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瑤的意識在黑暗中漂浮，耳邊是尖銳的耳鳴，仿佛有人用鋼針不斷刺入她的太陽穴。她艱難地睜開眼，視線模糊了一瞬，才看清自己正躺在一間陌生的密室裏。
    牆壁上掛著一幅殘缺的星圖，墨跡暈染成詭異的藍紫色，像是被某種能量腐蝕過。而她身旁，蕭燼羽的機械心髒殘骸散落一地，芯片上的刻字仍在微弱閃爍——“給書瑤的第9001封信”。
    她伸手去抓，指尖剛觸及芯片，一股電流般的刺痛便順著神經竄入腦海！
    “警告，基因穩定性降至18。”
    量子手環早已碎裂，但全息投影仍強製彈出，血紅的數字刺得她眼眶生疼。皮膚下的血管泛起幽藍光流，納米機器人失控暴走，仿佛要將她的身體從內部撕裂。
    “醒了？”
    低沉的嗓音從陰影處傳來。沈書瑤猛地抬頭，看見朱權倚在石壁旁，紫羅蘭色的瞳孔在昏暗光線下忽明忽暗。他的錦袍殘破不堪，左肩一道猙獰傷口仍在滲血，可右手卻穩穩握著一把造型奇特的短銃——那是她用未來科技改造的三眼火銃，本該藏在王府密庫最深處。
    “林毅？”她試探著喚道。
    朱權的瞳孔驟然收縮，金銀雙色如漩渦般翻湧，最終定格為冷冽的冰藍。他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骨骼：“你瘋了嗎？強行激活信標會讓楚明河鎖定你的坐標！”
    熟悉的語氣，熟悉的皺眉方式——是林毅。
    沈書瑤卻笑了，染血的唇角勾起一絲譏誚：“上校，你瞞了我什麽？”她猛地抽回手，指向地上蕭燼羽的芯片，“‘第9001封信’是什麽意思？327次輪回又是什麽？為什麽朱權十年前的量子烙印會和我的一模一樣？！”
    林毅的瞳孔劇烈震顫。
    就在這時，密室的門突然被撞開！紅袖渾身是血地跌進來，彎刀隻剩半截，右肩的“寧”字烙印正泛著不正常的紅光：“主子快走！朱棣的人找到了密道，他們身上有……”
    話音未落，一支弩箭貫穿她的胸膛！箭簇上幽藍熒光暴漲，紅袖的皮膚下瞬間浮現出蛛網般的電路紋路——是楚明河的納米寄生武器！
    “紅袖！”沈書瑤撲過去，卻被林毅一把拽回。
    “來不及了！”他抬手連開三槍，改造火銃噴吐出湛藍光束，將門口衝進來的三名機械士兵頭顱轟碎。與此同時，密室穹頂傳來沉悶的撞擊聲，碎石簌簌落下。
    ——是殲星艦的主炮正在蓄能！
    林毅突然將沈書瑤推到牆角，從懷中掏出一枚青銅鑰匙塞進她手心。鑰匙觸碰到她皮膚的刹那，竟化作液態金屬融入血脈，她左腕的量子烙印頓時亮如熾星！
    “聽著。”林毅的聲音沙啞得可怕，“這不是第一次輪回，也不是最後一次。楚明河在利用靖難之役收集‘時空熵’，每場屠殺都是他製造的錨點。而你……”
    轟——！
    整麵牆壁轟然崩塌！刺目的血紅光柱穿透地殼，將密室照得如同煉獄。沈書瑤在氣浪中翻滾，看見林毅被衝擊波掀飛，後心重重撞上青銅星艦模型。
    模型碎裂的瞬間，一本泛黃的《廣陵散》琴譜飄落在地。譜頁無風自動，墨跡浮空而起，竟組成一行懸浮的文字：
    “密鑰在白溝河，第9001次輪回。”
    “抓住他們！”
    朱棣的怒吼從煙塵中傳來。沈書瑤艱難地支起身子，看見燕王踏過廢墟走來，雁翎刀上滴落的不是血，而是某種銀色液態金屬——那根本不是朱棣，是楚明河的克隆體！
    “四哥……不，楚明河。”她啐出一口血沫，“用曆史人物的皮囊玩角色扮演，惡心透頂。”
    ‘朱棣’的臉皮突然扭曲了一瞬，露出底下機械骨骼的冷光：“沈少校，你以為林毅和朱權是真心救你？”他抬手一揮，無數納米蟲群從袖口湧出，在空中凝成一麵光幕，“看看真相吧。”
    光幕中浮現出令沈書瑤血液凝固的畫麵——
    7319年，時空管理局訓練場。
    林毅將磁暴手雷塞進她手中，藍瞳裏是她從未見過的掙紮：“書瑤，這次任務你會忘記一切，包括我。”
    鏡頭切換，她看見自己躺在記憶清洗艙裏，而操作台上……赫然是朱權！年輕的寧王穿著時空局製服，正顫抖著手按下清除鍵。
    “不可能……”沈書瑤踉蹌後退。
    “朱權才是最初的‘時空容器’。”楚明河的聲音如同毒蛇鑽入耳膜，“但他基因有缺陷，隻能承受9000次輪回。你是他的克隆體，第9001號完美品。”
    這句話像尖刀捅進心髒。沈書瑤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量子烙印正瘋狂閃爍，與牆角昏迷的朱權左腕光芒同步。
    ——原來所謂宿命，不過是楚明河設計的閉環。
    “書瑤！別信他！”
    蕭燼羽的聲音突然炸響！沈書瑤駭然回頭，看見本該死亡的銀發青年從廢墟中爬出，機械心髒裸露在外，每一下跳動都迸濺出電火花。他的右眼紅光微弱，左手卻死死攥著一枚菱形晶體。
    “芯片……是假的……”他咳出藍色的能量液，“真的密鑰在……”
    楚明河暴怒揮刀！雁翎刀化作銀色洪流劈向蕭燼羽脖頸——
    鐺！
    一柄軟劍淩空飛來，精準格住刀鋒。朱權不知何時醒了，黑瞳藍瞳交替閃爍，脖頸處納米機器人組成的條形碼正逐漸瓦解。
    “燼羽，帶她走！”他暴喝一聲，左手突然插入自己胸膛，從量子烙印處扯出一團金色光球，“用我的基因密鑰！”
    蕭燼羽撲上前接過光球，機械臂彈出能量索纏住沈書瑤的腰。在被強行傳送走的最後一秒，她看見朱權——不，是林毅和朱權同時轉頭看她，兩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去白溝河……結束這一切……”
    白溝河戰場血月當空，屍橫遍野。
    沈書瑤跪在染血的焦土上，手中金色光球與蕭燼羽的菱形晶體逐漸融合。天空中的殲星艦突然調轉炮口，楚明河的怒吼通過量子通訊震得她耳膜生疼：
    “你以為贏了嗎？沒有容器承載，激活密鑰隻會讓你灰飛煙……”
    “誰說沒有容器？”
    沈書瑤笑了。她一把扯開衣領，露出心口處逐漸顯現的烙印——那是一個與朱權一模一樣的雙螺旋紋章。
    “我，就是最後的信標。”
    她將融合的密鑰狠狠刺入自己心髒！
    天地驟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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