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上車後，林霜緩緩駛向橋頭。
    近看，那些廢棄車輛的狀況更加詭異——所有油箱都被拆除了，玻璃卻完好無損，顯然是被精心挑選和擺放的。
    頭車剛駛上橋麵，寧珩就感到一陣不安。
    橋麵太安靜了，隻有風吹過金屬殘骸的嗚咽聲。後視鏡裏，其他車輛也依次駛入那條之字形通道，像一條蛇鑽入狹窄的洞穴。
    走到三分之一處時，變故突生。
    前後橋頭同時冒出數十個武裝人員，迅速占領了射擊位置。更糟的是，橋兩側的河裏突然出現幾艘小船，每艘船上都有兩三個持槍者。眨眼間，車隊被完全包圍在橋上，進退不得。
    “被包圍了！”林霜咒罵一聲，迅速掛上倒擋，但後路已經被一輛橫過來的卡車堵死。
    寧珩冷靜地掃視四周。
    這些伏擊者穿著五花八門的衣服，但手臂上都綁著藍色布條，顯然是有組織的團體。他們的武器雜七雜八，從獵槍到軍用步槍都有，但都保養得很好。
    更關鍵的是，他們的站位顯示出專業訓練——不是軍隊式的，而是經過無數次實戰磨煉出來的默契。
    “別開火。”寧珩按下無線電，“全體保持冷靜，等我信號。”
    他慢慢打開車門，高舉雙手下車。
    林霜想跟上，被他一個眼神製止。
    橋頭處，一個留著灰白胡子的壯漢走了出來，手裏握著一把改裝過的霰彈槍。
    “此橋是我修！”那人喊道，聲音洪亮得能在橋麵上激起回聲，“此路是我開！要從此橋過，留下買路財！”
    老套的打劫詞，但寧珩沒有掉以輕心。
    他注意到兩側的狙擊手已經就位，隻要一聲令下，車隊就會變成活靶子。
    “我們隻是路過！”寧珩回應，聲音同樣洪亮，“願意用物資交換安全通行！”
    灰胡子大笑：“物資？老子要的是人！壯勞力，能幹活的女人，還有醫生！”
    寧珩心頭一緊。
    這不是普通的掠奪，而是有計劃的擄掠。他假裝思考，同時用餘光觀察著可能的突圍點。橋右側的路障看起來稍微薄弱些，如果集中火力...
    “我們有兩個醫生！”寧珩討價還價，“但需要保證其他人安全離開！”
    灰胡子與身旁的人低聲交談了幾句，然後喊道：“先讓醫生下車！我們要驗貨！”
    寧珩轉身向車隊做了個手勢。
    周雨桐和另一個醫療兵王醫生心領神會，拿著醫療包下了車，但寧珩注意到周雨桐白大褂下藏著把手槍，王醫生的急救包裏也露出金屬光澤——他們都做好了最壞準備。
    就在兩位醫生走向橋頭時，車隊後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寧珩轉頭看去，隻見三輛改裝吉普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橋尾——是血狼幫的殘部！紅蠍站在領頭車的引擎蓋上，紅色皮衣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寧珩！”她尖聲笑道，“又見麵了！”
    局勢瞬間複雜化。守橋人顯然沒料到會有第三方出現，一時間陣型有些混亂。灰胡子大聲咒罵著，命令一部分手下調轉槍口對準血狼幫。
    寧珩抓住這個機會，迅速退回車內：“準備突圍！右側路障！”
    林霜立刻發動引擎，猛打方向盤。
    與此同時，血狼幫開火了——不是對準寧珩車隊，而是守橋人。子彈呼嘯著飛過橋麵，擊倒了兩名守橋人狙擊手。
    “現在！”寧珩按下無線電大喊。
    所有車輛同時行動。
    林霜駕駛頭車撞向右側路障，將幾輛廢棄摩托車碾成碎片。後麵的車緊隨其後，形成一條突圍通道。守橋人反應過來，子彈如雨點般打在車身上。
    江映雪從車窗探出半身，狙擊步槍連續開火，每一槍都精準命中一個守橋人的武器或肩膀——她刻意不殺人，隻解除威脅。
    遲霆的卡車殿後，車上的隊員們用自動武器壓製著橋頭的火力。
    血狼幫則趁機從另一端突破，紅蠍的身影在槍林彈雨中靈活穿梭，像一團跳動的火焰。奇怪的是，她的手下也沒有對寧珩車隊開火，而是專注於對付守橋人。
    “他們在幫我們？”林霜難以置信地問，同時一個急轉彎避開飛來的子彈。
    寧珩搖頭：“隻是在利用我們分散火力。”
    頭車終於衝破了路障，駛下橋頭。
    寧珩回頭看去，隻見大部分車輛都跟了上來，隻有最後一輛物資車被守橋人截停了，兩名隊員在交火中倒下。
    “不能停！”寧珩咬牙命令，“繼續前進。”
    車隊加速駛離大橋，身後是仍在激戰的三方勢力。血狼幫似乎已經突破了另一端的路障，三輛吉普呼嘯著追了上來。
    “陰魂不散。”江映雪冷笑著給步槍換上新彈匣。
    寧珩檢查武器：“別管他們，保持速度。他們沒多少油了。”
    果然，追了不到五公裏，血狼幫的車就停了下來。紅蠍站在車頂上，遠遠地對寧珩車隊做了個割喉的手勢，然後調頭駛向另一個方向。
    車隊又前進了半小時，確認沒有追兵後才停下來休整。
    損失清點結果令人心痛：兩名隊員犧牲，一輛物資車丟失，還有三輛車嚴重受損。但不幸中的萬幸是，核心成員和大部分老弱婦孺都安全逃脫。
    “守橋人...”謝長寧擦著眼鏡上的血跡，“應該是這一帶的幸存者組織，專門靠打劫過路者為生。”
    遲霆包紮著手臂上的擦傷：“下次見到，一個不留。”
    寧珩沒有接話。
    他站在路邊的高地上，用望遠鏡回望青河大橋的方向。那些彩色布條，那些精心布置的路障...守橋人不是臨時起意的強盜，而是一個有嚴密組織的團體。
    在這末日世界裏，這樣的團體隻會越來越多。
    “修理車輛，清點物資。”他最終下令，“一小時後繼續出發。西海省邊界應該有軍方廢棄的檢查站，我們可以在那裏補充武器和燃料。”
    隊員們默默執行命令。
    周雨桐和王醫生忙著救治傷員，孩子們被安置在相對安全的卡車車廂裏。所有人都疲憊不堪，但眼神中依然保持著警惕和堅韌。
    林霜走到寧珩身邊，遞給他一個水壺：“紅蠍為什麽出現在那裏？”
    “不是巧合。”寧珩喝了一口溫熱的水，“她也在逃往西海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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