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刀光火銃映寒雪:徹徹兒山之戰的生死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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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二十九年二月,寒風裹挾著細雪掠過長城。朱棣將北疆異動消息寫在黃麻紙上,手按燕王府龜鈕銀印時特意頓了頓。
    這方印璽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印台上的蟠螭紋仿佛在無聲提醒藩王身份的邊界。文書隨附的牛皮火牌烙著"禦前急遞",沿途十八座驛站的查驗程序嚴格得近乎苛刻。
    每過三站,驛丞便要逐字核對火牌編號與文書騎縫火印,再由護送百戶蘸朱砂在驗訖處畫押。
    二月初七,寅時三刻,徹徹兒山北麓的霜雪已積三寸。朱棣摩挲著太祖親賜的龍紋佩刀,刀鞘上的纏繩被他攥出深深褶皺。
    他腦海中閃過幾位被削藩王爺的慘狀,心中愈發謹慎。
    "王爺,應天回文仍無音訊。"長史的聲音在空蕩的議事廳回響。
    朱棣望著牆上洪武八年欽定的《藩王備邊條例》,斑駁的墨跡在搖曳的燭光中忽明忽暗。
    深吸一口氣,指節重重叩在案幾上:"按例行事!"
    除安排八百裏加急奏報,他還暗中命親信將兩份文書副本妥善封存於王府機要之處。
    大寧寧王府內,朱權正手持銅製檢視器具,仔細查看沙盤上的微型旌旗。
    想到近年來朝廷對藩王的猜忌日重,他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案頭的黃銅行軍簽——這簽是去年朱元璋親賜,簽身刻著"節製三邊"。
    當謀士晏昭稟報"燕軍異動"時,他的瞳孔微微收縮。
    "傳令霍風,查驗燕王府令箭需三重憑證!"朱權特意補充,"北平都司勘合要核對洪武二十七年的防偽暗紋,本王私印需比對欽天監備案的印模!"
    長史周懷瑾謄寫奏疏時,在"未敢擅自調兵"句後添加了冗長的解釋,詳述每日巡防路線與兵力部署。
    此時,朵顏衛把兒孫猛地抽出腰間銀刀,惡狠狠地嘶吼道:"漢人的鐵管子不過是燒火棍!給我衝!"
    三千輕騎呈雁行陣壓來,馬蹄聲驚起的寒鴉群遮蔽了半邊天空。
    朱棣從袖中摸出半月前的密函——密函采用雙層桑皮紙書寫,內層用米湯書寫密文,待幹後毫無痕跡,需塗抹碘酒才能顯現"把兒孫與乃兒不花暗通款曲"的訊息。
    "神機營聽令!"朱棣的聲音在軍陣中回蕩,"依洪武二十五年操典,三營一組輪放!"
    然而風雪肆虐,火銃藥引潮濕難以點燃,不少士兵需反複點火。
    前排好不容易擊發的鉛彈破空聲混著硫磺味炸開,卻隻放倒零星騎兵。
    受製於火銃較長的裝填時間,後排士兵焦急等待著輪換時機。
    隨軍工匠捧著工部下發的《火銃規製》手冊,嚴格按照標準流程指導裝填,並用竹籌計數。
    把兒孫見狀大笑,彎刀一揮,蒙古騎兵踏著同伴屍體衝鋒,刀刃上的寒光映著明軍新兵蒼白的臉。
    "陳亨將軍!帶大寧衛佯退,引敵入穀!"朱棣令旗指向西側。
    陳亨抱拳領命時,盔甲縫隙間滲出冷汗。麾下騎兵故意遺落的輜重車上,車輪印都經過特殊處理,暗含軍情密碼。
    福餘衛脫魯忽察兒急得白馬長嘶:"朵顏兄弟,此乃誘敵之計!"
    但殺紅眼的把兒孫哪肯罷手,他盤算著若能劫掠明軍糧草,既向北元證明忠心,又能要挾明朝重開互市,這筆買賣穩賺不賠。
    當蒙古騎兵踏入隘口,朱棣猛地扯開披風:"點火!"
