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在雨水中暈染開來，將整個上海灘浸泡在迷離的七彩光影裏。蕭燼羽站在百樂門台階上，指尖輕觸頸間的全息投影器。納米材料如同活物般沿著他的脖頸攀爬，將7319年的星際戰甲幻化成剪裁考究的黑色燕尾服。當他摘下機械麵甲時，玻璃門倒映出一張足以讓整個上海灘屏息的臉——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像是用星艦合金鍛造的，左眼瞳孔深處隱約流轉著量子計算機的藍光。
    \"身份偽裝完成，1927年審美適配度98.7。\"腦內ai的機械音剛落，旋轉門前的迎賓小姐已經打翻了手中的香檳塔。
    蕭燼羽邁步走進歌舞廳，188公分的身高讓他在平均身高不足170公分的民國人群中如同鶴立雞群。鑲金手杖點在大理石地麵上，實則是在釋放納米探測器。舞池裏穿著玻璃絲襪的舞女們突然集體踩錯了拍子，樂隊的薩克斯吹破了音——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了這個陌生貴公子身上。
    除了舞台中央那個穿月白色旗袍的歌女。
    白玫瑰垂眸唱著《夜來香》，塗著丹蔻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掛在頸間的銅鑰匙。當蕭燼羽的探測器掃描過鑰匙時，他左眼的藍光驟然增強——鑰匙齒紋與星際軍校儲物櫃的量子密碼完全吻合。
    \"鎖定目標。\"蕭燼羽正要上前，卻見三個喝醉的日本軍官搖晃著圍住了舞台。為首的少佐一把扯住白玫瑰的手腕，清酒氣息噴在她慘白的臉上：\"白小姐，陪我們喝...喝一杯！\"
    歌女像受驚的兔子般後退，後腰撞上鋼琴邊緣。蕭燼羽注意到她琥珀色瞳孔深處閃過一絲藍光，但轉瞬即逝。她顫抖著嘴唇剛要說話，忽然整個歌舞廳的燈泡同時爆裂。
    黑暗中有機械運轉的細微聲響。等備用燈光亮起時，眾人驚愕地發現三個軍官保持著滑稽的定格姿勢——他們後頸各插著一根肉眼幾乎不可見的納米針。
    \"這位小姐似乎不願意。\"蕭燼羽不知何時已站在鋼琴旁，戴著白手套的右手優雅地按在少佐肩上。實際上他正通過接觸釋放神經麻痹劑：\"不如我請大家喝一杯？\"
    白玫瑰驚魂未定地望著這個過分英俊的陌生人，突然捂住嘴。蕭燼羽順著她的視線低頭，發現自己的全息偽裝在剛才的快速移動中出現了0.3秒的波動，右手指尖短暫顯露出了金屬原色。
    \"別看。\"他用身體擋住眾人視線，從懷中掏出一塊懷表。表蓋彈開的瞬間，三維投影在兩人之間綻放出銀河旋渦：\"我是來幫你的。\"
    白玫瑰的瞳孔劇烈收縮，手中的銅鑰匙突然發燙。她踉蹌著後退兩步，突然轉身衝進了後台。蕭燼羽的聽覺增強器捕捉到她壓抑的啜泣和自言自語：\"又是幻覺...那個機械手的怪物又來了...\"
    \"記憶碎片排斥反應。\"蕭燼羽皺眉。這比他預計的更棘手——白玫瑰顯然不是第一次看到未來科技，但之前的經曆讓她產生了創傷記憶。
    他正要去追，後頸的汗毛突然豎起。三個穿黑西裝的男子站在二樓包廂，他們的右手在燈光下反射著金屬冷光。其中一人舉起改裝過的湯普森衝鋒槍，槍口隱約可見藍色電流——那是能擊穿量子護盾的時空幹擾彈。
    蕭燼羽閃電般撲向後台，子彈擦著他飛揚的衣角將鋼琴轟成碎片。尖叫聲中，他撞開化妝間的門，正好看見白玫瑰正試圖從窗戶爬出去。
    \"別怕！\"他一把拉住她的腳踝，觸發的卻是更劇烈的掙紮。白玫瑰的高跟鞋踹在他鼻梁上，人類形態下的痛覺神經讓他悶哼一聲。
    窗外傳來汽車急刹的聲音。鐵手幫的嘍囉們操著帶山西口音的喊叫：\"杜老板要的人就在裏麵！\"
    白玫瑰突然不動了。她轉頭看著蕭燼羽，眼神變得異常清明：\"你不是青幫的人。\"這句話不是疑問句。她快速從旗袍開衩處抽出一把掌心雷手槍，\"那你會用這個嗎？\"
    蕭燼羽接過槍的瞬間，化妝間的門被踹開。時間仿佛慢放——他看見子彈旋轉著穿透第一個殺手的眉心，看見白玫瑰以不可思議的柔韌性下腰躲過掃射，看見她修長的腿在空中劃出完美弧線，高跟鞋跟精準刺入第二個殺手的眼球。
    這分明是沈書瑤的\"蝶舞殺招\"，但白玫瑰落地時卻露出困惑的表情，仿佛身體自己動了。
