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鬆影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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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在祠堂青磚上,耳畔回蕩著族老的訓誡。供桌上擺著金氏家族傳承七代的青銅爵,爵身饕餮紋在燭火下泛著綠光。窗外百年古鬆的枝影正爬上窗欞,像無數隻枯手在抓撓。
"記住,鬆影過簷時,莫讓爵中酒空。"族老用魚皮蒙住銅爵,"這是當年張湯公與山神立契的信物。"他布滿老年斑的手突然痙攣,指甲暴長三寸,"否則……"
子夜梆子響過三聲,鬆濤突然化作嗚咽。我攥緊族老給的魚皮符,看見青銅爵在月光下滲出黑血。鬆枝突然刺穿窗紙,蒼老的手形鬆針在牆上摸索,供桌上的三牲祭品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
"它們來討債了。"族老遺孀從屏風後轉出,左眼蒙著鬆脂,"每代家主需獻祭親子延續爵位。你兄長被鬆根纏住心肺那日,咳出的血都凝成鬆針。"
我狂奔至後園,那株參天古鬆的樹幹裂開人嘴般的縫隙。樹根隆起的人形土包下,埋著曆代族老的牌位。月光穿過鬆針在地麵投下斑紋,分明是無數張扭曲的人臉。
"英俊沉下僚?"鬆影中傳來尖銳笑聲,"看看那些被你們踩在腳下的寒門子!"祭台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白骨累累的坑洞。每具骸骨手腕都係著魚皮符,顱骨上釘著青銅爵的殘片。
魚皮符開始發燙,我腕間浮現鬆針狀的青筋。古鬆深處傳來族老們的囈語:"地勢使之然……"鬆脂滴落處,地麵裂開深淵,無數枯手拽住我的腳踝。祭坑裏傳來銅爵與頭骨碰撞的脆響,每聲都像在嘲笑我科舉落榜那夜的痛哭。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鬆蔭時,我發現自己正站在宗族祠堂。青銅爵裏的黑血漫過供桌,那些曆代家主的畫像正在鬆影中腐爛。而窗外古鬆的枝椏上,分明吊著昨夜失蹤的更夫,他腫脹的舌頭伸出唇外,在晨風中擺成上吊繩的形狀。
我蜷縮在祠堂橫梁上,腕間鬆針青筋已蔓延至心口。月光透過瓦縫,在青銅爵投下饕餮幻影。供桌下的白骨突然發出齒輪轉動的哢嗒聲,每根骨頭都在重新排列組合。
"找到鬆核就能破局。"族老遺孀的左眼突然流出血淚,鬆脂蒙布簌簌掉落,"但鬆核藏在家族最年長的血脈裏。"她扯開衣襟,心口嵌著半截青銅爵,爵身饕餮正吞噬鬆針狀的寄生蟲。
我跟隨血淚指引來到祖墳。百年古鬆的根係像血管般紮進墳塋,每座墓碑都刻著饕餮紋。最深處的棺槨裂開縫隙,傳出鬆脂沸騰的咕嘟聲。當我撬開棺蓋時,曾祖父的遺骸竟盤根錯節地長滿鬆針,顱骨中央嵌著顆跳動的心髒狀鬆果。
"世胄躡高位……"鬆果突然發出族老的聲音,無數鬆針從曾祖父脊椎骨暴射而出。我抄起祭台殘碑砸向鬆果,碑文在月光下化作流淌的鬆脂,將鬆針凝固成上吊繩的形狀。
古鬆突然劇烈搖晃,鬆影在地麵組成巨大的饕餮圖案。家族曆代家主的畫像從牆上飄落,每幅都滲出黑血。青銅爵在供桌震顫,爵中黑血化作人形升起。那是被獻祭的兄長,他的舌骨被鬆根貫穿,每說一句話就吐出鬆針:
"地勢使之然……"
我扯下頸間魚皮符拋入火盆。符紙燃燒的刹那,古鬆發出撕心裂肺的裂帛聲。鬆核從曾祖父遺骸中迸出,在半空炸成無數鬆針雨。當晨光刺破鬆蔭時,我發現自己站在焦黑的祖墳中央,腕間青筋化作饕餮紋,而青銅爵裏盛著的,分明是我昨夜咳出的血,正在慢慢凝成鬆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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