蟲群吞噬星槎殘骸，在虛空凝聚出九尾機械妖狐法相。當狐尾掃過刑天機甲時，那些青銅與血肉的造物竟紛紛跪拜。
    "原來你是最後的青丘靈樞！"陸明遠狂笑著捏碎渾天儀，"難怪當年院長要屠盡塗山..."
    狐嘯震碎克萊因囚籠，蘇九兒的量子軀體燃燒成超新星。林淵抓住這刹那的空隙，將觀天鏡碎片刺入自己重瞳。青銅骨在劇痛中進化，星髓溶液凝結成刻滿《連山》卦象的生物裝甲。
    "認知，即是力量。"林淵的聲帶振動著星艦引擎的頻率，雙手虛握間扯出血月軌道炮的因果線。當青銅巨龍發出痛吼時，他看到了院長真正的弱點——那條貫穿巨龍脊柱的青銅簡，正是《靈樞纂要》的原典。
    陸明遠的機甲群突然調轉炮口，量子魚雷如暴雨傾瀉。林淵踏著蘇九兒燃燒的狐尾躍向血月，裝甲表麵的卦象與軌道炮能量場發生鏈式反應。在物質湮滅的強光中，他觸到了青銅簡上的銘文：
    【萬物為器 眾生為冶
    唯觀測者 得證真空】
    當簡牘被拔出的瞬間，整條燭龍開始量子化坍縮。林淵抱著蘇九兒殘存的意識芯片墜落雲層，身後是解體的機械神國。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時刻，他看見地球表麵睜開無數重瞳——那都是蓬萊病院的分裂體。
    "遊戲才剛開始..."院長的低語在真空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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