    預埋的火油罐裹著硫磺炸裂,卻因風雪未能形成火牆。
    千鈞一發之際,陳亨率伏兵殺出,馬槊上挑著的浸透桐油麻布在風中獵獵作響。
    朱棣挺槍衝入敵陣,槍纓掃過處血珠飛濺,混戰中他瞥見陳亨與斡爾答交手時招式遲疑,那一瞬間的恍惚,讓他心中警鈴大作。
    當朱棣在前線浴血奮戰時,遠處箭樓上的朱權正緊張地注視著戰局變化。
    他用千裏鏡緊盯戰場,當泰寧衛安出帖木兒的騎兵出現時,從紫檀木匣中取出九道牛皮憑證。
    這些憑證表麵印著普通戍邊圖案,關鍵信息用針刺微孔組成暗碼,需特定角度查看才能識別。
    "楚毅,帶王府護衛出北門!"朱權特意強調,"每設煙墩都要埋入刻有日期的陶片,若有異動,立即用預先約定的符號傳訊!"
    他望著遠處的硝煙,心中默默盤算著如何在這場邊患中既保境安民,又不觸怒朝廷。
    戰至巳時三刻,蒙古騎兵終於潰散。
    朱棣顧不上追擊,立即命人清點傷亡。
    寫戰報時,他特意用普通麻紙,僅加蓋王府常規印章。
    按例在戰報末尾注明參戰衛所、傷亡人數的計算方式,確保每一項數據都有據可查。
    奏疏中如實描述陳亨的作戰表現,附上三名親衛的聯名證詞。
    奏疏采用標準的四重封緘:內層浸蠟油紙防水,中層桑皮紙蓋三道騎縫章,外層竹筒接口澆鉛水,最外纏繞印滿王府徽記的絲絛。
    他深知,在朱元璋晚年多疑的時局下,任何疏漏都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戰後大寧王府,朱棣指著變形的火銃:"此次雖勝,火器弊端盡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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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權命鹿鳴取來《北疆軍備疏》,文中全是戰場見聞實錄,隻字不提建議:"伏乞陛下敕令工部、五軍都督府詳查。"
    奏疏嚴格按照官方格式撰寫,關鍵信息以朝廷認可的密語標注。
    朱權同時準備了第二份奏疏,以修繕邊塞為由,將關鍵信息藏在城牆磚石損耗的描述中,符合朝廷規定的奏報方式。
    兩人都明白,在這敏感時期,任何建言都可能被誤解為僭越。
    寧王妃張氏聽聞丈夫平安,扶著小世子的手微微發顫:"按例備百副甲胄、千石糧食,再選二十名醫官,"她頓了頓,"記得在物資清單上注明,是遵《洪武二十六年恤軍條例》。"
    丫鬟桃夭攥著兄長的家書,"已升總旗"的字跡被她摩挲得發亮,信紙背麵還密密麻麻記著《武經總要》的摘錄——那是兄長叮囑她學習的兵書。
    王府內表麵平靜,實則每個人都在為這場戰事的後續做著準備。
    應天皇宮內,朱元璋坐在龍椅上,由近侍捧著奏疏逐字審閱。
    自洪武二十六年藍玉案後,他對邊防奏報尤為關注,仔細查驗文書的紙張質地與印鑒真偽。
    案頭擺著的《皇明祖訓》,時刻提醒著他對藩王的防備之心。
    "著內廷宦官持朕手諭,協同兵部差役即刻北行!"朱批落在奏疏空白處時,筆尖重重頓出墨點。
    手諭裝入貼有"禦前密旨"黃簽的檀木匣,由六名錦衣衛校尉明麵上警戒,暗中另派十二名親信侍衛隨行,他們身著普通士卒服飾,通過特定的腰牌形製和暗語進行身份確認。
    他要親自查明北疆戰事真相,確保大明江山永固。
    草原深處,把兒孫踢翻酒囊,暗紅酒水滲入雪地。
    斡爾答擦拭著銀狼圖騰,想起陳亨收招時那抹猶豫:"當年會盟的情分,怕是要斷在漢人手裏了。"
    他們不知道,此刻大明的調查組已喬裝成茶馬商隊,領頭的正是朱元璋的貼身侍衛,馬鞍夾層裏藏著欽賜的尚方寶劍。
    徹徹兒山的硝煙尚未散盡,新一輪的博弈,已在看不見的暗處悄然展開。
    而這場博弈,不僅關乎北疆安危,更牽扯著大明王朝內部複雜的權力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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