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老胡搖頭，西瓜子殼硬肉薄還沒味，也就是嚼樹皮的大荒年才會有人想著吃了。
    千衣蝶倒是給老胡的吃法逗樂了，但現下沒有實物去演示，也就放棄糾正錯誤的想法，隻管和趙白玉說朝陽花的事。
    朝陽花一年四季都能種，隻要照料的好，兩三月就能開花長成，比起稻米是相當快了。
    然而眼下沒種也就沒瓜子試，說完一轉，千衣蝶覺著還是隻有用西瓜子試一試這一個方法了。想到就做，千衣蝶令老胡替她收個千斤西瓜子，瓜子定要大、黑、亮。
    老胡傻怔了，好一會方回過神來，急道：“九小姐喲，這一個十斤大瓜頂天了也就兩多瓜子，一千斤，這要多少瓜？吃不完的。”
    千衣蝶拒絕一切反對意見，吃不完就不吃，送親戚鄰居，喂牲口，送給路人解渴，隨你心思，反正她隻要瓜子，越大的越好，有大的不要小的。
    老胡看向趙白玉，滿目就一個意思：九小姐又犯傻了，拿銀子當石子耍，表少爺趕緊給管管。
    趙白玉明白忠心老家人的心思，可傻妹妹要鬧騰的事在他而言最有樂趣，哪裏還會勸管，樂嗬嗬地道：“傻妹妹，糟踐銀子沒什麽，哥哥多得是，要多少給你多少，可這糟踐吃食是要遭天遣的，咱就先五百斤好不好？”
    “那就五百斤。老胡，怎麽保存瓜子，你會的吧？別苦著臉嘛，笑一笑十年少，反正是趙家少爺付銀子，有天遣也是他的，你隻管吃瓜就好。”千衣蝶開心挖瓜，大吃特吃。
    老胡咧嘴撐出個笑容，心想指望表少爺管九小姐，今個真是沒睡醒了。老胡隨又心愁，想不出怎麽才能讓買瓜的人吃瓜留子，想了又想，沒個好主意，心下忽地靈醒，真正開心笑了，將難事拋還給少爺小姐，盤算著這兩位要是沒主意，心下一煩，幸許就將瘋傻主意給棄了。
    豈知千衣蝶隨口就是兩個正常人難以想到的“妙”主意：要是想賣瓜，就掛個牌子，現買現吃留子的，一律對折賣；要是不想賣瓜，那就雇人吃瓜，包管再多的瓜也能在三兩天內沒了。
    趙白玉搶在老胡開口之前讚道：“這倆主意真是傻到妙。要是再能有一個好法子，哥哥讓老胡多收一百斤。”
    “我當真了喲。咱們不賣瓜了，挖瓜瓤，用細紗布包著絞。瓜汁賣給大戶人家與大酒樓，幹碎瓤喂牲口，子留下，一舉三得，還方便。”
    老胡聽了，拔腳就溜，不敢再和瘋少爺傻小姐待下去了，不然過會就不是五百斤了，至少兩千斤。
    千衣蝶望著老胡背影，笑盈盈地道：“難怪大娘如此看重老胡，忠心勤快，用心實幹。”
    趙白玉道：“可不是，難得的得力人。瓜子鋪上，傻妹妹可不好自個當掌櫃，有什麽想法沒有？”
    “當然是相夫出麵我做暗東嘛，名字我都想好了，叫玉蝶合。”
    “這名字好，白玉與衣蝶，天作之合。”
    “想得美，是趙白玉、千衣蝶、何百佳合夥做生意。”
    “傻妹妹居然知道害羞了，可人喲……咦？何百佳是哪一位神仙？何仙姑麽？為何要找她一道開鋪子？”
    “羞你個大頭鬼。百佳是本姑娘前世最好的姐妹，雖然她沒法來陪我，但姐妹之情不能棄，這份幹股，本姑娘是一定要給她留著的。不準細問，以後會和你說的。現下說正事，你事情多，不可能守在一個鋪子裏，需要一個如老胡般的鋪麵管事。沒人選啊。”
    “隻要你那瓜子真的好吃，哥哥我就給你找個不比老胡差的鋪麵管事。傻妹妹，說說，你那瓜子到底會有多好吃。”
    千衣蝶湊過頭去，將前生常吃的瓜子味道、種類、輔料及大致炒製方法說了一通。也隻是大概，千衣蝶從沒親手炒過，因著前世超愛吃瓜子，就在網上查詢過一些炒製法子，偶爾也在街頭巷尾看到過機器配料現炒。
    趙白玉聽得稀罕，細問起來，心中盤算起真要是可行的話，這從沒人想過的有趣折騰會有多少利錢可賺。
    午後，千山來到老胡家，一是來替大少爺千文進挑幾個好瓜，二是順道將大夫人那的吩咐傳達給表少爺與九小姐。
    趙白玉心下沉凝，帶著千衣蝶回返城內，於佛堂見了姑姑。趙燕靈將一封信交給趙白玉，信是她那靖江府金蘭姐妹托人寄來的，轉身以手點點千衣蝶眉心，笑罵一聲犯傻。
    原來老胡已然開始按吩咐做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一氣就從自家地裏摘了四十來個瓜送到宅子裏，上下人等都有，說了是表少爺的心意，白送解渴，前提是必須將子留下。趙燕靈得到丫環知會，心下稀罕便將老胡叫來問了，這才知道是小九肚裏冒傻氣了，要種花賣瓜子。
    千衣蝶隻是裝傻，半點細口風不露。其實現在說細了也沒用，能不能炒出相近後世口味的瓜子還在兩可之間。
    趙白玉看完信，皺眉道：“萬沒想到時疫已是鬧得如此大了，靖江府竟是也死了人。怎麽會這樣快？”
    趙燕靈找侄子來就是要說事的，細說原委。
    以往疫病接近的消息大多都是訛傳，可如今成真了，靖江府離東寧府不過兩百裏，快馬一日就到。靖江府同知張進張大人受命主理疫情、安撫流民，卻是缺銀少藥。張大人才幹雖為中平，可遇事與民作主，向不為府中商紳所喜，所以也就盼著他倒黴，極少人捐銀捐糧，他夫人便希望金蘭姐妹能伸手幫個忙。
    無怪疫情越鬧越大，原來禍根在官場，趙白玉痛恨十分。
    此事不難明白，讓人做事又不放權，靖江府府尊分明是要借此事擠兌走張大人。
    千衣蝶則在心裏盤著靖江知府有此存心擠兌，必是要提前備好一個背鍋人。同情倍生，問起大娘的意思。
    趙燕靈道：“張大人是個好官，有他在，小民百姓多少有些依靠，自然要幫。讓你們回來除去疫情一事，還有一樁事，張夫人另有消息附來，梅三一不會貶到靖江府同榆縣了，是咱們天華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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