    \"走！\"蕭燼羽攬住她的腰衝進走廊。納米探測器顯示整棟建築已被包圍，他果斷打碎天花板玻璃，抱著白玫瑰躍上屋頂。雨水立刻將兩人澆得透濕，白玫瑰的月白旗袍緊貼在身上，露出鎖骨下方閃爍的金色光斑。
    \"那是...時空錨點？\"蕭燼羽的機械左眼自動對焦，確認那正是沈書瑤意識碎片的標記。但當他伸手想觸碰時，白玫瑰突然尖叫起來。
    \"別用那隻機械手碰我！\"她瘋狂掙紮著，\"三個月前就是這樣的金屬怪物殺了陳先生！\"
    蕭燼羽這才明白她恐懼的根源。他立即關閉右手的全息偽裝，讓精密的機械結構完全展露在雨中。但與白玫瑰見過的粗糙義肢不同，他的手掌流動著液態金屬的光澤，指關節處鑲嵌著微型量子處理器。
    \"看清楚了，\"他讓機械手在雨中開出一朵金屬玫瑰，\"我是來終結那些怪物的。\"
    白玫瑰的顫抖停止了。她遲疑地伸手觸碰那朵玫瑰，銅鑰匙突然發出嗡鳴。某種記憶似乎要破土而出，但下一秒，屋頂四周突然亮起探照燈。
    \"在那裏！\"鐵手幫的殺手們從四麵八方包抄過來。蕭燼羽將白玫瑰護在身後，機械手展開成防禦形態。就在第一波子彈襲來時，白玫瑰突然撲到他背上。
    \"左轉七步！\"她在他耳邊喊道。蕭燼羽本能服從，剛閃開原地，那裏就被火箭筒轟出了大洞。白玫瑰自己也愣住了：\"我怎麽會知道...\"
    沒時間思考了。蕭燼羽抱起她衝向屋頂邊緣。下麵是蘇州河湍急的河水，但他注意到白玫瑰死死攥著那把銅鑰匙。
    \"相信我。\"他在躍下的瞬間啟動背部的反重力裝置，納米材料在兩人周圍形成透明氣囊。白玫瑰的驚叫被悶在胸口，她睜大眼睛看著雨滴在防護罩外懸停成水晶珠簾。
    他們順流漂到一處廢棄碼頭。蕭燼羽抱著濕透的白玫瑰鑽進某間貨倉，這裏早已被他的納米機器人改造成臨時安全屋。當白玫瑰看到牆上自動亮起的全息星圖時，終於崩潰地蹲下身。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你到底是什麽人？\"她揪著自己滴水的鬢發，\"為什麽我腦子裏總有另一個聲音...\"
    蕭燼羽關閉所有機械偽裝，在昏暗的應急燈下，他整個人如同被星塵淬煉過——左半身是完美的人類軀體，右半身則是泛著幽藍光芒的機械結構。這是7319年最先進的半機械人技術，生物與金屬的融合處流動著液態光子。
    \"我叫蕭燼羽，來自7319年的星際聯邦。\"他的機械手指輕觸白玫瑰鎖骨下的光斑，激活了全息投影，\"而你體內住著我未婚妻的一部分靈魂。\"
    投影中，穿著星艦製服的沈書瑤正在模擬艙訓練，她轉身的瞬間與白玫瑰有著完全相同的微表情。白玫瑰突然捂住心口，銅鑰匙燙得像是要燒穿她的掌心。
    \"我夢見過的...\"她眼神渙散，\"那些會飛的金屬島嶼...還有你抱著我穿過火海...\"
    貨倉外突然傳來爆炸聲。蕭燼羽的量子雷達顯示至少二十個武裝信號正在逼近，其中三個攜帶著足以撕裂時空的小型相位炮。他快速將銅鑰匙按在白玫瑰掌心，金屬突然變形重組，化作一枚戒指套在她無名指上。
    \"戴著它，任何金屬怪物都傷不了你。\"他拉開貨倉暗門，\"現在跑，別回頭。\"
    白玫瑰卻抓住他的機械手腕：\"那你呢？\"
    蕭燼羽唇角勾起一抹她似曾相識的微笑，低頭在她顫抖的指尖落下一個輕吻。人類溫熱的唇與冰冷的機械手指相觸，某種遙遠的記憶突然刺痛她的太陽穴。
    \"我們是不是...\"白玫瑰恍惚開口，卻被遠處爆炸聲打斷。
    \"去霞飛路32號等我。\"蕭燼羽鬆開她的手，轉身走向槍聲最密集處，機械骨骼在雨中舒展開來，\"等找齊七塊碎片，我會讓你想起所有吻過我的方式。\"
    當第一道量子炮的光芒撕裂雨夜時，白玫瑰望著無名指上的戒指，腦海中閃過從未見過的畫麵：自己穿著星艦製服，正在給一個半機械人戴上同樣的戒指。那個機械人有著和蕭燼羽一模一樣的眼睛。
    貨倉在身後爆炸成火球，熱浪推著她向前奔跑。雨水中混著淚水，白玫瑰分不清是自己在跑，還是體內那個叫沈書瑤的靈魂在推動著她。她隻知道，那枚戒指正隨著心跳一陣陣發燙，像是某種跨越時空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